你骂的话,你这是不贤惠。做男人的,有了本事,自然要多讨几房,多生下些儿女,多子才能多福。你哪能说什么容不得他身边有第二个女人呢?你这样的话,亏的是离家乡远,要在家乡说这样的话,被族长听到了,少不得要教训你几句。”
族长?绿丫又是淡淡一笑:“大伯母,我糊涂了,这族长凭什么要来管我过的日子呢?”
“族长总是长辈,况且一族之长,总要担负起教导族里晚辈,让这族里风气很好,这样才能枝繁叶茂。”没想到张大娘说起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绿丫在心里点了点头才道:“大伯母这话说的对,可是容我问大伯母一句,若族长真能做到,大伯母又为何来投奔我们?”
这话直刺张大娘的心,张大娘脸上的笑消失不见,张了张嘴,刚想分辨绿丫又淡淡地道:“虽说家乡去年遭了灾,可只要一个族内齐心合力,富的帮着贫的,壮的帮着老的,也不会让族人四处流落才是。可现在瞧来,并不是这样。既然族内的长辈们都立身不正,又何必……”
绿丫这句话没说完,只是瞧着张大娘,接着又是一笑:“当然,大伯母您总是长辈,做长辈的,我们晚辈奉养也是天经地义的。您吃的穿的,我们也不敢缺一丝半点。若我们做错了,您做长辈的说我们两句也是可以的,可是我并不觉得我那句话说错了。夫妻夫妻,本就该互相扶持,况且我并不是生不出来那种,小全哥都将四岁,您现在说什么我不贤惠的话,那我可不能听。”
张大娘听完绿丫这话,那眉皱的更加紧了:“侄媳妇,你现在年轻,自然可以管着男人不另讨,可是你总有老的那日。”
“我比你侄儿还小呢,我老了,难道他还是年轻的哥儿不成?一个壮年男子讨几房小,还能说是开枝散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讨几房小,只会被人笑话说他好色。大伯母,你总不会拿着你侄儿的名声开玩笑吧?你侄儿要真是不要名声的人,也就不会收留你们了。”
绿丫这毫不客气的话让张大娘的老脸忍不住一红,索性直说:“侄媳妇你也别这样和我恼,我晓得,年轻的小夫妻,哪容得下第二个人。可我思量过了,以后生意做的越大,你应酬越多,总要再讨一房回来服侍的,与其讨了别人,不如讨了你表妹。她从小被我看着长大的,是个最好相处的人。”
“讨表妹做小?大伯母你还真能开得了这个口,你遍京城访问个遍,瞧瞧那些肯讨表妹做小的都是些什么人家?那叫一家子没有廉耻。走出去都要被人骂上几句。”绿丫瞧着张大娘,冷笑开口。
“我晓得你京里长大,瞧不起我们乡下人,可是……”张大娘还想继续说,绿丫已经失去了和她兜圈子的耐心:“大伯母你也别在劝我,今儿我就告诉你两件事,一,我活着一日,你侄儿就不会讨小一日。二,你若安安分分地,那我也就还你做晚辈的规矩,若嫌这口饭吃的太安逸了,我也不介意做这个恶人。”
说完,绿丫就叫小柳条:“进来把大伯母送出去。”恶人?张大娘脸上满是惊诧,见小柳条进来就忙道:“这只是你说的,我要去问侄儿。”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的订阅一直在掉,掉的我现在都不忍心去看了,于是到底是我写的越来越糟糕留不住读者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各种郁闷啊。
第84章 赔不是
绿丫尚未回答;张大娘就急急补了一句,“侄儿才是这家里当家做主的。”绿丫笑了,“大伯母既然这样说;那就去问吧;瞧你侄儿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说完绿丫又对小柳条示意。
绿丫的平静让张大娘更加慌了,这哪有不怕男人的女人,再横的女人,也没有这样的。她张大嘴还要再说,小柳条已经上前道;“太太;您先请出去,这家里的事;奶奶自然有她的主意。”
一个女人,有什么主意?还不是要男人做主,张大娘心里嘀咕,但已被小柳条半扶半推地推出门外,还要再嚷时小柳条已经道:“太太,我们奶奶虽然是个软和人,可并不是没脾气的,难道你现在嚷出来就真的好看吗?”张大娘往小柳条脸上瞧去,见小柳条虽然和平常一样笑着,但眼里却有了不一样的神色,只得偃旗息鼓回去。
一进了屋子,楚氏就迎上前:“姨妈,你……”话没说完楚氏瞧见张大娘脸上神色,不由哎呀一声叫出来:“姨妈,你这到底怎么了?”
张大娘一肚子的气,在这时总算可以发出来了,泪扑簌簌往下落,坐到椅上就道:“你还说你嫂子是个好人,什么好人,方才我不过是和她说了要把你给你表哥做小,她就变了神色,还说要把我们赶出去,菊丫头,你平常的话,哪是能听的。”
赶出去?楚氏倒觉得这是张大娘添油加醋的话,况且绿丫也说了,要给自己一份嫁妆把自己好好嫁出去,嫁一个壮年男子做正室,总好过嫁张谆做妾,楚氏心中哪有半分埋怨绿丫的,全是为她想的,听到张大娘这话就忙道:“姨妈,您也晓得,这时在京城了,不是在我们老家乡下,哪有表妹做妾的。这事既然嫂子不肯,您以后也别说了,好生过日子吧。”
张大娘的哭声顿时被卡在喉咙里,看着楚氏满脸地不可思议:“菊丫头,我也是为你好啊,你才十七岁,难道真为那个痨病鬼守一辈子?嫁了我侄儿,虽是为妾,也是吃香喝辣的,难道你还想回乡下嫁个老光棍,一辈子土里刨食?”
做妾哪比得上做妻?楚氏现在记得绿丫的话,哪还肯听张大娘的,只是低声道:“我虽不能像嫂子一样嫁个做大掌柜的,可要像表姐一样嫁个衙门里做事的,也是能的。表姐那里,虽没有这宅子大,但也有做粗使的婆子,听说一年表姐夫也能挣个百来两银子,表姐的日子,过的也不差。”
这话更让张大娘气的发晕,伸手就要打楚氏:“好啊,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肯听了,还嫁个衙门里做事的,衙门里的人,那多粗鲁,哪比得……”
“姨妈,我晓得你是为了我,可是你也不想想,我哪比得上嫂子?”楚氏把头一偏,张大娘的手擦着她的脸颊过了,又听到楚氏一口一个嫂子,张大娘更是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全落了空,用手捶几下胸口才道:“你嫂子是个什么出身,不过就是个丫头,听说还是那种做粗使的丫头,不过运气好,攀上了廖家的小姐,才这样人五人六的,她可以,难道你不成?”
“姨妈,嫂子如何你更清楚,再说了,那也是她运气,廖家的小姐见了我们,虽然笑着,却不多说话,这是什么意思?姨妈,人要知足。”
楚氏的话句句挑着张大娘的逆鳞,张大娘还要开口责骂,旁边的屋门一开,栓柱走了出来,对张大娘不耐烦地说:“娘,哥哥嫂嫂对我们好,你就别想着什么把表姐给哥哥做妾的事情。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这是何苦。”
“连你翅膀也硬了,我这不是全为你想吗?不然你哥哥怎么肯帮我们。”一个个都这样说话,张大娘更是觉得气都喘不上来。
栓柱嘀咕一声:“什么为我想?明明哥哥都已经和我说了,让我好好地学着认字,等把千字文读完了,学的会打算盘,就让我先去香烛店做学徒,等三年满了做伙计,那时一年也有三四十两银子进项,再给我娶房媳妇,一家子和和美美地过,这多好。”
“香烛店做学徒有什么出息?要做……”
“要做掌柜也要瞧瞧你儿子我有没有这个本事,我现在算盘都打不清楚,一本千字文才读完,账本也只模模糊糊地能瞧,怎么能做掌柜?况且哥哥不也是先从小伙计做起?娘,你真当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儿子的话让张大娘差点又被气晕,楚氏见表弟向着自己,也忙道:“姨妈对我的好,我全记在心上,等我嫁了,难道还不帮衬姨妈,那不成什么人了?”
就没人肯向着自己,张大娘差点呕出一口老血,瞧见张大伯走进来,急忙扑上去拉住丈夫的胳膊:“老头子,你快来帮帮我,侄媳妇今儿撅我,还赶我,现在这两孩子也在向着她说话,得了点好处就在这向着,我……”
张大伯见自己老伴已经气的有些说不出话,忙骂儿子一句:“有什么话,好好地和你娘说,你娘上了四十才得了你,从小宝贝疙瘩样捧着,倒养出个仇人来了。你还小,不明白……”
“爹,你和娘怎么也是一样说话,动不动就我还小,我虽然小,也分得清是非黑白的,当初三叔公是怎么对我们的,拿着十两银子就要把我们家的地全买了,还说让我去他家给他儿子做伴读。什么伴读,不就是舍不得银子买小厮,才想让我去做个出气的东西。还有这一路上,朱家大爷听说我们是哥哥的族人,待我们是何等有礼?那一路的花销,吃的喝的,都好些银子。等来到京里,嫂嫂虽然先没有认,但也让小厮帮我们安置在客栈里,还让我们住的是客栈上房,一日三餐也不缺。等哥哥回来,待我们又是怎样?这些难道我们都不记得?”
什么时候,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儿子变成这样了,张大伯的眼瞪大,接着就道:“你还小,你不明白,人是会变的。”
“要变,也要瞧是什么样人,再说了,哥哥嫂嫂这些日子给我们做的衣衫,安置花的银子,也有百来两了,在乡下能买十来亩好地了,谁银子多的没处花,把十来亩好地卖了花在我们身上?爹,我晓得你的心事,可我也是个男人,照着哥哥给我指的路走下去,虽不能大富大贵,也能衣食无忧,何必现在为了这些和哥哥嫂嫂闹翻,到时没人帮衬,这京城怎么待?”
张大娘的嘴一张,又要哭,栓柱说完这些就把门推开重新进屋:“我还要再学着打算盘呢,爹娘你们仔细想想,是这个理不是?”见儿子走进去把屋门关的死紧,张大娘喘着粗气,也忘了哭就恨恨地道:“不就是点银子,他们现在……”
“姨妈,银子可是个好东西,不然也不会有人这样争着抢着的。”既然栓柱也是这样说话,不亏了表姐弟俩私下互相安慰,楚氏一块石头落了地,打定了主意,只要自己不肯,绿丫不肯,那张谆多半也就不看,自己还是回屋多做两样针线,能卖些银子给自己攒点嫁妆也是好的。
见楚氏也进屋,只剩的他们老两口,张大娘恨的骂了两声,两个小白眼狼,这才对自己丈夫道:“那你瞧,现在该怎么做?”张大伯现在一时半会也没了主意,原先是怕存身不住,这才打着让楚氏做张谆的妾,自己一家子更好在这存身的。可现在楚氏不愿,儿子也说出一番光明正大的话来,倒显得这主意越发透出不好来。
此时听老婆子这样说,张大伯咂了几下嘴才道:“既然这样,那就先住着呗,难道牛不吃水还要强按头?”现在连自己丈夫也不向着自己,张大娘登时愣住,急忙喊两声老头子:“可是侄媳妇今儿都说出来了,她不介意做恶人赶我们出去。”
“妇人家说话,哪能做的十二分准?总要男人做主才是。”张大伯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她不怕男人,还说,让我去问问侄儿,老头子,你瞧……”张大娘一想到要真被赶出去,忍不住一阵害怕,连绿丫对自己的不客气都忘了。
“你这婆子,只会捣乱。”张大伯骂了一句才皱眉细想:“我去问问谆侄儿,其实栓柱说的也对,谁会没事干拿着百来两银子逗我们玩?我爹辛苦了一辈子,传到我手上的家业,也就两百来两。”
这头张家嚷了半响,那边绿丫已经知道张家嚷的始末,听完了才笑着说:“栓柱和菊妹子,这两倒也没白费我们的辛苦。”辛婆子笑了笑:“谁愿意委屈自己做个妾?别说做爷的妾,就算是做东家的妾,那上面还没有正房太太呢,眉姨奶奶还是个循规蹈矩的呢,可有时还是不免委屈。”
对眉姨娘绿丫并没多少印象,只记得是个温柔女子,本本分分地在那做自己的事,不由笑着问辛婆子:“我瞧东家待眉姨娘甚好,她委屈什么?”
“我的奶奶,虽说现在东家后院的事,都是眉姨奶奶管着,可这名不正言不顺,就差在这名分上头。小姐能出外应酬,可眉姨奶奶就只能去给夫人问安。况且眉姨奶奶,本就是夫人的丫鬟出身,当初也是夫人见老爷没了太太,才让她去服侍老爷,这扶正一途是不能行的。”
绿丫哦了一声就笑了:“虽说商户人家,远没有那些高门大户那样讲规矩,可这妻妾的本分,还是要守。”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什么两头大,像朱太太那样,朱大爷见了她,也只唤一声万姨。那还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