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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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下婢-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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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秀儿不明白就里,笑着说:“这是好事,我听你们讲,那位秦三公子,待我们榛子也很好,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绿丫你怎么这个神情。”

    绿丫飞快地把榛子原来的想法说出,秀儿啊了一声才道:“榛子,我真羡慕你,不是羡慕你有这么个舅舅,而是羡慕你敢这样想。我如果早这样想,早早逃走的话,也许就不用再受这些苦。”

    秀儿和她们分开之后的事情,绿丫和榛子都知道有些不好,但并不知道怎样不好,此时听到秀儿这样说,都双双瞧向秀儿。秀儿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笑着抬头:“望着我做什么,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对不住,秀儿姐姐。”榛子伸手握住秀儿的手,这道歉是真心诚意的,秀儿只浅浅一笑:“你没有对不住我,真的,榛子。当年你尽管没有开口为我求情,可仔细想想,这也怪不得你。你初和你舅舅见面,不晓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更何况,你就算开口为我求情,就算他答应了,心里未免也会怪你不知好歹。那时,伤了你,我也不会开心的。”

    “秀儿姐姐。”榛子靠到秀儿肩上,秀儿拍拍她:“那时我们说过的话还记得吗?要活着,好好地活着,所以你们能够活的好,那么努力地活着,我就很高兴了。”

    绿丫低头,让眼里的泪不被秀儿看见,这么好的姑娘,经历了这么多,依旧能说,只要你们活的好,她就高兴了,而不是怨恨愤怒甚至妒忌。千面娇娘的经历又被绿丫想起,和秀儿比起来,千面娇娘有什么资格叫苦?有什么资格怨恨天道对她不公,因此她就要毁掉一切,毁掉所有的美好。

    “好了,你们两个,一个要嫁了,一个都当娘了,怎么还这样哭哭啼啼的?绿丫,你比我可还大一岁呢。”秀儿笑着开口。

    “可我一直觉得,秀儿你比我大,你一直那么有主见,一直告诉我们要好好地活,不能继续过苦日子。我也习惯了,竟忘记了,你比我还小一岁呢。”

    绿丫把眼睫毛上沾着的泪擦掉才勉强让自己笑出来,秀儿微微一笑:“是啊,你们还记得呢,很多时候,我都想不活了,我并没做错什么,可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虽然秀儿说的轻描淡写,但绿丫能看见她的唇微微抖动了一下,绿丫不敢去问秀儿被卖进冯家之前,在几个人牙子手里辗转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那也许是比在屈家后院更不堪的日子。毕竟那时的秀儿还是屈三爷的女儿,顶多也就是做些粗活,可到了人牙子手里,又辗转了那么几次,他们怎么会有顾忌。

    榛子看着秀儿,仿佛能透过衣衫看到秀儿肩上腹部乃至膝上的伤疤,她忍住心疼说:“秀儿姐姐,你不用佩服我,我不过是靠了舅舅的疼爱,而你,是靠自己,你逃的不止一次吧?”

    “不,我真正逃走,只有这一次,那些伤疤,都是……”秀儿脸上神情突变,都是什么,绿丫不敢再想下去,也许是某一次秀儿不肯俯就,也许是不愿意就此低头,也许,这样的也许太过伤人,让绿丫想起来心都是抖的。

    秀儿淡淡一笑,把那些往事都忘掉吧,就对榛子笑着说:“你不是说你要嫁人了,快些告诉我,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你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他。毕竟你要嫁人,考虑的会更多些。”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榛子这对是有原型的,康熙年间娶了个才女做妻子的男人。一下忘了他们俩姓甚名谁了,反正这位才女女扮男装上青楼什么的,她老公也陪着她。

 第82章 立约

    见话题又回到自己身上,榛子的脸不由微一红才道;“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呢;人这辈子这么长;怕什么呢;”这话让秀儿微微惊讶了一下才开口道,“可是女子和男子还是不一样的;榛子;若他以后变心;甚至;那你当如何;”

    一辈子那么长,现在说的再好,可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绿丫虽没开口说话,但眼里的神情和秀儿是一样的。榛子晓得她们是关心自己,只淡淡一笑:“秀儿姐姐,只要记得当初我们说过的话,不把自己这颗心交出去,不,就算交出去也要记得自己是自己的,而不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不把所有的幸福都交到别人手心,那我有什么好怕的?即便他负心、即便他不要我,那与我何干?”

    这?秀儿的唇微微张大,接着就笑了:“是我想左了,我竟忘了,不到咽下那口气,那什么事情都可以改变。”

    “不,有件事不会变。”绿丫笑了,接着把手伸出,左手拉住秀儿,右手握住榛子:“我不会变,纵然以后境遇各不相同,可我待你们的心不会变。”

    榛子想说早就知道绿丫不会变,可到了此刻,竟觉得无限感动,所说的话,是那样的离经叛道,可还有人支持自己,让自己在这条路上不那么孤单,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秀儿把另一只手伸出来和榛子紧紧相握,三个人,六只手,就这样紧紧相握,没有说一个字,但三人都知道,彼此是对方在这个世上最坚定的后盾,直到死亡才能将她们分开。

    这一日,屋外寒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三人很有默契地不再去提原来的事,而是想着以后,吃着喝着说笑着,直到天色渐晚,榛子才披上斗篷离去。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秀儿才对绿丫浅浅一笑,绿丫也笑了:“我还怕你会说出谢我的话呢。”秀儿笑容依旧很淡:“对你,我就不那么客气了。”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所有的分离都不曾有过,还是互相依靠的那两个人。人生至此,竟似没有多少遗憾。不,不,这话不对,人生还那么长,以后所需要面对的会更多,但有一个人陪自己走,这一路何其有幸?

    榛子在门口下了车,刚要走进去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杜小姐。”榛子转头,看见的是秦三公子的脸。

    又见到这双如此坦荡的眼,秦三公子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不晓得该怎么说话,但很快就道:“家父明日上门,为我求亲,不知杜小姐你……”

    害怕自己反悔吗?榛子笑了,此时天色已暗,廖家大门口已经挑起了灯笼,灯笼的红色映在榛子的脸上,给她添上几分活泼,也让她的笑更加动人。

    “我虽不是个男子,可也晓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答应过的事,就不会反悔。”榛子的话清清楚楚传进秦三公子耳里,让秦三公子也绽开笑容。

    其实他生的也还不错,再加上家世又好,有些骄傲也是难免的。榛子看着秦三公子的笑,心里忍不住这样评判,直到秦三公子又开口说话,榛子才回神过来:“天色已晚,又冷,还请归家吧。”

    秦三公子听了榛子这话,心里比吃蜜还甜,连连点头却不动:“还请杜小姐先进去。”榛子又是一笑,这才带人走进大门。秦三公子看着榛子背影,唇角不停地往上弯,心愿终于得偿,怎样都是欢喜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己也会做到的。

    “敏儿。”榛子带着人穿过回廊,往后院走时听到廖老爷叫自己,不由回头。灯光有些昏暗,榛子觉得廖老爷的脸都有些难以看清,刚要上前就听到廖老爷道:“不必过来,我只想问问你,你真肯答应嫁给他。”

    “是!”榛子的声音落在廖老爷耳里,廖老爷点一下头就道:“舅舅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不管以后如何,都要记得这是你一辈子的选择,敏儿,你记得吗?”

    榛子往廖老爷那边看去,此时看的又更清楚了些,她不知怎么心里掠过一丝惆怅,接着就笑了:“是,舅舅,我会过的很好,不管那个男人以后如何,我都会过的很好。舅舅,您放心。”

    “我怎么会不放心呢?”廖老爷声音里含有一丝叹息,接着又是一笑:“虽然你做什么舅舅都会支持你,可是你肯出嫁,舅舅还是很高兴。晚了,回屋吧。”

    榛子应是,行礼后带着人离去,廖老爷看着榛子的身影,用手捂住嘴轻咳一声,接着把手放下。看来新请的太医医术不错,自己这个冬日并没那么难熬。但愿,我能护你的日子更长一些,廖老爷负起双手转身离开。

    定北侯请了陈老爷为媒人,廖老爷这里就一客不烦二主,请的是王尚书为媒。两家换了庚帖,定了日子下聘,至于婚期,虽然秦三公子巴不得立即就把榛子娶过门,但一来收拾屋子还需要时候,二来秦三公子明年也要参加会试,于是就定在次年四月成婚。

    婚期定下,榛子也要准备下嫁妆,还要学习下为妇之道,尽管榛子对这些并不大在意,但装个样子总是要的,虽然不住一块,但回到定北侯府时,也要为秦三公子面子上过的去,这才叫投桃报李。

    正月就这样热热闹闹过了,春风吹拂,又是二月天,仿佛一夜之间,这草就绿了花也开了,笨重的棉衣再穿不住,要穿夹的了。绿丫做了几件衣衫,过来给锦儿换。锦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绿丫的动作,不时歪着头笑一笑。

    绿丫给她换上新衣衫,摸摸她的脑袋:“乖,那边有镜子,自个拿着镜子照去。本就生的好,再穿这红的,真是个小仙女似的。”

    “要说小仙女,兰花姐家的玉儿那才是个仙女呢,生的好倒在其次,那皮肤白的,真跟玉做的一样,难怪要叫她玉儿呢。”秀儿给女儿理一下头发,让她去照镜子去,笑着和绿丫说闲话。

    绿丫刚要接话,小柳条就走进来:“奶奶,爷回来了,还说寻你有事呢。”绿丫嗯了一声,也就起身出去。

    张谆正在屋子里转圈子,瞧见绿丫走进来就急忙道:“我和你说件事,你可先别急。”

    “说什么事?难道是张爷你看中了谁,要纳了做小,先来和我说一声?”绿丫给张谆倒杯茶,递茶时候取笑他。

    “这是正经事,你先别说笑话。”张谆接过茶一口喝干才道:“原先我不是想等过了年,请一个月假去江西把这事给办了。后来东家说,这事他来办,不用我管。我想着,这只怕是榛子的主意,东家来办那就更好。谁知今儿东家把我叫去,说那人执意要见一面秀儿。”

    要见秀儿,这可不行,绿丫脑中浮现出的念头就是不肯。张谆也点头:“就是这话,谁要见他。可是这人说,廖家要仗势欺人,他也不怕,横竖就是一条命抵了。”

    “这样的人,半分都不通情达理,难怪秀儿要逃出来。”绿丫忍不住骂了一句才道:“那东家怎么说?”

    “若换在原先,这人哪能提出要求?不过也不晓得东家怎么想的,这次却考虑了下,还让那人进京来了。”廖老爷做事,张谆只能猜出一两分的用意,或许廖老爷不想惹祸上身,可真要这样,廖老爷当初也不会答应,左思右想张谆也只能来和妻子商量。

    既然廖老爷这样说,绿丫想了想就道:“那去问问秀儿,毕竟这是她的事,不过就一条,锦儿和秀儿都不可能跟那人回去。”张谆点头:“东家也是这样说,说这是秀儿的意思。”

    绿丫惴惴不安地去问秀儿,没想到秀儿比绿丫想的镇定多了:“见一面也好,彻底说清楚,横竖我是不会跟他回去了,他若真要嚷,那我就和他上公堂,告他一个强买良家女子的罪。”

    绿丫见秀儿这样镇定,心放下大半,又道:“你若不愿意见,也没什么。”

    秀儿笑了:“这就是个疤,总要刺穿了把脓流出来才好,都藏着掖着,什么时候能好?你放心,我不会害怕的,也会有主意。”既然秀儿同意,张谆也就去告诉廖老爷,廖老爷听了张谆的回应,倒微微楞住,这小姑娘,倒有几分胆色,真是可惜了。

    只要一答应,这边也就立即安排,既没在张家更不会在廖家,而是寻了一座酒楼,整个二楼全都被廖家包下,上二楼的楼梯再到包厢门口,隔上几步就有人守着,防备万一。

    冯大爷跟着张谆走上酒楼,不由在心里咂舌,果然有钱,这样的阵势也是难得见到的。想到这冯大爷就对张谆笑道:“说来你们也是多虑了,怎么说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秀儿,也做了那么两三年夫妻。”

    张谆面上笑容没变,却没理他这句话。秀儿已经在包厢里听到了,不由淡淡一笑,绿丫伸手握住她的手。秀儿对绿丫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包厢门已经被推开,张谆陪着冯大爷走进来,秀儿转头,冯大爷先是被阳光耀了下眼,接着才看见坐在窗边的秀儿,秀儿在冯家的时候,冯奶奶对她没有好脸,当然也就没有好吃好穿,那时衣着朴素,脸上连笑都没有。可现在的秀儿经过这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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