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她耳边说:“那件月白色中衣衣角,我缝了个暗袋,里面放着二两银子,到时你要遇到什么事,就拿出来。”秀儿点头,见绿丫眼里泪又落下,伸手把她泪擦掉:“这么大人了,还哭哭啼啼。你放心,我会好好,绿丫,我会回来。”
绿丫心如刀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点头,秀儿拍拍绿丫肩,绿丫抬头看着面前秀儿,泪眼朦胧中已经看不清秀儿面容。你好好,我也会好好,我们还会再见面,到那时,就不是这样伤心,而是要笑着见面。
押送人已经过来催促,秀儿把绿丫拉着自己手慢慢地松开,又看了一眼绿丫,就转身和众人离去。绿丫瞧着秀儿背影消失城门处,伤心不已,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跪地上放声大哭。
兰花谢过老刘,转身瞧见绿丫伏地大哭,心里也一阵酸涩,秀儿真是个好姑娘,可这一路上去,谁知道遇到什么事?男孩子倒罢了,不过吃些打骂,可是姑娘家。兰花不能再想下去,也不能告诉绿丫,只是上前扶起绿丫:“绿丫,伤心过也就过了,我们这样人,不是遇到这样事就是遇到那样事,实无能为力。”
绿丫站起身,举目望外瞧去,再也瞧不见秀儿身影,从此后,天各一方,纵我想见你,也不晓得该如何去寻你。老刘已经走过来:“小张嫂子,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几个押送,我们平日也是有来往,我也和他们说过,要他们路上多关照些,等到了地头,再去和监管人讨个情,寻个松些活路做做,过个几年也就回来了。”
“这事多亏刘大哥了,还替我们给了酒钱,等回去屋里,我把这银子还给刘大哥。”兰花也一边说明。老刘手急忙摆起来:“兰花,不用了,不过二三两银子,我还拿得出来,你们一家子,也过艰难。”
绿丫已经把泪擦掉,对老刘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刘大哥了,你既不要银子,这过来喝豆腐脑吃油条,也不用再给钱了。”兰花旁点头:“说是,刘大哥,这回这银子你不收话,真让我们没脸了。”老刘是忠厚人,说不过她们俩,只得摸摸头憨厚一笑。
绿丫又往城门那看一眼,再挂心也没有用,以后要好好地活,努力赚钱,这样才能秀儿回来时候告诉她,自己过很好。
秀儿他们走后数日,就是年根,周围邻居也送了些过年东西来,兰花一一回了礼,这一年虽只有绿丫和兰花两人过年,但心里有奔头,觉得连屋子都要亮堂些。
年初一周嫂也约了她们去逛了庙会,报国寺里烧了一柱香,保佑这一年都顺顺当当。绿丫烧香时候特别虔诚祷告,祷告秀儿流放之所也平平安安,等到流放期满就能回来。兰花也一边喃喃念祝,愿所有磨难都过去,不再有磨难。
两人站起身,周嫂已经看过了旁边景致重转回来,见她们起身就笑着说:“这报国寺香火是灵,听说连宫中娘娘都遣人来烧香呢。”
“真是没见识人,宫中娘娘们哪来这地方烧香,她们啊,自己起心造了一座寺庙,不过你们这些人就没资格去了。”见周嫂显摆,旁边一个来烧香不由嘲讽出声。
周嫂街坊邻居面前,也是有面子人,此时听了这声嘲讽,不由白了一眼:“奇怪了,这报国寺内,怎么会有狗叫?”兰花和绿丫相视一笑,嘲讽那人不由怒了:“好心提醒你,怎地这样说话?”
周嫂咦了一声,对兰花道:“兰花,你听过有捡骂吗?”兰花忍不住笑:“当然没听过。”
那人听到兰花两个字,不由往兰花面上望去,瞧清楚兰花长相就啧啧两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兰花,怎,你现就过成这样,当初你到我家,那是怎样气派。”
出门烧个香还会碰见熟人?兰花心里惊讶,方才不注意看那人长相,这会儿细一听,就听出声音有些熟,再一瞧不由脸沉下来:“难怪有人捡骂呢,原来是小迎儿,你和你家小姐,都是喜欢捡骂。”
小迎儿正待要兰花面前炫耀下自己小姐出嫁后,自己风光日子,没想到听了兰花这句,那眼不由瞪起来:“兰花,你少仗势,张家人早死绝了,就剩一个孤鬼,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还想骗我家小姐嫁过去,亏我们家老爷退了婚,现我们家小姐,嫁是柳家少爷,柳家光绸缎庄就有四家,我们小姐出门也是前呼后拥,哪是你能想。”
绿丫这下听明白了,原来这个小迎儿是张谆原来定亲那位小姐身边丫鬟,丫鬟如此刻薄,想来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绿丫和兰花本就同仇敌忾,开口道:“柳家大富,那也是祖上积德,你就这么肯定我们以后不会有这么富?”
小迎儿往绿丫身上扫一眼,那嘴里冷笑就没断过:“啧啧,没想到张家那个孤鬼,还能骗这么个年轻小姑娘做他媳妇,我说你要不要跪下来求我,给我磕头,我就让你进去伺候我们家姑爷,免得跟着张家人吃苦受穷。”
小迎儿要说绿丫也就罢了,偏偏小迎儿一口一个说着张谆,绿丫哪受得了这个,呸了她一口:“不要脸东西,还是大家子里使唤丫头呢,一口一个伺候,我瞧啊,只怕是你想去伺候你们家姑爷。”小迎儿见绿丫生娇怯些,本以为是个好捏柿子,哪晓得绿丫张口就道破她心事。
柳家少爷生虽没张谆俊美,但有贝之才甚多,小迎儿早巴不得姑爷瞧中自己,好遂一遂平日心大愿,偏生那位小姐吃醋紧,那容得下一点空子,今日来烧香,小迎儿也不晓得佛前祝祷了多久,只求姑爷早日瞧中自己。
此时小迎儿生怕这话被来同伴听见,又去小姐面前搬弄是非,眼不由竖起,伸手就要往绿丫脸上打去:“不知死活东西,不过一个贱婢,也敢我面前说话。”见她要打绿丫,兰花口里已经喊着有人打人,手就把绿丫一拉,接着脚往小迎儿脚上踩去。小迎儿不但没打到绿丫,还被兰花踩了一脚,登时怒火熊熊。
“迎儿,你这做什么,我不过去瞧个景致,你就这和人吵起来,等回去了,告诉妈妈们,只怕会打死你。”就小迎儿要发火时候,她同伴转来,瞧见这样,急忙出声招呼。
小迎儿这才把袖子放下,拉住同伴就要诉说,那同伴比小迎儿要聪明些,见是兰花也微微愣了下,只点一点头就拉了小迎儿走。绿丫能听到那同伴和小迎儿那说,不过是落水狗,有什么好打。
绿丫不由心里叹气,兰花还要追上去吵个分明,周嫂忙拦住她:“罢了,这样事,吵了也没什么意思。再说她仗不外就是她主人家势。我瞧着张小哥儿生好,定不是个一直居下人物,等以后,你们都是要享大福。”
不管周嫂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兰花都收回脚:“承您吉言了,我们也不想什么享大福,不过是愿有爷当日时日子就好。”香已经烧完,周嫂也就和她们一起回去,边走边道:“兰花,也不是我说,你们刚搬过来我就觉得,你们和别人家不一样。这落难很平常,只要这心里气还就好。你看那戏文上还唱呢,伍相国还唱莲花落,韩将军还受跨下辱,那样大英雄大豪杰都落过难,何况是我们。”
“周嫂子这话说是,不说伍子胥韩信,就说吕蒙正,贫穷之时连个瓜都吃不到,落瓜亭尚存。”
“哎呦呦,小张嫂子不说,我还不晓得什么伍子胥韩信,就只知道什么伍相国韩将军,那落瓜亭又是什么掌故,你说给我,我好回去和家里人学学。”绿丫话方完,周嫂已经拍手叫起来。
绿丫低低一笑,也就讲几句吕蒙正贫时赊瓜尚不足能到口故事,兰花旁听着,胸口那股气渐渐消失,别人看不起也是平常事,要紧是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此时争一时之长短,不如异日宝马香车到他门前,让他们知道,当初看不起,都是错。
过了年歇了几日,到了初五兰花和绿丫也就出摊。豆腐花雪白细腻,打一勺口蘑丁做卤上面,再撒上一点香菜,绿黑白交映一起,没吃就觉得很好看。何况旁边还有蓬松松黄澄澄油条?真是让人食欲大开。
因此两人摊子才支起来,就忙个不停,兰花用手擦一下额头汗,收了吃完人钱,又把碗收拾好,那边已经又来了人:“来两个油条,一碗豆浆。”兰花急忙应了,端了豆浆夹了油条过去。
绿丫那专心炸油条,油条炸差不多了,又忙把碗筷给洗干净,两人手都不得闲。这时兰花见老刘走过来,急忙招呼:“刘大哥,过来喝碗豆浆。”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一写这文就想写掐架啊。
姑娘们,是这样,我打算下个月开始起,每天六千六,于是老问题来了,是分开还是一章呢?
第39章 心动
老刘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刚走到桌边要坐下就猛地直起身:“不了不了;我还是不吃了,衙门里还有事呢。”说着老刘就跟屁股背后有狗咬他似地飞跑了。
这老刘是怎么回事?绿丫已经把碗筷洗干净,油条也炸好;难得是个空;走过来对兰花道:“刘大哥今儿是怎么了?”谁知道呢?兰花拍拍额头不去管他;见又有人来了;忙带笑上前招呼:“要豆浆还是豆腐脑;这油条要几根啊?”
来人却没有说话;只是去瞧一边绿丫,啧啧两声:“没想到这样地方还有这样嫩,虽然脸色苍白了些;可这生;着实秀美。”自从上回周嫂说过,绿丫刻意把脸和唇都弄惨白,好让人以为她有病起,已经没有这样人了,此时听到这话,绿丫时候不由握紧。
兰花已经把这人眼给遮住,笑眯眯道:“这位大哥,你是要吃油条还是要喝豆浆,除了这,别我们这可没有。”这人已经站起身,像喝醉酒一样摇晃着往绿丫那边去:“哥哥我今儿啊,就想吃这块嫩豆腐。”说着那手就要摸到绿丫脸上,接着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绿丫已经握了油勺手上,原本是想把那勺油泼到那人手上,想想到时说不定会危及他人,倒不如用油勺烫那人一下。于是这人手才伸出,绿丫已经手疾眼,把油勺往那人手上一磕。
这热热才从锅里捞出来油勺,这样往人手上一磕,那人手顿时就红肿一片。便宜没讨成反而挨了一油勺,这人恼羞成怒,伸出完好另一只手就要去揪打绿丫:“哥哥我看得上你,是你福气,你竟这样,赔我药费来。”绿丫已经把油勺里油往那人面前一泼,热热油泼到地上,登时就呲拉拉一片。
绿丫顺手就从锅里又打了一勺油,冷冷地道:“你要再敢过来,我就把这勺油泼到你脸上,拼了去坐牢,也不怕你这样人。”此人本就是这街上无赖,只是远没有到不要命地步,况且素日靠是这张脸去和人勾搭,骗些吃穿,听到绿丫要把这勺油泼到自己脸上,登时吓比要割了自己宝贝还甚,后退一步,但硬犟着道:“这里这么多人呢,都有眼看,是你烫了我,赔药钱来。”
“是我们烫吗?明明是你心急,不等油条出锅就用手去捞,这才被烫到手,这会儿又来讹我们,你说说,谁给你作证。”兰花见绿丫应对,急忙出言帮腔。
这无赖没想到绿丫她们虽是女子,却不怕自己,不由瞪目结舌,伸手去拉桌上人:“你来作证,是不是她们烫我。”这人笑眯眯地把后一口豆浆喝完才道:“我没瞧见,不过你历来手脚不干净,性子又急,伸手去捞别人锅里油条也很平常。”这睁眼说瞎话功夫让无赖急了,又去抓另一个人要他作证,这人干脆,打个哈欠说:“谁不知道你是什么样人,张家这两人都是老实,你说,我信你还是信他们。”
这,这,无赖眼都要突出来,绿丫已经把油勺往锅里一扔,那勺和锅相击声音让无赖想起方才被烫疼痛,只得捂了手,狠狠地道:“以后再来收拾你们。”就飞地走了。
见无赖落荒而逃,兰花舒了一口气,笑着对那几个人道:“多谢诸位仗义直言,今儿这豆浆油条,就我请了。”先头帮忙说话已经笑了:“早晓得这样,我就给我儿子也带两根油条回去。”
绿丫已经拿纸包了油条,兰花接过送到那人面前:“几根油条事,多不上十个铜板,这点东道,我还做起。”见兰花当真,此人倒不好沾便宜,忙从袋里抓出一把铜钱放到桌上,道一句扰了就拱手离去。
兰花抓了铜钱要还给那人,另一人已经笑了:“兰花姐,你就收起吧,大家都是穷苦人,哪还占这样便宜。不过今儿白老三来奇怪,他这街面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怎会这样突兀?”
今儿太阳好,有吃了早饭不肯回家街面上笼手晒太阳闲人走过来,打个哈欠说:“别人都不晓得,这事我清楚,这白老三不是和万寡妇勾搭火热,这万寡妇早看中刘大哥忠厚老实,想着嫁他,可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