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因嘉瑜和亲,连这可能性都没了,再要过继,也没什么好人选。后来蔚思贤登基,从自己儿子那里过继了一个给永王,占了便宜。
如今卓使臣要进京了,嘉瑜本该在此之前办生日宴,因为心病的缘故,而没有举办。这段时间,嘉瑜已经淡出了京城贵女圈子。这次卓使臣来,也不知将会是谁取代嘉瑜去和亲。
洛凌想到此,有些走神。
“卓人虽然来朝拜,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明大夫,到时候还请你多多小心。”皇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洛凌怔住了,“什么?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皇帝摇头,“明大夫有神医之名,有你在,朕这样病入膏肓的都能多活五年,换做是新皇继位之后呢?”
洛凌更觉得诧异,“皇上,您是不是想多了?卓人总不能因此就对我下杀手吧?”她说这话的时候心头狂跳,因为皇帝说的是“新皇”,而不是“太子”。这似乎是个信号?
“这可就未必了。他们想不到对你动手,但也许会有人借他们之手对你下手呢?”皇帝对洛凌很有耐心,循循善诱。
洛凌心头一凛,继而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到时会有宫宴,明大夫你也在受邀之列。”皇帝又说。
洛凌看向皇帝。要她小心,就不该让她再出席这种场合,她也完全没必要出席这种场合。皇帝这么说,是要她不光保护好自己,还要为他保驾护航了。卓人有荼达这种毒树,也有其他中原人不知的毒药。为以防万一,留个神医在宫殿内,是很保险。
皇帝这种小心,是明秋那次没有的。洛凌想着,这或许是因为那次皇帝还在病中,所以不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也或许……这就是时之境改变皇帝的原因?卓人吗……
在卓人到达前,苏太妃毒害小皇孙一案先有了结果。
太子明明处于不利境地,却硬是让京兆尹在京郊一处皇庄上找到了数棵荼达树。那皇庄是早些年皇帝赐给八皇子的!太子妃那边,宫女被证明是五皇子派来的奸细,叫太子妃直接乱棍打死,还十分强硬地将尸体扔在了五皇子府门口!事情沸沸扬扬,皇帝一言不发地看了证据,没有处置五皇子和八皇子,将苏太妃送去皇家寺庙出家了。这处罚有些莫名其妙,蔚思贤也莫名其妙地没有任何抗议,太子和另外两位皇子进宫一趟,再出来,都好像忘了此事。
蔚思贤在安亲王府内喝了个酩酊大醉,旁边陪着他的赫然是莫侍郎。
“思贤,你可当心身体,这才刚好,如此饮酒,又要去请明大夫来了。”莫侍郎无奈劝道。
蔚思贤苦笑,“我这身体好来又有何用?还不如一直那样,也免得母妃受我牵连……”
“唉……”莫侍郎叹气,半晌,忍不住问道,“太子到底为何这么做?就因为明大夫当初给你诊脉开了药方?”
“自然不是。”蔚思贤摇头,又是苦笑连连,灌了好大一口酒,醉意加深了几分,含糊不清地说道,“他是怕了……怕我母妃在宫中……五皇子那边……”
莫侍郎眉心一跳,后悔自己刚才太过放松,居然打听起皇家的事情来。幸好蔚思贤没放在心上,也是喝得大醉,大概不会记得。只是听蔚思贤这么一说,莫侍郎对这新结交的好友心生同情,对皇家那些人又愤慨厌恶起来。兰心郡主说来也是皇家的人,可不就是这样肆意妄为,全然不管旁人的死活吗?他的婚事就是因此成了一桩笑柄。要不是蔚思贤开解,他现在还和夫人僵着,怕是要成为一辈子的怨侣了。
“他是太子……我有什么办法呢?”蔚思贤还在那儿醉醺醺地自言自语,“谁叫他是太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等他登基,更是只手遮天了……”
莫侍郎心念一动,“只手遮天啊……这也未必吧?”
蔚思贤好似没听到。
莫侍郎看蔚思贤渐渐没了声音,睡了过去,就让老太监服侍蔚思贤回房,自己也离开了。
蔚思贤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听老太监禀报说永王来了。他睁开眼,眼神清明,哪儿有半点醉意?
“请进来吧。”蔚思贤揉了揉眉心。
永王闻到蔚思贤满身酒气,大为皱眉,“你就是要同莫侍郎结交,也不用将自己折腾成这样。”
蔚思贤笑了笑,让太监倒茶给自己。
永王等下人都退出去,迫不及待地问道:“太妃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在母妃那里找到了一张药方。”蔚思贤疲惫地回答。
第499章 神医弃妃太嚣张(四十八)
太子妃找到的药方是那虎狼之药,结合先皇晚年的事情一看,苏太妃谋害先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连蔚思贤这个王爷的身份都变得微妙起来。
对永王,蔚思贤没有丝毫隐瞒,和盘托出。永王听后大为震惊,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哥哥,母妃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回转余地了。”蔚思贤轻声说道。
永王看他疲惫颓丧的模样,一阵心疼。他是真将蔚思贤这个族弟当儿子一样看着长大,如今看他被生母牵连,心里面五味杂陈。
“皇上那儿是个什么说法?”永王问道。
蔚思贤摇头,“皇上什么都没说。”
永王眼中精光一闪。这等丑闻是不该说出去,但如果皇帝有心遮掩,也该以谋害皇嗣的名义处置了苏太妃,而不是这样不清不楚地将人送去出家。太子都拿了出来针对两位皇子的证据,皇帝还不做定夺,那只能说明是皇帝对太子不满了。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呢。”永王拍拍蔚思贤的肩膀,鼓励道,“我们还有机会。”
蔚思贤“嗯”一声,神态不见轻松,但也没有那么沮丧了。
蔚思贤这边还抱有希望,真正被牵扯其中的五皇子和八皇子也没坐以待毙。
隔天,太子的属臣就被人参了一本,有御史指责其贪赃枉法,卖官鬻爵。这买卖的官位只是个小县城里的九品芝麻官,但证据确凿,影响极其恶劣。太子立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皇帝在朝堂上泄露出了一丝失望,让人精一样的大臣们捕捉个正着,不等太子做反应,就有人挺身而出,表示不光要查太子的属臣,还要查一查太子。
太子大怒,可怒火却被皇上轻描淡写的一声“准”给浇灭了。太子监国之职被直接撸掉,一点儿讨价还价的可能性都没有。
“皇上,臣以为,不光要查这案子,还要查一查苏太妃一案。此事虽是皇家家务事,可涉及皇嗣和人命,之前已有京兆尹插手调查,就该将案情公之于众。”又有人借机上奏。
太子知道这人是五皇子的连襟,此刻说这话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太子已经无力阻止。
“准。”皇上再开口,还是那么一个字。
太子仰头看向高坐龙椅上的帝王,心中的愤怒变成了悲凉,甚至有些茫然若失。他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突然就被皇上给厌弃了。难道是因为洛凌当初的一番冷嘲热讽吗?这都过去多久了,皇帝怎么突然就想起秋后算账了?还是他这父皇就一直等着这秋后算账的机会呢?
对太子的调查就此轰轰烈烈展开。
洛凌的医馆内,刑部又送来了两个犯人,洛凌照旧是那套繁琐的程序,确保犯人正常交接,没有被掉包。她留心着刑部送来的人,虽然目前只有三人,但能明显看出来,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盗匪,三人无一例外都是平民出身,没有可能搭上太子那条线。
这是洛凌的看法,其他人自是不会关心送来的犯人是什么出身、犯了些什么罪,就是发现他们身份上的共同点,怕也会不以为意,只会觉得是那些犯了事的有钱人是疏通了关系,免于死后惨遭分尸的下场。对时人来说,这无可厚非,就是放到现代,很多人还不愿意自己死后不得全尸呢。
洛凌一声不吭,只做着自己的事情。
卓人的使臣到达京城,觐见皇帝,递交国书。对京城平民百姓来说,不过是有机会多见几个异域面孔,对京城权贵来说,那请求和亲的国书就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就是没见过热武器的他们,也不禁被轰得身子踉跄,有合适女儿的,更是直接被炸趴下了。
“和亲,是件好事呢。”太子语气平静地说道。
与他对坐的是宁远侯。
宁远侯看了眼太子,没接话,但也没表示反对,只默默喝茶,可这已经是一种表态了。
太子微笑,眼神有点儿冷。
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出了岔子,他们一番审问细查,查到最后,免不了怀疑到兰心郡主头上。事情的起因看似是兰心郡主的丫鬟笨手笨脚,阴差阳错下污了太子妃的裙子,兰心郡主本人在这事情中没有插手做过任何事,可谁都看得出来,那天的兰心郡主很不对劲。
太子自己麻烦缠身,也懒得去管真相如何。他只想快刀斩乱麻,将此事处理干净,扭转目前的困局。
到底是当了几十年储君,被皇帝信赖了几十年的人。太子若是义无反顾,事情总能尽快办成。
洛凌给皇帝复诊的时候,就在宫殿内见到了悠然自得的时之境。皇帝正和时之境对弈,洛凌瞄了眼棋盘,看不透什么深奥的原理,但计算一下,得出时之境胜券在握的答案还不难。
皇帝一脸认真,思考良久,才落了子,落子之后就是摇头,“朕又输了呢。”他的语气中没什么懊恼,反倒满满都是对时之境的欣赏。
时之境微笑,伸手整理棋盘。
洛凌上前见过皇帝,就给他诊脉起来。
皇帝空着另一只手,将一叠文书交给了时之境,“看看吧。”
时之境也不客气,接过看后,笑容不改,“做得滴水不漏。”
“的确是滴水不漏。”皇帝面无表情。
洛凌收回手,对皇帝说道:“皇上最近肝气郁结,我待会儿开一些疏肝解郁的药。只是,皇上自己还需要多保重身体。”
皇帝嗤笑一声,身体往后一靠,对时之境抬了抬下巴,“给明大夫也看看吧。”
洛凌怔住,从时之境那儿拿到那叠文书,看后发现上面所写竟是两件事,顿时哑然。
“林舒果然没说错。太子被朕养的太好了,成了个阴险小人了!”皇帝声音中带了怒气。
洛凌和时之境都没接话。
皇帝自己重重喘息几声,意兴阑珊地挥挥手,“行了,随他们折腾去吧,看他们能折腾出个什么结果来。”
洛凌心想,太子这行为叫阴险小人的话,皇帝也没好到哪儿去。对有些人来说,就是有些事他们能做,其他人不能,妥妥的双标啊。
双标的皇帝很快下了旨,圣旨没有颁给太子,也没落到其他皇子或蔚思贤头上,而是被送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因迁怒怨恨蔚思贤,谋害苏太妃性命,牵连小皇孙,被皇帝夺去封号,贬为庶人。
第500章 神医弃妃太嚣张(四十九)
长公主府内一片死寂萧索。长公主被贬为庶人,自然不能继续住公主府,也不能继续享受前呼后拥的服侍。皇帝大概是念着那点兄妹情分,圣旨下来了,却没有将长公主关押进天牢,也没有将她强行赶出公主府。
长公主还躺在她那奢华的拔步床上,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床顶,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
“母亲!”尖利刺耳的哭声划破了长公主府的安静。
长公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还如同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兰心郡主冲进了房间,一下子扑到长公主的床前,哭道:“母亲!皇帝舅舅怎么会夺了您封号,还将您贬为庶人了?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长公主全无反应。
管事嬷嬷听到动静,从旁边屋子赶来,看兰心郡主这模样,就不禁头疼,上前拉住了兰心郡主的手臂,“郡主,您让殿下一人静一静吧。”
啪!
兰心郡主反手就给了嬷嬷一个耳光,呵斥道:“你这刁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才叫母亲被皇帝舅舅罚了?”
嬷嬷捂着脸,瞪大眼睛,忽然就面无表情,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老奴几个月都未曾出府了,如何能给殿下惹麻烦?倒是郡主,听说您这几个月做了不少事情,得罪了莫少夫人和莫家、林家,又给太子妃惹了麻烦。”
兰心郡主脸上充血,拔高了声音,“你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太子妃那事情是意外!我已经罚了金茶了!”
嬷嬷垂眸,什么话都没说。
兰心郡主慌乱起来,转头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还维持那姿势,好像没听见两人争吵。
“母亲……”兰心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