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而那些灰尘上,一个脚印也没有。
她明明在这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很多遍,但现在地上,竟然没有一个脚印。
脚印?
她回过头,想要看看窗台上的那个脚印。
她看到的,竟然是一只脚。一只已经变了形的、血肉模糊的脚。
“啊啊!!”
她吓得立刻跳起,向前方跑去。
再次回头,她才发现,那具原本在地面上的尸体竟然就站在窗台上。
快……快跑!
她浑身筛糠,拼命地跑,却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她清晰地听到,身后,那具尸体正在不断地接近她。
“不……不……救命!救命啊!”
她歇斯底里地喊着,四肢却是完全不能动弹。
没有用!什么辟邪的桃木剑,根本一点用处也没有!
阎氲宁看了一眼仍然握在手中的桃木剑,猛地向后扔去。
就在这时,那具尸体消失了。
这突然的变化,反倒让她愕然呆滞。
真的有用?
她浑身僵硬地看着地上的那柄只有一寸长的桃木剑。
她一下子来了力气,撑起身子,扑向了地上的桃木剑,将它牢牢地握在手中。
地上的灰尘被她扑腾得乱七八糟。她站了起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突然想起,自己要去找师远,她要把这些怪事告诉他。
然而,就在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个房间,根本就没有门。
这是一个没有门的房间。唯一的出入口,是那扇窗台上有脚印的窗。
手机,对,手机!
阎氲宁慌乱地从衣袋中拿出手机,拨打了师远的电话。
但是,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看着这个完全封闭的水泥房间,阎氲宁彻底慌了。
这哪里是一个房间?除了窗,这根本就是一个密闭的立方体。
我是怎么进来的?
阎氲宁突然想。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她的手抖了一下,慌张地将手机取出。
屏幕上显示着“师远”两个字。她立刻面露喜色,接通了电话。
“喂?师远吗?我被困在房间里了。”
“你被困住了?怎么?门打不开吗?”
“不是,是……根本就没有门。”
“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有门,你一定是陷入了幻觉之中。等下,你不是和方神女在同一个房间吗?她呢?”
“她……她刚才走了,将她的桃木剑借给我了,说是能辟邪。”
“不要相信她的话!”师远突然大声说,“暗鸦岭村里的危险,绝对不是靠什么桃木剑就能避开的。你不觉得奇怪吗?她走了,将桃木剑借给你,你就出现了幻觉?”
“啊,是……是啊……”
阎氲宁有些懵了。
好像真的是这样。方神女在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她走了,走之前还主动借她桃木剑,然后她的身边就出现了这些可怕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和眼下的情况有关?
“果然如此,你现在遇到的事情,恐怕就是她搞的鬼。那柄桃木剑现在在哪里?”
“在我手里。”
“扔掉!立刻扔掉!”
师远毫不犹豫地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想离开那个房间,就听我的,否则没有人能救你。”
“好,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阎氲宁的心跳得厉害。她看了看手里的桃木剑,咬了咬牙,走到窗边,将其扔出了窗外。
就在桃木剑掉落下去那一刻,她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
不仅如此,窗台上的灰尘和脚印也都消失了。回头看去,房间也恢复了原状。
“太好了。”
她下意识地说着,随后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师远的房间就在不远处,五六步便到了。
但就是这么五六步的过程中,她却想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比如,为什么之前给师远打电话打不通,他却突然给我打了电话?罗亚森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却一直没有说什么话,那个名叫师远的却说了很多,这又是为什么?
阎氲宁抬头看向师远房间的门,本想敲门,此刻却犹豫起来。
就在这时,门开了。
她以为是师远开的门,但仔细看时,却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这门难道是自己打开的?
虽然略微有些迟疑,但她还是将手放在门上,轻轻地将门开得更大了些。
从那十分有限的门缝里,她看到了墙上的一幅照片。
那是一幅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师远。
“啊!”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向后退去。
但不知为何,在退了一步之后,她又向前走去。
她想要走进这个房间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即便是黑白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她如此想着,便鼓起勇气将房门彻底打开。
里面没有人。
房间并不算大,一览无余。里面的确是空无一人。
师远出去了?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存在?
阎氲宁越想就越是发毛,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此刻已经接近了绷断的边缘。
第17章 我该相信谁
突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阎氲宁慌乱地将手机取出,屏幕上出现的,却是方神女的名字。
她鬼使神差地接通了电话,里面立刻传出了方神女焦急的声音。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待在我们的房间里?”
“我……我刚才看到了一些灵异现象,我太害怕了,就来找师远求助……”
“不要去找他!”方神女的声音听起来前所未有地惊慌,“我刚刚才发现,他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你……你说什么?”
阎氲宁的眼睛都快瞪出来,极致的恐惧令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是真的,阎氲宁!我刚刚找到了我的堂兄,他原本也和师远他们住在那座楼房里,但是后来,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终于意识到,那个师远,其实在七月初的时候就死了。”
“你说什么?”
阎氲宁仿佛魔怔了一般重复着这句话。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真相。我的堂兄多方查找证据,终于发现,早在七月二号那天,师远和他的表弟申寒一起骑自行车去镇上买药。但是,由于申寒的自行车出了故障,两人便选择了走回村子。结果,他们直到深夜还没有走到村口……”
说到这里,方神女咽了口口水,似乎非常紧张,随后又继续说道:“当时天色完全是一片漆黑。申寒以为师远一直在他身边,结果等到了村口,师远的三姨拿着手电筒看去时,却只看到了申寒一个人!”
阎氲宁已经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汗毛倒竖,浑身发冷。
方神女的话还没有结束,而是继续说道:“他的三姨和表弟寻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可是,十二号那天,他的三姨正在和村民聊天时,突然看到师远乘坐罗亚森的汽车回到了村中。当天夜里,他的三姨突然发现,家里所有师远的东西,都不见了。诡异的是,申寒母子二人一直在家,根本就没有见到有人来过。”
“不……不要说了……”
阎氲宁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快要无法站立。
“你现在在哪里,阎氲宁?”
“我……我在……师远的房间……”
“快离开那里!绝对不要被他看到!”
方神女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就在这时,阎氲宁感到后颈处传来一阵寒意。
她浑身僵硬,颤抖着转过头去。
她看到,师远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正在死死地盯着她。
“啊啊啊!!”
电话,恰在此刻挂断。
“你在给谁打电话?”
师远问。
“不……没……”
阎氲宁向后退去,随后便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手机也摔到了地上。
师远将她的手机拾起,看了一眼,说:“你刚才是和方神女通电话?”
“我……不……”
阎氲宁语无伦次,脸色煞白。
“你那么害怕干什么?”师远有些不解地问,“你听好,那个方神女,根本就不值得相信。你自己回忆一下,你见到她第一眼,是什么样的感觉?还有,你与她第一次见面那一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事件?”
“感……感觉?异常?”
回忆一下子涌入了阎氲宁的脑海。
第一天上班,上班路上出现的怪事,阴沉的方神女……
难道她真的有问题?
阎氲宁彻底混乱了。
我到底……到底应该相信谁?
她想哭,但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
“你先起来,在地上坐着容易着凉。”
师远说。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正常。
阎氲宁的心跳慢慢平复,努力地去回忆,去思索。
对,是了,师远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他怎么可能害我?倒是那个方神女十分可疑。像我这样刚刚大学毕业,什么工作经验也没有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地进入电视台?而且,我虽然是播音主持专业,但面试时竟然只是问了几个极为普通的问题,连让我现场模拟播报的环节都没有。现在想来,那一切似乎都是一个阴谋。
还有,在分房间的时候,方神女主动要求和我分在一个房间,这不是很奇怪吗?我们又没有什么交情!
“啊啊!!”
阎氲宁突然如同疯了一般狂乱地抓自己的头发。
她快崩溃了,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更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阎氲宁,我知道你现在应该非常害怕,也很混乱。这样吧,既然你无法做出判断,不如谁也不见。三楼还有空房间,你去三楼吧。”
师远说道。
对……对啊,我不用做出选择,我只要远离所有人就可以了!
她低声说了句“谢谢”,便匆匆地跑出了师远的房间,径直向楼梯走去。
三楼是个禁区,她隐约记得好像有人说过。
可是现在,她顾不上那些了,只想尽快逃离二楼。
三楼里侧的走廊和墙壁,全部都涂成了黑色。阎氲宁没有思考太多,直接跑到了最里端的房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远离危险。
她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又紧紧地将门关闭。
这个房间十分昏暗,拉着窗帘,没有灯。
她隐约看到里面有很多架子,上面摆满了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完全看不清。
她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外面,也是漆黑一片。
怎么会这样?现在难道不应该是白天吗?
她转过身,尽最大努力去适应这里的光线。
突然,她听到房间里似乎有人说话。
她顿时吓得心胆俱裂,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
她径直退到了窗边,直到背部抵在了窗台上才停下脚步。
说话声还在继续。
那并不是一个人在说话的声音,而是几十人,甚至上百人同时说话的声音。而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担心自己的声音被听到,故意不让声带振动,只让空气流过咽喉发出来的一般。
在这样一个漆黑无人的地方,不要说上百人的声音,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足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阎氲宁死死地捂住嘴,拼命阻止自己尖叫出来。
逃!逃出去!逃离这个房间!
她看着就在几米之外的那扇门,两条腿却根本不听使唤。
笃笃笃……
一阵奇怪的敲击声从身后传来。
她猛地转过头,却在窗子上看到了一个人影。
第18章 你早就已经死了
那是她自己映在窗玻璃上的影子。
窗子上的她,脸孔漆黑一片,宛如没有五官一般。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
“其实,你早就已经死了。”
“啊!”
师远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醒了过来,但却看到,自己的周围站满了“人”。
他们形态各异,扭曲混乱,残缺不全。但无一例外地,全部都是沾满鲜血。
“你惊讶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差不多也该告诉你真相了。”
一个只有半个脑袋的“人”用诡异的声音说道。
“真相?什么真相?”
师远忍不住问道。
他已经坐了起来,骇然地看着紧紧围在他床铺周围的那些“人”。
“真相就是,你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