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死无限- 第291部分

　　　　“铛啷！”

　　　　沉重的钢铁碰撞声如同雷鸣，一边撼动空气，一边卷向大地，令得劲风刮起。

　　　　方里与威尔海姆均都身体一震，在强大的力道下豁然分开，彼此暴退，终于是拉开了距离。

　　　　抬起眼帘，两人的目光再次在半空中相遇。

　　　　但是，这一次，两人的眼神却不再平静，脸上亦是缓缓的浮现出了笑意。

572　「觉悟」与「理由」

　　　　风，又一次的吹过草坪。

　　　　距离上一阵风吹过这里，不过是一分钟前的事情而已。

　　　　换言之，方里与威尔海姆那激烈的剑刃交锋，不过才展开了短短一分钟的时间。

　　　　然而，这一分钟里，方里与威尔海姆根本不知道挥出了多少剑，交锋了多少次。

　　　　仔细看看周围的状况就知道了。

　　　　在方里与威尔海姆刚刚产生交锋的所在地，直径三公尺以内的草坪里，一道道剑痕凌乱的分布在了其中。

　　　　除了剑痕以外，草坪上的草苗竟是连一根都没有被伤到。

　　　　可想而知，方里与威尔海姆之间的剑刃交锋，档次到底有多高。

　　　　在这样的情况下，威尔海姆老实的发出了评价。

　　　　“真是精彩的技术，堪称达到了鬼神之境。”

　　　　话是这么说，但威尔海姆能够跟上方里的剑，那就足以证明其技艺同样高超到了极点。

　　　　要知道，方里在得到了近卫骑士的称号以后，在手持剑系武器的情况下，综合属性可是上升了整整100点。

　　　　虽然刚刚不过是牛刀小试般的比试，但威尔海姆未必就不是这样。

　　　　“原来如此，这就是剑鬼的剑吗？”

　　　　方里喃喃着，紧接着竟是取消了架势，将手中的骑士剑缓缓的归于腰间的剑鞘内。

　　　　威尔海姆不由得微微一怔，询问道：“不继续了吗？刚刚那种程度应该还不算尽兴吧？”

　　　　“确实，刚刚那不过是些许的热身运动而已。”方里对着威尔海姆微微一笑，这么说道：“虽然只不过是热身运动，但对于威尔海姆先生来说，应该已经足够了吧？”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是让威尔海姆沉默了下来。

　　　　旋即，威尔海姆便是感叹出声。

　　　　“看来，不仅是本领而已，你的头脑也同样非常的高超。”

　　　　说完，威尔海姆身上那锐利的剑气与强大的气势亦是一点一点的消失，将骑士剑收纳而起。

　　　　这一刻里，闻名天下的剑鬼变回了卡尔斯腾家的一个老执事，向着方里，微微鞠躬行礼，如此开口。

　　　　“占据您宝贵的时间，真是万分抱歉。”

　　　　对此，方里只是摇了摇头，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这也是为了彼此。”

　　　　留下这句话，方里便是转过身，直接离开了。

　　　　望着方里那逐渐远离的背影，威尔海姆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

　　　　一种对方的头发变成了鲜艳的红色，腰间的骑士剑变成了大名鼎鼎的龙剑的错觉。

　　　　而那道身影，对于威尔海姆来说，熟悉到了极致。

　　　　不。

　　　　应该说，对于整个亲龙王国露格尼卡的人来说，这道身影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毕竟，那是被称为地上最强的剑圣的背影。

　　　　这一个瞬间里，威尔海姆竟是产生了一种看到了那位骑士中的骑士的错觉。

　　　　“！”

　　　　蓦然惊醒过来的威尔海姆用力的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方里已经离开了。

　　　　只剩下威尔海姆，怔怔的看着方里消失不见的方向，良久以后，发出了叹息。

　　　　“真的老了…”

　　　　……

　　　　夜幕，悄然降临。

　　　　在位于卡尔斯腾家别邸最上层的书房里，库珥修似乎正在批改着文件，用心的工作。

　　　　“哈~~~”

　　　　旁边，菲利丝随行在旁，却是百无聊赖似的打了一个哈欠，看上去似乎很无聊的样子。

　　　　然后，门被敲响了。

　　　　“失礼了。”

　　　　威尔海姆从门外走了进来，向着库珥修弯腰行礼。

　　　　看到威尔海姆进来，库珥修与菲利丝均都精神一振，一个抬起了头，一个打消了脸上的困意。

　　　　“来了吗？威尔爷！”菲利丝向着威尔海姆打了一个招呼。

　　　　“辛苦你了。”库珥修则是向着威尔海姆点了点头，并直接进入了正题。

　　　　“怎么样？”

　　　　没有主语的询问，换来的只是威尔海姆毫不动摇的回应。

　　　　“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可怕。

　　　　这个评价，到底是针对谁，已经是不需要说明。

　　　　更别说，这样的评价，那个人早已不是第一次拥有了。

　　　　只是，对于库珥修与菲利丝来说，这个评价就有些令人惊讶了。

　　　　“可怕吗？”菲利丝有些不可思议似的说道：“连威尔爷都觉得可怕的地步？”

　　　　“……我的场合的话，与其说是可怕，不如说是敬佩吧。”威尔海姆沉默了半响，随即这么说道：“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吗？”库珥修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将目光直接投至威尔海姆的身上，问道：“在你看来，骑士方里究竟拥有着什么样值得敬佩的地方呢？”

　　　　威尔海姆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微微低下眼帘，斟酌了一下用词。

　　　　然后，威尔海姆便是这么说了。

　　　　“库珥修大人应该知道，对于我们来说，名为觉悟和理由的事物到底有多么重要吧？”

　　　　“那是当然。”库珥修毫不迟疑的回道：“没有觉悟的话，那就无法持续前进，没有理由的话，那就无法继续战斗，我们的剑中寄宿着这样的灵魂，并在我们的手中发光发亮。”

　　　　“没错。”威尔海姆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都是因为觉悟与理由，所以才会持续的去战斗，一直挥剑，直到达到我们理想的境界，完成我们心中的所愿，在那之前，我们绝对不会停下，只会不断的前进。”

　　　　这么说着，威尔海姆突然语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而起，说了一句。

　　　　“可是，那个人却是不同的。”

　　　　一句话，让库珥修和菲利丝都怔住了。

　　　　随即，菲利丝便是犹豫了一下，如此说道：“威尔爷是说，那个人没有战斗的觉悟和理由吗？”

　　　　“不可能。”库珥修立即否决，说道：“如果一个人真的没有战斗的觉悟和理由，那怎么可能达到他那样的境界？又怎么可能令得龙在其意志之下显现？”

　　　　或许，只有威尔海姆和菲利丝才知道吧？

　　　　知道库珥修为什么会那么在意方里。

　　　　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在亲龙王国露格尼卡中极为重要的存在。

　　　　龙。

573　随心所欲的理由

　　　　库珥修早就对现如今的王国的国情感到厌烦了。

　　　　没错，就是厌烦。

　　　　亲龙王国露格尼卡是受到过去与神龙波尔肯尼缔结的盟约守护，从而构筑出繁荣的国家。

　　　　在这个国家里，不论是什么样的危机，都能在龙的庇佑之下得以回避。

　　　　所以，亲龙王国露格尼卡早已形成了过度依赖龙的盟约的现象，导致国家本身实在太过于脆弱，无法独立存续，一旦面临动摇国家的事态便什么都不做，直接恳求龙进行庇护。

　　　　这样无法自立生存，只懂得寻求他人的保护的做法，对于库珥修来说，根本无法理解。

　　　　对于这个个性正直，自立自强，以二十岁之龄便当上了大贵族的当家的少女来说，最讨厌的就是什么努力都没有付出便得到回报。

　　　　如果只能过一个一旦发生什么事就去寻求龙进行庇护的人生，那这样的人生还不如不要。

　　　　因此，库珥修希望能够断绝王国与神龙的契约，摒弃王国对神龙的依赖性，建立一个自立自强的大国。

　　　　这就是库珥修想成为王的理由。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无法被理解的理由。

　　　　至少，在这个国家里，将龙视为信仰的人们根本无法理解库珥修的想法吧？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位目前呼声最高的王选候补者，如果对外公布了自己的理念，那呼吁其登上王位的支持者肯定会大幅度的减少，少到几乎能够堪比爱蜜莉雅的程度。

　　　　有鉴于此，库珥修的状况并没有别人看起来的那么好。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库珥修才会对方里格外关注。

　　　　“能够让龙不惜显现出意志，为一介半精灵进行认同的存在，在他的身上，我或许能够找到同样的光辉。”

　　　　毕竟，库珥修在做的事情，同样是与龙的意志进行交锋。

　　　　跟当初方里在龙历石前做出的宣言，没有不同之处。

　　　　这就是库珥修为什么那么在意方里的理由，亦是为什么在听说爱蜜莉雅和方里一同前来拜访以后，将方里与爱蜜莉雅一起留了下来。

　　　　为的，就是想稍微试探一下方里。

　　　　威尔海姆会与方里比试，同样是在库珥修的授意下进行。

　　　　方里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主动找上威尔海姆，并进行了一场比试。

　　　　然后，这位前近卫骑士团的团长便是看出了方里的本质。

　　　　只是，库珥修却是选择了怀疑。

　　　　“并不是怀疑你的眼力，既然你从他的剑中理解到了这些事物，那应该就没有错了。”

　　　　嘴上这么说，但库珥修明显还是不太能接受。

　　　　“可是，没有战斗的觉悟和理由，到底如果能够成长到如今这个境界，又如何能够获得龙的认可，我实在是无法想通这一点。”

　　　　如果一个人没有战斗的理由，又没有战斗的觉悟，那又怎么会变强？

　　　　没有理由，没有觉悟，那就算是再天赋异禀之人，也绝对无法获得动力去前进。

　　　　即使是曾经被称为人偶的武晓慧，那不也同样有着想让自己的师父满意这一理由跟觉悟，所以才习武的吗？

　　　　如果什么理由都没有，那就不会有人想战斗了。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

　　　　“我才认为，那个人是可怕的，又是值得敬佩的。”

　　　　威尔海姆迎向了库珥修的视线，缓缓的开口。

　　　　“确实，在他的剑里即没有寄宿着觉悟，亦没有寄宿着理由。”

　　　　“因为，对于他来说，战斗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一样，变强亦只是自己的兴趣一般，只因为自己的心情而去做而已。”

　　　　是的。

　　　　这就是方里。

　　　　人为什么会想变强，又为什么会想战斗呢？

　　　　理由，肯定是各有各的不同吧？

　　　　可是，就一名主神使者来说，之所以变强，之所以战斗，就是因为作为重活一次的代价，在主神空间的迫使之下进行的而已。

　　　　兑换点不足，抹杀。

　　　　这个规则，促使着无数主神使者只能在一个个的世界中挣扎，最终，要么在无尽的挣扎中陨落，要么变强，混得风生水起。

　　　　而方里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对死亡无感的方里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抹杀。

　　　　如果真的怕死的话，那方里在面临灵魂即将破碎的危机的这个时候，就不会依旧悠闲的过着自己的生活，甚至为了完成主线任务，主动抛弃菜月昴这个不错的观察对象了。

　　　　换言之，方里同样不在乎会不会被主神空间所抹杀。

　　　　这或许就是方里为什么在主神空间的背景之下，同样该悠闲的时候悠闲，该日常的时候就日常，甚至遇到喜欢的人就相恋的原因吧？

　　　　因为，方里毫无顾忌，自然便能随心所欲。

　　　　那么，方里又是为什么变强？

　　　　没有理由。

　　　　单单只是因为想这么做。

　　　　在进入主神空间，成为主神使者的那一刻，方里就是这么说的。

　　　　“明明死了也无所谓…”

　　　　可是，方里也这么说了。

　　　　“不过，能够不死的话那也算是一件好事…”

　　　　就只是因为这么单纯的理由，方里选择了作为一名主神使者继续活下去。

　　　　不是因为怕死而活，而是因为没有去死的理由而活。

　　　　然后，面对可以变强的机会，方里自然便会这么想。

　　　　“总比不能好…”

　　　　没错。

　　　　总比不能好。

　　　　总比不能变强好。

　　　　旋即，方里就为了变强，如疯魔般的投入了进去。

　　　　说到底，就是方里的心情的问题而已。

　　　　所以，威尔海姆说方里没有战斗的理由和觉悟。

　　　　因为，对于方里来说，战斗根本不需要理由和觉悟。

　　　　“反正，最可悲的下场也不过是死而已。”

　　　　那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看心情，该战斗的时候就去战斗而已。

　　　　“这是一个何等可怕的人。”

　　　　威尔海姆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