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个凶狠又善良,狡诈又坦荡的女子。
那样一个随意又自爱的女子。他终于渐渐发觉,她是她,她不是姬嬛,那怕那双眼睛同样出奇明亮,哪怕那性格同样外在刚烈,然而那内心里,她们如此不同。姬嬛用刚烈拒绝柔软,她用刚烈包裹柔软。
公孙煊渁的那次以讹传讹的“死讯”传来,她被击倒却依旧站着,钢铁般的静而冷,她不哭,她要让仇人哭。
他看着她沉静麻木而不动声色的做着那些事,想起发誓要杀自己亲生父亲为他报仇的姬嬛,她用单薄的千金小姐的背脊背着沉重的功德碑,一步一挪走了三里路,重重掼下碑石时,她被压得吐血,然后再抹去鲜血,再背着碑石绕闹市三圈。他至今都不明白,那时还没练武的姬嬛,是怎么背得动的?这样的一些女子。她们在世人惊讶的目光中走过,历风雨霜雪不改坚执。
她们因坚持而魅力独具,在十丈软红里矫矫不群。
他于是以为,他只是欣赏这样的女子,希望有着姬嬛的刚烈却比姬嬛更温暖更豁达的那个女子——被保护着顺利的前行,不要再像姬嬛那样,凄凉终了。然而,当真如此?
前几天,公孙煊渁那一声轻轻询同,如响雷劈破心底迷障,他在那样的豁然一亮里看见自已,那些冷漠却牵扯不去的心意。姬嬛,是他不曾情深奈何缘浅的未婚妻,他们一生相遇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以至于现在他记得那样亏负的疼痛,却已在记忆中漫滤了她的面容。风菲菲,却是一路相伴前行,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清晰的不住吸引人追逐的风景。而他为何如此?为何如此?为何明明知道她不是姬嬛,还这般害怕她遭受姬嬛的命运?
因为在意,而惧失去。那些写在心思最深处的感情,早早霜冷长河,却又终于缓缓激流扬波。只是那波浪终于激涌,却怕再也漫不上相思的堤岸,属于她的千里长堤,也许早已照上另一轮月光。残影浅浅的笑起来,举埙而吹,淡淡的发掠过淡淡的唇,在月下浅绯如樱,那样代表着生命之弱的色泽,像是他这一生看似饱满的表象下永久的苍白。
她在身侧,我伤别离。一曲埙音,叹无声。
残影始终那样淡淡的吹着,眉宇间月光深深。
风菲菲抱膝坐在他身侧,长发散在风中,静静看着他柔和的侧面,想起那个一生追逐一生撞壁的女子,想起属于她和他们的森冷命运。想起自己身侧这些玉堂金马的天之骄子们,公孙煊渁、亦琰、残影、玉衡、雍彻……
是不是所有立于高处的人们,都注定要比寻常人多受一番红尘的伤?当他们拥有了身份、财富、地位、学识,神便要收回一些属于人间的平凡幸福,给那般美满镀上命运的烙痕。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她轻轻站起来,这一刻属于残影和他的未婚妻,这个悼念的日子,谁也不该轻易打破。(未完待续。)
262 埙瑟和鸣
她慢慢离去,不知道凉亭之上,月光之下向月吹埙的男子,心中真正飘过的那个影子,和她的背影重合。直到她离开,残影始终没有回头,他轻轻抚着埙上的音孔,平静的笑。
“姬嬛,为什么我觉得,和她遇见,是你冥冥中给我的惩罚?”
风菲菲并没有听见这句话,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房间,失魂落魄的爬上床,然后她爬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轻轻“呃”了一声,风菲菲推他:“我今天没心情,不想玩笑不想揍人,你可以走了。”
“我知道你今天没心情。”那人不动,伸了修长的手来牵她,将有点苍白的她纳入自己怀抱,嗯,位置大小刚刚好,多么契合的相拥。“所以我来负责送你点好心情。”
风菲菲忍不住一笑,又拒绝,“热。”
那人立即很合作的调节温度,他真气本就偏阴寒,一经流转,凉凉的甚为舒服,风菲菲这下倒有点不舍得了,抓过他掌心来蹭了蹭,道:“公孙煊渁,你难得这么乖。”
头顶那人笑了笑,胸膛微微震动:“对你这样的,硬不得软不得,只好乖点,也许还能获得美人勉强一顾。”
“说得真可怜。”风菲菲笑起来,睡意渐来,眉眼花花的道,“不知道多少人被你的佛口蛇心给骗了去。”
公孙煊渁含笑低头看她,那女子身姿婉绰。沉在一室明灭的月光中,因为疲倦有点眼眉困顿,素日明朗的气质便多了几分烟笼雾罩的迷离慵懒,那扇在他掌心的浓密长睫,让他想起猫儿,一般的懒,带点黑夜中潜行的神秘。
那掌心扇动的睫毛,扑扑的痒,公孙煊渁微微的笑,轻轻道:“听见什么故事了。这么丢心失魂的?”
风菲菲沉默了一瞬。和他说起姬嬛的故事,末了总结的道:“由来误会害人,真是再也错不了的事。”
公孙煊渁却道:“不,不是。之所以会有这般致死的误会。是因为还不够爱。”
风菲菲不服气。反驳:“你看残影那般怀念,还不叫爱?”
公孙煊渁笑而不答——男人不是女人,会将愧疚怀念和爱混为一谈。不过不必和小傻瓜解释那么多,好歹那是个情敌。
风菲菲有些心不在焉问他:“公孙煊渁,为什么你,你们,特别容易经历些寻常人经历不了的事儿。”
公孙煊渁笑了笑,拍她的背哄她睡觉,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寻常人嘛。”
风菲菲听得一笑,觉得这个人真自恋,转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皇族豪门,本就是世间倾轧最烈最黑暗最肮脏的门庭,撑在皮子外的高贵和掩在骨子里的污秽同存,纵观七国,哪家豪族门楣没有染过血?哪家巨户枯井里没有投过尸?哪家皇宫没有飘荡过权争失败者的冤魂?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道:“以前我听过一句话,一公主在国破之前,掩面而哭:愿生生世世莫生帝王家。那时我以为,她不过是倒霉,遇上灭国之灾的公主自然是最惨的,现在我才知道,便是太平年代的公主皇子,也一样很倒霉……公孙煊渁,有没有这样一个皇朝,平等,明亮,权力制衡,虽然有着不可避免的黑暗和不公,但在尽着最大的努力公正公平?”
公孙煊渁沉默着,半晌答:“等你来建造。”
风菲菲却笑起来,掩着眼往榻上一倒:“我真是昏了,一个读史的人,问出这么傻的问题,在这古代赤州七国谈平等和权力制衡?不等于和中国男足谈论什么时候拿世界冠军,和凤姐谈论人类的自知之明一般荒唐嘛……等我来建?我要真在这里一辈子,我就建,现在,没空。”
她疲倦的闭上眼,感觉头顶有人轻轻靠近,温醇语声如春雨掠过耳畔:“为什么没空?”
“……回家。”风菲菲翻了个身,懒洋洋回答,又软绵绵挥手:“出去记得带好门。”
她沉入睡乡,没有听见回答,只在黑暗的幕布落下的那一霎,感觉到额头被午夜微微湿润的风拂过,那风久久盘旋不去,夹杂着缠绵而温柔的叹息。
……
果然,这身子原来的那个风菲菲公主也是穿越人士!
“不等于和中国男足谈论什么时候拿世界冠军,和凤姐谈论人类的自知之明一般荒唐嘛……”风菲菲躺在圆形大床上,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这身子原主所说的这一句话,她会心的笑了,笑得放肆而张扬。果然不出她所料!顿时,她觉得格外亲切,宛若他乡遇故知。
这个原来的风菲菲一直念叨着回家,莫非,她真的是又穿回去了?却留下这具躯壳来等她来进驻!如果是这样,她倒要祝贺她了!
脑海里的记忆片段混合着亦真亦幻的梦境袭来,风菲菲的意识已经渐渐混沌,分不清楚到底是梦境还是身子原主的记忆片段……
长夜里对一个逝去女子的共同怀念,都已被拥有和聆听的人珍重收起,不忘却,也不提起,前路还是要走的,向后看看见倒影,向前看才是阳光。
此刻脑海里的那道身影白衣飘飘,清丽绝俗,绝世姿容仿佛还和从前一般出尘,那如娇嫩的花朵一般秀丽的容颜,清秀绝伦,美绝寰宇。秋水般的眸子,如雪的肌肤,瀑布般黑亮的长发,修长娇俏的身躯,如梦似幻一般,整个人透发着一股灵气,可谓钟天地之慧。
这个女子,怎么这么熟悉?对了!这不就是自己么?
风菲菲恍恍惚间所见到的女子,冲她调皮的一笑,这一笑,灵动而绚烂。阵阵霞光自她体内透发而出,七彩光芒笼罩在她的四周,白衣飘动,秋水为神,玉为骨,美的让人眩目。
这肯定不是她!她是歩瑶!
明明记得是这身子的原主玉簌公主风菲菲与公孙煊渁,怎么又换成了遥远的神女歩瑶了呢?
但是,这一次,神女歩瑶却演了一出美女变野兽的戏码。
神女歩瑶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一只可爱的雪狐!(未完待续。)
263 情以证道
不对,不是雪狐!
只有一尺长,比灵山雪狐小很多,比玉鼠又大一些,看起来更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竟然是灵玉狐鼠!
这个歩瑶,竟然是——妖怪!不!是妖精!
小猫般大小的灵玉狐鼠扭了扭身体,腹下生出了一对洁白的羽翼,额头出现了一只玉角,而后轻轻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
此处乃是一座大莽山,绵绵延延树千里,大山内苍碧幽翠,这里是一片绿海,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植被。艳丽的牡丹,火红的玫瑰,幽幽的兰草,出尘的水莲,奇树无数,鲜花铺地,绿草如茵,馥郁芬芳的清香,飘荡在这片山脉中,更有许多珍惜异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多不胜数,这一切都如诗如画般瑰丽。
此处绝美景致,却让风菲菲心中总觉得有些无言的晦涩,这里,似乎承载了太多的感情,
无言的伤痛,几欲肝肠寸断。这让风菲菲有一股恐慌的感觉。一幅幅染血的画面,在她心中快速闪动。每当那些场景在她心中一闪而过时,她都有一股想大哭的感觉。
一场恶战打破了莽山的和谐与宁静!
一大群凶猛强悍的魔狼居然对娇小玲珑的灵玉狐鼠实行了包围!一道寒光闪闪的风刃,发出阵阵异啸,向娇小玲珑的灵玉狐鼠飞斩而去。“吱吱!”灵玉狐鼠发出一声震天娇喝,似乎在恼怒那魔狼竟敢主动攻击它。它仅仅摆了下头,就躲过了那个散发着强大魔法能量的风刃,而后它高高扬起了头,现出不屑的表情。灵玉狐鼠一张嘴喷出一道闪电,强大的电弧在空中“噼里啪啦”作响,向发出那道寒光闪闪的风刃的领头魔狼直袭而去。
娇小玲珑的灵玉狐鼠,动作灵活无比,几个纵身便跳出了众多魔狼的包围圈。少顷,灵玉狐鼠身形暴涨,变得硕大无比!竟然长达三丈!巨尾以横扫千军之势向外围的魔狼们抽去。其中的五头魔狼被灵玉狐鼠如钢鞭一样的巨尾抽在了身上。当场骨断筋折死于非命。其它魔狼吓得心胆欲裂,有不少魔狼快速向远处跑去。
灵玉狐鼠的皮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由于身形暴涨,哪里还看得出之前娇小玲珑的半点影子?通体雪白的强壮身躯显得格外威猛。
面对悍不畏死、气势汹汹而来的三头魔狼。它眼中凶光闪烁。一副作势欲扑的样子。那领头魔狼眨眼冲了过来。它重又发出一道散发着强大魔法能量的寒光闪闪的风刃对着灵玉狐鼠的咽喉就飞斩而去。与此同时,另外两头魔狼也已经赶到,用那比剑还锐利的牙齿咬向了灵玉狐鼠的腰腹。
一声巨响。灵玉狐鼠跃身而起,躲过了这两击,扑向了领头魔狼。领头魔狼连忙飞身跃了下去,快速向远处跑去。长达三丈的灵玉狐鼠一下子将一头魔狼扑倒在地,而后张开巨口向它的颈项咬去。那头魔狼急忙挣动,但还是没有逃脱掉,颈项被灵玉狐鼠一口咬住,鲜血狂喷而出。领头魔狼看的目眦欲裂,大嗥一声冲了上去,竟然变身为半人半兽状,手上召来一柄锋锐的魔杖,狠狠的刺进了灵玉狐鼠的腹部,一道血箭****而出。与此同时,另一头魔狼也变身了,召来一把金色玄剑,冲了上去,狠狠的劈在了灵玉狐鼠的背上,血水顺着灵玉狐鼠光亮雪白的皮毛滴滴答答流淌了下来。
灵玉狐鼠吃痛,放开了先前咬住的那头魔狼。那被咬的魔狼得到这个喘息的工夫,翻身爬了起来,可能是吃尽苦头后,令它恨透了灵玉狐鼠,暂时忘记了恐惧,它恶狠狠的向灵玉狐鼠撞去。“砰”!灵玉狐鼠被它撞的一下子翻滚了出去。四周的魔狼抓住这个大好时机,一起向灵玉狐鼠涌去,纷纷变身为半兽状,刀枪棍棒一齐向灵玉狐鼠身上招呼。眨眼间,灵玉狐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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