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必为此两家闹僵。
好容易劝得长辈们松口了,忙匆匆赶来刘家告诉一声,省得这边说不通,害得姑姑跟着受气。
“婚期延后到明年四五月?”郑氏诧异地问道。
“嗳!奶奶答应了。”黄瓜微笑道。
见众人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刘三顺更是死盯着他,并没有高兴的样子,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板栗见已经说得刘家快松口了,黄瓜却来了这么一出,心下埋怨他,于是故意戏谑道:“先前不是急得冒火么?咋突然又不急了?”
黄瓜哪知他背后干的勾当。连小墨鲫编的话也一概不知道,因此听了这话脸就红了,垂下眼睑低声道:“谁急了?这事也不用太急……”
他本意是想说。终身大事不能太急,谁知才解释了半句,却听刘三顺咬牙道:“你现在是不急了,昨晚咋那么急哩?”
刘大胖子和刘家婆媳也都愤愤地瞪着他。
黄瓜听了刘三顺的话心里一跳,又觉他的声音不对。忙抬眼,只见他未来岳父正两眼喷火地瞪着他呢。那模样,恨不得要吃了他,不禁红脸发白起来。
昨晚,他的确借紫茄的帮助约了锦鲤在河边见面。
不过,两人只说了几句话而已。
他就是告诉她放心,说板栗哥哥已经答应帮他们,他姑姑和他爹娘也同意这门亲,只要劝他爷爷奶奶回心转意就成了。
谁知后边发生这么多事!
他听刘三顺这样说,只当他跟锦鲤见面的事被发现了。若是大大方方地见面,在清南村反而不算什么;黑地里在河边见面,那就是私情了,因此就心慌起来。
刘三顺见黄瓜这样,更印证了心中所疑,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顾忌闺女的名声,就要冲上去揍他一顿。
郑氏虽然狐疑,却也看明白了:刘家已经转过弯来,不想延宕婚期了。
她忙道:“我都跟你刘爷爷和刘三伯说好了,还拖啥?年前就把锦鲤接回去,团圆桌上增加一口人,这是多好的喜兆!不用往后延了。”
板栗更是心里一激灵,对黄瓜喝道:“前儿还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死拉活拽地喊我去帮忙,生怕不能快些娶锦鲤,这会子又说不急,颠三倒四的。”
转脸又对刘家父子笑道:“他是见刘爷爷和刘伯父气跑了,生怕你们不答应把锦鲤嫁他,他就慌神了。他肯定去求我外公外婆了,还不知怎么跪着求哩!”
说着,盯着黄瓜问:“是不是?”
虽然没有眨眼,然眼神大有深意。
他们兄弟从小一块玩大的,虽然比不得板栗跟葫芦之间默契,却也是一点就通,黄瓜当即明白自己犯了个大错:延后婚期可以,但话不能这么说,这么说的话,那就表示不稀罕人家闺女了。
有错就改!
他涨红了脸道:“我不是不急,我是见刘伯伯舍不得锦鲤,才……才……求爷爷奶奶……”
他连结巴了好几下,还是无法说出“跪求”二字来——根本就没跪,怎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能含糊带过去了。
这也够了,刘家父子面色缓和不少。
再者,这些事,都是由长辈出面谈的,黄瓜能求长辈,又亲自跑来,足见他用心了。
想想还躺在床上的锦鲤,刘三顺再大的气也只能压下去,他站起身,郑重对郑氏和板栗施礼道:“全凭老王妃和王爷做主。”
郑氏和泥鳅姑姑顿时松了口气,相视一笑。
板栗轻拍了下手掌,笑道:“这下好了!我才在家跟爹娘准备明日送周家的定礼,大舅舅派人去送信,我们母子撂下那一摊子就赶来了。如今事情说定,我们心里也轻松了,我外公外婆和大舅舅大舅母也都放心了。”看向黄瓜。“黄瓜也能睡得着觉了。先前茶饭不思的,一副鬼样子。咱们就来好好商议,一定要把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他这一番话说的,刘家人听了十分舒坦,且有面子。
当下,长辈们就商议起来。
最后决定:三日后下定礼、送婚书,腊月二十五成亲。
郑氏笑道:“这下好了,锦鲤在娘家过小年,去婆家过大年,两头都不耽搁。”
板栗喝了口茶。道:“过年不就是吃顿饭嘛!平常的时候,刘爷爷刘奶奶想孙女了,就去郑家。我外公外婆还能不让你们看孙女?到时候。两亲家翁坐一处,喝酒说闲话,多亲热!”
众人听了都笑。
说定后,刘家留张家母子吃饭。
郑氏只得留下应酬,又打趣道:“刘伯伯。你不叫我爹来,回头他该生气了。”
板栗急忙道:“对,对!要叫我外公外婆来。”
竟不等刘家人开口,直接吩咐黄鳝道:“黄鳝,你年轻腿快,你就去郑家跑一趟。”
黄瓜面嫩。不好意思留下,且刘三顺也不知咋了,都定下亲事了。看他的眼神还是不善,令他局促不安,忙拽着黄鳝道:“我俩一块去。”说完就告辞了。
板栗忙伸手喊道:“嗳!黄瓜,你咋走了哩?”
郑氏用眼神制止他道:“随他去。这儿都是长辈,他留在这也不自在。”
心里忍不住好笑:娘婆二家的这一帮小辈。板栗和黄豆那是精明老练,或者说皮厚的很;葫芦若是看准了。也是毫不含糊;黄瓜就差许多,几个小的还不能断定。
等郑长河夫妻、郑青木夫妻来了,两亲家一处言谈说笑,把先前不快都丢开了。
刘家婆媳和小姑引郑家母女去后院上房用茶。
郑氏听说锦鲤身子有些不舒坦,忙要去看望,也是想见见的意思。她还是在锦鲤七八岁的时候见过她,如今都忘了她的模样了。
泥鳅娘和姑姑忙陪她去东厢。
东厢外间,小墨鲫正坐在桌前,对着那个玉盒发呆:要不要把玉鲤的事告诉大姐呢?
不告诉的话,回头被爹娘问出来,不是要露陷了!
露陷事小,会不会影响这门亲?
刚才她听小草兴奋地来回,说大姑娘跟郑家的亲事已经定了,是王爷和老王妃亲自上门来说的哩!
她又是欢喜又是发愁,不知该不该把这事告诉大姐。因此借口前面忙,把两丫头又支走了,说大姐这儿有自己看着就行,叫她们去前面,哪忙就去哪帮忙。
正在踌躇的时候,她娘和姑姑就陪着菊花婶子进来了。
她不及收藏玉盒,心慌意乱起来,加上菊花婶子虽然还是跟记忆中一样和气,但那通身的气派却非往常可比,因此看呆了,也不知起来见礼。
她娘见向来灵动的小闺女今儿发傻起来,刚要叫她起来给郑氏见礼,忽一眼看见那个玉盒,忙道:“你咋还拿着它哩?”
郑氏这时也看见了那个玉盒,只觉眼熟,心下奇怪。
泥鳅娘见郑氏盯着盒子看,只当她认得这是郑家的东西,脸就红了,紧上前两步,将玉盒拿了,低声道:“这是你大姐的东西,也是给你随便玩的?小心弄坏了。”
又命她给郑氏见礼。
墨鲫眼睁睁地瞅着自己的玉鲤被娘拿去了,又急又怕又舍不得,不知如何说才好,且要顾眼前,只得先拜见郑氏,甜甜地叫道:“菊花婶婶好!”
她娘和她姑姑刘小妹同时喝止,说“这娃儿,还这么冒失。”
郑氏连说不要紧,听着亲切。
第443章墨鲫是谁?
当下大家进入里间,锦鲤已经被惊醒了,忙坐起来,红脸向郑氏问好,又道歉,说害长辈费心,自己不能磕头。
郑氏拉了她的手,略安慰了几句,在床边坐了,细打量她:眉眼有些像她姑姑刘小妹年轻的时候,不过要身材要细挑些,还算大方,并不显忸怩小家子气。她小妹妹墨鲫更像刘小妹一些。
她就笑了,将手上两只玉镯褪下,帮她套在手腕上,笑道:“我年纪大了,戴的首饰不配你小姑娘,这对玉镯给你吧,算是姑姑给的见面礼。好些年没见了哩!”
锦鲤红了眼睛谢过。
她娘又将一个玉盒塞到她手上,道:“收好了。别让墨鲫拿着玩,回头摔坏了瞧你哭去!”
锦鲤听了诧异,又见郑氏看着那个玉盒,似乎认得的样子,只当是郑家送来的定礼,心想娘咋就这么拿给她了?
当下含羞接了,放在床头不提。
小墨鲫见了暗自叫苦,把个手帕子都快绞成烂腌菜了。
郑氏始终疑惑,觉得这玉盒自己好像见过,又记不起来在哪见过。她没有忽视墨鲫不舍的眼光,以为她小孩子眼馋姐姐的东西。
想了想,身上的东西都不适合送小女娃,只有腰间的玉佩质地优良,式样也大气,老少皆宜,于是解了送给墨鲫。
墨鲫见娘和姑姑许她收下,才收下了,却并不太喜欢,依旧惦记那个玉鲤,因为,她十分担心之前的谎言被戳穿。
待郑氏等人一走,她立马找了个借口回房,研墨铺纸。给香荽写起信来;锦鲤被巨大的幸福冲击,也没留心妹妹的异样,任她走了。
墨鲫虽然也读了书,却从未写过信的,写一会,咬着笔头、蹙着眉头想一会。
写了几张纸,好歹把这件事的前因始末都说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请香荽帮忙,将错就错,告诉黄瓜,说这玉鲤就是他送姐姐的。还有那同心血的故事,也要编圆了。她在这边也告诉姐姐缘故,务必不能让爹娘知道这件事。免得露陷了。
写完了,去哥哥书房找了信封封好,吩咐小草送去张家,亲手交给三姑娘香荽。
因为小草以前是张家的丫头,在小葱身边伺候的。张家被抄的时候。被泥鳅买了来。泥鳅成亲后,不好带着她,怕人说他惦记小葱,便将她送给小妹妹使唤。
小草听说能回张家送信,十分高兴,急忙就去了。
张家。香荽接了墨鲫的信,越看眼睛瞪得越大,最后捂着嘴笑了起来。
彼时。她姊妹正在厨房里跟樱桃姑姑学着用鱼肉做丸子。青蒜和绿菠见香荽背转身子,笑得肩膀不住抖动,疑惑地问道:“谁的信?三姐姐看了笑成这样?”
香荽忍笑摇头道:“没啥。是一个好朋友的信。”
忙回房写了个短笺,让小草带回去给墨鲫。
信上,香荽让墨鲫放心。说自己一定帮她把这个谎给圆了,坚决不让这门亲再出岔子。又装了些炸鱼丸和一些点心带给她。说是自己亲手做的,请她尝尝。
墨鲫接到回信,这才放下一颗心,又悠闲地靠在椅子上吃点心去了。
再说郑氏和板栗等人,将黄瓜这头亲事敲定后,又在刘家吃了一顿晌午饭,直到未时一刻才离开。在郑家打了个转后,又匆匆回去桃花谷,张家也有许多事呢。
下午,板栗等人继续选定礼。
傍晚的时候,香荽将大哥拉到自己屋里,说有重要的事跟他说,弄得板栗狐疑不已。
等他看了墨鲫写给香荽的信,顿时惊得合不拢嘴,这女娃,比他还能编,他也总算明白刘三顺之前对黄瓜发怒的缘故了。
想想自己对外婆说的,再结合墨鲫对刘家长辈说的,忍不住肚里闷笑——黄瓜表弟这个黑锅算是背定了!
好在最后抱得美人归,也算功德圆满。
正笑呢,忽见香荽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他暗想不能教坏了妹妹,忙用手指弹着信纸道:“这不是节外生枝嘛!这孩子可真会编,啥同心鲤,编得比我跟你嫂子的《香木缘》还传奇。”
香荽笑眯眯地说道:“大哥大嫂那是奇缘,可遇不可求。可墨鲫这样也不能说是节外生枝。大哥想,今儿要不是墨鲫机灵,外婆家跟刘家这门亲可不就毁了?所以大哥赶紧给黄瓜哥哥通个气,把这同心鲤的故事给编圆乎了。”
板栗见她两眼亮闪闪的,说到“奇缘”“同心鲤”之类的话,十分兴奋,越发不放心起来。
他道:“这我知道。可是香荽,你可不能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便是我跟周姑娘之间也不是偶然。我们数次见面,后来又各自认清对方身份和人品,双方长辈也都相中了,然后才借着一个死木头编出《香木缘》,并不是哥哥单凭一个信物就异想天开。”
他反复耐心地教导小妹,生怕她被这些奇缘迷惑了。
忽然想起秦旷,忙又提醒道:“京中那些王公权贵子弟,惯会风月手段,最喜欢用这样的话来哄骗女子的。他们对每一个美貌女子都会说同样的话,万万不可信。便是真心喜*,也不会长久,过不两年就丢在脑后了。”
香荽眼睛闪了闪,微笑道:“照哥哥说的,王公权贵子弟都没有专情的,好男儿都在穷人家了?”
板栗正色道:“不!穷人家也有混账的……”
跟着洋洋洒洒又是一番宏论,直说得口干舌燥。
总之,他告诉香荽:除了自家哥哥兄弟,外面的男人都不可靠,他们的话轻易信不得的。
香荽两手撑着小下巴,伏在桌上认真聆听大哥教诲。
等他说完了,才长叹一口气道:“唉!这么说来,我们姊妹还是不要出嫁了,留在娘家安全一些。”
板栗说得口干。正喝水呢,闻言呛咳起来。
“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他慌忙解释道。
“大哥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