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铁倒也没嫌弃,欢喜地过来坐下,在黎水的指导下串肉烧烤,钱明也跟着捣腾起来。
胡钧尝了一块自己烤的肉,又凑到黎章面前,也割了一小块吃了,对她笑道:“虽然阿水烤得很好,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烤的吃起来更香一些,不信你尝尝。”
他挑了一块没那么焦黑的,用匕首插了扯下来,送到她面前。
黎章接过来,微微一笑道:“自己亲手做的,自然感觉不一般。”
汪魁见黎水不让他吃了,只得移到胡钧身边,望着那剑上有些焦黑的肉,犹豫地问道:“你确定这个还能吃?”
胡钧气道:“我让你吃了吗?你想吃,我还不让呢!”说着把长剑一转,转到一边。
汪魁忙讨好地说道:“别转过去――离了火,冷了就不好吃了。我帮你吃一块。要是好,就帮你传扬传扬。”
胡钧瞪眼道:“我要你传扬干嘛?难道从此以后我不打仗了,改行开酒楼?还是你让我在军中卖烤肉?”
黎水和黎章听了,都失声笑了起来。
汪魁乐呵呵地笑道:“这也不是没可能。若是有朝一日,国泰民安,边关再无战事,咱们这些武将都回家去了。你有这项手艺,不正好可以开个酒楼!”
说笑吃喝一番,黎章一拉黎水衣袖,起身向背后的树林中走去。
汪魁见了,忙跟上去道:“等等我,我也去方便一下。”
胡钧也跟着站起身,走入树林。
第219章蹲着撒尿的男人
黎水见他们都跟来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们……你们干嘛?”
汪魁诧异道:“撒尿啊!你不是来撒尿的?”
黎章忙拉了一下黎水,没好气地对汪魁道:“你当旁人都跟你一样,随便往哪一站就撒尿?走,阿水,咱们去那边,离他远点。”
汪魁愣愣地瞅着两人背影,满心不解:男人不都是随便往哪一站就撒尿么!
忽见胡钧从身边走过去,鄙视地瞥了他一眼,也往另一边去了,他便无味地呸了一声,咕哝道:“都像娘们一样!哪来那么多臭讲究,在哪不是尿?”
下午,众人汇聚一处,让黎章见识到了汪魁和胡钧的狩猎手段,那真是箭无虚发,凡是露面的猎物,都没能在他们手下逃脱性命。
黎章略嫌寒碜的剑法终于被汪魁嘲笑了一通,还说终于发现他有一项技不如人。
狩猎结束,三队比较起来,自然是黎章他们这一队收获最少了。黎水就不住地抱怨,跟汪魁讨价还价半天,以帮他连烤三天肉为代价,跟他换了一头獐子、两只野鸡。
黎章见她一副算计的模样,忍不住微笑起来:淼淼,终于成长起来了!
回营寨之后,胡钧将自己猎的鹿分了一半给黎章。
因怕她推辞,就说不用客气,自己也会厚脸皮去她那里蹭烤肉吃的,这鹿肉就当谢礼了。
黎章扬眉道:“我当然不会客气。刚才一路上我就在想,想个什么法子把你那鹿肉要点过来。谁知我还没想好呢,你就主动开口了。”
胡钧愣了一下,就大笑起来,好一会才停下道:“今天晚了,明天中午我们过来吃饭。汪老三,咱们先给副将军送些野味过去吧,你可是在将军面前拍了胸脯保证的。”
汪老三笑道:“这是肯定的。不然,副将军要把我给烤吃了。”
黎章也赶忙挑了些好猎物。跟他们一块送去顾涧营帐不提。
入夜,黎水躺在床上,看着帐篷里的猎物――其实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对身边的黎章道:“大哥,明天我找伙房要个瓦锅来,把那鹿肉仔细炖了,咱们好好补补。”
黎章正想心事。随意应了一声。
黎水推了她一下,凑近她身边低声问道:“师姐,你想什么?”
黎章低声道:“阿水,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任何时候你都要叫我大哥。养成习惯。才不会在偶然间露出破绽。你要把师姐两个字给忘了才好。”
黎水急忙道:“是,大哥。”
黎章停了一会,才对她耳语道:“我刚才想。咱们如厕始终是个大问题,怎么才能想出个万全的主意来。”
黎水无奈地说道:“除了小心避人,还能有什么好主意!”
黎章望着漆黑的帐顶,自言自语道:“那个花木兰,她到底是怎样做到的?为什么我每次出恭都心惊胆战?”
黎水也觉得郁闷:听说花木兰在军中服役长达十二年,到底是怎样避开袍泽的目光,完成女人那些麻烦事的?
一时半会的,二人想不出妥善的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如今黎章是指挥使,有单独的帐篷,睡觉方便不说。早晚的如厕问题也能在马桶内解决,然后每天清早由黎水提去倒掉。
这天天刚蒙蒙亮,黎水照常比别的军士起得早。提着那小小的马桶就去茅厕倒便溺。
魏铁见了,抢上前来要接过去,“阿水兄弟,老是让你干这个,我心里过意不去呢。我也在指挥使大人身边伺候,你就让我倒一回吧!”
黎水摇头,笑着对他道:“我们是穷人家的孩子,从没被人伺候过的,我大哥不习惯呢!这不过是小事,你就不要跟我抢了。你每天起这么早,该跟魏大哥去操练才是。把身手练好了,那才能帮我大哥大忙呢!”
魏铁无法,只得答应。
黎水就捏着鼻子去了茅厕。里面却已经有人了,是张富,正在大解。
她竭力装作若无其事,也不对他看,将便溺倒进大粪池转身就走。
张富也没当回事,又蹲了好一会,天色大亮了才完事起身。转头无意中扫过粪坑,却见里面好些黑色的草木灰,正是黎水刚才倒便溺的地方。
“是垫马桶底的吧!还真是讲究。”
他暗自嘀咕一声,转身出了茅房。
黎章思及女儿家的烦难事,越发谨慎,不肯多跟胡钧和汪魁来往太密,推说无战事时应该多加练习,这样上了战场才能游刃有余。
寒风凛冽中,她将黎水带到校场旁边的小树林,对她道:“这剑法要想练得纯熟,非得在战场上、在乱军中进行生死搏杀才能长进。不然,平日哪怕舞出花来都没用。”
黎水苦着脸道:“我也知道这样。可是,眼下又不打仗,要怎么办?再说,在战场上对敌,长进是肯定的,也容易丢了性命。”
黎章点头道:“那是自然!不然的话,随便一个什么人,只要苦练就能成为高手了,实际上根本没那么容易。”
她可是受过无数的伤,九死一生才比旁人敏捷那么一点,杀普通军士是没问题,遇上真正的大将还不够看。
她指着那些树道:“没别的办法,你就把这些树当敌人,在这树林里练习。不仅要刺中想刺的位置,还要能及时闪避,不要碰上树干。想想看,这些树可是不会动的,若是你连这个都做不到,那战场上会动的敌人就更难对付了。”
这也算不得已的法子。
黎水郑重点头,先闭上眼睛,把周围的树想象成南雀军,回想那天他们对板栗哥哥的追杀,害他如今生死不明:又回想在战场上他们对自己的追杀,再想起爹娘和葫芦哥哥……
很快,她的神经就绷紧了,心中也荡起一股仇恨和杀气,瞄准离最近的树木,长剑一举,朝着自己想象中的穴位直刺过去。
黎章见她神情凛然、目光犀利,完全不像以前刻板的练习,暗暗点头。
阿水能这么快进入状态,是因为心中的仇恨和不甘,还有对哥哥的歉疚,还有对葫芦哥哥的思念。无论是谁,遭遇过这么多事以后,都很难不被激起仇恨。而她们练习杀人,少了仇恨和狠辣是绝对不能成事的。
看了一会,她自己也练习起来。
为什么她们不对练?
因为她们不是练招式,出手的目标就是对方的死穴,不管能不能成功,都不宜对练,哪怕只是被点中,那也将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
两个时辰后,她收剑招呼黎水,去远处方便。
在一处灌木丛后,张富蹲在那,装作大解,盯着她们看了好久。他见黎水如今也是杀气凛冽,不禁暗暗心惊,觉得还是不要找麻烦了。
正要起身,就见黎章绕过来,在一块大石后蹲下身子,过了一会,又站起来系上裤子走了。
这本是极小的事,可张富偏偏心里一动:怎么大解这么快?就算蹲下就拉,也不能这么快呢!
等那兄弟俩走后,他轻轻地走过去一看――草地上除了一滩水渍外,根本没有粪便。
张富只觉得心“咚咚”狂跳起来,虽然还不敢乱猜,却觉得这情形很不寻常。他将刚才放弃跟黎家兄弟作对的念头抛到脑后,决意明天再来察看。
一连多日,黎章和黎水都在树林中练习,后来还把钱明、魏铁等人都叫进来一块练,第八营其余的军士则在校场上练习战阵。
转眼过去一月有余,顾涧见第五将的所有军士在第八营带动下,每日自发地苦练,起得早,睡得晚,仿佛随时要奔赴战场一般,不禁心怀大慰。
果然,他没有看错人。
张富也在训练之余,密切地关注黎章。
可是,除了发现他蹲着撒尿外,再也没有新的发现。只这一现象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就要过年了,黎章忧心如焚:为何大哥失踪了这么久,还没有出现?
她一天比一天更沉重,不时抽空出去搜寻,却根本无果。
从出生到现在,这个新年是她最不盼望的,而且,她有些不敢触及任何跟新年有关的事,怕回顾往年,怕想起爹娘兄弟姊妹们,怕想起桃花谷张宅……
清晨,黎水照旧提了马桶去茅房倒便溺。
等她走后,张富从角落里闪出来,点燃一只火折子,对她刚才倒尿的坑洞里一照:便溺里面又混了不少草木灰。
他是成过亲的汉子,自然知道女人那点事,于是,把日子大致一算,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中:
如果……如果……
他“咕咚”吞了下口水,惶惑地想道,这事不查清,是万万不能吵出来的,不然,那黎老大真能杀了他。
除夕很快来临,军中也破天荒地为军士们准备了红烧肉,混合白萝卜一块煮的,这让汉子们兴奋得不行。
顾涧特地命汪魁胡钧带人出去狩猎两天,猎了些野味回来,专给队长以上的将官加餐。
除夕晚餐分各营区进行,为的是让众将官陪同手下军士共度新年,与军士们同甘共苦。
黎章将上面分给她的肉掺杂在大锅菜中,与第八营军士共享;另外,她还拿出了一样好东西:就是前两次猎的野猪和獐子,她都让黎水腌制起来,专门留到今晚,蒸熟了分给众人。
一千名军士,每人都分到两片腊肉。
第220章花木兰?
黎章面对第八营的军汉们,只说了一句话:“让我们都能活着回去见家人!”
一千名汉子,都因为这句话鼻子一酸,满含热泪,轰然呐喊:“活着回去!”
年夜饭开动后,第八营似乎比周围营区更加热闹。
腊肉剔出来分给众人,腊肉骨头用来熬汤,掺了白萝卜,熬了整整五大锅。这还不够分呢,每个军士只能分一小勺。
等汪魁和胡钧在自己营区吃过饭后,过来一看这么热闹,又抢了些腊肉喝了一碗汤,让众军士们都纷纷抗议。
汪魁脸皮厚得很,拍着钱明的肩膀道:“老钱啊,我好歹是指挥使,到你这第八营来拜年,你就不能弄点好的招待我?”
钱明郁闷地说道:“指挥使大人,你都是指挥使了,还跟咱们小兵士抢吃的,多失身份哪!”
众人轰然大笑。
胡钧也微笑,问道:“你们指挥使呢,怎么没跟你们一块过年?”
钱明忙道:“怕是回营帐去了,刚才还在这呢。”
胡钧就往第八营中间指挥使的营帐走去。
远远的,就听有人喝问:“谁?”
原来是魏铜带着手下人、手持火把在营区内四处巡查。
胡钧急忙道:“魏队长,是我,胡钧。”
魏铜忙上前见礼。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胡钧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边去了。
指挥使营帐门前,黎章静静地坐在暗影中,仰望着漆黑的夜空沉思,黎水和魏铁在营帐内捣腾一只小炭炉,好像在炖什么东西,香气四溢。
胡钧先叫了一声“黎兄弟”,走到她身边坐下,不过寒暄了两句。两人就都沉默下来。
黎章也没心思应付他,在这样的日子,在这合家团聚的时候,她想起桃花谷,想起爷奶和爹娘,想起哥哥和弟妹们。
曾经过去的十几个除夕。年年相同,年年又不同;岁岁相似,岁岁有新意。
祭祖,吃年饭,放炮仗。说老古话,带弟妹们嬉戏,大年三十那天。全家人几乎要从早忙到深夜。每年都这么过,内容却没重复过,还不断翻新花样。
她和板栗是老大,娘一直给他们增添弟弟妹妹。
过年,是属于小娃儿的,如果缺了小娃儿,新年就少了许多的乐趣,而张家。隔几年就增加一个小娃儿,永远充满清脆的欢笑声。
红椒、山芋、香荽、玉米……
今天晚上怎么可以没有人叫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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