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三嚷道:“黎兄弟,你快答应。上药就不说了,这小子的推拿之术可是好的很,平常我求他帮我揉,他都不乐意呢,你可是沾大光了。”
第212章你不配为将!
还揉揉?
黎水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为什么小葱师姐一来,就遇上这些麻烦?她跟板栗哥哥在军营里呆了几个月,也没出现这样事啊!
黎章也不说客气话了,她站起身,笑着对胡钧道:“承蒙胡队长这样关切,小弟本不应推辞的,但眼下实在没有心情。等日后有机会,再烦请胡队长施展身手。时候不早了,请恕小弟无礼,想先走一步回去歇息。”
见她一副不想再谈的样子,胡钧忽然心中一动,点点头道:“也好。”
他上前一步,重重握住黎章的手,恳切地说道:“黎兄弟,有些事还需看开些。军中形式复杂,你我都需谨慎小心。有朝一日,若是能与黎兄弟……”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黎章的肩膀,递给他一个会心的微笑。
黎章点头,手上略一用力回握,然后松开,抽出手来,抱拳告辞道:“多谢二位款待。若是有机会,小弟猎些野味烤了请二位品尝。”
汪老三见他们要走了,忙弯腰包起剩下的两个馒头,对黎水道:“这个给你带回去吃吧。”
黎水犹豫了一下,看看黎章,见她点头,才接过去道:“那……我就老脸皮厚地拿着了!”
汪老三大笑道:“拿着吧!你那脸皮再厚,也比不上我老汪。我说阿水,你可要记好了,往后叫我大哥,不要叫大叔。我还没成亲呢!”
黎水抿嘴笑道:“嗳!汪大哥放心好了,我再不叫你大叔了。”
黎章兄弟回到营寨后,受到了钱明等人的亲热慰问。
黎水忽然一反常态地凶了起来,不住呼三喝四。
“钱大哥,你不要老是缠着我大哥,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好好地休息呢!”
“魏铁,你把铺盖搬远些。别挤了我大哥。”
“老陈,你能不能把鞋子穿上?你那脚臭死了,熏得我大哥睡不着。我说你就不能把脚好好洗洗干净嘛?”
“哎呀!钱大哥,你不要动不动就往我大哥身上趴,他身上有伤嗳!这是谁的脏衣裳,怎么也不拿去洗?”
她在帐篷里转来转去。简直看哪都不顺眼。
众人都跟看怪物似的盯着她,满心的疑惑:往常不都是黎章护着这个弟弟吗,怎么今天这个弟弟好像处处不放心哥哥起来了?
嗯,怕是因为黎火长受了伤,黎水不放心他。
在众人眼里。黎章还是黎章;在黎水眼里,黎章是师姐小葱。师姐初次来到自己的营帐,对这些粗汉一点都不熟悉。她生怕她受委屈或是被男人唐突了,所以便凶了起来,恨不得划一个圈子把师姐圈起来,不让这些粗汉靠近她。
她倒忘了自己也是个女的,即便跟这些人一起呆了两个月,那也还是女的。
黎章明白黎水的心思,心下暖暖的。
只是,她又不是才入军营。她已经在军营里呆了几个月了,什么事没见过?
“好了,阿水!我又不是才来的。不过是受了点伤。用不着这样,反弄得兄弟们生分了。兄弟们看得起我,我黎章都是心里有数的。”
她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张富。把一双手揉的“嘎嘎”响。
张富心一抖,觉得黎章今天的眼光跟往常不一样,轻飘飘的,却直透他的灵魂。
他想起自己以前跟队长黄连走得近,可是黎章却查出黄连是奸细,再想起他活活把黄连给打死了,忍不住就觉得喉咙发干,紧张地额头冒汗。
他小心地对黎章赔笑道:“黎队长是该好好歇息,明天还要跟卫江比试呢。我看大家还是出去吧,也省得耽误了队长歇息。”
黎章挥手制止道:“不用了。大家没有去操练,是因为受了伤。我怎能为了自己睡觉,把大家都赶出去呢?何况外面还那么冷。”
钱明喜滋滋地问道:“队长,不知上面什么时候帮队长换帐篷?到时候队长可要带老钱一块走。”
黎章便亲自去找管军需的军士,果然分配了帐篷。他挑了魏铜魏铁兄弟、钱明、老陈等十个人跟着自己,张富不在其列。
任凭魏铜安排帐篷里的事,黎章兄弟早早地睡了,连晚饭也没吃。
第二天早饭后,大校场东南聚集了许多人,正前方的平台上,何风亲自压阵,观看黎章和卫江较量比试。
场地中央,黎章站在卫江对面,面无表情地望向他身后,那里,站了无数的军汉,都满脸热切地看着场地中央的两个人,期待一场龙争虎斗。
他们,都是男人!
可是,自己却是女人!
从小,她就跟着板栗一块练武,等长大后,渐渐就丢下了。
从家里逃出来后,无论是在小青山,还是来到军营,她除了苦练昔日的武功,还有就是利用自己对人体穴位的熟悉,将救人的手段糅合到刺杀的招数中来,专走轻灵飘忽的路子,倒也在军中混得像模像样。
可是,眼下她不是林聪,眼下她是黎章!
即便从前的黎章使的不是重兵器,但走的也是大开大合、气势雄浑的路子,她却没有那个力气。
总会有办法的,今日就让他们知道,巾帼不让须眉!
当何风宣布开始后,黎章目光一转,猛射向卫江,沉声道:“你最好全力以赴,不然的话,小心跟黄连一样丢了性命。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狠狠地打一场,让我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咱们就是兄弟,是打出来的交情!”
卫江听见“兄弟”二字,眼睛一亮,重重点头道:“黎队长尽管放开手,在下不会像黄连那样不经打的。”
黎章点头,下一刻,却迅速奔跑起来,还未到卫江的面前,就弹跳而起,修长的大腿绷直。自上而下,奔他左肩就劈下来。
卫江见他来势凶猛,急忙往右闪避。
却见黎章腿脚一收,身子前扑,右拳跟着向自己砸过来,仿佛刚才出腿不过是掩人耳目。其后的拳头才是真正的攻击招数。
卫江再来不及躲闪,也躲闪不开,于是挥拳迎了上去。
可是黎章的拳头却先一步砸在了他左边肩窝处,一点尖锐刺痛直透心脾,令他一滞。接着,一股大力就撞飞了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场边观看的人都张大了嘴巴:一招就把人砸飞了?
见黎章站住不再出招。而卫江也倒地不起,众人方才明白已经结束了,禁不住一片哗然。
黎章面上不动声色,却不住揉捏拳头――嘶,好疼!
何风赶忙让人上前去查看卫江,回报说他晕过去了。
卫江的肩胛骨被砸裂了。
他晕倒前憋屈万分,满心都弄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快就败了!
胡钧神情异样,不住地打量黎章;汪老三则跃跃欲试。嚷嚷着要跟黎章比一场。
黎章不理他。
黎水崇拜地看着黎章,瞅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声问道:“大哥……”
就在这时。有军士高声报:“何将军到――”
众人一愣,何风副将军急忙站起身,率领众将恭迎镇南将军何霆。
一队披挂整齐的将士簇拥着一位全副武装的威猛老将。大步走向正中平台。
“参见将军!”
等镇南将军落座后,前方及左右呼啦啦跪下一片。
老将军六十出头,下颌长须一直拖到胸口,面部线条刚毅,目光森寒。
他扫视一圈众人,冷冷地问道:“谁是黎章?”
黎章一惊,正要上前,就听何风道:“二叔,怎么关心一个小队长起来了?”
何霆侧首对他猛瞪眼喝道:“大胆!这里只有将军,何来你二叔?”转头再次喝问:“黎章何在?”
黎章急忙起身,大步上前,单膝跪地,抱拳叩见:“黎章参见镇南将军!”
老将军眯着眼盯他看了好一会,才不咸不淡地问道:“本将军听说,昨天你立了大功?”
何风听了着急,不住对黎章使眼色。
黎章心下电转,斟酌言辞,谨慎答道:“属下并无甚大功劳。都是副将军指挥若定,身先士卒,带领众将士奋勇杀敌,才大败南雀军。”
何风禁不住得意地笑:好,好!好个黎章,是个可造之材!
何霆转头看向自己的侄子:指挥若定?身先士卒?
他什么时候有这样能干的一个侄儿了?
只因他了解何风:虽无将才,然处置政务却颇有条理,故而命他暂领新军,统管军需等后备事项,只待新军参战,编入禁军后,即解除他的副将军之职。
谁料他却屡建战功,令他疑惑不已。查问数次,不得结果,看来都是阿谀之辈在替他遮瞒了。
这个黎章,巧言令色,奉承上官,且自私凶狠,即便有些功劳又如何?
老将军斜睨面前的年轻小将,冷哼道:“军中同袍,皆是手足兄弟。你昨日只顾自己亲弟,放弃袍泽,也不算违反军法,本将军不能处置你。但是,像你这种人,却没有资格做我大靖将领!”
这话听得众军士都惊呆了。
这时,一个偏将从后边跑过来,低声在老将军耳边说了几句,何霆当即大怒:“同袍间比试较量,却下如此狠手,怎配为将?传令,革去黎章队长职务,降为普通军士。”
又对何风叱喝道:“尔身为副将军,却视军法为儿戏,该罚不罚,任凭他们私下相斗,同袍相残。今革去尔副将军之职,听候处置!”
何风傻眼。
老将军又大声道:“卫江携私愤偷袭同袍,遇见敌人又不战而逃,实难饶恕。然大敌当前,故从轻发落:令革去火长之职,并重责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按军法当斩,可卫江……
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第213章低调,还是高调?
何霆一连串雷厉风行的处置,令众将官噤若寒蝉。
汪老三本想上前为黎章辩解两句,被胡钧扯住,冲他摇摇头。
黎章抬头望向威风凛凛的老将军,见他鄙夷不屑地掠过自己,忽然觉得十分可笑。
她自小聪明,又十分懂看人眼色,兼之在外游历不止一日,如何不知他的心思!
这真真是可笑到了极点:叔侄二人性格和为人行事截然相反,却在一处共事;既在一处共事,那何风又是如何当上副将军的?
何霆老将军处置完毕,心头舒畅了好些,正要离去,却发现那个黎章冷冷地看着自己,嘴角微翘,带着淡淡一抹讥诮笑容,仿佛在等着看好戏一般。
何老将军向来嫉恶如仇、凶狠霸道,刚按捺下去的怒火“噌”地又升起,寒声问道:“怎么?黎章小儿,可是对老夫处置不满?”
魏铜、钱明等人紧张极了,只有黎水,定定地望着黎章:师姐一定会没事的,她不像自己,她向来行事有分寸。
可是,为何她的腿抖得这么厉害?
黎章淡然地扫视何霆与何风,心下思量:是低调,还是高调?
低调不吭声,哥哥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说不定那个何风为了掩饰之前所作所为,还要杀她灭口;
高调扬威,孤注一掷,肯定能挣得更大军功,但却要跟何风彻底翻脸。他毕竟是将军的侄儿,得罪这样一个人,将来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可是,她还有选择吗?
今日若是不拼搏一番,就冲这刚愎老家伙之前说她“不配为将”的一番话。将来黎章永无出头之日!
正思量间,就听何霆暴喝道:“黎章小儿,你可是觉得老夫处置不公?”
何风慌了,急忙道:“将军,黎章一个小小的军士,怎敢不服将军处置?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住口!本将军处置军务。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何风万般不甘地退后,同时警告地瞄了黎章一眼。
何霆再次喝问:“黎章!”
黎章扬头,凛然道:“属下在!属下对将军处置佩服万分。但是,敢问将军,有过就罚。有功可赏?”
何风跳出来大喝道:“大胆黎章,敢质疑将军!来人哪……”
何霆一拍座下扶手,怒道:“何风。你给老子滚――”
何风哭丧着脸退后,心中恨恨不已。
何霆转向黎章,冷笑道:“说!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天大的功劳要端出来。”
黎章肃然道:“属下不敢。将军对属下不救卫江之弟的行径不齿,属下理亏,无话可说。但是,不知将军对属下救人之举又有何看法?”
何霆寒声道:“你救了谁?谁被你救过?即便救过一两个人,那也是身为将士的本分。你还想老夫为你请功?”
黎章霍然起身,对周围军士抱拳团团一转,大声道:“将军有句话说的好。‘军中同袍,皆是手足兄弟’!黎章救人,乃是身为将士的本分。不敢图报。黎章只想请大家对着这悠悠苍天、莽莽群山,站出来说一句真话:谁――是我黎章救过的人?我黎章,可是不配为将?”
校场静寂无声,忽然呼啦一阵响,涌出几十、上百人,都朝着何霆轰然跪倒:“属下被黎队长救过!”
钱明、魏铜、魏铁,甚至张富,这也就罢了,他们都是黎章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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