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潜水器已经没入了水面，透过水面的曲光折射，只能看到扭曲模糊的人影。
第三十七章 海底探索
一刹那间，刘万勇的感觉变得非常不好，虽然看得不真切，但他觉得那个人一定在哪里见过，那身形那轮廓确有几分眼熟，不过应该不是经常见到的人，而是仅见过几面的，一时之间却怎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总之他感觉对方一定不是个对自己友善的人。
下水之后，五艘潜水器基本呈并排的态势缓缓下沉，舱内除驾驶员之外的其他人也都挤到了观察舱，兴致勃勃地看着外面的景致，这是所有人都没有体验过的经历，在考验到来之前，怎么说也免不了有点点小兴奋。只可惜在这远离大陆的海洋中心并没有那种在电视里经常见到的五彩斑斓的浅海景色，由于太平洋实在太广阔，以致于在下潜的过程中连一些遨游在浅海水域的鱼类都见到的不多。
通常，人类肉眼能够感受到充足阳光的，只有在海平面以下两百米的范围内，再往下，人类能感受到的光线就逐渐减弱，以致最后完全消失。随着潜水器的不断下沉，原先为数不多的兴奋感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逐渐膨胀的恐惧感。舱内的几个同伴都已不再说话，瞪大了眼睛看着外面逐渐消失的亮光，周围的环境变得越来越朦胧，仿佛正在堕入无底的幽冥世界。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以往在黑暗的墓穴或者古城里，那个时候虽然也危险，但至少知道自己撒开腿就可以跑，拿起枪抡起拳头就可以打，可是在这里却不行，局促狭小的空间本就已让人感到窒息，再加对这种新环境感到的无能为力，更让压抑感和恐惧感在心底恣意地翻腾肆虐，有时候甚至觉得顶的透明罩会随着水压的加强而破裂，海水灌进来把所有人在逃无可逃的情况下全部淹死。要不是自身潜水器和周围其他潜水器所发出来的亮光，这种压抑和恐惧恐怕还要强许多。
刘万勇感到越来越心慌，除了对环境感到恐惧，还有对那个突然看到却又看不清的人所生出的不好的感觉，他一直在绞尽脑汁思考着那个人到底是谁，相信自己一定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当海水变得像墨汁一样黑时，周遭的情况反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了，远近高低的水层里开始出现一些晃动的发光点，有大有小，色彩也各有不同，有的像夏日里夜晚山头坟地里的鬼火，有的像放飞夜空的孔明灯，有的则像漂荡在空中的幽灵，那是深海中的一些会发光的生物所发出来的亮光，据说在深海中有将近百分之五十的生物都会发光，所以在到达了绝对黑暗的深度以后见到这些会发光的生物也不奇怪。
绝大多数的深海生物都没有见过人类，更没见过形状奇怪的深海潜水器，有些反应灵敏的一见到这样的怪物就迅速闪开了，也有些在愣头愣脑地不知所措，还有一些胆子大一点竟凑前来观看在一层透明东西里面的形状奇怪的家伙。有些长相狰狞的怪鱼，头长出一根管子，管子的尽头处点着一盏灯，巨大的嘴巴里长满了獠牙，体型虽不大，但光看它丑陋的样子就足以把一般人吓得退避三舍，不懂的人肯定以为这是某些海底坟墓里钻出来的经过尸变的僵尸鱼。有几只靠近到观察舱边，看到里面有几个肉乎乎的家伙，张开大口狠狠地往前咬了一口，结果差点崩断它的獠牙，只得灰溜溜地游走了。
潜水器的探照灯功率很大，穿透性也很强，而且周身都有大大小小的探灯，可以辐射以潜水器为中心周围的十数米的有效范围。五艘潜水器保持着原有的阵型一边下潜一边前进，观察舱内的人领略了不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名字的深海生物，既有丑陋可怕的，也有梦幻美丽的，有些鱼群数量庞大，成群结队地在海中穿梭，并不时地变换着形状，有时像一个大型的球，有时像一阵呼啸而过的龙卷风，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这无法言喻的壮观场面。更让人觉得梦幻的是那许许多多的会发光的水母，有的呈淡蓝色、有的呈金黄色、有的层紫红色、有的呈绿色、有的呈白色，有些像一盏盏灯笼、有些像一朵朵蘑菇、有些像一个个飞碟，姿态各异的触须也十分飘逸，有些水域充斥着散发着荧光的不知名的微小生物，水母们透明发光的伞状体如同一件轻盈的纱衣在其中一晃一晃的，更像是在漫天星辰的太空中遨游。
那个驾驶潜水器的愣头青报告说，当前的位置已经超过了海平面以下四千米，透过探照灯的灯光，已经可以看到一部分海底的地貌，跟陆地的情况有些相似，有些地方一马平川，有些地方高山深谷沟壑纵横，有些地方怪石嶙峋，有些地方坑坑洼洼还冒着气泡。随着探索范围的扩大，有些地方还能看到一两艘海底沉船，锈迹斑斑，腐朽不堪，面长满了许多海底植物，一些小型的海底生物遨游穿梭其间，似乎成了它们生活中的乐园，而在潜水器的人看来，更像是一座海底的坟墓。
这一带海底的地形比较复杂，而且非常广阔，五艘潜水器不得不分散开来探索，但又不能分开得太远，必须保持在有效通讯的范围之内。尽管搜索了一段并不算短的时间，可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文明存在的蛛丝马迹，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这里的区域实在太广袤，况且就算有痕迹，也已沉淀了数万年，仅凭几艘潜水器的搜索，在短期之内也难以探其冰山一角。如果印度古城中的那幅航海图真的指向姆帝国首都的位置，相信以这个点为中心，逐步向外围搜索，假以时日，总会找到些痕迹的。
潜水器里准备了足够维持小组成员几天口粮的水和食物，而且能源也储备充足，所以没有意外情况可以在水下几天不用来。枯燥的搜索持续了两天，刘万勇他们的小组经过了几个小时的休息之后又开始了搜索行动，根据地图的划分，他们进入未知领域还没多久，潜水器的声纳系统就发出了声响，驾驶员打开一听，发现不是其他小组的通讯请求，而是一组带着杂音的声波，听起来有些古怪，既不像海底地震的轰鸣声，也不像大型生物打斗的声音，驾驶员把声音录了一部分下来，利用电脑把杂音过滤了一遍，再去仔细听时，发现这声音抑扬顿挫，虽然听不懂是什么，但听起来却非常像是一种歌声。
第三十八章 歌声
舱内的所有人都挤到驾驶员的身后，屏住呼吸一遍又一遍地听着那段过滤后的声音，听音色像是女声，悠扬中夹杂着些许哀怨，整体的格调很柔慢，有时候听着像一首赞美诗，有时候又像一首挽歌，虽然完全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但这音律似乎有一种魔力，使听到的人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
恍惚了一阵之后，愣头青直接把电脑里的播放器一关，歌声戛然而止，晃过神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眼神中带着不安，魏大牛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这八成是其他小组里的什么家伙搞的恶作剧！”
愣头青又打开声纳接收器，发现那歌声还在继续，整体的律调跟过滤过的那一段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多了一些浑糊不清的杂音。他又拿起通讯话筒跟其他潜水器做了沟通，问他们是否有谁通过声纳系统播放了音乐，结果其他小组的人回复说没有人会这么无聊，而且他们也接收到了一种奇怪的歌声。
霎时间，舱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四千多米深的海底怎么可能会有歌声传来，到底是人为的，还是深海里某种未知的生物所发出的，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愣头青的肩头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局促不安地扭头看着他身后站着的几个人，似乎在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过了一会儿，马军师神色凝重地说道，“莫不是遇到幽灵鬼船了吧！”
“你是说幽灵船的鬼魅在唱歌？”宋文嫣惊恐地问道。
“也许吧，幽灵船、幽灵潜艇的传说在坊间已是屡见不鲜，可从来没有人真正见到过，但这并不能说明它们不存在，搞不好这一次还真给我们撞了！”马军师煞有其事地说道。
“要是撞了会怎么样？”宋文嫣问道。
“一般来讲，幽灵船都会有一些怨灵，它们都是那些曾经在船的已经死去的人的灵魂，跟幽灵船紧紧绑在一起，根本无法脱身，说白了就是成了孤魂野鬼，它们必须找到其他人的灵魂来替代自己才能离开幽灵船，所以它们会用美妙的歌声吸引过往船只，然后俘获其他人的灵魂来做替死鬼。当然，这只是传说，真实的情况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马军师说道。
“他娘的，这岂不是比死了更可怕？灵魂被困住了，那得在船挣扎多少年呀？老马，你可别吓俺，死俺不怕，这个倒是真怕了，咱们还是赶紧撤吧！”魏大牛说道。
“大牛，别瞎起哄！”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刘万勇突然厉声喝道，“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被这莫名其妙的声音给吓跑咯？先不说未必是幽灵船，就算是，如果它挡住了我们前进的道路，也要硬着头皮闯过去！”
这时，叶云茜也开口说道，“你们觉得还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海面有一艘船沉了，由于船内密闭空间的关系，船某些房间还不会立刻就被水灌满，如果里面有人的话，船沉到海底也不一定会死掉，只有等全部灌满水，或者里面的空气消耗光了才会死，这个时候如果里面的人用手机或者其他的音响设备放起了音乐，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够感觉好一点，然后音乐恰好被我们接收到了。”
“不会吧，真有这么巧的事？那也太惨了吧！”宋文嫣皱着眉头咧着嘴，做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
刘万勇道：“确实会有这种可能，必须循着声音过去看看，万一真的有人被困在沉船里，兴许我们还能帮忙。”
魏大牛还在担心幽灵船的事情，见其他人都没有反对，他也只好默不作声，刘万勇对愣头青吩咐了几句，愣头青立刻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但最后还是服从了指令。
这一带都是是海底丘陵和断崖峭壁，潜水器循着歌声小心翼翼地在其间穿梭，有些地方两边的峭壁巍峨雄伟，与陆地的险峰毫无二致，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样大约行进了几个公里，声纳系统显示离歌声的源头越来越近，所有人都不由地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潜水器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像是受到了一股水流的压迫，接着又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晃动，一些原本在潜水器附近游晃的生物突然之间都迅速下沉。这立刻引起了舱内人的警觉，魏大牛跑地比谁都快，几步就爬进了观察舱，往面一看，只见方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缓缓地移动，由于光线的关系，看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一个至少比潜水器大好几倍的庞然大物，正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移动。
魏大牛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急忙咕噜地吞了一口，对其他人说道，“这下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头那个好像真的是艘幽灵船。”
其余的人也钻进观察舱往看，只见在漆黑的海水中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在移动，它的位置也超出了潜水器照明的范围，只有从周围那些发光生物迅速闪避时，可以勾勒出它大致的轮廓，确实是个重量级的大家伙，但从其他生物的反应来看，它应该是个有生物的个体，而非死气沉沉的幽灵船。
马军师道：“看这样子，弄不好是个深海巨怪，也被这歌声吸引而来，咱们得赶紧回避，不然只要被它轻轻一拍就完了。”
愣头青虽然没有看到那巨大的黑影，但也早已意识到危险的到来，急忙用英语说道，“下方有条深沟，宽度足够我们沉下去，不过那个大家伙应该下不来，我们先在里面躲一躲再说。”
潜水器一钻进下方狭窄的海沟，就立刻把所有的照明灯光全部熄灭，以防引起大家伙的注意。这时，他们发现那个歌声突然停止了，难道是被那个巨大的家伙给吓住了？观察舱里的人都静静地仰望着方，尽管大多数能看见的发光生物都避开了，但还是有许多发着荧光的细小生物并没有受到大家伙的影响，始终悠然自得地悬浮在水中，也许它们只是低级的生物，还没有进化出感知危险的神经，所以看起来淡定异常。
虽然歌声已经停止，但巨大的黑影还是缓缓地向前，似乎它已经找到了歌声源头的所在。突然，舱内的人看到前方的那些细小的发光体被几股速度非常快力量给冲散开，由于光线的原因看不清是什么，但从那些细小发光体原先的分布密度，和被冲散开后所腾挪出来的空间来判断，很快就能勾勒出那东西的大致形状，应该是几条体型很长很粗壮的海底蛇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