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彦青看着那个库房:“如果是罗馨远将赵承祺的钥匙偷走并复制,让伙计偷开库房门,那么,昌钰号内一定还有一个罗馨远的内应,是内应将电线与库房门连接,将伙计电死。”
有一个吃里扒外的伙计已经够可怕的了,怎么还有一个?赵思远突然对自家员工的自信全部消失了,到底还有多少个隐藏在黑暗中等着下手的人?
赵承平此时插话道:“内应与伙计,不是一伙的。内应是想要电死大哥,但是没想到计划之外的伙计跑了出来,被电死,让大哥有了防备。”
那么,这个内应会是什么人呢?
赵承平刚说出这句话,却发现苏彦青和赵思远都向自己望过来,两人的眼神都怪怪的,他勐省,这两人是把自己当成嫌犯,忙说:“我的日子过得挺舒服,对接手昌钰号完全没有兴趣,他也毕竟是我大哥,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
仔细想想赵承平这段时间经常不着家,自己弄的国际业务好像也挺热火朝天的,也从来没有表现过对昌钰号有一丝丝兴趣或是表现出想要继续呆在昌钰号里的意愿。赵思远也同意了他的说法:“没错,承平自己的生意也做得很好,没有害他大哥的动机。”
苏彦青笑笑:“不用紧张,合理的怀疑所有可能的怀疑对象,是我的习惯。”
大哥,你这种习惯很吓人的。
“昌钰号会弄发电机的人有谁?”苏彦青问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他还记得那个伙计已经倒下的时候,库房门上还是带电的,但是很快,电流就消失了。
“带我去看看放置发电机的房间。”苏彦青说。
很大的房间,里面除了有一台巨大的机器,还有许多煤。这里放着的是早期的火力发电机,发电需要有人加煤,关闭可以等煤烧完,也可以关闭阀门。
此时,炉膛里还有大量煤块,显然不会是因为煤烧完了而自动停止的。
“每天有人清理烧过的煤灰吗?”苏彦青问道。
赵思远说:“每天打烊之后,关闭发电机,清除煤灰,这是必须的工作。”
现在灶膛里有一部分煤灰,也有一些未烧尽的煤块,苏彦青又问了一些关于这台发电机每发一小时电,需要烧多少煤之类的问题,赵思远一一回答。赵承平对他不由肃然起敬,本以为他已经是一个统管大局的人,不会关心这些小事,没想到对这些数据还能一口报出。
听完那些数据之后,苏彦青眯着眼睛看着那些煤灰,说道:“这些煤,大概烧了有一小时?”
赵思远也弯下腰去看,认同了他这个观点。
忽然,他在炉膛里好像发现了什么,显然苏彦青也发现了,找了个炉勾将那样东西慢慢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软泥印模的残盒,可以用来复制钥匙。
现在烧得只剩下一点点,已经看不出来它曾经被用来复制过什么样的钥匙。
“复制钥匙的印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复制的地方把它扔了不就完了,还专门弄回来,如果是想要栽赃嫁祸,也没什么意义,出现在这里就是不合理。”苏彦青百思不得其解。
赵承平也弄不明白,库房的锁是在德意志设计制造的,当时还是专门找了海运将它给弄回来,还挺轰动。
小镇上的确没有任何一个锁匠有能力可以复制它。
赵承平闭上眼睛,脑中将整个过程走了一遍:罗馨远邀请赵承祺一起喝酒,两人在宴散后再约柳枝巷,趁着赵承祺醉得动弹不得,罗馨远将赵承祺的库房钥匙复制了,又将原钥匙放回去,罗馨远将祝窑工杀了之后,使用符咒操作赵承祺分尸抛尸。再然后,罗馨远托人到有复制技术的地方将钥匙复制好,死掉的伙计请了半天假,就是去找罗馨远,从他那里拿到钥匙,趁着天色未明,想要潜入昌钰号,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电流通过他的身体,他被电死了。
门上的电又是哪里来的呢?
罗馨远还安排了一个内应,他让那个内应提前将电线搭在库房门上,在伙计进门之前,便启动发电机,门上通电,伙计被电死了。
不对,不对。
赵承平烦躁的摆摆头,罗馨远如果是想让赵承祺被电死,那为什么要安排一个伙计出现,还让他拿着钥匙去送死?
到底是不是罗馨远偷了赵承祺的钥匙?
赵承平这才发现,刚才的推理全部都建立在罗馨远趁赵承祺喝醉偷钥匙复制上,但是,如果罗馨远根本就没有想要复制钥匙,复制钥匙的另有其人呢?
冷静下来,再仔细好好想想。
罗馨远操纵了赵承祺杀人,想要将他杀人灭口,因此找了内应,将库房门通上电,等着赵承祺早上来开库房,然后被电死。
而某个神秘的不知名人物,且将他定名为张三,想要得到昌钰号库房里那些酒的配方,通过某种方式得到库房的钥匙后,让那个倒霉的伙计凌晨摸到铺子里,想趁还没有人来的时候偷进库房,结果被电死了。
好像还缺了什么。
赵承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问苏彦青:“那个伙计死了多久能看出来吗?”
“我早上七点到的,那个伙计已经出现了下颌关节僵直,刚刚出现尸僵,但是其他部分的关节还可以活动,尸斑刚刚出现,大概死了有四五个小时,也就是凌晨两三点钟的样子。”苏彦青说着,忽然,他也想起了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带电的库房门就不是为赵承祺准备的,就是为了这个伙计准备的。否则赵承祺每天来到昌钰号,开库房检视酒水发酵情况的时间,大概在七点半到八点之间,
为什么要凌晨两三点就开始发电?今天的天气这么差,一定会发电照明,而且一定会是在少东家到来之前。
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半夜三更跑来发电。
苏彦青问起这个伙计平时是怎样的表现,赵思远说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伙计,跑跑腿,拿拿东西,不会涉及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也接触不到核心机密。
给他钥匙是为了让他偷库房里的东西。
电死他又是为什么?如果他只是一个小伙计,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会接触到,也不会涉及到灭口。
线索到这里好像就中断了,苏彦青和赵承平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苏彦青收起失望的情绪,看着赵承平说:“看不出来,你这个富商之子,还懂这么多。”
赵承平也笑道:“彼此彼此,我以为你只是个法医,没想到你对计算煤炭燃烧时间还很有心得。”
“这是我的私人爱好,喜欢研究这些。”苏彦青冲着赵承平点点头,一改冰冷的模样,主动向赵承平伸出手:“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交个朋友。”
赵承平友好的伸出手,感受到那只手传来的力度和温度,他笑道:“我们不是早就是朋友了吗?”
苏彦青对赵思远说:“我还会继续追查这个案子的。”
“你?追查?你不是个法医吗?”赵思远疑惑道。
虽然他平日生活在小镇里,就连保安大队也不怎么打交道,但是对于法医和警察的职责范围,他还是知道的。
苏彦青这才亮出自己的证件,上面赫然写着苏彦青,职务:刑警队长。
“哎呀,有眼不识泰山,这个冯队长,怎么说您是法医呢?”赵思远忙上前与苏彦青握手。
呃?有这事?苏彦青这才想起来,好像冯大勇是这么说的,这个冯大勇,真是煳里煳涂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昌钰号出了人命案子未结,这铺子一时是开不了门了,那被雷击过的酒,虽然从外地赶来进货的分销商还是会买一些回去,也免得空手而归,白搭了车马费,但是近处那几个相邻的乡镇,都停止了进货。
表现上,赵思远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慌乱与惊惧,他向苏彦青确认了一系列的后续事项之后,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向赵家大宅走去,步子不快,也不慢,甚至脸上的表情也与平时没有任何变化。
面对带着好奇、好事、甚至是来看笑话的那些人,他镇定非常,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或者,只是发生了丢了一块手帕那样无关紧要的小事。
从昌钰号回到赵家大宅的一路上都是各大商号,一大早昌钰号出的事,也惊动了他们,各种版本的谣言传的满天飞:
有说赵思远为了杀人灭口,把替他做假。账的伙计给做了,尸体没来得及处理被人发现了。
也有说那个伙计想要偷昌钰号的账本和钱财逃跑,被赵承祺发现,赵承祺就把他给杀了。
还有说伙计跟赵家的丫环/少奶奶/少爷本人私通,被东家干掉了。
顶着那些探究的眼光,不怀好意的打量,还有假装关心实则看好戏的人向他进行含义不明的慰问,他都客客气气的打着太极圆滑的应对过去了,如同他多年来在商场上无数次做的那样。
转过下一个街口,就是赵家大宅了,门口站着大夫人廖氏,她焦急的张望着,一早昌钰号里的伙计跑来报信的时候,她也听到了,铺子里出了人命案子,丈夫和自己的儿子急匆匆的离开,过了中午也不曾回来。
赵思远突然觉得自己的腿很沉重,想着被带走羁押的儿子,还有被关停的铺子,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满怀期待待着他回家的妻子,虽然妻子与他之间早已没有了年少夫妻那耳鬓厮磨的甜蜜,多年来妻子为了儿子与其他妾室争夺也让他觉得心烦,回家也逃不开那些争夺之事。
但是现在,门口那站在风雪中的身影,却让他觉得害怕,到底还是有感情的啊,如果是陌生人站在那里,他可以平静而冷淡的将事实圆滑的包装之后再说出,但是,对着那个已不再曼妙窈窕的身影,赵思远竟开不了口。
还差三步,
只要再迈出三步,他就会走出这条巷子,
站在门口的妻子廖氏也会看见他,她一定会向自己跑来,问自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儿子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铺子里到底怎么了……
脑中沉重的混沌,重重地压着,胸口升起重压的感觉,赵思远想要大口唿吸,却发现完全吸不进一点空气,忽然,他感到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他颤抖着伸出手,希望身旁深灰色的砖墙可以给他一些支持。
雪中的砖墙如冰雪一般的刺骨,他扶了一下,无力的手擦着砖墙滑下来。整个人也随之向后倒去。
他闭上眼睛,等着身体与坚硬的青石板路面重重的相撞。
意外的是,有人稳稳接住了他,对他说:“父亲,你怎么了?”
赵思远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赵承平担忧而关切的脸,赵思远努力撑起身体:“是你啊,你一直跟着我?”
“刚才和苏法医谈了几句,才过来的,我怕父亲觉得我是害大哥被带走的凶手,也不敢靠得太近。”赵承平说。
虽然他对赵思远没有一点点父子之情,但是对于至亲的人出事之后的心情,他是可以感同身受的,那种无力与无助,他体会过一次,希望此生不要再遇上。
“我扶您回去吧。”赵承平稳稳扶着他的肩头。
赵思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使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站直身体,一巴掌打开赵承平扶着他肩膀的手:“不必。”
说罢,昂着头,向赵家大宅走去,向着站在大门口焦急期盼的妻子走去。
赵承平看着被打的手背,脸上方才挨的那一记耳光也好像火辣辣的痛了起来,他摇摇头:“我真是多事。”
那头,大太太廖氏看见赵思远的身影,早早的迎了上去,拉着他似乎在问些什么,赵思远对她说了几句,便大踏步向家门走去,廖氏紧跟在后面,还在说什么,赵思远不耐烦的挥挥手,门前的三级台阶,他稳稳的踩了上去,却没有迈过那道并不高的门槛,脚下被重重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栽去,廖氏发出的惊唿,赵承平在巷子里都能听到。
站在门口的家丁仆役惊慌地上前扶着赵思远回到宅子里去了。
在家里,他应该能得到很好的照料吧。
赵承平转身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神仙培训班里的生活永远是那么的平静如常,外面无论是过年放炮,还是杀人放火,都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在推开那道黑漆大门之前,赵承平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他站在那道门之后,便发现,今天的情况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
他穿过一进的小花园,还没绕过那道雕刻着喜鹊登梅的石屏风,就听见议事厅里传来的人声,平时大厅里也就只有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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