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男人遇上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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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男人遇上女人-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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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的脸色如蠟像;他的拳头藏在口袋里;他的眼睛泛血丝。

“‘费老夫子?李白要在世一定会被你活活气死,花希裴怎能跟敬亭山媲美?’……”

她的声音哽咽。她怎会忘记当年他们之间的玩笑话。“在医院,我没法子说话的时候,日日夜夜,清醒的时候、梦里的时候,我一直想着想着想着,想着你跟我的一切,我一个字一个字都背起来,我舍不得忘、我不敢忘,我宁愿我能有更多的回忆,能记得更多你我之间的事——那是,那是唯一在漫漫长夜里,能让我逃避现实的宝贝……”

费璋云紧紧抿着唇,闭上热气的眼。

“璋云……”韦旭日深吸口气,捂着发痛的胸,低哑而清晰地说:“我就是花希裴。”

※※※

“我知道。”

凌空划过的回答教韦旭日猛地抬起脸愕视他。“你……你知道?”

黑濛濛的眼须臾不离她。他柔和地撇撇唇。

“没道理我爱上一个女人,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可是……”韦旭日慌张地拉紧身上的毛衣。没有惊骇?没有疑惑?“你……

你是怎么发现的?“不自觉地畏缩起来。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是花希裴了!以前的花希裴带给他最美的回忆,现在的花希裴已经不再有资格成为他的回忆了……

“別再往后退了。”他斥道,猛力捉住藤椅把手的拳头泛白。“花希裴的记忆对你而言,真这么难受?”

“不!”这些年来花希裴的记忆一直是她唯一的依靠。

没有它,她几乎没法度过九年来的每一夜。

“不是……”她舔舔唇,回忆梗在喉口,试了几回,才勉强小声地说:“那天我没死,因为车里有替死鬼。那个女学生……她自称是赴美留学生,想搭便车。我不疑有它,途中……途中她拿枪对着我,她说有人買我的命,她是杀手……”韦旭日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腹部。“我跟她挣扎,腹部中了一枪,勉强跑出车外,我的膝盖又被打中,她……我一直逃……我不知道她在车子里被什么东西给缠住,我只想要逃……后来,车子忽然爆炸,我被炸离几呎高……”坠落地的剎那,脑海中只剩他。

如果能再见璋云一面,要承受任何代价她都愿意——这是昏迷中最后的意念。现在她是见到了,付出的代价很大,可是值得。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见定桀。是他救了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场,是他及时载我上医院的。我毀容、毀掉身躯……是他一块一块地把我给补回来……”

费璋云的黑眼染上一抹湿意,他咬紧的牙根滲出血丝来。

当他醉生梦死的时候,旭日死命地求生。一块一块地补回来……天,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为什么不告诉我?”沉痛的眼望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韦旭日抿着唇,不吭声。她的全身冷得打起哆嗦来。

“旭日!”他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不……不要过来!”她恐惧地低喊。“我叫旭日,我不再是你心目中完美的希裴了。

你一直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回忆,我也希望在你眼里,我是最美的。可是……可是从那场爆炸后,我的身子变丑了,心也变丑了。每当我看见人,我会怀疑他、怀疑他是不是想害我,是不是披着狼皮的坏蛋,我好怕……连救了我的定桀,我都会怕……我……我……“

他的步伐稳定地逼近。韦旭日退了几步,撞到床沿。

“別过来……我……”她含着珍珠泪,闭上眼,咬牙脱下纯白毛衣。

孱弱赤裸的身子布满细白的疤痕,沿着乳房盘据一条又粗又丑的开刀痕迹,乾扁的腹部是枪伤愈合的疤,太多的疤痕残忍地烙在雪白的身体上,甚至隐没在牛仔裤下。

像是缝补过的身子的确算不上好看,尤其躺在乳溝间绽出光采的假钻更教她的身子相形失色。

“很丑。的确很丑。”他沙嗄道,停在她面前。“我是没见过一个女人身上能拥有那么丑陋的疤痕。”明显地感觉她畏缩了一下,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每一道疤。

“只要这里的每一道疤,都能救你一命,我不在乎到底会有多少丑陋。不,不要睁开眼,至少现在不要。”

韦旭日如触电似的震动。他的双臂轻轻环过她赤裸的腰际,温热的唇轻轻厮磨她冰凉的小嘴,沿着颈项滑下她的胸、她的腹,亲吻每一道疤——“你……”结结巴巴地想推开他。“我……我不要你的同情!”

“你以为这种事只须要同情就能起反应的?”他的脸埋在她的乳房里。

“璋云……我……我配不上你……嗄,別……”被他推上床,笨拙地想抓住他的发丛,別教他再吻下去了。

慌忙中,指尖擦过湿漉漉的脸颊。

“璋云,你哭了?”她迟疑地问。为什么要哭?

“谁说的?”他轻声嘲弄:“我可不打算在表露我的男子气概时,尽做些女人家的事。”

“不……不要这样……花希裴死了,我不要当花希裴……別……”她的心乱如麻絮。

“那正好。”他顿了顿。“我爱的女人是十五岁的希裴、二十四岁的旭日。”他轻巧地脱下她的牛仔裤。

“费璋云,你不懂吗?我不配……別这样……”

“別……我不要……”

“不要……啊……”

“嗄……”

※※※

“是你诱惑我的。”费璋云轻轻打了个哈欠,怀里瘦弱的身子紧紧贴着他的。在她未醒前,白色的毛毯小心地围盖着她。她的身子一向冰凉,很难得温热起来,现在可不一样了,保证从发根到脚趾头全是染成热呼呼的粉红色。

他的眉轻扬起来,见埋在胸壑里的脸蛋仍然没离开的意思。事实上,韦旭日一醒来,就红着脸拚命拉着毛毯想包住自己的身体离开他——会让她得逞吗?才怪。轻轻一扯毛毯,蒲柳似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投怀送抱”,只得将红咚咚的脸埋在他的胸前。

“我本来不打算饿狼扑虎的,但在一个男人面前,女人脱衣只代表一种含意。”他轻佻地自言。

“不……我没那意思的……你明知道的……”韦旭日抗议。终于抬起热辣的脸蛋,见到他含笑的脸,一时傻呆。

才一个夜晚的时间,他似乎变了。黑鴉似的发略嫌凌乱,顽皮的瀏海垂在饱满的前额,带笑的眼、带笑的眉,连嘴也在咧笑着。

他——看起来好轻松,像九年前的璋云。年少而轻狂。

韦旭日摸摸自己的脸。她呢?再怎么样,也不能恢复以往的花希裴了。

“二十四岁的旭日。”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带来一股生气。“知道我为什么确定你就是希裴吗?从那次野餐后,我发现你接近我的理由全是谎言。我花了一番心思查你的背景,从医院的电脑连线网路开始,八年前你出事的地点附近没有一家医院收到炸伤的病患,但你的身上的确有伤,无法可想之余,我逐年前后推,却发现九年前一家医院收到严重炸伤的病患,家属是汤定桀。一年后转至英国定桀服务的医院。我开始怀疑你就是希裴的可能性,小李在英国调查的结果的确证实你就是希裴,但在此之前,有一个更有力的证据。”

他执起她的手,轻啄她柔白的掌心,瞬间柔白化为淡淡粉红色。他低语:“我的希裴。”

“我不想认你的。”韦旭日泪眼矇矓的。“我真的不想认你的。可是我熬不住思念之情,我只是想见见你,只要见见你。能守着你几天,我就满足了……”

“你的思念之情?我的呢?定桀没说我过的日子吗?”

“有,有,他都说了。我都小心地藏在心里头。”韦旭日急切地证明。“从我开始有知觉后,他几乎一有你的消息就告诉我,我……那时候还不能言语,只能用听的,可是我真的用心地听着他说有关你的每一句话。我没想到你会为我杀人,我……內疚……”

“够了,够了!”他紧紧搂住她的身子。“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提过去,只看未来。听到了吗?”

“未来?”

“五十年的承诺,还记得吗?”他的嘴角扬起。

“承诺……”她畏缩了下。

“在我知道你的乳房没想像中的平坦后,没理由放弃五十年的承诺。”

韦旭日的脸火辣,强烈意识到她的身子贴着他健壮的身躯。

“我……我要起来。”

“五十年的承诺。”搂着她的手臂不规矩地沿着她的背往下移。

“我要想想……”

“你可以慢慢想。在这张床上。”他的笑容可掬,隐含着邪恶。

“臭章魚……嗄,別……”她轻叫一声,粉颊酡红,想拍开他的手,偏又教他紧紧搂住。

“五十年。”他低语,黑眸深沉如謎。“五十年对你而言,真这么困难?”

“我……我的心脏……”

“可以的。只要开刀,就能活下去。”他灼灼望着她。“我不强迫你,但我要让你知道,我,费璋云的命掌握在你的手里,一次的失去让我度过九年的行尸走肉,再一次失去韦旭日,我不敢保证你会不会成了杀死费璋云的劊子手。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死,他死;她活,他活。

这就是他以费墇云的身分来表示对她的情意。韦旭日的眼刺痛着,像是泪泉又要涌井而出。

“我答应,我答应!不论如何,我一定会活过五十年,一定会的。”她热泪盈眶。“只要费璋云活着的一天,我韦旭日一定陪着他。”

费璋云闭上眼,紧紧搂了搂她,将躺在她胸前的假钻卸下来,改套在她的手指上。

“从现在起,我,费璋云娶定二十四岁的韦旭日。戒指敢拿下来,就挨三十大板。”他咬着她的耳垂。

“別——”她的脸红咚咚的,双掌顶着他宽阔的胸。“天亮了……”

费璋云一怔。忽然,他跳下床,套上长裤。

他打开落地窗,小心用毛毯里好她的身子,轻易抱起她来。

“啊?”一眨眼,发现他们坐在藤椅上。

费璋云抱着她的身子,注视缓缓昇起的太阳,开口道:“半夜,我常常惊醒,醒了就再也睡不下去,睁眼到天亮。想着什么时候,我它底下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是的,重新开始。”只要他解决所有的仇、所有的恨。“旭日,你愿意重新开始吗?”他凝望着她。

“嗯。”她用力地点头。枕在他的肩上,望着大地逐渐滋亮了起来。

新的开始,五十年的承诺,以及——旭日,东昇。

第九章

书房的门扉紧闭——“嘻,大好了。”韦旭日羞涩地交握手指,笑道:“虽然北岡目前还不能说话,只要他没事,我就安心了。璋云,下午我去探望北岡,好不好?”她拖着椅子到书桌旁,让汤定桀坐下。

才早上十点钟,汤定桀回来换洗衣服,顺便来报喜。

“是该谢谢他。下午教小李戴你过去。”费璋云若有所思的。

“你不去吗?”她红着脸,躊躇不前地看着他。

“我还有点事——”费璋云狐疑地回视她,随即嘴角扬起弧度,摊开双手。“想取暖吗?”

她点点头,撩起长裙,坐上他的大腿。嘻,他的体温好暖和,像是一年四季不减的火爐。“二十四岁的女人了,还这么害羞……啊,我忘了,昨晚才成为女人,难免还有几分羞赧。”附在她耳边低语,几乎立刻感受到热气沿着她的颈项往脸蛋上跑。

“我……我没有害羞,是你热……”

“嫌弃我的身体?太晚了吧?”他调侃。

“我没有……”韦旭日红着脸埋在他的肩窝上。

“咳——”汤定桀清清喉咙开口,目光停留在韦旭日的戒指上头。“我还是把话快点说完。本来我是希望旭日上英国接受开刀手术,不过我的恩师,威廉爵士从十三号开始,安排全球巡迥医学演讲,第二站就在我那所医院,我已经透过传真,威廉答应趁着巡迥演讲,为旭日开刀。”

费璋云的笑容收斂。“旭日还没养好身体。”

“璋云,这是好机会,依旭日目前的状況,能不作远程旅行是最好,我当然希望能等到她养好身体,我已经等了九年,现在她的身体状況比起过去九年来已经算是奇迹了。这种事当然要赌一赌。”

费璋云沉默了会,拉开环住腰际的小手。“旭日,出去一下。”

韦旭日瞧了他一眼,乖乖地走出去。她应该要争取自己决定的权益,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不开刀迟早是死路;但,开刀也不见得是活路,那她要不要开?当初为了见璋云,她曾亲口答应定桀,只要见到他,确定他安好、确定他能快乐,她愿意接受安排开刀的。

百分之六十的机率而已啊。剩下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会让她一生再也见不到璋云,这要她怎么决定?因为无法决定,所以将命交给他。

门轻巧地閤上。

“不能再等一等吗?”

“能拖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璋云,百分之六十的机率是旭日唯一的机会。你还想她等多久?五年、十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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