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是我在麻仓叶的眼中却看不到善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嘲弄,憎恨。
大雄在一旁骂道:“这种混蛋,他就不是人,宁娃你要是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闪开,让雄爷来解决他。”
“呵呵呵,你们以为阴阳师真的就这么容易死么?”
麻仓叶突然狂笑起来,抬起了他完好的左手,极为凶戾的狂吼了一声,一口咬掉了自己的食指,然后把那食指吐在了地上。
血腥的一幕让我们都大吃一惊,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会做出这样自残的举动。
当那一截食指落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居然像一只虫子般钻入了地底消失不见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阵恐慌,却不知道这恐慌来自何处。
云韵突然喊了起来:“这是鬼遁术,这混蛋还有后手!”
后手?什么样的后手?
“该死的混蛋!临死你还不消停!”
大雄好不容易又捡到半块板砖,咬牙切齿的向麻仓叶跑了过去。
童关突然在他的身后冲了出来,一把夺过了大雄手里的板砖,对着麻仓叶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这胖子发起疯来太过骇人,捏着块破板砖一下接一下的对着麻仓叶的脑袋狠砸,飞溅的猩红血花染红了地面,童胖子也没有停手的迹象。
我们几个人看着发疯的童胖子都很吃惊,这家伙一向胆子小,怎么突然发起疯来这么猛了。
这场面太过血腥,把我搞得有些不忍直视,赶忙走过去拉童关,没想到这胖子这会力气大的吓人,我怎么拉都拉不动,好在大雄和小卓铎都上来帮忙,好不容易把人给拉开了,麻仓叶已经被砸的面无全非,满地是血,还有脑浆子在外面流动,显然已经不能活了。
童关被我们拉开,还不断的用脚去踢麻仓叶的身子,一直到湖边出现了余灵和那鬼婴的身影,童关才住了手,跪在地上对着余灵和那鬼婴道:“我不是人,我不是个男人,我对不起你们两个。我对不起我的孩子……”
偌大个男人,居然哭的稀里哗啦的。
余灵眼中已经毫无怨气,只是牵着大头鬼婴的小手站在那里,大头鬼婴看向麻仓叶的眼神很复杂,更多的是畏惧。
余灵似乎察觉到了鬼婴的畏惧感,径直走到了麻仓叶的身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在麻仓叶头顶上虚抓了一下,立刻从麻仓叶的身体里拽出了一个和地上躺着的麻仓叶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
当然这脑袋也是被人咋成了碎饼的样子,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刚刚新生的鬼魂是对这个世界十分陌生和畏惧的,除了一些道行特别高深的人。
这个麻仓叶显然还没达到道行高深的程度,所以他的鬼魂被余灵抓出来,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张狂嚣张的气势,而是吓得畏畏缩缩的。
这种鬼魂现在只是普通的游魂,纵然有怨气,那也根本不足以变成厉鬼,这种新鬼对于阴间来说就相当于初生的婴儿,屁也不懂,话都不会说,所以游魂往往都跟纸片似的,碰到余灵这样的,那撕它就跟撕纸似的。
相反,余灵和那鬼婴因为成鬼多年,现在已经鬼气十足,在麻仓叶面前就显得特别霸气。
余灵把那麻仓叶畏畏缩缩的魂魄拉到了鬼婴面前,指着他不知道叽叽咕咕了一些啥玩意。
鬼自然是有鬼语的,我看到余灵说完之后,那鬼婴先是尝试着呲牙咧嘴吓唬了麻仓叶的鬼魂一下,我原以为麻仓叶的鬼魂不会有啥反应,可是么想到麻仓叶居然吓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连动也不敢动的蹲在那里,样子可怜到了极点。
当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生前穷凶极恶,死后变成这个样子,也是理所应当。
那鬼婴看到麻仓叶如此畏惧于他,胆子愈发的大了起来,铺上麻仓叶的肩膀,原本猩红的嘴巴突然变成了血盆大口,一口咬下了麻仓叶的脑地啊,一阵咀嚼后咽了下去,接着这小鬼婴像是撕扒鸡一般,把麻仓叶的鬼魂撕扯成了一条条,一块块的,全部吞入了腹中。
这画面鬼魅,血腥,看的几个人都想吐,偏偏还都一个个的盯着看完了。
那小鬼婴吃完了麻仓叶的鬼魂,身上的凶戾气势绽放,很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大雄恶狠狠的骂道:“该,这种人就该这样死!”
我有些无奈道:“人是死了,可是怎么善后?朱老年纪大了,要是知道了这消息,他可怎么活?”
大雄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道:“那怎么办?现在都这样了。”
我叹了口气道:“报警吧,等何挺来了,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这可是人命案,不是小事。也不是在国外,可以肆意胡来的。”
大雄恼怒的又给了麻仓叶的尸体一脚:“这帮混蛋,在我们的地盘上肆意妄为,真不是人。等雄爷有机会出去,我非把他们那边搅和个天翻地覆。”
我完全把这当成了气话,不予理会。
给何挺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虽然是大半夜的,何挺接到了我的电话却立刻表示马上过来。
云韵虽然受伤,可是她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她成功的收服了余灵和小鬼婴做她的养鬼,也算是付出有了回报。
余灵和小鬼婴被收走,童关自然无比感激云韵,也诚心实意的再次给余灵和小鬼婴道歉,并且主动要求抱抱小鬼婴。
这个要求出乎了我们意料之外,看着小鬼婴趴在童关面前的时候,我甚至没想打这个胖子居然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不过想想他四十岁的人了,还没有个后代,这阴错阳差的有了一个孩子,还变成了这副德行的,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是个糟心的事。
和童关交代了几句,何挺也秘密的开了一辆面包车来到了芷兰中学。
我原本嘱咐他不要开警笛的,这家伙直接选择了不开警车,还真是有心。
听我讲完了事情的经过,何挺二话没说,直接把尸体拉走,说要上报,至于童胖子这个杀人凶手,先给收押了,等事情出个结果再说后续。
第二天一早,童胖子杀人事件便在校园内传开了,虽然我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但是我知道,这一定是有人在幕后操控。
为了避免朱老太过悲伤,此时的我正坐在朱老面前,看着他捧着一本本草纲目,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他还不知道小朱医生,也就是麻仓叶的死讯!
第845章 睿智老人
看到我进来,朱老扶了一下眼镜框:“欧医生来了,先请坐,等我把这段看完。”
朱老这人好书,尤其是喜欢看医学巨著,研究起来浑然忘我。
我点点头,随便坐在了茶几旁,静静等待着。
朱老把那一页看完,用书签夹好,顺手摆在了屋角的书柜中,然后才微笑着看着我道:“欧医生有事?”
我咬了咬嘴唇:“您是我的长辈,还是叫我欧宁吧。您总是这么客气,我承受不来啊!”
朱老笑了笑,手指点着我道:“你啊,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拘谨,这一点,你比甘成雄那小子可差的远了,不过要说到谈论学术,那小子是拍马也赶不上你。”
我讪笑了一下:“大雄的性格是比较开朗。”
“何止是开朗,还很狡猾呢!”
朱老哈哈大笑道。
看到他如此开朗的笑容,我都有点不好跟他说了。
可是这种事,我不说,自然会有其他人来说,换成别人,只怕他受到的打击更大。
看到我的脸色有些不对,朱老拍了一下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道:“对了,说正事,说正事,你来所为何事啊?”
我挠了挠头,又舔了舔嘴唇,踌躇着怎么开口。
朱老向屋外看了一眼道:“这个时间段想来没有人来看病,咱们俩下盘棋吧,一边下一边聊。”
下棋么?也好,或许下棋会分散一下我们的精力吧!
围棋,这是我和朱老能够谈得来的第二个因素。
自从从南疆回来,我就一直对围棋情有独钟,虽然依然是个臭棋篓子,好歹懂了很多规矩,对战朱老虽然输多胜少,但是也能偶走出一两步妙棋,让朱老经常赞叹不已。
我现在摸索着手心里冰凉的棋子便会心安许多,心境也沉稳许多。
朱老是个棋迷,除了医术超群,便是爱好手谈,两个人点星落子,开始你来我往。
“你的棋艺不知道跟谁学的,进步飞快,人说观棋能知人,但是我观你这走法,隐隐带着一些柔性步数,又充斥着叱咤风云之势,唯一能够显露你性格的便是上次你遮遮掩掩屠掉我的那条大龙。
当时我没能搞明白,后来仔细琢磨,才发现你这人不拘小节,边边角角的东西都可以不加修饰的舍弃,目的性极强,你这不是一个人的棋风,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教你下棋之人,应该是一位女性,而且此人棋力非凡且身居高位,不可小觑。”
朱老一边落子一边笑着对我分析着。
我心中惊诧,心说你这都能赶上道家‘相’字脉的高人了,紧紧靠着下棋的手法分析就能知道是一女的教我下棋,还能分析出人家身居高位。
高位么?想到云若的身份,我便苦笑,在那个山嘎嘎里真的算是高位了吧,毕竟鬼蛊王这个称谓也带着那么强烈的压迫感,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谁知道北疆鬼蛊王是个女人呢?
朱老落子,笑着继续说道:“你棋风虽身兼两风,但是我观你为人处世,拘谨有余,略少果断,若是能随心所欲一些,放开一些,或许效果会更好一些,你认为呢?”
随心所欲?我心里‘咯噔’一下,当日荣先生曾经对我说过随意,随意一些,可是我依然做不到随意,很多事都做不到随意。
这或许是性格使然,也或许是命运如此,当我一次又一次的陷入危险之中,或者我身边的人陷入危险之中时,我总觉得那是我的问题,似乎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你说我自卑也好,自大也好,自恋也好,这些毕竟都是事实。
看到我陷入了深思,朱老轻敲了一下棋盘道:“这人岁数大了,总是废话多,好像是你找我有事是么?”
我这才晃神过来,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失神到这种地步,连忙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昨晚学校里……”
朱老若无其事的接口道:“死了个人是么?”
我心中一惊,猛的抬起头,看着朱老很自然的摩挲着一枚棋子。
这老头,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他知道了还能如此淡定?为什么他好像没事人一样?那可是他的儿子啊!
“很奇怪是么?”
朱老把棋子丢入棋盒,拍了拍我的肩膀,眼中满是悲伤的说道:“我儿子早在两年前便已经死了,这个人冒充我的儿子,在我身边潜伏了两年,这种日子你能想象么?”
我结巴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去说。
朱老笑得很勉强:“看过《潜伏》这部电视么?我曾经以为冒名顶替这种事只有在那个年代才存在,也只有那个时候才会有这样斗争的方式,没想到到了现在,居然依然有这种间谍的存在,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可是一切都告诉我,我的发现不是假的,我的儿子却是个假的。
比如他的围棋棋艺比我高出很多,而我儿子是不会下围棋的,比如他对中医的了解有时候远超于我,而我儿子却是经常在和我讨论这些东西的时候故意示弱,再比如……”
朱老一个接着一个例子的举出来,有很多东西,麻仓叶表现的都远比他的儿子要强很多,可是朱老都挑出了其中细微的差别,有些事情真的差别不大,由此可见麻仓叶是受到过训练,精心做过准备的,可是他在朱老的眼中依然漏洞百出。
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本能的分辨能力,那是血缘之中存在的天生亲和感,不是经过训练就可以弥补的。
朱老丢下手里的棋子,起身站在窗口向外看着:“我老了,人说五十知天命,意思就是人到了五十岁可以看明白很多事情,我能够看明白的东西不少,我的儿子是个好样的,他虽然年轻,却早早的便为国捐躯,我为他感到自豪,有子如此,又有何求?”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如果小朱医生不是为国捐躯,对方没必要冒充他冒险来做间谍,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看着朱老虽然苍老却依然挺拔的身姿,我忍不住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朱老转头看着我:“你也很年轻,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给我儿子带句话,告诉他,他爹说他是好样的。
我有感觉,你会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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