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羽一张脸已经变得煞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都哑了:“爷爷,不可啊!还不到时候啊,我白家赌不起啊!”
白镇江依然不为所动,双掌突然捧向天空,眼睛血红沧桑的声音从喉间传出。
马子拽着黄标,黄标努力的把身后的袁护住。
“好大的死气、怨气,这白镇江疯了?”
台下的人忽然安静了许多,一个个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忽然面容呆滞,眼中却流露出一道道极为痛苦的挣扎之色。
“悠悠冥府,四景开明,太玄大陨,七神冲庭。九天六天,四天皆崩。六道散落,九魔万妖,听吾号令,役使万灵……”
白镇江的脸上涌起一抹疯狂。
杜大爷手不受控制一样,声音都变了,指着白镇江:“姓白的,你敢背弃人道?你敢?你怎么敢?”
马子心中隐隐不安,他从自己师父的语气中听到了惊恐。
台下呆滞的众人怪异的脸色暗红,天灵盖上像有一团血要破皮而出,一直闭着眼打坐的冷七忽然一口血喷出来,面如金纸,身后黑气缭绕,一张张挣扎的鬼脸不断浮现。
“夺生魂……又见夺生魂……”
冷七费力的从口中挤出几个字,便被一旁一直守候着的李梦凯摆出一排银针,悉数扎在冷七身上的穴道上。
可是银针只在冷七身上呆了片刻便被一股股血柱顶了出来。
李梦凯头发凌乱,带着哭腔,不断的喊:“救老七啊!救老七啊!这么下去,他会生生的被邪气侵入魂魄……”
169章 这章没名。。
什么是罪业,什么是恶。人之所以来到这个世上,自然有他该来的道理。不管过得好与坏,地位高也好,卑微也罢。总之,即使是一个乞丐也有他活着的理由。
不告而取是为贼也,何况是一个个鲜活的人命。像白镇江此刻所作所为,在佛家眼里已经是足够十八层地狱都走一趟也洗刷不尽的恶业。
杜大爷感到惊恐的不是白镇江所施展出来的邪术,而是白镇江此刻所表现出来的对世间生灵的漠视。
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心智天生有缺的疯子,可白镇江显然不是,所以惊诧之后,杜大爷心里就是满胸的愤怒。如果说之前白家的所作所为,只是偏于阴暗了些,偏离了煌煌大道,可这世间有阴便有阳,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上天是包容的,无论是苗疆蛊术,湘西尸术,以及东北大山里拜大仙或者他们这些算得上正统的道家和在这片土地上弘扬千年的佛家等等,都不能用一个绝对的好坏来区分,每个传承能延续至今,是因为都有他们自己的规矩。或者说可以把这种规矩看成对上天的敬畏。
夺生魂无论何时都可以说是一门极为恶毒禁忌类的邪术,是让天下方外之人共同唾弃的。白家的人掌握着这门术法让所有人出乎意料,包括洞神一脉的青玄。
当初在太平镇,冷七只是逼不得已对那些受了控制的生魂起了杀心,便担下了这一份沉甸甸的因果,那些生魂虽然已经烟消云散,可是怨力是可怕的,即便是刘元青也只能让冷七去开一个铺子慢慢的去化解。
白镇江不是旱魃,更不是蛊惑人心的修罗,前者因为一个镇子的生魂,到底也逃不脱因果循环,更何况是他白镇江。
从白镇江出手的第一刻,白成羽就一脸灰败的蹲坐在地上,整个人再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他很后悔当初听了爷爷的话把那些东西掺进了祛尸气的药中,夺生魂术对施术者的要求很高,没有那些东西的帮助,爷爷的术法还起不了作用。
白家完了,白镇江也完了,所有人都明白,青玄自然也明白,不管这次的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白家的运势已经被白镇江耗尽了。
现在的青玄只想离白镇江远远的。
元真子开心极了,只要看见白成羽不开心,他觉得自己就有开心的理由。
白成羽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可以阻止的,凡是邪术,反噬更大。可哪怕是爷爷他老人家以后只能坐在椅子上流口水也好过这种结果。可是看到爷爷身后一脸激动的一众白家长老,白成羽恍然,心中没由来的失落,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自己的爷爷是强势的,至少在自己族里是强势的,强势到自己白家的少主的名头,原来也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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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凯手忙脚乱的用尽一切能用的手段在帮冷七遏制那股怨力,好像作用不大。在白镇江的极为怪异的音节之中,那股怨气好像受了刺激一样,在冷七的身上窜的很激烈,冷七整个脸皮下的血液中像是掺进了黑墨,一道道裂缝一样的黑色纹路不断在冷七脸上浮现,一张脸像是随时可以碎裂成几块。
马子一脸焦急,这才想起来什么,急忙道:“问题出在魂魄上!当初入太平镇幻境的,是我们的魂魄,老七的受到的那份怨力应该也在魂魄上!”
李梦凯如蒙大赦,不忘埋怨马子怎么不早说。
找出了问题所在,可很快,李梦凯就发现了新的麻烦,除了随身带的那几样药物,想要遏制冷七魂魄上的那股怨气,需要的东西很珍贵,也很难找,如果是在外面倒也好办,自己药柜里多少能凑出一些。
在场能不用外物遏制住这股被勾动起来的怨力的人只有两个,自己的师父算一个,另外一个就是面上已经有疲惫之色正在压制饿鬼的老和尚。
看了眼闭目纹丝不动的陈元厚,李梦凯就死了心。
当场下第一个人随着疯狂的白镇江的术法进行直挺挺倒在地上面无血色的时候,冷七的情况已经严重到双眼已经开始涣散。
一道又一道半透明的虚影挣扎着出现在白镇江身后的时候,李梦凯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
杜大爷脸上越来越阴沉,注意力始终不曾离开白镇江。
马子快急疯了,同样的还有黄标,如果说场中现在谁最担心冷七的安危,非他两个莫属。
“姓李的,你他娘的跟了陈师这么多年都学了什么东西?只会扎针喂药放血,白瞎了你医字脉的名号!”马子已经快失去了理智,揪着李梦凯的衣领。
李梦凯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一拳打在马子脸上,吼道:“我他娘的怎么知道?你以为我想这幅样子?你以为医字脉和山字脉一样那么多手段术法……”
冷七牙缝里已经也有血丝渗了出来,头上的发根不知何时已经白了一半。
黄标嘴皮子直哆嗦,手足无措,眼角不经意扫到身边被吓坏了的小袁,神情一震,冲过去拉着袁的小手不放,冲一旁还在扭打在一块的马子两人恶狠狠地吼了一句:“你们俩他娘的能不能别添乱!”
这才转过身,用近似乞求的语气冲袁道:“小子,你跟标子哥说过你能救老七对不对!对不对?老哥答应你,只要把老七救过来,你想吃什么都行,想要飞机哥哥都给你打下来!”
小袁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两下才从茫然的表情中缓过来,从来到这地方,这孩子就被吓得不轻。
“我不会开飞机!”
袁睁着大眼,嘟囔几下才嘟囔出这几个字,随后又补充说:“祖爷爷让我救的,我给你拿东西!”说着,手上开始翻弄那个破挎包。
170 白玉笔
白镇江的身后已经密密麻麻的浮满了一张张痛苦到扭曲的人脸。
当台下最后一个印堂呈现不正常潮红的人躺在地上的时候,白镇江身后的一众白家长老同样和白镇江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杜大爷看着密密麻麻的一条条生魂,忽然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也好,一大把年纪了,这个因果就让我背吧!”
恶鬼若害人,自然当除之。被夺去的生魂没了自由,被人控制也会害人。可是和其他害人的鬼魂恶鬼不同,这些被夺去的生魂在阴间地府是没有备案的,也就是说,阴差并不知道这些人已经死了,因为在生死上,这些被夺去的生魂阳寿未尽。
正是如此,如果灭掉这些生魂,比背负人命的因果还大,性命没了,至少魂魄可以轮回,可若魂飞烟灭的下场,就意味着一个人真正的从这世间消失了。
所以,施展夺生魂术的人害人要被负巨大因果,可若要对付施术者,必然要灭掉这些生魂。这就尴尬了,所以,无论何时,夺生魂这门术法都是被人唾弃的。
当然,旱魃修罗那样的,自然是不会在乎被不被人唾弃的。
另一方面,被夺去的生魂,怨气是不是一般的大,前面有提,这里不再多说。
杜大爷面无表情的站在阵内,定定的看着前方,心里却有些惋惜,黄神越章难得,只是,如果沾上了生魂的怨气之后,怕是灵性要大大的折了。本来,是准备留给自己徒弟的。
说来话长,从开始到现在,不过半柱香的功夫。
白镇江显得有些得意、神色发癫,总之各种各样的表情凑到一起的时候,就组成了现在白镇江狰狞诡异的面色。
青玄看白家的人宛若看一群死人,轻轻地示意洞神一脉众人往后退两步。同样这样做的,还有一旁的控鬼一脉,谁都不愿与白家沾惹上一丝一点的关系。
白成羽嘿嘿怪笑了一声,看了眼元真子,便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下高台。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人群里。对于白成羽的离去,白镇江只是轻瞥了一眼,漠然的神色像是在看陌生人。
“如此也好,白镇江,你孙子已经离开了,你白家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我洞神一脉自然不会是不通情理之人。放心吧,鬼棺的事情过去之后,你孙子我会安排好的!”
青玄看着白镇江,意思很明显,就差明着告诉他,你们已经是一群死人了。
可是白镇江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青玄心中忽然一抖,一股浓浓的不安的在心中挥之不去,学道的人,从来就不会无缘无故的有这种感觉。
白镇江先是瞪着异常发亮的眼睛哈哈大笑几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最后环顾一周,目光落在青玄身上。
青玄很不理解,此时的白镇江看向自己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因为这种目光应该是自己看他白镇江流露出来的才对。青玄怎么也不明白白镇江哪来的这样的傲气和底气。
白镇江发话了,兴奋得手舞足蹈。
“哈哈哈……洞神?青玄,你真的很可笑!我的孙子用不来你照顾,我吩咐的事他已经做完了,是生是死管关老子何干!青玄,很快你就明白了,你真以为我白镇江会为了一具尸体,一个飘渺的两生门,就舔你洞神的屁眼儿?你错了,你错了!你还不够格,哈哈,我白家才是那个真正能笑到最后的!”
白镇江忽然又指着杜大爷不屑的道:“雕虫小技尔!”
“姓白的,你只管放马过来!”
杜大爷阴着脸。
脚下的高台猛的晃动,只听一个充满疲惫的声音传来:“白开水儿,夺生魂而已,我徒弟杀得,老头子我自然也能杀得!老杜,你先让让,帮老头子我瞅着点边上那个死东西,我先把碍眼的收拾了!”
刘元青踏下最后一步,重重的踩在高台上,脚下立刻就出现了蛛网一般的裂缝,在刘元青身侧,八道巨大伟岸的身影手持各色武器,威风凛凛。
白镇江面上僵硬的闪过一丝惧色,忽然又诡异的笑了,看着刘元青:“刘元青,我承认,我不是你对手!嘿嘿,可是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夺了这些蝼蚁的魂魄就是去找你们送死的?我白家的族势就这么不值钱?”
所有人怵然一惊,这么些生魂,不就是为了用生魂的怨力当做沉甸甸的因果来做杀招的吗?
“白家家住以及长老一十七位,恭请鬼尊大人!小的们把点心给您老准备好了,八百一十位生魂只多不少……”
白镇江状若疯狂的盯着高台一个角落的方向,连带着把所有人的目光带了过去。
正在专心看着袁翻弄布包的黄标,冷不防听见白镇江的话,转过头便看见那老家伙正眼神炙热的看着自己,再看看老家伙头上一条条极为凄惨的魂魄,黄标狠狠朝地上唾了口唾沫。
“驴日的,鬼尊?老东西你傻了吧?点心?小爷不吃那玩意儿,老年痴呆……”
话音未落,只觉得腰间有异动,下意识的看过去,却看见一杆白花花的东西晃得眼花飞了出去,接着便是让人发麻的笑声。
青玄的脸色变了,杜大爷的脸色变了,刘元青刚请来的八个神将,威风凛凛的气势竟然瞬间降了半截。
场中的老和尚长长的雪白眉头忽然跳动了一下,因为那两只饿鬼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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