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冷七注意力的是四个比他几乎高了一倍的四尊石像,石像很奇怪,怪到让冷七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石像下半部分冷七都认得,饕餮混沌杌穷奇,臭名昭著的四大凶兽。这样的雕像至今也不难见到,在这里见到更没什么稀奇的。
可奇怪之处不在这里,在这些石像的上半部分:上半部分是刻成了人形的了,四道人形的雕像就这么骑在了四大凶兽的身上。
冷七嘿的一声笑了,真是自大的没边了,能骑在这些臭名昭著的凶兽身上的人,冷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
因为离眼前得这一个比较近,所以仰着看上半部分的人形石像是看不清楚的,所以冷七转过身仔细打量起了其他三个,看到第一个冷七就呆住了。
“冷七,愣着干什么!”张季襄不知为何,说话有些打摆子。
冷七头也不回,笑道:“看上面那东西!张季襄,你认不认识!”
“看什么?像个黑皮猴子,我怎么会认得!”
“嘿,我认得!”
“你们学道的认识不奇怪!”张季襄莫名的有些不耐。
冷七声音有些发涩,道:“不是,我认得,是因为我见过!”
是,冷七没法说骑在那穷奇上面的那只黑皮猴子一样的东西是旱魃,他见过,真真切切的见过。
杌上面的,冷七也认得,那只刻的惟妙惟肖的毛笔,和轮廓都似乎蒙了一团黑气的头部,冷七也认得……
冷七说不出来此刻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他下意识的在想,剩下的两个会是哪一个。
事情往往出乎他的意料,剩下的两个石像,都只刻出了一个背影,是两个人的背影。
“冷……七……”
张季襄的话让冷七蓦然一惊。
因为张季襄断断续续的几乎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情急之下的冷七回过头,却蹬蹬后退两步,张季襄的脸色白的吓人,嘴唇却乌黑。最重要的是,张季襄的背上,乌黑的一团正紧紧的贴着。
张季襄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冷七。
冷七心底有些发寒,张季襄是个狠人,他曾说过,张季襄的煞气很重,重到寻常阴秽之物都要远远避开的程度。
“堵上耳朵!”冷七长出了几口气,冲张季襄不容置疑的道。
“啪嗒”张季襄的手中的匕首忽然掉到地上,颤巍巍的抬起胳膊捂住耳朵。
冷七脸色难看的吓人,厉声道:“沙非土,无土便无根,无根是放逐!好狠的手段。”说完,冷七掐起决,怒目圆睁,吼了一声:“滚!”
214 章 此章没名
掺杂了道家吼功的一声厉吼,尽管张季襄堵住了双耳,身形还是一晃。
张季襄面上有些难受,想张口说什么,乌黑的嘴皮子哆嗦了两下,只发出两声轻哼。
冷七有些意外的看着张季襄背上那团一动不动的黑气,再看看张季襄越来越差的脸色,原本心里就烦躁,大怒。
“张季襄,别乱想!听我的话,跟我念,上清地斗,护我心神……”
冷七也不知道常人念这护魂咒效果到底怎样,可既然是邪物,便应该能起些效果。
见张季襄闭上了双眼,冷七这才瞪着眼重新提起那矿灯,两步走到张季襄跟前,光束打到那团黑气上面,这一照,那团黑气竟然吱的一声发出老鼠一样的怪叫声,听不清是哭还是笑。
这里不见天日,即不见天上太白荧惑等星象,而海沙自然又从那缥缈伶仃的大海中运来,隔住了地下金木水火土五行。如此一来,便相当于没有了阴阳,世上万千之象,众说纷纭,可归根结底,无非一个阴阳相生相克之道。
人死在这里,没有往生,更没有轮回。这还不算,附近又有占尽世间贪嗔凶等**之极四大凶兽加持,如此大的负面气场,怪不得一下来就觉得浑身发冷。
“小道爷什么没见过,你这等东西,生前可悲,死后可恨!别再糟践人了,道爷我送你一场超脱。”冷七打量了两眼,叹口气,单手掐起道指。
道门有术名为默咒,其中有一术为捉祟之用,杀伐邪祟,上不通风,下不渡水。
冷七默念之后,刚睁开眼,张季襄背上那邪祟竟然突兀的出现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口,呲着牙警告一般对着冷七。
冷七面色不变,道指做剑状狠狠刺过去。带出一声惨叫。
张季襄睁开眼,半支着身子大口大口喘着气,脸上的冷汗水洗一样,从地上捡起匕首轻轻插回腰间,看着冷七轻笑了一声:“谢了!”
“话说得太早了!”冷七脸上阴晴不定。
张季襄不解。
“它跑了……张季襄,这才刚进来,鬼知道下面还会有什么东西,我的意思是……别指望我了,再走下去,不出意外是我们命大,不然,你会死的,我也逃不了……”
冷七话说得有些沉重。
张季襄愣了愣,重新捆好身上的绳子,只说了一声:“走吧!”
冷七也不再多言,走在张季襄身侧,有一便有二。被脏东西缠过的人相比较他人来说,是更容易再次招惹那玩意儿的。
冷七总是忍不住有一股仔细打量剩下的那两尊石像的冲动,可这种想法只存在了一刹那就消失了。
看着方才身后站的地方不断聚到一起的密密麻麻大号蝙蝠一样的东西,冷七脸色白的纸一样,给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张季襄一拳,喊了一声:“跑!”
两个人疯了一样朝着前面跑过去,脚下依然是松软的海沙,冷七看到张季襄飞奔中把身上的那捆绳子扔掉,乐了。
“驴日的,原来你丫的也怕死啊!怎么,不管你的总把子了?”
张季襄脸上一红,似乎憋了半响,野兽一样撕开衣领子,吼道:“冷七,我张季襄这二十多年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你是第一个让我张季襄对不住的人!冷七,我张季襄从来就不怕死,你问我怕那总把子什么,呵,真是可笑,我只是……”
冷七忽然停住,戏虐的看着张季襄:“只是什么?”
张季襄被冷七忽然停住弄得有些不明白,急了,“停下来等死啊?”
冷七笑呵呵的指了指身后,道:“我没猜错,那四尊石像是个有本事的人布的一个局,方才趴在你身上的那玩意儿是养在这个格局里面的活煞,在里面我是灭不了这东西的,当然,这玩意儿好像出不来……”
张季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指着冷七,说不出来一句话。
冷七难得有了一个好心情,蹲在地上吸口凉气道:“道爷我跑不动了,腿上火烧火燎的,有没有止疼的药!疼的厉害!”
见张季襄脸色难看的扔过来一个药瓶,冷七接过笑道:“有火气就好,活煞吸人生气,有火气就说明你没大碍!行了,你还没说完,都告诉我吧!你不怕那总把子,我早就能看出来,总把子有他的目的,张季襄,你也有你自己的目的,我说的没错吧?”
冷七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眼睛紧紧盯着张季襄,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质问。
张季襄瞬间变了颜色,冷七看了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匕首,便自顾自解开绷带,看着血糊糊的伤口,忍着痛擦去原来与血水混在一起的药粉。
“甭吓唬人了,这一套刚见面那会儿你就使过了。不管你什么目的,你把我没缘由的拉进来,就如你所说,你欠我的!既然杀不了我,不如告诉我,我冷七已经做了这么长时间的没头苍蝇,好歹也让我落个明白!”
冷七将药粉洒在伤口,伤口传来阵阵清凉,随后有些麻木,塞好瓶子,递给张季襄,似笑非笑的道:“这样的药,买不到!比这效果更好的麻醉剂倒是能买到不少!”
张季襄吐口气,收回匕首,看了看四周,闷声道:“前面是个甬道,在这里休息一会吧!”
冷七嗯了一声,躺在地上,看着上方出神。
气氛很怪,最终忍不住的是张季襄。
“这两年,长沙的局势一团糟!你应该知道的,国家这阵子不太平,前阵子那场闹得很厉害的动荡之后,很多早就习惯了这种日子的人,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些曾经带过红袖章的人。这些人,焉坏!老实人在下乡的地方几乎是回不来的,这些又都识字。连当今朝廷的革命都敢闹得人,真正到了该太平的时候,出问题的往往是他们。长沙那地方,又乱!我说的这个乱是从古到今落下的马帮漕运那类的在长沙盘踞了很久的地头蛇。一直以来相安无事,可慢慢的就不行了,初生的牛犊不怕虎,这些想过好日子又不愿踏踏实实的人,就扎堆了起来,所以生出了不少祸事,不止长沙,大概每个地方都是这种情况吧。直到国家动了非常狠的手段,那些人都是蠢货,现在说起来,倒差不多都快死干净了!”
张季襄满是嘲讽的说道。
“那总把子从长沙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你总该跟我说道说道吧?”
冷七支起身子,唾口唾沫说道。
“我知道的不算很清楚,要仔细说的话,得从半年前那个年轻人的出现说起……”
215 章 张季襄的口述:半年前的那个人
“冷七,我从前不信鬼神,同样不信风水。可是我们一直做的事情偏偏又离不开这些东西。用你们所谓的风水学上讲,无起伏无龙脉,龙脉不跌断则不吉祥。没有这些东西则无大葬大穴。可长沙则都有,湘江南北斜贯中部。所以你应该能明白,一个有真本事的人对于靠地下吃饭的势力有多么重要,这样的人我们叫他,把子。
半年前的时候,长沙那儿已经算好一些了,红卫兵只是那个时期特殊的产物,时代过去的时候,这些不自知的人下场已经说过。所以半年前的长沙渐渐地已经开始稳定,至少表象上没那么乱。马帮这东西始于大西南茶马古道,这些人本着一套严格的江湖规矩和互相约定成俗的禁忌等可以说走遍了大半个国家,很多人走到一个地方就在那里生了根发了芽。这样的很多,我们所在的也算是其中遗留下来的其中一小股。像我们这样的长沙有很多,只是谋生的手段不一样罢了。
你说的没错,我们这帮人就是你所想的那样,吃的是死人饭。总把子懂些门道,带过我们也算找到过几个大穴,世上没有所谓的强与弱,能带给别人利益,别人自然会对你马首是瞻。总把子就是。原本我们是有一个老板的,总把子只是他请来的,后来跟着总把子下了一趟穴,就再没出来,流沙墓,下去的十几号人就那老板自己没出来。
老板死了,所有人的利益没有少,反而因此更大,所以对于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选择了遗忘。好日子总是不太长久,那段时间,总把子带人去了一趟苗疆干了一单,回来之后以前的那点本事似乎不够用了,近五个月的时间,他找了四个空穴。要么是根本没有,要么就只是一堆破烂衣裳,靠他吃饭的人只能忍着苦,因为所有人都明白,懂行的不好找,哪怕只是懂些皮毛。
都说无巧不成书,说来那年轻人赶的时机真好。当时我在场,在长沙一个民间自由组织的市场,这种市场一直到今天我们有个说法,叫它鬼市。之所以叫鬼市,不止里面的东西稀奇古怪,买卖交易的也奇怪,钱在那种市场不是能买到所有东西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时那个年轻人就在那里摆摊,你可能会问,那年轻人卖的何物。呵,他卖的是座古穴。总把子探了他的胃口,那年轻人只是说,一半!整座墓里的一半。
其实真正的说起来,这买卖不亏,特别是对于近半年没开张的总把子来讲。回去的时候那年轻人跟我们一道走的。我们当初想过,可偏偏没想到,这个大穴大的让所有人不敢置信。明朝一个藩王的墓,具体我多不说。只记得当初就连总把子也近乎发狂,这一趟活足够所有人痛快活上两三年。可问题更大的是,但凡是王穴,里面总不会让人轻易进去的。那次也一样,刚一下去就折了三个,总把子也没办法,那年轻人说是里面的邪气,因藩王生前跋扈,死后所生。我是不信的,嘿,冷七,说来你们两个倒有些像。那年轻人拿了半斗金砂(黄色小米),一条黑狗就进了墓。我们一群人在上面等了到凌晨,那年轻人才从下面爬出来,出来的时候疲惫的不成样子,上来说了声,今夜五星连珠,方可下墓!倒头就睡。
正如他所说,当夜星象很怪,我不懂,只是总把子一个人望了半天,后来就没说过一句话。之后的事情很顺利,顺利到很多人忘了那个年轻人之前说的整座墓里的一半。
一条人命,如山的财富。人性从来都是这么残酷。我下了墓之后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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