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金银珠玉各种散件装了一箩筐。
等两个掏宝贝的出来,确认里面宝贝都摸光之后,马王爷就命人把坑继续填好。语气深长地对黎天明说道:“盗洞要回填,不能影响农民种地,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黎天明点点头,脸上轻轻一笑,马老三这次赚大发了。
马王爷拍了拍黎天明的肩膀说道:“大侄子,这行我干了几十年了,我不懂风水,也从来不看风水,我觉得这盗墓就像种庄稼,挖个洞下去,然后把东西取出来,就这么简单。”
“怎么样,跟你们黎家的手段是不是很不一样?”
黎天明面沉如水,轻轻地把马老三的手从肩上拿开。马老三身材魁梧,比他高大半个头,搂着他肩膀跟抱孩子一样。
马王爷看黎天明脸色不悦,心想今天的课上到这里该差不多了。
瞅着那堆宝贝思量了一番,狠狠心拿出两个仕女俑说道:“喏,这两‘胖妮’就当三叔送你的见面礼。”
黎天明眼睛一亮,双手接过来,马王爷却不放手。嘴里继续说道:
“我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咱们黎、马两家多年不走动,我看以后也没必要你来我往了。这两件宝贝是我看在你爹面上送你的礼物。咱们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说如何?”
黎天明手一用力,竟然没把三彩马夺过来,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手伸出来又不好空空地收回去,两人僵持了那么几秒。
马王爷看他脸上阴晴不定,手一松,呵呵大笑。
“这一趟叔也没让你白来,送你一对胖妮也不算空手而归了吧?”他自忖自己这一番做作,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给足了他面子,处理的已经非常得体了。黎天明懂事的话,自然会见好就收。
虽然损失了一对宝贝着实心疼,但是能打发掉这个阴毒的小子,那也算物有所值了。
马王爷虽然贪财,但是更顾命,他思量着,黎天明这小子有点本事,道上的人都看不穿他的底细,最好还是跟他客客气气的,别像李二狗那样被莫名其妙地做掉。
黎天明接过一对仕女俑,咧嘴对马老三一笑。
“三叔真是客气,我做小辈的哪能让你这么破费?你放心,过几天我还会再来拜访还你一份大礼!”
马王爷脸色一沉。黎天明已经转身扬长而去。
回到地垄头那里,刀疤金跟牛大在那里来回踱步,嘴里骂骂咧咧,已经等的焦躁不安。如果不是黎天明有吩咐的话,他们早就把这两个“监视”他们的后生给揍出十八里地去了。
看到黎天明回来,两个后生跨上自行车飞一般地“蹿”出去了。跟这个刀疤脸再多呆一秒他们也不愿意。
“怎么聊这半天?马老三怎么说?”看到黎叔过来,金子忍不住埋怨道。
黎天明把手上的一对儿仕女俑递给牛大,让他小心的放在包里。眼睛望着远处的若隐若现的洛阳城问道:
“宋家兄弟,你们知道多少?”
第一五一章:宋家兄弟
洛阳有文博城、天子驾六、三砚居和民俗博物馆四大古玩市场,最近几年随着经济复苏、盗墓活动的猖獗,这些古玩市场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地发展起来。
在这些古玩市场中做“生意”的人形形色色,有些人带个包袱在地上一摆,放几样东西就开始做生意,大部分人是有固定摊位的摊贩。有实力的人,就在街旁租一扇门面。
每天市场上人来人往,古墓中出土的文物也是在半公开的状态下出售。
一位五十来岁年纪的干瘪老头正在跟一对香港中年夫妇介绍生意,指着他们手中的一件三彩马说:“你手里这个是现代仿品,旁边那个才是刚从墓里挖出来的。”
那对夫妇的眼神被旁边摊位上的一堆三彩马所吸引。老头跟摊位上的老板对视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种人,在这一行有个统一的称呼“托儿”。
内行人都知道,在市场内地摊中摆放的都是现代人做出的工艺品,虽然也是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但内行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区别。“工艺品”主要是糊弄那些游客的。
实际上,在这些市场上流通的文玩,百分之九十都是赝品。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手中有真品,但数量非常稀少。能达到珍品级别的,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那些有柜台和门面的,他们店里基本上都有真东西只是不摆在柜台上或店里卖看到真正有意愿的主顾,他们会先给你看些配件或者散件。相中了,想继续谈,这才会给你看真品。
在洛阳想立门面搞古玩,店里必须有“珍品”,这叫做镇店之宝。
你如果想做大生意,手里没几个真家伙肯定混不下去的。要想弄真家伙,你要么老家认识人,从老乡手里收,要么从同行手里盘,更多的人,是从掮客手里买。
做真品生意的都是业内的行家,他们基本上不去逛那种小摊都是通过朋友介绍才会交易。
而负责介绍主顾、勾兑买卖的人,一般都叫做掮客。
跟一般的摊贩不同,掮客都是有固定客源的,他们人脉很广,天南地北各色人等都有接触。
市场上的买家来自全国各地、四面八方,随着这几年的活跃,文玩市场的人气越来越高。不少资金雄厚的大买家也慕名而来。
这些外来买家,大多数来自广州、郑州、西安等地,最近几年来自港澳甚至海外的买主也越来越多,他们手上往往有大量现金,幕后都有大老板做金主。
那些做的比较大的商户或掮客,逐渐跟这些大买家形成了长期的合作关系。
真正做古董买卖的,看货很少在古玩市场进行,因为真的宝贝不会公开放在店里卖,往往都是在隐秘的场所勾兑。
有些价值高的文物,掮客没有实力盘下来,或者觉得拿在手上有风险,他们就由盗墓者自己持有,遇到合适的客户,他们会带着主顾直接找盗墓者看货。生意谈成了,掮客拿佣金。
当然,并不是意味着现场所有的货就是真货了,有些人也会联合盗墓者做局,在一些破墓里摆放一些带着泥土的东西,拿出来跟你说是真货。
买家、卖家、托儿、掮客、盗墓者……随着市场的发展、盗墓的猖獗。这形形色色的人等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
在古玩市场做买卖,讲究的是“靠眼力,买假认命”,这也是行规。
在买卖之前没人逼你买东西,看好东西,买不买?买!好,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款两清。
低价买到好宝贝,赚到了,算你运气当然,这种情况基本上不会发生,买到假货的还是居多。
你买到假货,只能怪自己没眼界,自认倒霉,不能找卖家闹更没有退货这一说。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整个文玩市场都有一个默认的行规,大家在行规的约束下做生意,井然有序。如果有人破坏规矩,就会有专门的人来收拾你。
而宋家兄弟,就是“维护”市场秩序的人。
宋家兄弟并不是工检司法,他们其实是洛阳城最大的掮客。
宋家兄弟一共有四个人,而文玩界说的宋家兄弟是指的老大宋彪和老三宋庆。
宋家兄弟的老爹本来是洛阳名厨,最拿手的是三道菜:鲤鱼跃龙门、清蒸鲂鱼和洛阳燕菜,一手好厨艺是烧的鬼神惊,在洛阳非常有名,经常被召去接待外宾。
老大宋彪子承父业,本来也曾在国营饭店掌勺,老宋有意将自己的一身手艺倾囊相授,使其继承自己洛阳名厨的衣钵,可惜老子虽然不藏私,但是奈何儿子不争气。
这宋彪学来学去,就是掌握不了三道菜的精髓。虽然将就能有个名厨的水准,但是离他老爹的宗师级还是有很大差距。
按照老宋的评语,这个儿子天赋不足,如果能苦练个几十年,说不定可以达到自己的水准。但要命的是,这儿子学艺态度还不够端正。
宋彪整日伺候那些达官贵人,时间久了逐渐心生不满,感慨命运不公,都是爹妈生的,凭什么你坐在那里吃香喝辣呼来唤去,我就得站在这里低眉顺眼小心伺候?
宋彪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他绝不想就这么一辈子当个大厨。
像老爹这样,辛辛苦苦几十年,熬到头来混个大师的名号,也只不过是个厨子,一辈子看人脸色伺候人,这个行业还有什么前途?
想明白这点,宋彪就扔掉了国营饭店厨师的铁饭碗,打算另谋出路,当个体户。
摆过摊、卖过盘,像绝大多数人一样,创业很艰难,折腾了几次小生意也是处处碰壁,一点小积蓄亏了个干净。
一气之下,索性啥事也不干了,窝在家里整天琢磨着怎么发家致富,无所事事了一段时间,苦苦不得要领,直到有一天逛街,看到有乡下老农进城卖地里刨出的瓦罐瓷器,突然开了窍:搞古董。
随着大陆经济的复苏,一些“老广”(来自广东)的文物贩子开始云集洛阳,寻找各自的代理人,收购隐于农家的古物。他们出手阔绰,乡下人从来没想到这些没人要的破破烂烂能值这么多钱,不少人因此一夜暴富。
但家藏的文物很快被收购一空,人们开始想到挖墓,农村甚至传出了“要想富,挖古墓,一夜成为万元户”的顺口溜。
那段时期是盗墓者的黄金年代,一夜之间发大财的神话比比皆是,对于这种行当,大多数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管风险大,但运气好了,一个晚上就能盖楼取媳妇。”
宋彪在这股致富浪潮中走在了前头,经过个人不懈的努力,终于成为远近闻名的“代理人”洛阳大掮客。
在成为大掮客之前,宋彪也只是个小摊贩,他创业的第一步也是从基层做起走街串巷收购文物。
当地农民对这位宋家老大印象不差,他为人和气,来村里见人都打招呼、让烟,跟老头老太们一聊就是半天,做事也规矩,不强买强卖,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宋彪通过这样的方式,先后以低价收购了不少宝贝,转手卖掉发了一笔小横财。
宋彪不会满足这样的小打小闹。用这笔“启动资金”,他从一个盗墓者手里收了一批刚从墓里挖出来的宝贝,转手又以高价卖给南方来的老广,财富以倍数级的速度增长,积累了第一桶金,这往下就一发不可收拾。
眼看业务越做越大,南来北往的买主都开始主动找他做生意买东西。
这个道理各行各业都是一样的,万事开头难,只要你第一步走出去,资本和实力做大以后,生意都是主动找上门来。
因为做事“公道”、“规矩”,逐渐地宋彪在盗墓贼行业里也树立了口碑,大家纷纷找他来做自己的“代理人”。
宋彪一个人忙不过来了,此时他的三弟宋庆,在老大的介绍下,也开始介入这个行当。
宋庆跟他哥宋彪不同,虽然宋彪在厨子界的从业态度有问题,但是宋老爹还是对他抱以很大的希望,一直没放弃,觉得这孩子品质不错,加以锤炼的话,以后应该成为家族的掌门人。
虽然宋彪已经淡出厨子行业,但是宋老爹隔三差五还是拄着拐棍来到老大府上“游说教育”一番,宋彪没办法,每次只得好吃好喝伺候好,吃饱喝足再小心地哄走。
这宋庆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他从小就顽劣异常,打架偷盗,屡教不改,宋老爹已经放弃对他的管教了,他老早就看出,这小子长大后注定是要走上犯罪道路的。
宋老爹这次没看走眼,长大之后宋庆果然出落成一个标准的流氓混混,整天在火车站跟人掏包、打架、调戏花姑娘,谁都管不了他,被逮进去好几次。
如果不是宋家老二在所里当差的话,严打期间他脑袋都掉好几次了。
宋彪觉得自己三弟整日这么混吃混喝也不是那码事,自己这做大哥的事业有成,也有义务提携下小弟,虽然做“古董生意”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当,但是总比天天在火车站当小流氓强。
入行之后,宋庆很快展示了自己在这一行的独特天赋,在大哥的业务之外,竟然又发展出自己一套新事业。
当时宋庆手下有一帮马仔,负责联络各个村庄相熟的人,四处打听线索。只要一听说哪个村子的盗墓者得手了,第二天就带着一群马仔找到对方家里,要求以低价买走,对方只能就范。
如果对方不肯听的话,就搬出他二哥的名号,威胁人家要告到局子里去,不卖我东西?好,我告诉我哥哥,明天就把你抓进去。
此招屡试不爽。他二哥屡屡替他背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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