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傲风轻扣房门,方锋应一句:“请进“,冷傲风就推门而入,见方锋紧贴墙角而睡,感动之余,觉得方锋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叫花,都如此细心和尊重,相比之下,如果自己冒然给一位素昧平生的女孩去衣下针,虽然无心,但也难摆脱瓜田李下之嫌。
方锋:”冷兄;想好了办法没有?还是你自已亲自操刀?”
冷傲风:”我始终觉得冒然给这位姑娘施针;似乎并不妥。一则怕玷污了这姑娘的清白;二则于礼也不合。我认为最好还是先征得这姑娘本人或亲人同意;再下针。”
方锋:”哎呀;冷兄;如果你能治好她身上的毒疮;她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呢?”
冷傲风:”老实说;我也没有十成把握。只是见到这姑娘身中这样的一种怪毒;忽然突发其想而已。”
方锋:”但你的本意是好的;对不?所以就算你治不好她;我想她也不会怪你的。”
冷傲风摇了摇头:”算了;这事我还是先请示我的义父义母;请他们作主。”
方锋:”你义父义母?”
冷傲风:”对;我义父义母医术天下无双;无论多古怪的奇难杂症;他们都能治好。我身上的医术就是从他俩身上学的。”
方锋:”是吗?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冷兄;你既然家中尚有人可以医治此疾;为何不早说呢?”
冷傲风:”因为我义父义母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从来不医治来历不明的人。这姑娘连自己的身份都说不清楚;我怕他们不肯出手医治。”
方锋:”虽然这姑娘的神智不太清醒;但正所谓医者父母心;我想冷兄的义父也不会眼白白看着这个可怜的姑娘受此怪疾折磨。”
冷傲风:”唉!我就是怕坏了他们的规矩;让他们难做。”
方锋:”规矩是人自己定出来的;当然也可以由人打破。”
冷傲风:”方兄;你有所不知了。我义父母之所以一直抱持这个原则;是因为过去他们就曾医治过一个江湖上恶名昭著的大贼;这个奸贼不仅逼得我义父母归隐山林;还四处为祸武林。致令不少武林人士对我义父母产生误解;纷纷来找我义父母麻烦。我不想让我义父母亲手救治这个女孩;就是不想他们重蹈覆辙。这个小姑娘虽外表纯良;但毕竟人心隔肚皮;我们就算医好了她;也不能保证她会对我们感恩戴德。要是她过去是个女魔头;那么我将再次陷我义父母于不幸。”
方锋:”原来如此;那我明白了。”
冷傲风:”不过;如果由我义父母亲自操针的话;这姑娘必定药到病除;而且也没有任何道德伦理上的问题。”
方锋:”说是这样说。但你的担忧也并不是毫无道理。我也不想把此事牵连到你义父母。”
冷傲风:”不过;今天我是豁出去了;要是我们医好了她;她还来找我们麻烦。那就让她来找我好了。我绝不会把你和我义父母牵扯进去。”
方锋:”冷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说到底;这件事是由我引起。要是真的出事了;我责无旁贷”
冷傲风笑着用一只手搭在方锋的肩膀:”好!要是真的出事了;我们大不了一起赔上小命。”
方锋双眼凝视着冷傲风;一种兄弟手足般的温情杳杳升起。
虽然冷傲风已决定将钟韵莹交由魏老翁夫妇医治,但如何开口却始终是个难题。冷傲风带着方锋,钟韵莹来到鞭牛谷,鞭牛谷虽不算十分隐秘,但谷口处树木繁茂,如果没有熟人带路,也真的找不到路口入谷。
冷傲风把方锋,钟韵莹刚带到药庐门口,就见药庐中坐满了慕名前来求医的人。方锋见求医的人络绎不绝,对冷傲风口中的这位民间神医更深信不疑。
但冷傲风看着长长的人龙,脸上却现出了为难的神色:“真不巧呀!”
方锋不明所以,问道:“什么事?”
冷傲风:“我义父今天可能不会再接诊病人了。”
方锋:“为什么?”
冷傲风轻轻地一笑:“因为我义父毕竟也是人,人总是要休息,所以他曾言明一天不接诊超过二十个病人。我刚才数了数,这里也快有二十个了,还没算刚才已经接诊过的病人。”
方锋:“哎呀,那可真不巧!早知道我就早点过来。”
冷傲风:“我义父的医名早已是街知巷闻,所以你明天最好早点过来。”
方锋:“哦,听你说了这么久,还未知你义父的尊姓大名?”
冷傲风脸上泛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真惭愧!就算我是他的义子,我也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他姓魏,是个心肠很好的老伯。”
方锋:“哈哈,难道他没有跟你说过他的过去吗?”
冷傲风把自已摔下山崖之后,被魏老夫妇救起的事不遗钜细地跟方锋说了个清楚。方锋听了,除了替这对老人晚年丧子感到同情外,对魏老翁的深湛医术更是佩服得五体投体。
冷傲风:“是呀,我义父有一手起死回生的手艺。”
冷傲风除了没有把魏老翁在江湖上的外号,和跟钟无相的渊源跟方锋说之外,连两老一些生活上的小细节也跟方锋说了,以方便方锋能投其所好,好开口请魏老翁出手相助。而方锋除了只知道自已杀父仇人的师父姓龚外,也不知道眼前这位老神医原来就是自已万家血案的祸根之一。
冷傲风轻轻拍了拍方锋的肩膀:“方兄,我们先到偏厅稍作休息,等我义父接诊完病人,我再代为引见。”
方锋脸上立现欣喜神色:“那先谢过冷兄了”方锋虽跟钟韵莹无亲无故,但现在的方锋已把这个女叫化当作自已亲人看待了。
冷傲风把二人引进偏厅,并为二人沏了一壶好茶,茶话间,冷傲风问起了方锋的身世。但方锋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提起那惨痛的过去,因此只答了一句:“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冷傲风知道问题触及到对方的隐私,于是也不好意思问下去,话锋一转,把注意力又集中在钟韵莹身上:“其实不光是你感觉到你跟这女孩有段宿缘,这连我也感觉到我将来的命运跟这女子有莫大连系。”
方锋好奇的“哦”了一声。
冷傲风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我一直都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缘分,有命运。但事实上,这世界还真的确有些事情是你意料之外,但又却在不断发生的。人总是盲目地自信,认为自已总可以控制自已的命运,事实上,一个人能控制的,只有很小的部分。”
方锋听得出冷傲风那种饱经风霜的语气,问道:“冷兄从前是否有过什么奇遇。“
冷傲风一直都不怕将自己的过往经历示人,于是又把掉下山崖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锋。方锋听完之后真情流露,两行男人热泪差点就要流出来。冷傲风知道方锋跟自已本性相近,相信方锋感动的表情是真的,摆摆手道:“这只不过是一些小事,不足挂齿。“
方锋:“哪里?像冷兄这种舍生取义之人,应是我辈中人学习的典范。“
冷傲风欣赏地看着方锋,那种古怪的亲切感觉又再升起:“看方兄谈吐举止,应该家学渊源。不知方兄父母是哪一位老师?“
☆、斑纹花蛛毒
方锋:“我父母不通书墨,只是我儿时曾向一位得过功名的老师学习。“
冷傲风:“好,怪不得你身上有这种傲而不骄的气质!方兄,以后我们不要叫得这么见外,我就直接唤你作锋,你也不要冷兄前冷兄后了,直呼我名字就可以。“
方锋:“好,今天难得我结识了这么一个好朋友,我们现在就以茶代酒,再痛快地喝他几杯。“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杯淡似无味,却意韵十足的清茶正好代表两人简洁但真挚的友谊。
俗言说得好:快乐不知时日过,冷傲风与方锋虽然只是饮茶叙话,但对二人来说,这种简单而直接的交往方式,却是最快乐的。两人谈着谈着,不觉日已西斜。冷傲风看看外面那金黄色的夕阳,对方锋说:“锋,时候都不早了,我看我义父已经诊完症,我先引你们跟我义父见过面,明天再为这位姑娘诊症。“
方锋:“那一切有劳了!“
冷傲风来到正厅,果见魏老翁刚用一条白净如雪的手布抹了抹手,正准备离开,回主人房歇息。冷傲风离远喊了声:“爹!“魏老翁也高兴地转过头来,但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又脸色大变,却不为冷傲风带来了一个新朋友,只因为他看到了一张熟人的脸。
魏老翁已不像以前的样子,看到义子回来,亲切地问:“今天可辛苦么?有没有累坏了?“而是指了指钟韵莹,脸带肃严地说:”你怎么会带她回来?“
冷傲风一脸惊噩,想像不到魏老翁会有如此表情,嘴里吞吞吐吐地说道:“这小姑娘是我在平时歇脚的小茶馆偶遇的,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前段时间我到山上采药,发现山上有一位跟我情形相似,也是不小心从山上掉下来的女子。我想应该就是她了。“
魏老翁听了冷傲风的回答,神情又回复到原来的慈祥和蔼:“原来是这样。木儿,你今天辛苦了,你娘亲今天为你煮了不少你喜(。。…提供下载)欢的菜,我们进内堂吃饭吧。“
冷傲风点了点头:“饭等一下再吃,我想为爹你先引见我一个朋友。“说着,把手一摊介绍道:”这位年轻有为的小伙子,叫方锋,跟你儿我一个禀性。我跟他言谈投机,所以很快就成为朋友了。“
魏老翁看着方锋高大威猛,相貌堂堂,微笑着点了点头。冷傲风介绍完了方锋,当他准备要介绍钟韵莹时,却脸带难色:“这位应该就是早前在山上摔下的姑娘,虽然她捡回一条小命,但一直都是神智不清,神情痴呆的,应该是受身上毒和突然的惊吓所致。“
魏老翁捋一捋下巴上的几条稀疏白胡子,说道:“那依你之见,这位姑娘中的是什么毒。”
冷傲风快而准地答道:“斑纹花蛛毒,这种花蛛平素是不会主动咬人,被它咬到的人在世间上是少之以少。”
魏老翁微笑着点了点头:“但蓄牲毕竟还是蓄牲,咬人的情况还是有的。你既然知道她中的是斑纹花蛛毒,你应该知道那是无药可救的。”
冷傲风笑笑道:“那可未必!”
魏老翁:“呵呵,难道你想说你这个小毛头还有医治的办法?”
冷傲风:“我知道爹爹做过这样一个实验,你把斑纹花蛛的毒液注射到一只白兔的体内,白兔马上就表现出跟人中毒时出现的病症,然后你就将五味果,乌头,夏枯草,人参,防风,瓜萎,土茯苓,五灵脂加到这白兔的草料之中,发现这药方对这小动物起效。”
魏老翁听了唉叹了一句:“可惜这方法对人不行。这几种药有几种药的功效是相反相畏的,例如乌头跟瓜萎就是相反的,同服乌头和瓜萎不能起到治病的作用,反而会加速病情的恶化。还有人参跟五灵脂是相畏的,相畏的情况虽然只是相互削减对方的药效,但也是我们医家药方中的禁忌。”
冷傲风:“但爹爹取这几种别的大夫都不敢合用的药料作药方,不就是希望通过反其道而行之,而收特殊之功么?”
魏老翁:“恩,除此之处,斑纹花蛛毒,毒性特殊,它会在身体不同的部位,显现出不同的性状。例如,蛛毒如果走到脑袋里,就会使人智力受损,记忆减退,如果走到脸上,就会让人长起可怕的毒疮,如果走到会阴部,就会使人下体流出可怖的脓血。所以医治斑纹花蛛毒,只能针对身体的特定部位,对症下药,才有医治的办法。否则,无论你怎样折腾病人,也只不过是乱搞。”
方锋想起冷傲风曾说过他有方法治疗,问道:“但昨天冷兄明明说过,你们两位是有这个本事治好她的。”
魏老翁摆摆手笑道:“那是小儿托大,我们并没有这样的本事。”
冷傲风却嘿嘿笑道:“爹,你不必太谦虚。”说着,拉过魏老翁一边,在他耳边轻声道:“爹爹,几月前不是接诊过一个也是满脸毒疮,神智呆滞的病人么?”
魏老翁:“那人不是中的斑纹花蛛毒,只是一般的疮毒,他神智呆滞只是因为他天生智力发育不健全。我把过他的脉,发觉他脉象不像是中了蛛毒,于是我就给他开了一些治一般毒疮的药,两天后,那人不是就好过来了吗,要是斑纹花蛛毒,哪有这么容易就治好。”
冷傲风却摇了摇头:“不,那人的确是中了罕见的蛛毒,是我治好他的。”
魏老翁脸上突现怒色:“什么?你可知乱给人治病,会害死人的!”
冷傲风:“爹爹,先别生气,上次那个病人除了中了蛛毒外,还中了蛇毒,两种毒加起来,他最多也只有一个月的命,所以他爹娘也不敢奢望他能活得过来,只是希望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醒过来,免得死后也要做只糊涂鬼。”
魏老翁强自平伏心情:“那不用说,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