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已然不重要了。
淅沥,淅沥……
此时下起了雨,有些莫名,冰冷的雨水打在了少年的身上,如同为他洗礼,一滴滴雨珠打在了战舰之上,顺着剑锋落在了地面之上,大地变得湿漉,远处有着上百具尸体,化作了一头头异兽。
或是数丈,或是十数丈,或是上百丈,尸首堆积成山,雨水落在那尸体之上鲜血与雨水交织在了一处,化作一道道水流流淌汇入了另一片血泊之中。
此时此刻,却是如此的壮观,尸体堆积成山,血水汇聚成湖,少年之前仿佛真的杀出了尸山血海,此时魂城之中一道道光华闪耀而起,那不断咳血的天阳子,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他竟生出了心悸。
在他手中拿半枚魂城印记在此时剧烈的颤动起来,伴着魂城之中一道光华的席卷,那一道印记没入了虚空,汇入了魂城的大地之中,就这般消逝而去。
“这……”
天阳子顿时一愣,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魂城再度轻颤而起,天宇之上一道道银色的雷霆闪耀诸天,划过了雨帘,天雷炸响如同震怒,远处的天宇依旧是一片血色。
魂城之上,响起了一道道哭声,皆是大悲而起,哭声混入了雨声中,叶翌晨不断轰砸着那魂城的禁制,叶溪语不忍再望,看着那躺在血泊中的少年,看着雨水不断打湿的尸身,便如她的泪水。
战子嘶吼他若要大战天地,然而这一刻当叶翌晨不断轰砸禁制之时,一道光华冲霄而动,竟在这一刻无尽的光华消散,禁制散在了虚无之中,当禁制散去之时,一道道流光自魂城而起径直向着远处而去。
“我大哥,你怎能死,你怎会死,你不是战尽天下而不败吗?你起来。给我起来!”
“表兄,你一生极尽辉煌,世间无人可比,可是你那时为何要留在此处,你为何不走……”
“我还未与你一战,日后我还能找谁再战!”
一道道悲戚,伴着哭声,泪与雨混在一处,多宝道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忍不住颤栗起来,他不相信眼前的少你竟会死,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尊一念圣僧的话。
“兄弟,你到了这一刻还未见我的师尊,你又怎会死,我师尊说过若是我随着你便可遇见他,你怎会离去,你怎忍心,你不会死……”
哭声震天,泪水倾涌,少年的身下的血泊伴着雨水,渐渐变淡,叶翌晨的手在颤抖着,他捧起了少年的断臂放在了他的身侧,而在他身旁的长剑此时躺在了少年的身侧,原本寒芒冷冽的长剑此刻却是如此的暗淡。
“识海碎裂,神魂尽散……”
“如何活!”
“啊!”
战子嘶吼,然而在此时,无尽的生灵在此时站在四方看着这一幕,不曾多言,有人无感,有人悲,甚至还有着人在窃喜,可是他们却不知眼前的少年却因护住苍生而不走,落得如此地步……
雨不知何时停下了,雨水未干,所有人化作了沉寂,如同这一切一般,如同少年一般,化作了冰冷,化作了沧桑,即便当年纵天,可是此刻却依旧落幕,他不曾登临绝巅,便留在了这一处……
无人说什么,无人多言什么,甚至不曾说过要为它复仇,而是将这一切埋在了心中,叶翌晨在此时想起了紫寒的话,那一句句话却让他感到肝肠寸断……
“若我战死,便带走我的心脏吧”
可是叶翌晨又怎会忍心,他在此时抱起了紫寒,向着远处走去,他想要带走紫寒,战子手中捧着紫寒的剑,却感觉是如此的重,此时有着许多人站在了叶翌晨的身后,为他送行,为他而泣……
天阳子看着这一幕,他那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神族之人看着此时的少年也不曾多言,可是到了此时他们只想知晓剑君是否真的死去,可是那被放逐之人皆已离去,他们又该何想?
到了此刻,他们离去了,此行的万劫山脉之中,许多人也随之离去,如同未曾发生过任何事,许多人也为之而悲,原本一代天骄,伴着无尽的荣耀之人,今日却落幕了……
“大哥,等我十年,十年之后我会你为你报仇,一切的血与仇不会就此而过……”
叶翌晨说着,声音却是如此的哽咽,在那一刻他甚至忍不住再度落泪,此时的大悲,却让他的心绪彻底变了,他的心头悲痛欲绝,他不知如何言语,他却想起了天玄宗中第一次遇见紫寒时。
“大哥,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去见祖父,我们走!”
随着叶翌晨的步伐,在荒芜之中,在瞬息之间,如同一句话,一句饱含沧桑之话,却让人生出了一缕希望,再度坠入了深渊……
“翌晨,若你能听到这句话,那我已然死了,将我葬在魂城之下吧,我不曾夺回魂城,不能完成血月的要求,便让我守在此处吧,若是你能都再遇见血月,便让他来看看我,我真的很想它!”
“大哥!”
悲痛之声再度响彻,所有人始终不曾想到,紫寒竟会留下了这一句话,可是叶翌晨的灵力没入紫寒的身躯之中,却再度心颤,他乃是天生圣脉者,可是此时的圣脉却寸寸而断,识海碎裂,神魂尽散,一切生机竟不留一丝……
“将你葬在魂城之下,葬在魂城下……”
“我葬下的是你,葬下的是辉煌,葬下的是南天之中最惊艳的剑君……”
“可是我却葬不下你……”
……
若天地流转,若世间真有轮回,或许曾经惊艳天地的少年会再度归来,可是世间真有轮回吗?又该如何去等轮回,轮回之时天地更迭,他还是他吗?他还是曾经那个笑傲天地的剑君吗?
无尽之问,又怎会有答,若离别,若沧桑,若万古的寂寥,那一座魂城却在那一刻再度消失,不知它去了何处,不知它何时再现,半枚印记回归魂城,可是依旧无人掌控。
而在那魂城曾出现之处,那魂城之外,一座孤峰之上却多了一座新坟,他终是被葬下了,曾经的辉煌在今朝葬下了……
……
第390章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何人配白衣
万劫山脉,曾经魂城曾现世之地,此刻魂城再度消失,那座孤峰却依旧还在,墓碑依旧崭新,那字迹是如此深刻,却伴着一缕干涸的血迹,那是以手指在最坚硬的岩石上刻出的名字。
“剑君紫寒之墓!”
新坟依旧立在了那里,坟头之上长出了杂草,整片万劫山脉在此时是如此的沉寂,所有人皆是离去了,此刻化作了沉寂,可是天地却依旧要流转,叶翌晨在新坟长出第一株杂草之时他也离去。
他按照紫寒的话将他葬在了这里,却没有带走他的心脏,或许他已然猜到了,当初天魂皇主说过,紫寒身上有着一半的魂城印记,便在他的心脏之中。
可是叶翌晨不忍,印记又如何,在他心中紫寒比印记不知重要了多少,若他有魂城,若以魂城作为代价可活紫寒,他愿以魂城去换,他宁愿放弃传承只为紫寒一人。
一切如斯,沉寂在了这一切,在这一刻,时间似水又怎能驻足,距离那一日的大战,一切落幕,可是整片灵神战场,甚至整片天域之中,剑君之殇众人皆知……
可还记得那一日,当叶翌晨回到天魂之时,无心皇主曾大悲而泣,那一日的无心皇主在天魂皇城之中,曾举行封王之礼,然而天魂皇朝自古以来只封三王!
可是在那一日,天魂皇朝背弃了万古而存的规矩,那一亲登高台封紫寒——天魂寒王!
紫寒在那一日成就了天魂皇朝的第四位王,他为天魂皇朝夺印记而去,却殒身在万劫山脉之中,他似应了万劫,在万劫之中身死道消,无人能阻,可是寒王之名却立在了天魂皇朝之中。
叶翌晨在回到天魂之后第二日,并未停留,而是再度离去,他了许多地方,他去寻那血月的踪迹,因为在那一刻,在紫寒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中,他真的很想血月,这若他的遗愿。
可是当叶溪语每每凝望虚空之时,她却不解,为何紫寒在最后一刻皆是不曾提过那个他曾在意的爱的梦夕瑶!
那一日的阴暗,在天玄宗中,洛雪站在万贤崖前,看着那石刻中的身影,那一夜她挑战石刻无数次,为的只是多看那石刻中人一眼,白裙染血她却依旧在战……
她若静望,战至了最后她无法再战,她也无法胜过那石刻中的身影,因为那一道身影太过于惊艳,又有几人能胜,试问天地,试问苍生谁人来战?
紫寒与流云皇朝有大仇,可是他却留在了洛雪心中,无数人路过,却唯有他一人罢了……
天域之中,有着诸多的皇朝曾为紫寒立下了白旗,他们惹不起天城,惹不起神族,他们却什么都不曾说,唯有默默立下白旗祭奠剑君……
然而所行之处,所闻之言,仿佛皆与剑君有关,惋惜,轻叹,厌恶,憎恨,无数人有着无数的态度与情绪,谁又能阻,或许早已无人在意,然而随着剑君殒命,众生已然知晓那曾被放逐的生灵在今朝再度踏足了这片天地……
“剑君殒命万劫山脉,如此天骄竟这般逝去”
“据闻是被万古之前那些罪大恶极的种族所杀!”
“看来剑君也就如此,不是同阶无敌吗?还不是依旧殒命万劫山脉,张狂什么,到最后依旧是一抔黄土罢了!”
“闭嘴,你又知晓什么,剑君一人独战众多的生灵,以灵神五转之境力战上百位灵神六转之人,逐一击杀,甚至同时面对四名灵神七转之人依旧斩敌手于剑下,若非最后剑君战至灵力枯竭,灵神八转出手格杀,他又怎会陨落?而你能比吗?”
“剑君一生怎会弱于任何人”
“……”
言论如风波,一切静静逝去,今日的言论不知能存几日,伴着时间总会被人所遗忘,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今朝众人记得,时间总是流逝,若是十年之后呢?
这片天地,这一切存在了太多的不确定,逝去的或许本就该逝去,一切无果,若不知因果,不知轮回一般,何人曾记,唯有那曾经在意过的人会记住他……
在某一刻,他沉寂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之中,直至许久之后……
……
天地流转,灵神战场之中,轻落静望着远处的山脉,她始终不曾临近,不曾去看一眼,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不敢去看,她怕他她承受不起,就这般她在那山脉之外站了一月。
一月间,她想了太多,从初见之时,那一个孱弱的少年,今朝惊艳天地的剑君,一切是名随风而逝,随着时间而走。
天城早已封城,无人曾知这一切,或许梦夕瑶依旧站在天城之中,站在那一座断崖之前,站在落花之下,落花很美,而她更美,她在望,她在等,等着一人,或许当她知晓之时,在那座坟冢之中早已只剩下一堆枯骨……
轻落此时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忍不住落泪,却在那最后一刻,她豁然转身,走向了万劫山脉,一步一脚印,不曾回头,没有犹豫,万劫山脉之中终是留下了她的身影,若在那一刻,她走到那一座孤峰之时。
眼前的坟冢,坟前的墓碑,碑前的轻落,她看着,却在此时她的嘴角忍不住泛起了一缕笑意,在此时她轻浮玉手,伴着裙摆轻扬,一道剑光自天而动,带着轻鸣之音,化作一柄古朴的长剑。
“我从叶翌晨手中要了回来,这柄剑伴着你走了一生,也该伴你沉眠”
“今世遇见你无悔,以往你总是离我如此遥远,今朝你我却离得这么近”
“我就样伴着你,直至白发染芳华”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何人配白衣!”
“我总是喜欢看着身着白衣的你”
“……”
轻落靠在了墓碑之前,那水蓝色的长发依旧摆在腰间,如同初见之时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逝去了多少,轻落始终在紫寒的坟前在言语着,她似忘却了疲倦,说尽了她想要说的话。
可是在那一刻,在她与紫寒诉说着千种情愫之时,无人而感,甚至轻落也不曾察觉,她的目光看着远处的风景,在为紫寒描述着所见一切。
她终究不曾离去,然而在某一刻,在那坟冢之中,棺椁之内,紫寒的面色依旧如雪,他逝去了,没有些许的生机,可是在棺椁中,在他的胸前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痕之上却有着一株金莲此刻绽放而起。
金莲并蒂起,一蒂生双莲,金色舒展莲瓣化作了星星点点的金色荧光,伴着金莲的摇曳,荧光落入了紫寒的身躯中,在此时,在此刻……
……
第391章 三年
一株金莲并蒂而生,双莲摇曳,生姿而起,伴着那金色的荧光不断倾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