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珝走出房间的身影,小宾的眼睛有点湿润,他的父亲死得早,一早被后母卖给了人贩子。后来在青虎帮的逼迫下过着非人的生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多亏了这位小先生收留他,还收为学徒,让他能吃饱穿暖,更重要的是,能够堂堂正正地做人。在他的心里,小陈先生不仅是恩人、东家、老师,也是家人。
林珝并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完美品质丹药给小宾根本就是理所应得,并不算什么,他如今思考的,还是之前凝体丹失败的问题。
这两天,林珝没有贸然炼制,但脑中尽是高品丹炉和凝体丹,记忆烙印中不断重演着之前的失败过程,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幸亏《蜉蝣羽化经》的小周天能够在任何时候自动运行,不至于荒废修行。
睁眼是丹药。闭眼还是丹药,在这个近似不疯魔不成活的过程中,之前中级药师时的大量积累渐渐开始融会贯通,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所以,今天他决定再次开炉炼丹。还交上了小宾帮忙控火。
小宾的天资其实不错,掌握了大量的基础知识,已经能独力炼制出壮血丹了,只是成丹率较差,还需要相当的积累和学习。才能成为正式的初级药师。按理说,只是简单的控火应该不成问题,然而高品丹炉的操作强度和对心神的损耗还是远远超乎了林珝的意料,小宾居然支撑不住晕倒,最终功亏一篑。
从小宾症状来看,应该是心神透支,必须好好休息几天才能恢复,看起来,必须要再找一个具有相当心神之力的人才能重新开始炼制了。
林珝正在院子里思索着,忽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荷塘山庄的那位柳管事。林珝这才想了起来,今天是那个荷塘文会的时间,这两天过于沉湎炼丹,差点忘记了。
柳管事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身形略显富态,留着八字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林珝清晰地感觉到这位管事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锻骨大成的层次,不过并没有什么趾高气昂的感觉,反而显得十分恭谦,行礼道:“在下荷塘山庄柳山,见过小陈先生。文会已经开始了,翦公子不见先生参加,命我特来相请。”
“柳管事有礼,我这两天读书读得昏了头,差点忘了大事……对了,长孙小姐和宪公子都来了吧?”
柳管事点了点头:“他们都在,百里世家的息公子也在。”
百里息?林珝有些意外,这家伙还嫌上次不够丢人?
“是不是还有一位重要的客人?”
“我只是下人,很多都不清楚。”柳管事拱了拱手,说道:“时辰已经不早,先生去了便知。”
“好,我们现在就去吧,回头我会向翦公子请罪。”林珝自知理亏,若是之前没有答应也就罢了,既然答应了去参加,还迟到了,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先生请。”柳管事朝一旁挥了挥手,那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立刻赶了过来,两人坐上马车,朝荷塘山庄而去。
林珝到达荷塘山庄的时候,那荷塘前的凉棚已经坐满了人。林珝才一出现,便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不少人叫了起来。
“小陈先生来了!”
“终于来了!”
“这下可好了……”
“……”
看到众人振奋的样子,林珝有些不明就里,一边拱手对那些行礼的人还礼,一边寻找长孙湘和长孙宪的所在,很快的就找到了两人。
长孙湘今天依旧是青衣打扮,蒙着面纱,背负长剑,气质绰约。长孙宪算是大换装,一反平日的褐衣低调打扮,银边白衣,腰悬玉牌,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显得风度不凡,隐隐盖过了不远处的百里息。
看到林珝到来,长孙湘的目光微微一闪,长孙宪则是哈哈一笑,挥着手大声招呼,一时风度全无。
林珝没想到自己不仅迟到,还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硬着头皮正要走向长孙姐弟,就见山庄主人严翦居然离座亲自走来,笑道:“小陈先生,终于等来了你这位稀客。”
林珝只好迎了上去,行礼道:“翦公子,惭愧,在下因故来迟,请多多见谅。”
“来了就好。”严翦笑着将他引到左首的客座,“在座的诸友小陈先生大多见过,我来为先生介绍一下,这位是国都浮图城周家的三公子仲恺,四小姐仲瑛。”
林珝心知这就是长孙宪所说过的“贵客”,从国都而来,来投必定不小,当下施礼道:“在下陈叙,见过周公子,周小姐。”
周仲恺二十来岁,衣着华贵,相貌颇为俊朗,但眉宇之间傲气毕露;周仲瑛的年纪与长孙湘相仿,背后也背着一把剑,五官俏丽,只是眉毛略浓,而且眉梢上扬,现出了几分杀气,。
周仲瑛对林珝微微颔首,权作回礼,周仲恺根本连回礼都没有,反而冷笑道:“这么个黄口小儿,也是你们紫凰城文坛的名士?”
这一句话堪称超级地图炮,几乎引起了众怒,就连严翦都皱起了眉头,开口道:“恺公子,这位小陈先生才华卓绝,就算是我都远远地自愧不如,恺公子这样说,是不是我严翦也不放在你的眼里?”
“翦公子见谅,我这人就是直来直去的脾气,紫凰城虽然是小地方,但也有几个人物,翦公子绝对是一个,长孙小姐是一个,至于其他人……”周仲恺轻蔑地瞥了瞥四周怒目而视的人们,不屑之意显而易见。
这种自以为是龙傲天的人,林珝根本懒得去理,更不想做出头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走到了长孙湘的身边。
长孙湘对他点了点头,长孙宪已经走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兄,我的陈大爷,你总算来了。”
“来晚了点。”林珝对长孙湘歉然一笑:“抱歉。”
长孙湘点点头,表示无妨。
这边周仲恺还在拉仇恨:“无论文坛武道,都是能者为先。就算是我恃才傲物,至少也要有这个才华。若是那位公子或名士不服,可以再来比一比。”
众人顿时不做声了,林珝看得出来,在他没有来之前,这个周仲恺是力压群雄,打了这些人的脸。不过周仲恺似乎没有特别争对长孙湘,就连最后那一句,问的都是“公子或名士”。
说到名士时,周仲恺的目光落在了林珝的身上,分明是挑衅。林珝只作看不见,低声和长孙宪说话。
周仲恺见众人期待的“名士”居然如此怯战,连应都不敢应一声,心中更为不屑。
就在这个时候,百里息站了出来。
“恺公子,你之前所作诗文极为出众,我自叹不如。”
众人原本以为百里息要替紫凰城争一口气,不料居然服软了,不由气愤。
周仲恺知道百里息是百里世家的嫡系,得意地点了点头:“这位……百里公子的才华也算是不错了。”
哪知百里息语气一转:“不过,在我心里,恺公子并不是第一佩服之人。我上次在荷塘诗会中,输给了一人,那才是真正的口服心服。”
长孙湘眉头皱了皱,这百里息这一手可谓一箭双雕,不仅显示出大度,弥补上一次的惨败,而且将林珝逼到了不得不和周仲恺面对面的地步。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林珝的身上。
周仲恺冷哼道:“哦?那倒要见识见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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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记
“陈兄。”长孙宪微微一笑:“都这个时候了还谦虚作甚,就让恺公子看看,我们紫凰城文坛第一天才的真正才华。”
林珝皱了皱眉,这个“紫凰城文坛第一天才”的头衔,无疑是长孙宪为了替他壮声势而刻意加上去的。若是在平时,一定会成为不少人针对的目标,但如今在座的众人的仇恨都已被拉到了“周傲天”的身上,倒也没有对此有什么异议。
事实上,早在百里息那番话出口后,林珝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紫凰城文坛第一天才?”周仲恺不屑地笑了笑,傲然道:“我自幼好文,过目不忘,四岁能写诗,五岁能填词,举一而能反三,自学而成才,来教我的老师无不羞惭而走。就算是国都文院第一文师徐文昌都不敢收我为徒,可笑那徐夫子居然还写了封推荐信,让我来拜访紫凰文院文师韩铣。今日在荷塘山庄见识到了紫凰城所谓的才俊,不由大失所望,在座有不少是文生吧,由此可见你们文院的水准,想来那韩铣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至于这位所谓紫凰城文坛第一天才,若是想自取其辱,本公子不介意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恺公子,”林珝慢慢站了起来,“我不是什么第一天才,只是紫凰城一个普通的读书人罢了。你远来是客,若是想交流一番,我自当奉陪。”
“就是这种眼神!”周仲恺忽然笑了:“虽然你装作很平淡,但是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自信。这种自信,我在不少自以为是的天才眼中都看到过,可惜的是,这些人都跪伏在了我的脚下。”
“紫凰城文院是我等文人的圣地,无论是文院或文师。都不容轻辱,我只有一个要求。”林珝看了看严翦,“若是我侥幸获胜,请恺公子就从这荷塘山庄开始,一步一叩首,到文院请罪。若是我输了。可以答应恺公子的任何条件。”
这话一出,众人都轰然了。
之前这小陈先生面对周仲恺的挑衅选择退避三舍,众人还以为怯阵了,如今不仅正面应战,还公然提出了这等劲爆的赌约。
林珝现在的目标是高级药师和锻骨境,说句实话对这等文人的意气之争还真不在意,然而周仲恺居然出语辱及他所尊重的老师韩铣,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是文斗,无法用拳头解决。那么就用文人的方式替老师出一口恶气。
周仲恺没想到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居然胆大包天地提出了这样的赌约,笑声骤然充满了森冷之意:“好!若是你输了,就对我磕一千个响头,然后绕着紫凰城爬一圈!”
“一言为定。”林珝目光掠过注视着自己的长孙湘,对严翦行了一礼,“就请翦公子为仲。”
严翦微微颔首,对周仲恺问道:“不知恺公子是否信得过我严某人?”
“这个是自然。”严翦一向最重名声,就算没有周家的势力背景。周仲恺也不担心严翦会偏袒,自信满满地地看向了林珝:“你叫陈叙吧。我也不欺你年幼,诗词歌赋,经义论文,你可任选自己所擅长与我比试。本公子先前曾分别以风、花、雪、月为题,做了两诗两词,若是你做出的诗词能胜过我之前所做。也算你胜如何?”
众人精神不由一振,风、花、雪、月算是四阵,上次小陈先生以荷花为题,诗词文章各作其一,无不是极品佳作。单是那荷花的诗词,就能稳胜一阵,其余只须再做一首同样档次的,至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哪知林珝摇了摇头,说道:“刚才恺公子说过,无论文坛武道,不分年齿长幼,而是能者为先。你远来是客,我不会占你便宜。既然恺公子自言过目不忘,那么我们就来比一比记性如何?”
包括长孙湘在内,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小陈先生”会选择这样一种比试方式。
“记性?你真当本公子过目不忘是夸口不成!”周仲恺没想到对方居然选了这个自己的强项,更加胸有成竹,笑容愈发轻蔑。
林珝不紧不慢地说道:“就请翦公子出题。”
“两位都是文人,若是典籍文章,难免有人之前就阅读过,有失公平,”严翦看了林珝一眼,略一沉吟,对一旁的周仲瑛开口道:“闻听瑛小姐是浮图武院院长的高徒,剑术卓绝,不知可有武学方面的相关书目,可以作为此次背诵之用?”
严翦这个提议相当好,之所以向周仲瑛询问而不是长孙湘,正是为了展示公正。
周仲瑛想了想,让随行从人拿出两本厚厚的书籍来,说道:“虽然诸位是文士,但武院的武学典籍也不宜外流。我平日对阵法略有涉猎,这里有一套偶然得到的古籍《阵典》,分上下两册,记录了诸多阵法的要诀,深奥难懂,就算是我,反复阅读,所领悟的也不到一成,正好拿来作为比试之用。我当以人格保证,我三哥绝对没有看过此书。”
“我信得过瑛小姐。”严翦点点头:“小陈先生,恺公子,你们可有异议?”
两人都表示没有意见,严翦立刻宣布规则,以一炷香为限,背诵出越多、错字越少的人人为胜。
香点燃了,两人拿着各自的《阵典》翻了起来,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比斗,纷纷住了呼吸,唯恐打扰。
《阵典》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