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说了一半,就见乙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幽幽说道:“若是我所料不错,那帝星的残骸应该仍旧藏在卸甲小世界之中,对不对?”
袁来不禁沉默下来。
他终于确认,那座紫色的小山原来就是三百年前前朝破灭时候陨落的旧时帝星!而若是乙未所言没错,一世或许不仅仅是凭借其晋级五境,或许就是连晋级一重卸甲境界,也是与其有莫大的关联。
而对于帝星对突破五境的用处,袁来其实已经信了大半,他可还记得,就在不久前,南宗杜康曾经就对他坦言,声称要袁来共享出那座紫山。
之所以有这个要求,也正是为了寻找突破五境的秘密!
看来,帝星与五境有关这件事,或许在最顶尖的宗门中,已经不是秘密!
“你很聪明,应该已经明白了很多,现在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傅玄会突然杀进去了吧。”乙未淡淡道,“傅玄性格极为顽固,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我早已经告诉过他,只有新鲜陨落的帝星才有破境之功,三百年前的破石头已经失去了那份效力,但是他却不信,偏要抢到手里,结果……终究还是死了。”
谈起傅玄,他语气中没有多少惋惜,反而是带着嘲讽之意。
“好了,现在轮到我说你听了。”
袁来点头,平时着他:“好。”
他的面前那张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脸正色了几分,说道:“其实我本来是不想这么早就来和申屠沃甲摊牌的,太早了,最好的时机应该是等到真正挑起战争之后,但是我遇到了廖君,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对我说了一番话,其中就提到了你。”
“哦?他说我什么?”
“他说……你是一个变数!”
“变数?”袁来重复道。
“就是变数!一个能引发大陆格局之变的大变数!”
……
……
魏八图一直等候在西花园门口,翘首期盼,希望能听到些动静但又不敢靠近,之前他也的确隐约感受到了其中的一些气氛的波动,但是申屠和乙未的修为都能将引起的波动很好地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故而尽管花园中风云变化数次,但一墙之隔的外面却仍旧风平浪静。
魏八图正百无聊赖,突然就看到两个人从花园中走出,他正要打个招呼,却看到了申屠沃甲那张阴沉而复杂的脸。
于是他心中吓了一跳,也没敢问,只是在路边老老实实地眼看着申屠和廖君离开。
同时心中疑惑: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
……
没有心思顾忌小胖子心里感受的西北王一路匆匆直行,廖君则跟在身后,等两人走出挺远,再次踏足那道小石桥的时候。
申屠沃甲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扫视四周,四下无人,一片寂静空冷。
这才转身回来目视廖君,神色动容道:“你究竟为什么带他过来见我?!”
廖君脸上也不见了笑意,反而是满脸的沉重,他的那张白皙的脸好像成了一张透明的画纸,其上正酝酿着一道漆黑的墨色风暴。
廖君沉声道:“大帅,你可还信我?”
“废话!你我交情多年,我连西北的气运都交给你操作,还能不信你不成?究竟是怎么回事,快说!”
廖君闻言深深吸了口气,用一种带着紧张而兴奋的语气道:“要变天了!”
第四百九十章 皇子驾到
“要变天了。”
袁来咀嚼这四个字,心中隐现不安。
他看向金发碧眼的荒野狼,道:“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
乙未笑了下,感慨道:“廖君这个人你了解么?”
袁来摇头。
“我也不了解,但我知道他是一个观星师。”
“观星师?”袁来皱眉,想起最初遇见廖先生的时候他的确曾痴迷星象。
“观星师是很久远的的东西了,上古修行时期,修行者还未认清世界真相,大地之上人皆愚昧,崇信神灵仙界之说,更加笃信命运可测,所以那时候有很多堪舆之术,卜卦,龟甲,观星等等都是其中的手段而已。”
“但是那些东西大抵都是蒙骗世人,后遭废止,但是命运究竟是否可测却仍旧未有定论。”
“廖君所修行的便是观星之术,也是观人之术,我虽不了解他,但却信他的实力。”
“为什么?”
“因为申屠沃甲信了将近二十年,事实证明廖君的确有本事。”乙未答道。
袁来眉头一挑,问道:“廖先生究竟与西北是什么关系?”
乙未有些惊讶:“这件事你竟来问我?怎么不去问申屠沃甲?”
袁来微笑道:“因为你知道,所以我就问你,就这么简单。”
乙未愣了愣,觉得这个理由十分有理,便欣然答道:“据我所知,廖君此人在很久之前就是申屠好友,他们如何结识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西北如今有这样的气象,与廖君的操纵脱不开干系。”
“你应该知道,国有国运,国运昌隆则盛世太平,反之祸乱丛生。而这国运最是缥缈无常,但却的的确确也属于天道的一种,人有运气,地方当然也有运气,这廖君的手段就是趋吉避凶,为这一片西北大地孕养大运。”
“这其中的手段太过神秘,我也不知究竟,但对你而言,只需要知道廖君实为申屠的左膀右臂至交好友,也就足够了。”
袁来点了点头,然后道:“所以,是廖先生对你说这天要变了,而我就是什么变数?而你也就信了?”
乙未微笑:“此前存疑,但现在我莫名真的有些信了。”
……
……
“乙未这个人很聪明,表面上虽然有些情绪无常,但内心之中实为一片静湖,冷静无比。这样的人作为敌人很可怕,但是如果作为盟友,就是我们的幸事!”廖君说道。
申屠沃甲平静地看着他,问:“你的意思,也是觉得我们与朝廷的一战无法避免了么?”
廖君叹了口气,道:“这本就是注定了的,除非你愿意将自己连同军中数百将领的人头送到京城,否则,就无法改变。如果说在十年前,你愿意这样做,或许还能保留下个不错的结局,但是现在,将军,你该明白,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就算想投降,对方也不会答应的!”
申屠沉默,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道理他岂能不懂?
其实关于西北军的未来他这些年一直在思索,犹豫,但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就悚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京里对西北军所有的将领,官员恐怕都已经下了必杀之心。
“你说的变天是何意?”申屠终于问道。
“我近日观星,发觉天象悄然大改,星象之中风云变幻,有一股神秘之力将星空扰乱,而京城皇室的帝星忽然黯淡无光,反观我为了获得气运而在西北孕养的那颗伪星反而突然由虚转实,除此之外竟然有一股细弱的皇气自东方进入我西北星域,徘徊于伪星左右!”
廖君语速飞快道:“我反复以星辰大衍推算了十余次,结果都无比清晰,这样的天象必然预示着天下大变,皇室气运衰竭,而我西北气运陡然上升,这种变化乃是机遇到来,我既然能观测到,京城中也必然有同道中人同样能有所察觉,而这样的变化必然促使皇帝下定开战决心!”
廖君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这次,可能真的躲不过去了!”
廖君的声音不大,但却宛如狂风骤雨,又如黄钟在申屠耳边轰隆震颤。
让他本来强自镇定的一颗心也随之颤动起来。
他紧紧盯着廖君,虎目一动不动。
“真的?”
廖君忽然伸手紧抓住了申屠沃甲的胳膊,很用力地道:“真的!”
“你曾说,天象大变必然有原因,这次变动的原因可曾找到?”
廖君点头:“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次的变数就在那个袁来身上!”
“是他?”申屠吃了一惊,但竟没有很出他意料。
廖君继续道:“据我推算,袁来必是带来这变化之人,若是真的开战,也是我们能夺取那一点点胜利的可能的希望!所以,务必要将他牢牢绑在我们身边!”
申屠看着廖君那极度认真的眼神,忽然满是复杂地笑了起来。
“命运,真的是奥妙无穷啊。”
他喃喃说道,然后看着廖君那困惑的神情,忽然反手同样抓住了廖君的手臂,缓缓说道:“就在昨日,他已与虞卿相认,所以,这个变数,早已与我们生死与共!”
廖君显然对虞卿的身份也有所知,闻言大喜。
又只听申屠沃甲道:“不过变数虽然应在了他的身上,但你所说的那道来自东方的皇气却是什么缘故?你应该知道,我早已没有称帝之心!只愿我们所有人都落得个好的结局而已!”
“我明白。”廖君点了点头,随后思索道,“那道皇气的确奇怪,并非生在我西北,反而是从东方星域而来,这让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照我推算,这道皇气已与伪星有了冥冥中的联系,所以,我们不用急,他自然会出现!或许就在下一刻,他就会上门来也说不定。”
他声音刚落,申屠沃甲正准备开口,突然两人就看到从石桥另一端匆匆赶来一位年轻的家仆。
“怎么了?”申屠问道。
那仆人立即行礼,高声道:“府外有人求见!”
申屠与廖君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惊诧,申屠随即又问:“是何人求见?”
“据通报是……皇子,张陵殿下!”
桥上两人一同悚然动容!
他们这一刻终于明白了那道自东方星域而来的皇气竟然是张陵!
这本来并不难想,但是两人之前都有意将张陵忽略了,因为他们万万想不通,皇室正统继承人怎么会徘徊于他们的伪星周围?
申屠愣了数息,才凛然道:“快快有请!”
第四百九十一章 冲突
袁来从西花园离开的时候同样看到了翘首企盼的魏八图。
他有些走神,但好在没有同样忽略这个小胖子。
“你一直站在外面?”
魏八图尴尬地笑笑说:“本来也没啥事,在哪里都一样。”
袁来淡淡一笑,望着偌大的院中的门廊和石径,忽然问:“对了,那你也看到申屠将军离开了吧。”
“看到了!他们直接往前面走了。”魏八图回答说,没有好意说自己被忽视的糗事。
袁来点了点头,就听见小胖子问道:“等下你要去哪?”
“先……回去吧。”袁来想了下,回答道。
从乙未的嘴巴里他也知晓了廖先生所谓的变天是什么意思,同样对于自己作为那个变数也有了些思考。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必然与一世有关。
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仍旧思考不出,只冥冥中以他修成的命运之道预感到,前方道路悄然布满荆棘。
他还需要仔细的思考一番,来消化自己今日所得。
魏八图一听很开心地表示两人同路,于是两人便结伴欣然返回。
路上魏八图仍旧大嘴巴说个不停,但这一次他慢慢地也发现,袁来似乎很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更加对他们究竟谈了什么好奇起来。
但这种事,终究不好问,他懂得这个分寸。
不久之后,两人回返住处院落,刚一回来,就感觉到府中仆人侍从皆显得形色匆忙。
魏八图立即找了个人问了句,便很容易地了解到竟然又有客人造访,而这位贵客的身份更是尊贵且敏感。
“什么?张陵来了?”
两个年轻人都诧异不已,其中袁来还好些,早就猜到张陵既然公开露面于西北,这场交集就早已注定,而魏八图则完全地搞不清状况,只能一个劲地低声嘀咕:他怎么会来云云。
“管他来做什么,反正不会有好事!”
忽然间,从走廊转弯处显出一个人影,两人扭头看去,就见韩叙一脸冷意大步走来。
“哦?为什么这样说?”袁来笑问道。
韩叙目视他,也不避讳地说:“皇室之人来这里难道会有好事么?”
西北和皇室的关系素来紧张,如今皇室的皇子上门,绝大部分都人会本能觉得此人来意不善。
但是袁来却偏偏是那一小撮抱有不同意见的,“那也未必。”
“未必?”韩叙冷眼看着他,竟也没有反驳争论,而是道,“是不是干猜有什么用,去看看不就行了?”
魏八图诧异道:“看看?”
“是啊,不然呢?要不要一起去?”韩叙似乎是对魏八图说的,但目光则看向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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