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要面对的事很多,很乱,因为多所以一时间反而不知做些什么好了。
辗转了一阵,他便翻身坐起,开始盘膝打坐吐纳,心神沉下来。
这是他晋级三境之后第一次,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检视自己的状况。
突破三境后,身体能容纳的元气上限提高了一个大等级,经脉也被拓宽了许多,对身体的强化需要时间暂时还不大明显。
丹田中的元气漩涡许是因破境的缘故,也变大许多,本来还只是一个小漩涡,如今却迸发出淡淡的金芒,隐约有星云之象。
从其中吐出的元气源源不绝,据袁来猜想,藏在云宗山门中的元气泉水必然也是一件神物,其之所以出现在他体内应该是因为他宗主的身份。
拥有这口泉水,袁来默默计算了下,按照如今的速度,自己想要将元气厚度积累到三境巅峰指日可待。
随着他出现在这诸多四境的面前,他急需提升实力,否则迟早会被那些人吞的渣都不剩。
识海中的禁锢早已消失,三境的神识变化似乎不大,但是识海也扩大许多,其中更有某种蜕变的预感,应该是时机未到,袁来倒也不急,安心等待瓜熟蒂落。
最后是自己的心脏。
此时袁来的心脏早已褪去血肉之像,颜色显出红、紫、金三种色彩,其上是道道繁复的花纹,其中蕴含着他自己的命运之道、吞噬融合的九窍玲珑心以及来自陨石星辰碎片中的神秘紫光。
三种力量融合在一起,凝成了一件非虚而实的本物。
感受着心脏跳动传递而来的勃勃生机,袁来感慨地叹了口气,唯一可惜的是自己的道相比之下最为弱小,只能等待慢慢蚕食九窍玲珑心来壮大自己。
至于自己的根基命运之道,袁来虽已初成,但是对其的理解还不够深刻,只大约知道是一种割离命运之道,更深的东西还需要闭关沉下心才能完全摸透,这个也急不来,只能等待时机。
袁来观看完毕,看了看窗外,望着一片灯火沉默不语。
然后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车到山前,随后干脆便是脱衣而眠。
……
一夜无梦。
清晨。
现实世界中时节虽然已经迫近初春,但是天气仍旧是寒冷干燥的冬日。
前几日又降大雪,营中虽然清扫干净,但远方仍旧一片白净。
当阳光斜斜射到窗上的时候,袁来便醒来,趴在窗口揉着眼睛看着外面的冬日寒景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摇头苦笑,两个世界时令不同,昨日还见落雨,今晨就是一副天晴雪霁。
“回来了,回来了。”他喃喃说道,然后自己出去打了水,洗了头脸,附近的守卫士兵都认得他,又给袁来端来早饭。
在寒冷的微风中袁来大口吞下半碗白粥,然后对着附近的一个眼熟的守卫士兵问了句关于关西的情况,得知关西离开后尚且还没有回来,他就点了点头,然后随口又问了几句军营中的近况。
这个守卫也得到过吩咐,知道袁来与大帅关系匪浅,既然是自己人回答起来自然知无不言,只不过他身份不高,所知有限,不过也让袁来对现在的情况有了点谱。
谢了那守卫后,袁来便准备去找申屠,但是到了申屠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空空无人,守卫在门口的侍卫与他本就最早认识,立即道:“大帅在刚才就被请到议事堂中了。”
袁来疑惑道:“哦?这么早就去那?”
“是啊,听说天刚亮的时候那些宗门的人就已经坐在里面了。”
袁来轻笑道:“他们倒是动作挺快。”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他们不是快,而是急!”
袁来扭头看去,就只见韩擒虎踏步走来。
“哦?他们急什么?”袁来笑问道。
韩擒虎走到近前,看着他,认真道:“当然是急着抽你的骨,分你的肉!”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上位
抽骨分肉?
袁来眉梢扬起,并不意外。
韩擒虎看了守卫一眼,做了个眼色,然后便示意袁来进入房间内说话。
等两人将门关好,韩擒虎从屋内桌案上拿起壶灌了口冷酒,才道:“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袁来神色清淡地点点头,说:“看来这帮人是不想将这件重宝让我安安生生地拿走了。”
“如果拿到的是几个顶尖大宗门,那么他们当然只能算了,但是偏偏是你,这下不止几个顶尖宗门,就连一些二流甚至三流的宗派也想出来分一口肉吃了!”韩擒虎摇头道。
袁来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淡淡地说:“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那你就应该早做好应对的打算。”
“韩将军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呢。”袁来忽然问道。
韩擒虎深深地看了他一阵,才长叹道:“袁来,我知道你这人很有主见,所以我说什么或许也根本并不重要,但是有些话听不听在你,说不说在我,如今的情况,你虽然也有着云宗宗主的名头,但是这名分除了好听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你既没有背景,也没有通天的修为,在修行江湖里更没有人脉底蕴,我知道你和大帅有些特殊的关系,我也知道大帅想要帮你,但是你要知道这西北地界不是只有三五个人的小门派,这里有数个州府,数百万百姓,十数万军兵。”
“所以,这么多人,这么重的担子,不可能为了一些私人的人情就不管不顾了,我这话或许难听,但我希望你能懂,大帅给你的支持是有限的,肯定会保你性命无忧,但是却没有那个义务也没有那个必要去替你守护手里的东西。”
袁来静静地听着韩擒虎说完,韩擒虎本来还以为袁来多少也会流露出不满的神色,他也做好了被袁来厌恶的准备,但是让他有些惊奇的是,那少年从始至终一直是平静的神色,纵使自己的话已经透露出足够的现实和冷酷,但是少年仍旧没有露出哪怕一丁点的不满情绪。
甚至,让韩擒虎觉得愕然的是,非但没有那种不好的情绪,袁来反而露出笑容来。
只见袁来轻笑一声,道:“我懂的。”
“你……”
袁来摆摆手,打断了韩擒虎的话,道:“我明白。”
韩擒虎有些惊疑不定地又看了袁来好几眼,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明白了,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想再过不久估计议事堂就要叫你过去了,趁着这段时间你还是多想想接下来如何应对吧。”
说罢,韩擒虎便向屋门走去,但是在他推门的手扣在门扇上的时候,这位最早与袁来相识的西北军官忽然停下了步子,对身后的少年沉声道:“如果,你非要问我的想法,我只能送你一句老话。”
袁来恭敬地问道:“是什么?”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袁来抿了抿嘴,道:“多谢。”
韩擒虎没有再说什么,干脆利落地推门远走。
等他离开了,袁来才捧起那壶冰冷的酒水,沉思起来。
对于韩擒虎的话袁来并不生气,他又不是小孩子,总不会天真地觉得就因为自己与申屠沃甲有着半个师兄弟的名分,申屠沃甲就必须死命帮自己如何如何。
他还没那么不要脸。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申屠沃甲,或许会做的更过分些,比如直接想法子把自己卖出个好价钱什么的,像申屠现在这样宁肯与各大宗门交恶也要保他周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自然不会再奢望更多。
况且,袁来从来都是个非常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
因为不喜欢欠人情,所以才对借助武当归的人情犹豫不决。
韩擒虎这番话或许是申屠授意的,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自作主张,但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理智的将领所做的正确的事。
袁来对此毫不介意,反倒是对韩擒虎最后那句话深深认同。
人善被人欺。
马善被人骑。
这是人世间永恒不变的真理。
自己宗门弱小,被列强欺负是应有的事。
为今之计,如何应对还在其次,关键是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
而对此,袁来已经有了决定。
……
韩擒虎还是太乐观,事实上他离开不久便有一位袁来不认识的三境修行者前来请他前去议事堂。
袁来看着这位言笑晏晏的三境前辈,不禁满心感慨。
就在不久前,他还是被传唤过去,而这次出来,就成了“请”。
两者对比,其中冷暖自知。
然而袁来深知这“请”字只是开刀杀人之前的麻醉,他还是一块肉,只不过十几天前他这块肉毫不起眼,而十几天后,他终于生长到可以供人大快朵颐。
“好。”袁来收敛心绪,淡然点头,欣然前往。
一路沉默,等再次来到议事堂大帐之外,看着那高大的厚重的门帘,袁来深吸了口气,身上的气息敛没于体内,目光渐渐锋利起来。
他掀开门帘,踏步进入其中。
眼中便看到熟悉的两排座位。
又一次的,无数道目光涌来,只不过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那些目光中少了些俯视和冷漠,多了些贪欲。
袁来露出微笑,不卑不亢地轻轻施礼,随后目光下意识向最末尾的位置投去。
上一次,他就坐在最末尾的位置上,像是山脚的一颗小石头。
而这一次,他只看到自己的位置上并无桌椅。
袁来眉头一挑,就看到了仍旧坐在那里的少女。
施卿卓的模样与上次几乎没有变化,但是不同的是,少女那双盯着他的眸子漆黑无比,寒冷无比,也复杂无比。
“袁来,坐这里!”
首位的申屠沃甲笑道,指着他身侧的一张新添加的座位。
那个位置,很特殊,也很醒目,或许会很难坐稳,但终于,不再是不起眼的末位。
袁来微微一笑,目光从施卿卓毫无表情的脸上掠过,看向申屠沃甲,点了点头,然后迈步向前,穿过所有人目光织成的无形光幕,平静落座。
帐外寒风如旧。
帐内温暖如春。
第四百六十二章 麦芒
那些目光纷纷撤回,袁来则开始打量这些人。
按照他的第一观感,这次的人数明显比十几日前要少,估计很多人是要去安排各家弟子的事,卸甲世界一行,有人死,有人伤,有人有新领悟得到突破。
死的要埋,伤的要医治,剩下的有所突破的更需要师门长辈指点。
人数虽然少了,但是各家在此处最重要的人物却都还在。
除了……千座。
在座的共有四境九人,袁来大都陌生,其余座位都是满的,唯有栖光院的席位空空如也。
申屠沃甲看出了袁来的疑惑,轻声道:“千座有事未到,不用在乎。”
袁来点头,神色如常。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打量这些人,目光却并未多放在那些四境大修行者身上。
四境无云晴空已经是可以开宗立派的等级,放眼整个大陆人数也只有那么一些,已经属于这个世界的高端战力,每一尊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袁来也知道,能修炼到四境的人物,身上的红尘牵绊都不会多,更极少有会插手宗门日常事务的,更多的都是挂职长老,以做威慑。
所以,在座的几尊四境宗师几乎都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样,更有眼观鼻鼻观心完全如泥塑木雕样的存在。
至于真正的代表宗门意志的反而是如屠苏、杜康这种三境修为的高层。
袁来环视一圈,才收回目光,也不说话,只是等其他人开口。
他注意到很多位三境高层互相眼神交织,却竟无一人率先开口。
气氛有些沉闷,也像是酝酿着什么。
终于,还是北宗的屠院长率先打破平静,他喝了口热茶,才向袁来看来,微笑道:“恭喜。”
袁来微笑回礼:“同喜。”
“此次争夺,最后的结果真的让我们都很意外。”屠苏说道。
袁来笑道:“我也很意外。”
“此前在临江你就让我意外了一次,这是第二次。”
“屠院长你记错了,应该是第三次才对。”袁来忽然道。
“哦?”
袁来平视屠苏,只是笑,也不解释。
屠苏一怔,随后呵呵一笑,眼眉一垂,道:“的确是第三次了。”
在座的这些人有些人面露疑惑,也有些人若有所思,其中倒是数富态的杜康长老笑的最是灿烂。
那些对袁来的出身来历有所研究的人略一想,也都纷纷明悟起来,袁来所指的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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