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出这位黑衣禅修正是本次栖光院带队大禅师,栖光院万佛殿中一人。
这顿时又引起一阵议论声,而小心地走下台的袁来则假做昏沉,心中一点清明却是在警惕,方才从那禅修身上他分明感受到了敌意。
说起来,金溪败北他都未曾感受到对方宗门的敌意,反而是这栖光院的和尚表现的这般明显,倒也是有趣的一件事。
临江殿外,临江仙杨青锋将目光从下方收回,环视四周。
此刻这些人大都脸色不同,而相同的是每人眉间的一点思索,他不用思考便猜得到这帮人在想着什么。
此时那袁来战胜缘木,已经证明有无比巨大的潜力,更加吸引人的是他散修的身份,本来袁来就早就为这帮人所关注,如今么……
“杨兄笑什么?”杜康忽然低声问道。
“哦?”临江仙一愣,随后淡淡笑道:“我是想,经此一战,这少年恐怕便要成此处众人势在必得之宝了。“
杜康点点头,说:“是啊,天鼎大会乃是天下除千山峰会外最大的盛会了,经此一战,他便不说名动天下,单单是投入哪一个大宗门下,之后前程远大可期啊。”
临江仙似笑非笑道:“哦?听你这话,难道南宗对他没有兴趣?虽然说南宗已有陈邹灰原这一辈,但是……我想,你也不会放过他吧。”
杜康闻言,目光微闪,忽然笑道:“他虽胜了缘木,名次上可排进天下前八,但这世上妖孽何其之多,若年龄稍稍放宽几岁,将天下少年尽排数,恐怕他能保住前二十就已是不易,我南宗……还倒不至于太过在意。”
这话说得平淡,但是听在临江仙耳中自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豪气!
他不禁感慨地叹了口气,摇头赞叹。
杜康闭口不再谈话,唯有眼中光彩闪烁,他心道:
“不过……若是你能再胜下去,入天下前三,这个分量的话,我南宗为你低身又如何?”
……
……
“你……”
袁来摇摇头,他脸色十分苍白,缘木那一槌实在凶猛,此刻他已经浑身无力,不过服下了临江派准备的丹药后却是好了很多,最起码从那种随时都要昏倒的状态脱离出来,不过他也知道这药只是治标,体内的伤势还是需要他自己想办法恢复。
“走。”他简短地对呦呦说道,而后便闭口不言,虚弱之色溢于言表。
“去哪?回家?”
袁来摇摇头,说:“去红粉街。”
呦呦吃了一惊,大眼睛满是难以置信,她惊呼道:“你干嘛?都这样了还要去那种地方?!”
红粉街是烟花柳巷,在街头摸爬滚打的呦呦如何不知?
袁来疲惫地笑笑,说:“别管,叫船,叫车,尽管带我去就是。”
他要去的当然不是红粉街找女人,而是要去红粉街那里治伤,他还记得胡君子带他去的那个地方,那个专门为人治伤的六律传承所在,说起来他早打算过去只是最近实在是事情太多,直到如今,身上的伤这么重,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里。
好在在这个时候,无人来干扰他们的行动,很快的,袁来和呦呦来到了六律传承所在的那深藏在红粉街里的小楼。
门口这一次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目不斜视,对待袁来和呦呦并未多看一眼。
进门之后,袁来强撑着伤势将铜板投入大盆景水池中,随后交代呦呦在这里安心地等待,他便缓缓转过山石。
熟悉的琴瑟之声传来,这声音仿佛有种让时光慢下来的作用,袁来一听这声音竟然有些恍惚,隐然竟觉得自己仿佛并非离开这里很久,而只是离开了一盏茶时间一般,楼中这次的人少了许多,空荡荡的只有二十余人分散地落座,尽皆沉浸在冥想之中。
袁来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上一次坐下的蒲团,等落座后,向搬开蒲团却发觉自己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不过幸好,他还记得上次普团下的那本书上的文字。
于是他静心默诵,恍惚间他心神飘荡,**的痛苦被剥离开,当灵魂与**隔绝,疼痛也终于暂时消失了。
他张开眼,发觉自己依旧在熟悉的地方。
山明水秀,自己依旧一身白衣,后背上是素琴,耳畔琴声隐没。
“我又来了。”他轻声自语。
他知道在前面有什么,上一次面对那三只雕像他觉得自己欠缺了什么东西所以没有敢动,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试一试。
袁来慢慢走向前方,来到那三座雕像中心,他缓缓落座,没有去拿刻刀,而是静心审视三座雕像来。
虽然是第二次观看但是依旧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美感和道韵深藏其中。
闭口不言、熟视无睹、双耳不闻,三种雕像代表着三种残缺也暗示着某种深意。
袁来静静观看,起初还是觉得自己欠缺了什么,当初他以为问题出在自己第一次是分身前来,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这欠缺并不在此,但是他也并不是没有收获,因为他竟然惊异的从这三座雕像上察觉到了某种熟悉。
这种熟悉是很新的,对他而言记忆深刻。
“这是……缘木那一槌?!”
袁来沉思许久终于恍然想起这熟悉从何处而来!
那竟然是与缘木那神秘的伤了他眼睛的一击很是相似!
“难道,这东西,暗指心神?”
袁来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自己隐隐的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如果自己能抓紧,那么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永夜的女儿】(上)
袁来摘下了后背上的那把琴。
他对音律了解很少,便是知道的也大多是现代音乐,对待这种古典音乐可就算是一窍不通了。
所以他也看不出这把琴是好是坏,袁来只能看出来两件事,一是这琴有些小,和他印象中那种几乎像小桌案一般的古琴不同,这把琴相对而言较小,所以他背着也不觉得不方便,此刻摘下了放在眼前就更觉得小了,这大小竟然给他一种错觉,仿佛这琴并不是双手弹奏而更像是单手弹的一般。
另外的便是其琴弦数目,袁来对这个真是可以说是一点不懂,在他的记忆中唯一与古琴有关系的知识便是说古琴的琴弦数目的,他记得在书中看过古琴有七根弦,说是最初仅有五根,内合金木水火土五行,外合宫商角徵羽五音,之后说是商周文王曾经在囚禁中因思念他那后来被做成肉馅的儿子伯邑考便为古琴添了一根文弦,后来武王伐纣又添一根武弦,总共凑成七根。
这不像史实更似传说神话,袁来也不知其具体究竟是什么讲究,只是看到这把琴只有六根弦。
六根弦颜色竟然还是不同的,那琴弦不似金属却有金属光泽,其中五根却是真的似乎代表着金木水火土,颜色分别是白、青、黑、红、黄。
而剩下的第六根颜色极淡,仿若胶质一般的近乎透明。
这琴看起来奇怪,袁来随意拨弄,耳边没有声音,却见微风乍起。
他轻咦一声,继续弹奏却再无动静,袁来思来想去,便将神识附着上去,再弹奏,忽然只觉得神识被震动起来,头竟然有些疼痛,这让他大为吃惊,但是拨弄了一阵也再没有什么发现,于是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那这三座石像上。
然而这时候他忽然发现,石像竟然有了些许变化,这变化极为细微肉眼不可见,只是他作为修行者对事物变化自有一种玄妙之感,这才察觉得出变化。
袁来想了想,再次拨动琴弦来,他这才发现,这琴大小很有意思,他一手托琴一手弹奏竟然是十分般配,于是他神识外放,观察着琴弦拨动,便感觉到神识不停地被一股力量拍打,头虽然隐隐疼痛但是好在还承受得住,就这样他立身与此,不停地拨动琴弦。
时间流逝,随着他不停地弹奏石像终于有了变化!
袁来惊愕地发现那石像外表的石屑竟纷纷落下,仿佛下雪一样,这让他大为吃惊,而随着石头表面的剥落,内部竟然露出了玉石一般的东西!
石皮剥落,三座缩小了一号的玉石像显露出来,袁来暗暗心惊,手下不停,终于,随着那些石屑的完全剥落,三座散发着璀璨碧光的石像彻底显露真容,从外表看他们的形象并无变化,依旧是无口,无眼,耳无孔的残缺模样。
但是在这翡翠一般的石像上,竟然镌刻着细密的小字,字迹细密而优美,笔锋秀丽而稳重,既有大气又不失华丽,袁来首先是为这“碑文字”一惊,很是讶然地欣赏了几眼其笔法,随后才醒悟过来。
“这……”
他满面困惑,心想难不成这便是秘籍么?这未免也有些太……恩,容易了一点吧。
袁来收束心神向其声看去,却发现玉石散发的朦胧碧光遮挡住了他的目光,若是只大略观看其字体还可以但是若想细看其内容却是不行,袁来皱眉,闭目以神识扫去,神识破开碧光,然而接下来却并没有带回来袁来意料之中的东西,那些字他竟然不认得!
说起来这大启字体与袁来熟悉的那世界的文字极为相似,因而他自打到来便没有在文字上有过太多问题,更有的是原本的“袁来”虽然心智有些欠缺但是却神奇的在认字上并不是真的是傻子一般什么都不会而是都还是会的,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然而袁来却无法认得这些“文字”,应该说这更像是一些“符号”,袁来皱眉不断扫动着这些符号渐渐的从其中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波动……
那是……
“道韵!”
袁来猛地睁开眼,他终于明白了,这符号原来是一种奇异的道纹,记载保存着一种固话的天道规则韵味,至于他能不能感悟出东西就要看他的悟性了。
想到这里袁来不禁暗暗心喜,于是闭目细细感悟起来。
他的心神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境地之中,而在外的身体则安安静静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那些伤势却开始慢慢地好转起来,缓慢却坚定。
时间推移,数个时辰悄然逝去。
小楼山石外的呦呦饿的难受,但是却又不敢离开害怕袁来的身体没有人照顾,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不禁担心起来,有些害怕袁来是不是出了啥事了。
犹豫了半天呦呦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进去看看,她迈出步子便要转过山石但是却终于收回了腿,她茫然地看了眼旁白的“假山”,刚才她从那里察觉到了一种很不好的波动,呦呦的天赋不差,这些天修行已有收获,于是她谨慎地停步,想了想从衣服里摸出一个铜板,学着袁来的样子向山水中一扔,等了一阵才一溜烟转过山水跑进楼去。
而这时候袁来还在打坐,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打坐了这么久,以至于……
这大厅里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修行者了。
除了……
六律宗人。
琴声停了,停在了一段曲目的最后。
厅中心那小房间帘子被拉开,一个身影小心地走出来。
那个人动作很轻,站在大厅里似乎很茫然的模样,顿了顿她开始试着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又向左,再向左。
她的每一步都迈得很小心,就仿佛前方有山崖一般,她走路无声,一步一步,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来到袁来面前。
然后,她开始站在袁来面前继续发呆,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终于,仿佛又过了很久,她终于伸出了手小心地去触摸袁来的面。
她很小心,就仿佛是一个小孩子很小心地去触摸一只落在花朵上的蝶。
谨小慎微,带着好奇,带着……对生命的尊敬。(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被打了】
“你找谁?”
正鬼鬼祟祟走进去的呦呦被吓了一跳,她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妇人,妇人年纪似乎已很大,容颜苍老,然而身体却很是硬朗,呦呦一怔便知道这肯定也是一个修行者。
一般而言修行到这种岁月的人便是天赋再差也不该太过小觑。
“我找……我家少爷。”呦呦谨慎地回答道,小心地向后退了两步。
老妇人一身黑衣,这打扮让她的性别更加模糊,一头黑灰的头发成髻,很干净,然而也很严肃,这让呦呦有些心惊胆颤。
“哦?”黑衣妇人发出了这个意味难明的音节后,便冷冷道:“要等就出去老实地等,不要乱走。”
呦呦有些不服气地道:“你们这里怎的还不让人进啦!就许别人进不许我找人?你不讲道理!”
“道理?”妇人忽然冷声道:“小丫头牙尖嘴利,这里我说了算,我说不许你进,你就不能进!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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