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爷爷,你说什么呢?”青橙公主娇嗔一声,惹得韩老哈哈一笑。
“为接近柳三风,自甘在城主府做下属一年;听闻公主被赐婚给废物,不惜违抗圣意斩杀柳三风,得罪死了城主府;今日只因柳德污蔑辱骂于你,就向骆虎提条件断舌……”
听着韩老的话,青橙公主不禁深望了几眼萧云离去的方向。
“青橙公主,这里的闹剧已经落下帷幕,关于你的婚事,或许柳家那边不久就会给你答复。”骆虎重新集结二十骆家军,对慕容青橙说道。
而在场的民众听着这话也知道好戏散场,他们并不知道萧云与骆虎之间先前碎碎叨叨说了些什么,他们只是从骆虎的态度转变大概猜到了萧云和皇族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见无热闹可看,民众纷纷都抽身离去。柳德也捂着嘴,和五个城主府士兵混迹在人流中匆匆赶回城主府。
“哼!”十四五岁的青橙公主冷哼一声,在韩老的陪同下转身就走。
待慕容青橙和韩老走远,骆虎身后的一名骆家军才轻声问道:“将军,为什么不趁机抹掉她,皇族不是希望如此吗?”
“你懂什么?皇族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皇帝的想法,但文武百官迟迟没有动手,你认为没什么原因吗?”骆虎的视线不断切换在慕容青橙和萧云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皱。
那名骆家军沉思了一阵,不甘心道:“可刚刚是很好的机会啊,难得只有韩山那老头陪同……”
“整个广场周围至少有五道御元境的气息,更有两道不弱于韩山,你觉得凭我们足够吗?”骆虎冷哼一声,截断了属下的话。
“慕容家的‘三山五岳’都到齐了吗?还真有点棘手……”揉揉额头,骆虎喃喃自语。
……
……
强忍伤痛,萧云一路跌跌撞撞来到渝城西郊的一座破败木楼前,闻着萦绕此地经久不散的浓郁酒气,他这才放下心来,长呼一口气,紧张的心绪一下子轻松很多。
第六章 三年如一日
破败木楼坐落在一个低矮山丘之下,山丘后面更西方则是一条连绵的山脉,萧云听他父亲说起过,这条山脉名为大巫山。而大巫山脉再往外走,就是广阔无垠的汪洋大海。
今日不知怎的,对于那一直处于想象中的波澜壮阔,萧云竟有些想要出去走走的期待。
“事情搞定了?”失神之际,木楼里传来一声轻问。这声音传出的刹那,周边的酒气仿佛一下子动了起来,纷纷蠕动着挤向萧云,让他有点酒未饮、人先醉的错觉。
萧云早已习以为常,每次回家父亲都会如此探测一番。
只是这次略微有些不同,酒气涌来,他竟然能够感受到自己肌体对酒气的渴望,浑身的毛孔就如同一张张小嘴,竭力吮吸着朝自己聚集的酒气。每一份酒气的入体,都意味着血肉的修复。短短十个呼吸间,伤势竟好了大半。
这让他对自己这个酒鬼父亲更为崇拜了。
吱呀一声,伤势好转的萧云推开积满灰尘的木门,背着狭长铁盒进到屋内,一眼就看到靠在角落墙壁的父亲。
那是一个邋遢的中年男子。
一身出尘的白衣早在墙壁上磨蹭的灰不溜秋,长发随意飘散,带着几分醉意,显得无精打采。他手提着一个酒葫芦,咕噜咕噜猛灌几口后才打量起自己的儿子。
“一剑七式练得怎么样了?”男子塞上葫芦塞,随口问道。
萧云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束紧了捆缚在背上的铁盒,捡起了地上的一段枯树枝,直接用行动答复父亲的问题。
一剑奥义,共分七式,所有繁复终极的剑招都是由此基本七式架构而成。想起父亲当年所说的话,他以枯枝当剑,斩、刺、切、削、劈、挑、撩,七个基本动作通通被他舞了个遍。
动如铁画银钩,身姿轻盈,动作连贯。一遍下来,由于伤势的缘故,萧云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收“剑”静立,等待父亲的评价,以前都是这样。
“我们来这有多久了?”出奇地,这次父亲只是轻轻点点头,摆明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稍微愣了片刻,萧云答道:“三年。”
“三年了啊……”父亲长叹一声,习惯性地扬起酒葫芦又是一阵猛灌。萧云在一旁静静看着,自他记事以来,父亲的酒葫芦就从未离过身,就如同自己背后的沉重铁盒一样,三年如一日,不曾放下过。
萧云记事也是起于三年前。
“明日你便要出发去长安?”砸吧一声过后,父亲依旧无比清醒。
萧云点点头,三年来似乎没什么事能够瞒住父亲。就连这次杀掉柳家公子柳三风,接着前往广场揭皇榜牵制柳德的行动,也是按照其父的指示一步步完成的。而且,事实证明,事件发展的每一步都和父亲的指示相差无几。
哪怕是青橙公主前来解围、皇帝重病,没有一件事不在父亲的预料之中,这让萧云更加看不透自己这个成天嗜酒成性的父亲了。所以,与其说骆虎当时面对的是心智成熟的十五岁少年,倒不如说是在和萧云父亲正面交锋。
“此去惊险,困难重重,望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有了之前对父亲的认识,萧云知道父亲是不会说些无用的话,他说惊险,就必定惊险,他说困难重重,那就必定不会轻松。
“今日你便再去一次后山渊潭吧,七剑诀第一重一剑七式你已经差不多了,那里对你的帮助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你以后可以自行修炼内力了。”今日父亲的话出奇地多,这是萧云进来过后的第一想法,“明日一早你便直接去找骆虎吧,不用回来了。”
“爸……”萧云心里突然空落落的,这种时候不应该别前践行、促膝长谈吗?分离不应该有个分离的样子,不应该象征性地道别抹眼泪吗?
“怎么?”父亲眉眼低垂,“三年你都坚持过来了,还怕多这一天?”
萧云不再说话,想想也是,三年以来,自从最初父亲带着自己到达渊潭之后,父亲就极少出过这木楼,极少和自己交谈。若是醉醺醺的父亲突然说起一些煽情的话,萧云自己兴许都不会习惯吧。
男人之间不必来这套。
这样想着,自己竟不禁笑了出来。
“另外,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把自己的灵魂念头注入铁盒,它会救你一命。”仰头又是一口闷酒,细细享受了醇酒润喉的清爽之后,父亲才道,“去吧。”
微微点了点头,萧云认真记下父亲的话。拉紧捆系铁盒的布条,对着角落的父亲深深鞠了一躬,接着转身,头也不回地直往后山方向行去。
……
……
后山,即是连接着大巫山脉的一座小山丘。
哗哗哗,水声渐渐大了起来。萧云背负铁盒,在崎岖的山路上轻盈前行,穿过重重森林,终于在夕阳西下之前赶到了后山之顶的渊潭。
所谓渊潭,就是一个大水潭,整座山上几乎所有的大小溪流全都流往潭中,最后经由渊潭底部的地下暗河流到不知名处。看起来,这渊潭就像是所有水流的终点。
至于渊潭底部潜藏的暗河,即使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年,萧云依旧对其一无所知。
站在岸边,迎着溪流的方向,眺望着落日,余晖洒在水面上,平和安详。这是萧云以前从未感受到的。
“大概是因为快离开了,才试着感怀一下吧。”他暗自嘀咕,待到天色又暗了几分,才沿着水流方向走向尽头处的渊潭。
四方水流都滚滚不息地汇入渊潭之中,巨大的落差形成了一圈瀑布,水幕拍打在潭底的震天声响不绝于耳。想也没想,萧云和之前每一次一样纵身跃入潭中。
潭底自是另外一番风光。
自潭底往上望去,整个渊潭就像是一口六七丈深的竖井。水流如瀑布一般从井口倾泻下来,在底部冲刷出了两人深的水坑,萧云也正是落到这水坑之中。
从水坑爬起,周围是一方高低不平的石台,石台低处积着齐膝的河水,这些河水经由石台往四方流去,流入周围那些低矮的暗河,以此来保证整个渊潭的积水不会漫上去。
石台高处则没有积水,又处在瀑布之后,所以还算干燥。萧云在这里放置着他父亲给他筹集的近千册书籍,从最基础的修炼之道,到各式各样的武器使用基本法诀,甚至还有一些萧云目前看来较为偏门的道法,可谓是应有尽有。
而这潭底石台,就是萧云修炼三年的地方。
借着地面上洒下的月光,萧云打量着四周的景物,怎么说也在这里呆了三年,突然间就要走了,或多或少还是有点不舍的。
视线扫过潭底四周黑漆漆的暗河口,摇摇头甩掉头脑里的依恋,他拿出从外面带进来的桃木剑,系紧绑在身后的铁盒,一步步朝着瀑布而去。等到整个身子全部被瀑布淹没之时,他才停了下来,开始舞剑,斩、切、削、挑、撩……一剑七式,正如之前舞给父亲看一样,认认真真地重复着每一式。
舞过一遍,接着舞第二遍,直到身体出现倦意,支撑不起那高达六七丈的瀑布冲刷之时,他才会收势去高台处歇息,同时开始翻阅那些书籍。
三年如一日,萧云凭借着远超常人的毅力,忍耐着瀑布锻体的痛苦和精神上的寂寞,足足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三年里,他的生活不是坐在瀑布之后仔细阅读那一千典籍,就是在瀑布冲刷之下重复舞剑。在他的印象中,桃木剑已经折了近百把。
今天,他顶着巨大水流对身体的冲击,咬牙坚持舞剑百遍后才抽身出来,感受着躯体细微的变化,总结着锻体修炼的成果。
“**似乎又强硬了些,爸爸真会想,居然想到利用水流的冲击进行锻体。”回想起三年前父亲第一次带自己到这来时,自己竟连钻入瀑布之中的勇气都没有,萧云就一阵好笑,那时的自己真的很弱诶。
透过瀑布望向高悬的明月,他放弃了继续进行锻体的想法,他可以感觉到现在瀑布的冲刷已经起不到大作用了,要想在锻体上更进一步,就得另寻更加猛烈的外物打击。
“七剑诀第一重算是扎实了,这些书籍的内容也全都记下了,体魄也到了临界,也是该出去走走了。”捆好背上的铁盒,从书堆中拣出名为《七剑诀》的线装册收好,然后他就静静地靠着石壁,任由思绪随着皎洁的月光洒向渝城之边,慕容府邸。
青橙公主复姓慕容。
……
……
“该死,居然是灵阵,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黑暗中两道身影显出,他们迷失在了这片森林之中。
“本来还想趁着这机会解决了这小子也算是除了后患,没想到这也是个硬点子。”
“凭你我修为,不可能跟丢他一个先武境都不是的小毛头。依我看,八成有人暗中破坏。”
“也罢,反正我们的任务不在此,原路退回吧,以免节外生枝。”
这般说着,两人调集周天元力,悄无声息地沿原路返回。
而他们不知道,渊潭与他们所处之地只有百米之隔。
第七章 渝城一别
旭日东升。
萧云顶着万斤瀑布冲刷,背负铁盒,攀着岩壁从渊潭冒出头来。抹掉脸上的水珠,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指隙射进眼中,明媚清新。
换上昨夜扔在岸边的干净衣裳,系紧铁盒,他提气轻身,飞纵下山。昨夜困住两个不速之客的树林在他看来极其平常,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了山脚下。
在木楼前稍稍停顿了片刻,萧云心里自我安慰着“很快就会回来的”,嗅了嗅空气中的酒香,流连须臾之后,直奔城外。
“你总算来了。”前脚刚踏出城门,一道声音传出,似是等候了多时。萧云背着大铁盒的怪异身形即使隔着老远也能一眼认出,骆虎木着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走出城门,饶是以萧云的淡定,也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当场怔住。三千骆家军身着同样的甲胄,手持同样的长戟,列队整齐地站在城门外的空地之上。多年沙场征战积累起来的气势,即使经过了刻意的收敛,还是压得周围有些透不过气来。
三千军马整齐如一,气势不凡,都以一个姿势站立,整个城外黑压压的一片,萧云瞬间生出只要一声令下,这群身披铠甲、手执长戟的帝国护卫队立马就能撕裂渝城防线的感觉。
再回头看看渝城的守城兵将,萧云无奈地摇摇头,不论从气势,还是战斗力,渝城和帝国终究还是有差距的。
令人惊奇的是,即使三千军马在此,整个空地却安静异常,骆虎的话语不断回荡在人群之间,直到现在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