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蓉骤然出声:“请恕小女子冒昧,赵王若是惜茶之人,还是多思量一番才是。”
司马伦诧异的看着她,她这话是何意?
第11章 狠心相负
太后则面露笑意,慈爱的看了羊献蓉一眼:“还是献蓉懂事,赵王的确该多思量一番,哀家有些累了,要去歇着,柔音你来搀扶着哀家。”
她一入内室,殿中其他她伺候的宫人皆已退下,只余羊献蓉与赵王两人。
司马伦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抓着她的手:“献蓉,你为何要阻止我?刚刚是绝佳时机,只要我向太后禀明心意,太后定会应允我!待我娶了你,我们便一起会封地琅琊。”
羊献蓉轻巧的将手抽了出来,眸色划过一丝痛楚,而眉眼之间,却俱是冷意:“然后呢?纵然太后赐婚了,我嫁与你,随你一同去了封地,我的家人怎么办?”
司马伦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一时之间愣住了,眼底深情如水盯着她看,她狠心的扭过了头,言辞却更是尖锐:
“我羊献蓉是羊家长女,身负羊家荣辱,怕是要辜负赵王情深了。”
司马伦大惊,上前几步手抚上了她的肩头,逼他与她对视:“献蓉,是你写了一封家书回去,羊大人拿着家书找到了我,我这才知晓太后的意图,便急急忙忙赶着进宫,趁着事情还未成定局,逼的太后应允下我们婚事便是,羊大人也是这个意思。”
“爹爹疼爱献蓉,可献蓉不能不孝,羊家上下三十六口人,若无太后照拂,只怕如今皆被流放,太后恩情,献蓉当报,纵是让献蓉以身”
这之后的话,她没继续说下去,司马伦却听懂了她的意思,脸色骤然白了起来:“献蓉,你我相识已有数年,我已早早便许下,娶你之言,难道你真要置我们多年情分不顾?”
羊献蓉面上一片清冷,将他的手拂开,柔柔朝他福了福身:“献蓉心慕荣华,蒲柳之姿,实在配不上赵王,赵王就当没进过宫,也从未提过赐婚之事,今生,我与赵王终是福薄。”
她一直屈着身子,也不曾抬头,司马伦看着她,眼神一寸寸的冷了下来,面色惨白:“好好,本王知道了,本王预祝羊小姐得享圣恩,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言罢拂袖而去,在他走后,她才抬头,脸上已是两行清泪,缓缓的立直了身子,身子踉跄着,要扶着一旁的椅子才堪堪站稳,她以手覆面,手中一片温热,她将她最后的退路都斩断了。
太后正躺卧在软榻之上,听着柔音禀告着外面的动静。
眼皮子一抬,声音幽远凉薄:“献蓉是个聪明的孩子,她自然知道如何取舍,吩咐下去,后日的及笄之礼,哀家要大办。”
“是,奴婢知道了。”
“还有,赏赐两个才人给赵王,今日之事算是揭过了,管好那些奴才的嘴,谁若是敢多言,乱棍打死。”
柔音心底一凛,连忙应承了:“是!”
羊献蓉的及笄礼,十分隆重,日出之时,便被叫醒了,除了红袖之外,还有四五个宫人在旁伺候着她梳妆,将那三千青丝梳成的灵蛇髻,柔音就站在一旁,手中拿着一锦盒,呈给了她,是一支赤金缀玉点翠的样式,海珠甚大,流转着微末光华,下缀着长长一串朱玉流苏。
“羊姑娘,此乃太后所赐,以贺姑娘及笄之礼。”
第12章 荣宠太过
羊献蓉忙跪拜谢恩,柔音笑语盈盈道:“羊姑娘真是福气,这簪子是太后最喜欢不过的了,曾是太后入宫之时所戴,太后对姑娘果真是极好呢。”
“谢太后隆恩,献蓉惶恐,怎可得太后如此厚爱?”
柔音笑道:“姑娘聪慧,又生的如此貌美,太后自是十分喜爱,奴婢斗胆,为您将这簪子戴上。”
她的指甲划过她的发丝,簪子戴上了,莹莹流光,果真增添艳色。
此时,外面有宫人前来禀告:“羊夫人来,正在外面候着。”
“快传!”
柔音甚有眼色,朝她微福身:“姑娘既有贵客,那奴婢就先去太后那回话了。”
“多谢柔音姑姑。”
羊夫人阮氏很快便被请了进来,羊献蓉挥手让其他宫人都退了下去,看着阮氏,口中叫了一句:“母亲。”
眼圈便有些红了,阮氏连忙拿着帕子帮她拭泪,十分疼爱的看着她:“女儿,你受苦了。”
“母亲切莫这么说,爹爹呢?”
“他在正殿,此次及笄之礼,太后特意将我们请来,还让太公史夫人当正宾,请新丰公主为赞者,荣宠太过。”
阮氏并未因为如此荣宠而得意,反而忧心忡忡了起来,羊献蓉微叹,连她这个一心只知相夫教子的母亲都觉得荣宠太过,由此可见,她的担忧不无道理,太后如此抬举她,意图已经十分明显,怕是如今整个后宫的人都知晓了,可是,她连说不的权利也没有。
她面上扯出一丝笑意:“母亲不必担忧,太后如此厚待于我,母亲应该感觉到高兴才是。”
外面红袖禀告:“小姐,老爷过来了。”
“快请爹爹进来。”
此时,她身份未定,见自己的亲人也无需避嫌,羊玄之走了进来,身着一身便服,眉目儒雅,虽人过中年,依旧保持着儒士之风。
“女儿给爹爹请安。”
羊献蓉朝他福了福身,羊玄之忙抬手示意她起身,口中微叹:“快快起身,都是为父无用,委屈你了。”
“爹爹不必这么说,太后对羊家有恩,如今又如此大费周章为女儿操办及笄之礼,实乃我们羊家之幸,爹爹应该觉得高兴才是。”
羊玄之却摇头:“这里并无旁人,献蓉你不必说这些话来哄骗我,你老实告诉爹爹,太后是不是有意让你进宫伺候皇上?”
“果然瞒不住爹爹,太后虽然没有明言,可已经透露出了这个意思了。”
羊玄之眼露痛惜之色:“为父看了你的家书,便立即找来赵王详谈,他找太后赐婚,为何,你竟不应?”
羊献蓉抬头看他,眼底一片清明:“若是女儿应了,太后答应了赐婚,我们羊家会如何?先是得罪了贾氏一族,又得罪了太后,恐有灭顶之灾,女儿可随赵王回封地,可是你们怎么办?哥哥怎么办?女儿断不可做这不孝之事!”
字字发自肺腑,不仅阮氏哭成了泪人,就连羊玄之也红了眼,手微颤着抚了抚她的肩膀:“入宫为妃,在旁人看来,或许是无上荣光,可为父十分清楚这其中凶险,这几年,后宫暴毙而逝的妃子不少,贾皇后不仁,爹爹又怎能将你推入那吃人的地方?”
第13章 出手真大方
“爹爹,富贵险中求,女儿既已做了决定,便无所畏惧,况且,还有太后这个靠山,那贾皇后多少也得顾忌着些,女儿心意已决。”
羊玄之看着她一脸的坚毅,幽然长叹,因怕旁人猜忌,便不好再多说。
外面也有宫人催促,说是吉时已到了,阮氏忍着心疼,给她又涂抹了些胭脂,羊献蓉都不敢看她,这些话,说的虽然漂亮,可她心底也十分忐忑,却不敢流露半分。
及笄礼开始了,正殿之中,有不少名门夫人与淑女皆到场,她今个特意打扮的十分明艳,只是身上穿的依旧是素色的少女服饰,朱红色的锦边衬着白色的短褂,羊氏夫妇端坐于正堂之上,太后则坐在凤椅中,一身凤袍朝服,显得十分郑重,及笄礼开始了,赞者新丰公主以盥洗手,羊献蓉由大门而入,朝四下行笄礼,新丰公主上前用玉梳替她梳头,礼毕。
身为正宾的太史夫人上前站在她面前,口中高声吟唱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手中持笄替她挽了挽发,算是开笄,她朝宾客微行礼,从一旁的有司手中接过准备好的素衣襦裙,便回了房换上之后。
之后,便是二拜,正宾又为献蓉加上钗冠,口中吟唱,如此一系列纷繁复杂的礼仪,竟费了大半个时辰,等到礼毕结束之时,她的后背已渗出了薄汗。
而及笄礼成之后,太后便立即下了懿旨,因端庄孝雅,侍疾有功,便赐封她为容郡主!此般荣宠是本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一时之间,羊献蓉之名传遍整个洛城!
入夜十分,有太监送来贺礼,说是显阳殿那边送过来的。
羊献蓉示意红袖收下了,并对那送礼的太监道:“劳烦公公回禀皇后娘娘,臣女谢过娘娘美意。”
那太监则是一脸的高傲,尖着嗓子道:“容郡主客气了。”
“公公一路辛劳,这片金叶子就当请公公喝茶,红袖。”
红袖拿了个锦囊出来,那太监只斜眼瞄了一眼,尖声道:“奴才替娘娘办事,自然算不得辛劳,容郡主客气了,只是这点金子,怕是连宫内最便宜的春茶都喝不上,郡主若是没什么事,奴才先去回话了,告辞。”
言罢,便拂袖而去,红袖见这太监竟半点规矩也无,免不了有些愤愤然:“小姐,那小太监实在太不懂规矩了!竟这般瞧不起人。”
羊献蓉眉眼却十分平静,淡声道:“这太监是贾皇后身边的太监总管曹猛,可不是什么小太监,几片金叶子自然看不上眼。”
红袖一惊,手中还捧着红木锦盒,惴惴不安道:“那小姐,这盒子”
“打开看看。”
“若是那皇后娘娘有歹心”
羊献蓉微微一笑:“不会,纵是要害我,她也不会做的那么明显,打开吧。”
红袖这才依言将锦盒打开,竟是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纵是点了蜡烛,也比不上这夜明珠的光华。
“天啊,小姐,奴婢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夜明珠,皇后娘娘出手真是大方。”
第14章 皇上召见?
羊献蓉却皱起了眉头,的确是大手笔,可是这后宫之中,谁不知道,皇后与太后向来不对付?她是太后亲赐的容郡主,自是她这边的人,皇后却送来重礼是什么意思?
“红袖,先将这夜明珠搁起来,好生放好。”
红袖见她如此慎重,便忙点头应承了:“是,奴婢知道。”
夜色降临,羊献蓉躺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却一直无法安睡,心头烦躁不安,及笄礼已过,太后纵是有意让她入宫,也定会找个由头,她斩断了她自个的退路,为了羊家的荣辱,只能一心如何得圣宠,虽然她一再的告诉说服自己,可想着要去取悦一个陌生的男人,她心底还是十分慌乱!
而这时,门突然被打开,几个太监冲了进来,她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听到外面传来红袖惊呼声:“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这时蓉郡主的闺房,你们怎可如此放肆?”
话音还未落,那几个太监却直接闯了进来,羊献蓉身着里衣,用被褥包裹着身子,起身坐在床榻之上,厉声呵斥:“你们是谁派来的?”
“容郡主,惊扰了。”
为首的太监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挥手,其他两个太监便直接用床褥包裹着她,而后抬起了她朝外走去,红袖大惊,立即扑了过来,却被让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几个太监架着她很快便出了仁寿宫,朝太极殿的方向而去。
红袖挣扎着踉跄跑了出来,便从后面紧跟着,眼见着那几个太监将小姐抬进了太极殿,这太极殿却是皇上的居所,她在宫内也呆了一段时日,这地方她是知道的,为何会是太极殿?难道不是皇后起了歹心,而是皇上召见?可纵是他召见,也不该这么荒唐!
这根本不像是召见,反倒像是
想到那个可能,她的脸顿时煞白的起来,摇了摇牙,扭头便朝仁寿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羊献蓉因为之前头被蒙着,只感觉自个被搁在了一张柔软的床榻之上,悄耳听去,四周并无声响,她探出了头,看着头顶上那一片明黄色,一直提着的心微微有些放松,而随即,眉头却又皱的死紧。
四周点着烛火,风一吹,光影暗动。
“你倒是冷静,怎么一点都不怕?”
偌大的宫殿之中,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羊献蓉朝的左旁看去,身着明黄色里衣的司马衷缓步靠近,墨发披散着,修长的身子有一种强迫感,面如冠玉,那一双凤眼透着些许冷意,他是极俊美的,嘴角微勾着,更添几分魅惑。
羊献蓉抓紧了身前的被褥,突然掀开了,跪坐在床榻之上,朝他行了叩拜之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候,还能对朕行这虚礼,太后挑选的人果真不一样,只是”
他话中语意暧昧,倾身上前,一手勾住了她的下巴,触手之下,甚至细滑,烛光之下,她这张脸更是十分美艳。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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