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献蓉应下了,他又多嘱咐了几句,她都听进去了,骑上了一匹马,便又回了城。
城里戒备森严,刘曜重伤,暂时在驿馆内歇着,羊献蓉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找上了门去,自然是被人拦住了。
“我是羊献蓉,你进去禀告,里面的大人自然知晓。”
侍卫见这女人如此镇定,便忙进去禀告,很快,王弥出来了,他一脸阴沉的看着她,厉声道:“是你设下毒计,才害得王爷重伤,我劈了你这毒妇!”
言罢,他抽出了刀!直接朝她劈了下去,羊献蓉根本没躲,硬着头皮站着那,却冷声说了一句:“刘曜若是知道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王弥没敢真的砍下去,以刘曜对她的痴迷,的确有可能,只是
“你不是害了王爷,这回又回来干什么!”
“看他。”
“哼,看他死了没有?”
羊献蓉冷嗤道:“难道王将军恨不得他死了才好?何况,你当真不愿知道,是谁要害王爷?”
“我当然知道,是”他想说出那个名字,心有顾忌,便又吞了下去,压低声音沉声道:“你知道?”
“是,王将军对王爷忠心耿耿,如今正是关键,为防止有人暗中加害王爷,还要劳烦王将军多费些心了。”
王弥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他派来的,我告诉你,你一旦有任何异动,我一定杀了你。”
“请便,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王弥没再阻拦,里屋有浓烈的药味,也有侍女在照料着他,她走近之后,才发现他脸色十分苍白,胸口缠着白布,却依旧渗出鲜血来,看着十分渗人。
“刘曜。”
她叫了他一声,他并未有任何回应,她忍不住抓住了他,抓的甚紧,仿佛这样,他就会慢慢好起来。
“刘曜,我是羊献蓉,我回来了,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只要你醒过来,我就不走了,留在你身边。”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这是她的真心话,只要他能好起来,她是愿意留在他身边的。
司马衷死后,她以为她再也不会爱上谁,他却强横的闯入了她的生活中,在金墉城的五年,其实并不难熬,刘曜总时不时的来陪她,带着一些小玩意为她解闷,他四处征战,身上时不时会有伤,却从不提及一句,她总会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有一次,甚至晕倒在他面前,那一次,她照顾了他半个月,熬药,喂药,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或许,从那个时候,她已经接受了这个男人。
只是,她是晋人,又曾是一国之后,两人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她不敢再嫁他!
第471章 刘曜重伤(三)
想着这些往昔,羊献蓉忍不住掉下泪来,她想起了司马衷死在她怀里的时候,这辈子,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不想再失去任何!
“别哭。”
一道声音响起,他的手抬起轻轻的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羊献蓉狂喜,忙握着他的手,惊声道:“你醒了?”
刘曜嘴角露出一丝苍白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深情,他轻声道:“听到你的声音,当然醒了,你说了,以后都不会离开我了,对不对?”
“我”
她迟疑了,本来是以为他真的出事了,如今她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
他骤然抓紧了她的手,似用尽了换浑身的力气,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这辈子都不许离开。”
“我终究是晋人的皇后,我”
他抓的更紧了:“我不管你是谁,只要我没死,你就是我的!”
果然,这才是他一贯的霸道,羊献蓉心底说不上什么感觉,只好耐心道:“你还伤着呢,别说话,好生歇着。”
“不要,我若是一放手,你便跑了。”
“这里到处都是你的人,我怎么跑的了?”
这个时候的刘曜却显得太过执拗,一直紧紧的拽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羊献蓉没法子,只好一直陪在一旁,就连喂药,也非要她来喂,那药中似有催眠的成分,他却强撑着不睡去,羊献蓉看了有些心疼,便柔声道:“我不走,你派你最信任的人看着我,好不好?”
“宋九本来最忠心,却因为你叛变了。”
羊献蓉一惊忙道:“是我逼他的,你不会杀了他吧!”
看她一脸的紧张,刘曜自然有些吃味,却还是不忍她伤心,冷嗤道:“没杀他,留着他一条命,如何罚他,取决于你。”
一听到宋九没死,羊献蓉这才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想看到任何人因为她而丢掉了性命。
“你放了他好不好?”
“哼,你就那么在意他?”
羊献蓉不得不解释:“他是为了我,才做出这样的事,一直以来,他对你都是忠心耿耿,看在往日的功劳上,你就放了他。”
刘曜是个聪明人,所以,才没有在盛怒之下,杀了宋九,这会儿,又见她不断求情,终究还是软了心肠。
“我可以放了他,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我。”
她没立即回答,他见她一脸的犹豫,神色又沉了下来。
“不愿意?”
“刘曜,你不要逼我。”
刘曜没再说话,只是一直紧紧的抓着她,他的爱恨十分强烈,那五年,虽然没直接表露,但她心知肚明,只是没点破罢了,如今却太过的炙热,而她始终没办法,冲破心底的障碍。
他的伤不轻,不过,却在慢慢好转,箭贯穿了他的身体,差点就伤了他的心脉,他本该好好休息,而她的一点动静,便能让他惊醒,根本不能安眠,到了下半夜的时候,甚至开始发热。
第472章 刘曜重伤(四)
羊献蓉照顾了他半夜,半步也不敢离开,凌晨时分,热总算退了下去,她又不敢离开,只能倚在一旁假寐。
天大亮,她突然被惊醒,床榻之上,他睡的甚是香甜,身子也恢复了不少,上身裸露着,所以,她能看到他身上交错的伤痕,这是她第一次看,一个人身上,竟然会有这么多伤痕!
他被称之为匈奴的杀神,所以,刘聪才这么忌惮他,就算他立下赫赫功劳,也想杀之而后快,只是因为他太具有威胁。
她的手指忍不住触摸着他的伤痕,心口有些疼,她的手突然被抓住了,他睁开了眼,那双冰眸泛着柔光与笑意。
“真好,你没走。”
羊献蓉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根本抽不动,他微笑着看她:“你整晚都在照顾我?”
“是,我的手都被你拽疼了,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
他这才放开了,一手却揽上了她的腰肢,朝他身上一带,她整个人便朝他身上扑了过去,差点就压到了他的伤。
“你干什么,还伤着呢。”
“你在关心我。”
羊献蓉羞红了脸,想要挣扎,又怕弄疼了他的伤,只好耐着性子劝道:“你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好,你不许离开。”
“好,不离开,就在这。”
他执拗起来,就跟孩子似的,过了一会,他低声问:“你这些日子,一直被石勒藏着?”
他主动提及了石勒,羊献蓉也没隐瞒,将事大概说了一遍,刘曜的眸色渐渐沉了下来,充斥着些许杀意。
“原来,他早就投靠了刘聪。”
“不,更确切的说,是合作,你别忘记了,他是羌人,不是匈奴人,他手中又有兵权,军队中,有半数都是羌人,如今,不仅是匈奴,鲜卑都逐渐强大了起来,羌人借助他的威望,亦是如此,他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势,便听从了刘聪的话,除掉了你,他会更受倚重。”
她的话,正中要害,刘曜冷笑着,一字一句道:“好,好的很,本王倒要看看,他与刘聪如何除掉本王!”
内斗在所难免,刘曜与刘聪如今还不算撕破脸,不过,表面看着越平和,内里便斗的越凶,还有一个石勒,三方势力争斗,也不知谁会是胜利方!
“绾绾呢?”
他突然问,之前,在金墉城之时,他去的多了,与司马绾也渐渐熟了起来,她是她唯一的女儿,她自然十分看重,这一次,却是她一人回来,刘曜自然会问上一句。
“我让人送她回长安了。”
“谁?如今还有什么人能让你如此信任,能让你将女儿托付?”
“卫玠。”
刘曜这才哦了一声:“原来是他,他倒是个人物,路途遥远,路上流寇又多,多半会出差池,你就如此放心?”
“也有人护送,晋朝旧部在长安建都了,绾绾待在长安会安全些。”
刘曜却不甚赞同道:“未必,若是我所料没错的话,很快,刘聪便要派人攻打长安。”
第473章 主仆情断
“什么?”
“只有彻底将晋朝灭了,我们匈奴才能一统天下!你真以为晋朝能建都?”
羊献蓉有些急了,战乱一起,长安怎么可能安全!
“那如何是好,绾绾她”
“我会派人去追,随后,便将你们送去平阳,那地方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也有驻军,十分安全。”
“可是”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伤了卫玠,或是绾绾,只要你在我身边,你的人,我绝对不会伤他们。”
这算是誓言,他这人重承诺,说了便会做到!
眼下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她信他。
只是,纵是派了不少人出去,也没将人追回来,羊献蓉心下十分担忧,却又无计可施,渐渐的,人都显得有些憔悴了。
刘曜的身子恢复了不少,已经能起身,这一日,侍卫来报,石勒来了。
名义上,他还算是他的下属,刘曜没有躲着他的道理,穿上便服之后,刘曜的眸子划过一丝杀意,只说了一个字:“宣!”
石勒进来了,面容依旧清秀,并十分恭敬的朝刘曜行礼:“拜见少主。”
“担不起啊,石将军,你如今是王的爱将,就不必向我行礼了。”
石勒神色未变道:“王爷总归是属下的主子。”
“当面称我为少主,背后却射我一箭,石勒,这一招到底是谁教你的?”
“石勒不明白少主的意思。”
刘曜冷哼一声:“你自个清楚的很,石勒,既然你已决意与我为敌,那就拿出样子来!从此之后,你我之间的恩情一刀两断,以生死论成败!”
石勒神色一凛,这便算是决裂了,他不死,之后的事便会很麻烦,就连刘聪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杀他,毕竟逼急了他,他极有可能谋逆,而他手中却握有整个匈奴半数的兵权!
“属下能否斗胆问一句,夫人找到了吗?”
他一提羊献蓉,刘曜的面色更阴沉了些,他做的那些事,羊献蓉稍微提及了些,只是没说他对她的企图,刘曜开始没当回事,而今,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来,他上前一步,紧揪着他的衣领,厉声问:“她被你软禁的时候,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石勒嗤笑了一声,口中却道:“我对夫人一直很尊敬,毕竟,她是惠帝的皇后,夫妻情分,非旁人所能及,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大婚之夜,逃走了,少主,你是英雄,怎能做出勉强人的事?”
“闭嘴!”
“另外,如今的中山王妃可是那位卜姑娘,少主重伤的事传回去了之后,王妃便赶了过来,名分上,她才是王爷的正妃,到时候,夫人又该如何自处?”
“本王说了,闭嘴!”
他的手捏了更紧了,眼底充斥着杀意,石勒却似窥见了他的软肋,笑的越发恶意。
“对了,夫人曾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却沦为妾室,就算她从了你又如何,以后,还得对着你那位王妃卑躬屈膝,妾室哪里比的上王妃尊贵?王妃站着,妾就该跪着,甚至随意欺辱责骂,堂堂皇后,却沦落到这个地步,你以为夫人能受的了?”
第474章 屈辱感(一)
刘曜再也忍受不了,一掌揍在了他的脸上!
石勒却狂笑了起来,此时,他已经不再掩饰,拭去他嘴角的血渍,笑道:“被我说中了,所以少主才如此恼羞成怒吧,只要刘聪不死,你就永远被压着,你也不能废了你的王妃,再喜欢又如何,还不是置她于如此不堪的境地!”
“石勒,不要逼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敢的,你杀了我,刘聪就有理由对你发难,你应该不会犯下这样的错才是,刘曜,你我之间的战斗才刚开始,我倒要看看,到对最后,谁输谁赢。”
他站起了身,随即有些踉跄的走了出去。
刘曜阴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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