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因朱三太子一事,心情一直不好。过了些日子,御驾启程回京。乌雅氏往船窗看出去,跟江南说了一句再见。卫微坐在她的身边,也往外看着。
“妹妹。想孩子了吗?”乌雅氏问道。
“恩。”卫微点了点头。
“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孩子们是否安好。”乌雅氏笑道,“等我们回去了,想必他们一定长大了不少。”
“可不是么。”卫微笑道。
“这次来江南,节气不对。若是春夏十分来,必定有一番好景色。只是如今正值冬天,花儿草儿都败落了,剩的一副萧条的景象。”乌雅氏说道。
康熙坐在前面的龙舟上,也看着岸上的景致。但他面色阴郁,似有无穷的心事。此次南巡,他收获颇多,了解到南方的诸多事情。除此之外……康熙转过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纳兰性德,他那么在意紫韵,真的只是单纯的表哥和表妹的关系吗?莫非真的如纳兰氏所说的那样?还有那几根毒针,到底是谁?虽说救了紫韵,但此等阴毒的功夫,到底是太过残忍,若这人是宫里的人,那就危险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京城,京城的百姓们纷纷跪在路旁,摆着香案迎接。虽然与天子同住一城,但能够跪拜天子的机会是很少的。康熙看着那黑压压的人群,听着他们山呼万岁,想到南巡时朱三太子的事情,心情格外沉重。
正文 第四十七回 纳兰君撒手渌水亭
回宫之后,乌雅氏(炫书:。。)整 理南方带来的礼物,按人头分好,给孝庄,孝惠,还有各宫妃嫔们送去。去孝庄,孝惠处请安,去各宫问好,大家拉着她,问起南方的风俗之事,乌雅氏耐心地一一说了。
乌雅氏见胤祚长高了不少,说起话来像是个小大人一般,可爱极了。温宪白白嫩嫩的,粉妆玉琢。乌雅氏心里欢喜,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
寒冬过去,天气回暖,又是一年大好的春光。暮春,这日是五月三十日,乌雅氏在永和宫摆下宴席,招呼几个平日里要好的妃嫔前来坐坐。这日,孝惠也来了兴致,带了温宪来到永和宫。永和宫里热热闹闹的,大家围坐在一起说笑。郭络罗氏,马佳氏,章佳氏都来了,奶娘保姆们也把胤祚,胤祺,胤禟,还有郭络罗氏生四格格恪靖,都带了来。几个女人围着孩子,说说笑笑的。
郭络罗氏笑道:“太后娘娘,您带着四格格和五格格,倒像是观音娘娘带着两个龙女一般呢。”
“是吗?”孝惠听到郭络罗氏的话,开心地笑着,“那我就当一回送子观音,再送你几个孩子吧。”
“哎呦。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老啦。”郭络罗氏笑道,“生孩子的事儿,还得由年轻人去。”
马佳氏和章佳氏坐在一起,说着女红之类的事儿。章佳氏让马佳氏看自己绣的帕子,马佳氏不住地赞叹,说章佳氏的手艺好。
“这都是德妃娘娘教我的。我绣的还不如她的一半儿好呢。”章佳氏笑道。
“你谦虚了。我看这块帕子,绣的是极好的,爱都爱不过来呢。”马佳氏笑道。
“娘娘若是喜(…提供下载)欢,就送给娘娘吧。”章佳氏笑道。
“你可是说真的?那我就真的收下了。”马佳氏笑道,“改日请你到景仁宫来喝茶。”
乌雅氏见长辈,姐妹,母子聚在一起,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觉得幸福极了。若是这一生能永远这样过日子,那便是太好了。她看了看身边的夕颜。前几年,夕颜在宫里的年限满了,乌雅氏便要放她出宫。但夕颜不肯,说自己在宫外已无眷恋的人,想留在乌雅氏的身边,伺候乌雅氏一辈子。乌雅氏劝了半日,但夕颜已下了决心,乌雅氏只得作罢。如今看来,夕颜留在宫里也是好的,大家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是件高兴的事儿。
大家正说笑,小安子匆匆地跑进殿内,跪在乌雅氏面前说道:“娘娘,皇上请您马上更衣,准备出宫。”
“怎么了?”乌雅氏问道。
“皇上说,纳兰性德大人没了。让娘娘赶紧陪同皇上去纳兰府上呢。”小安子回道。
纳兰性德去世的消息仿佛晴天霹雳一般,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孝惠因为与纳兰家熟悉,是看着纳兰性德长大的,一听这个消息,立刻垂下泪来。马佳氏是知道乌雅氏与纳兰性德的事儿的,她看了看乌雅氏的脸色,沉默了。章佳氏在宫外时,与曹寅交好,见过纳兰性德几面,觉得他是极好的人,一听他去世了,十分悲伤。郭络罗氏虽不认识纳兰性德,但知道纳兰性德是一位才子,她想到康熙失去了一位才子,不免叹了一口气。
乌雅氏恍恍惚惚的,仿佛在梦里一般。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南巡的时候,纳兰性德看起来挺精神的,一点都不像是有病的模样,怎么说去就去了呢?夕颜在一旁叫了她好几声,又推了推她,她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瞪着眼睛朝夕颜看着,胸口郁结着,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既然皇上让德妃妹妹更衣,那我们几个就先回去了吧。改日再来讨扰。”马佳氏怕乌雅氏在众人面前失态,赶紧站起来告辞。
孝惠,章佳氏,郭络罗氏也跟着起身告辞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同顺斋,立刻变得安静了下来。乌雅氏觉得这股安静的气氛仿佛有种听不见的压力在压迫着她,她发了一会儿呆,见夕颜抱着衣服过来,便踉跄地走过去,抓住了夕颜的手,问道:“夕颜,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夕颜知道她内心悲痛,但事实总得接受。她点了点头,说道:“是。这都是真的。纳兰性德死了。”
乌雅氏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掉落下来。胤祚见母亲哭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走过来扯着乌雅氏的衣袖,说道:“额娘,你不要难过。谁欺负你了,祚儿帮你去打他。”
乌雅氏蹲下身,摸了摸胤祚的头,说道:“额娘不难过。额娘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要不要祚儿帮额娘把沙子吹出来?”胤祚说道。
“不用了。现在好多了。”乌雅氏抱起胤祚,“祚儿,额娘要出去一会儿。你就在这里乖乖地睡了午觉,等额娘回来,好吗?”
“好。祚儿乖乖的等额娘回来。”胤祚说道。
“乖孩子。”乌雅氏让胤祚在炕上睡了,吩咐奶娘保姆们好生看着,自己换了衣服,带着夕颜和小安子走到乾清宫。
康熙已经准备妥当了,见乌雅氏来了,便起驾前往纳兰府。
在路上,乌雅氏忍不住又掉了几滴泪。康熙握着她的手,安慰了她几句。
“怎么这么突然?他怎么就去了呢?”乌雅氏擦着眼泪说道。
“朕听曹寅说,纳兰入春后便犯病了,大夫让他好好调理着,但他前几日抱病在渌水亭与朋友相聚。一聚,一醉,一咏三叹,然后便一病不起。今日忽然传来消息,说他竟然去了。朕也是悲痛万分啊。”康熙说道。
乌雅氏低头垂泪。她想起那一日,自己与纳兰性德初见,他救了她,从此她的心便在他身上了。哪知世事无常,他们虽然有情,但无缘无份。及至今日,竟然阴阳两隔。乌雅氏的心仿佛被掏空一般,痛得她喘不过起来。康熙见她如此悲伤,便把她抱在怀里,不住地安慰她。
在纳兰府前,康熙和乌雅氏下了马车,曹寅立刻迎了上来。只见纳兰府已经变成了白色的海洋。哀乐从里面传出来,夹带着哭声。乌雅氏晃了晃,几乎要摔倒,幸好康熙在旁边扶着她。
“凭什么别人都能进去,就我不能进?”吵闹声破坏了这悲伤的气氛。
康熙皱了皱眉头,带着乌雅氏走过去。见一个女子,挺着大肚子,正在和纳兰府上的人争吵。
“这是何人?”康熙问道。
“回皇上的话。这个女子名叫沈宛,是纳兰的红颜知己。”曹寅回答道。
“红颜知己……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纳兰的吧?”康熙问道。
“是。”曹寅低头回答道。
沈宛此时肝肠寸断,但纳兰家的人不让她进门哭灵,使得她大怒,不顾一切地想要进去看纳兰性德最后一眼。她怀着的孩子是纳兰性德的,这事大家都清楚。纳兰性德在德胜门内给沈宛置房安顿,沈宛虽然不能名正言顺地进入纳兰府,但外界都知道他们的关系。纳兰性德在渌水亭去世的时候,沈宛赶了过去,但被推到一旁,眼睁睁的看着纳兰性德的遗体运回纳兰府上,却不能走近了看他。如今她又赶到纳兰府,纳兰府的人却不让她进门,她又是悲痛又是气愤,便与纳兰府上的人争吵起来。
“让她随朕一起进去吧。”康熙说罢,携着乌雅氏一起走进纳兰府中。
纳兰明珠迎了出来,跪在康熙的面前,泣不成声。他最心爱的就是这个儿子,没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皇上……”纳兰明珠老泪纵横,“犬子何德何能,劳烦皇上亲自前来。”
康熙扶起纳兰明珠,说道:“容若与朕相识多年,也算是朕的好友。如今他去了,朕理应送他一程。”
纳兰明珠垂着泪,带着康熙和乌雅氏来的灵堂上。
康熙在纳兰性德的灵前上了香,乌雅氏也跟着康熙上了香。
乌雅氏见纳兰性德的妻妾哭成了泪人,心里也是十分悲痛。明珠夫人知道儿子去世的消息后,立刻晕倒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沈宛上了香,哭了一会儿,走出来给康熙和乌雅氏磕头,向他们道谢。康熙看沈宛,觉得有些面熟,他转过头看了看乌雅氏,心里明白了。
“朕陪明珠去说会儿话。你在这里陪她们说说话吧。”康熙拍了拍乌雅氏的手背,走开了。
乌雅氏携着沈宛的手,在椅子上坐了,问了她一些话。孩子几个月了,以后打算怎么办,诸如此类。沈宛一一答了,又落下不少泪来。乌雅氏安慰了沈宛几句,让小安子拿些银子给了沈宛。沈宛如何肯收,但乌雅氏执意要给。
“这银子,我不是给你的,而是给纳兰大人的孩子。”乌雅氏说道,“你就暂且替孩子收下吧。”
沈宛听乌雅氏这么说,只得收下了。她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以她的身份,在纳兰府也不方便。
乌雅氏让小安子送她回家,又转过身来对夕颜说道:“像她这样的才女,倒也配得上纳兰,只可惜他们的缘分太薄了。她一个人,又怀着身孕,今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夕颜只是应了一声,并不说什么话。无论沈宛今后的日子过得如何,都与乌雅氏没有关系了。
正文 第四十八回 乌雅氏痛失六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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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雅氏回到宫里,已经哭累了,两只眼睛肿肿的,嗓子里哑哑地痛。康熙说还有政事要处理,所以去了乾清宫,乌雅氏便由夕颜扶着回到永和宫。
永和宫里安安静静的,一副平和的气氛。乌雅氏走进同顺斋,,往寝殿走去,见六阿哥的奶娘保姆们都坐在椅子上候着。
那几个奶娘保姆们见乌雅氏进来了,纷纷站起来给乌雅氏请安。
“六阿哥还睡着呢?可以起来了。”乌雅氏说道,“还总是喜(…提供下载)欢闷在被子里睡。”
一个奶娘便走过去,欲唤六阿哥起来。她叫了几声,但胤祚没有动。于是她走上前一步,笑道:“六阿哥,可以起来了。德妃娘娘回来了。”她看了胤祚一眼,不看不打紧,一看把她的魂都吓飞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怎么了?”夕颜觉得不太对劲,扶着乌雅氏在椅子上坐了,转过身来问道。
那个保姆已经被吓得半死,指着炕上的胤祚,说不出话来。
夕颜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赶紧走过去一看,只见被子下的胤祚瞪着眼睛,已经断了气了。夕颜呆在那里,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手伸到胤祚的鼻下试了试,没有呼吸,又摸了摸他的手,已经又冰又硬。
怎么办?她今天已经失去了纳兰性德,还要再失去儿子吗?老天爷,为什么?夕颜怔怔地想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乌雅氏说。
“夕颜。你怎么了?六阿哥还不起来吗?”乌雅氏一边问,一边走过来。
“娘娘……”夕颜欲扶住乌雅氏,但乌雅氏笑着摆了摆手。
“祚儿,起床啦。额娘要掀被子喽。”乌雅氏笑着掀起被子,看到胤祚的模样,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祚儿。”乌雅氏轻轻地叫了一声,像是怕吵醒他一般。
“娘娘,六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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