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邻村的新婚妇女为了一举得男,常来与白海棠唠嗑,就希望沾沾她的好运气。
福祸相依,很不幸的是,白海棠人刚到三十,木匠因病去世。
木匠老李走的时候,三个儿子尚且年幼,当时许多人都劝白海棠招一个上门的,就连她婆婆孙氏也同意,可是当时的白海棠不想把身边的人际关系弄复杂,何况三个孩子还年幼,万一将来受委屈可咋整?
便没同意。
就这样,一个瘦弱的女人,要操持三个儿子成长,要孝敬婆婆,家里还养了几头猪,一群鸡鸭鹅。
这还不算,关键还有七八亩地,农忙时,白海棠为了抢时间,都是天没亮就下地,星星出来了才回去,中间三顿饭,几个硬邦邦的馒头就着咸菜疙瘩对付过去。
大儿子李富贵结婚后,白海棠暗暗松了口气,家里添了新人,就是添了生机,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有大孙子抱,一想到这个,白海棠浑身都是劲儿。
然而历史留下的“阵痛”,也发作的厉害。
政府将近四十年的人口控制,到如今效果已经非常明显。物竞天择,由于历史、社会、经济等综合原因,这些年,男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要远远多于女孩儿。
这也就造成了二十年,三十年后的今天,“僧多肉少”的现象。
没办法,物以稀为贵,如今婚姻法明文规定一夫一妻,作为稀有方,自然要择优而居。
谁长的好看,谁娶好的。谁家有钱,谁就娶更好的。哪怕剩下那些“歪瓜裂枣儿”,到最后还是被人一哄而抢。
这些话说的虽粗鄙,但的确是这个理儿。
白海棠早年丧夫,单身拉扯三个儿子长大,生活的非常不容易,而且,小儿子又爱读书,白海棠便一口气把他供上了大学。
因此,按照李富贵的经济条件,想娶上媳妇儿,挺难的。
不过,还好他继承了自己母亲的容貌,生得一副好皮相,这才把媳妇儿热热闹闹的娶进门。
新茅房三天香,没几天白海棠便觉得不对味儿,这个儿媳妇刘桂花又懒又馋,吃饭的时候挑三拣四,但凡一点好吃的,先想着自己,这让白海棠十分不满。
而且有一次白海棠竟发现刘桂花与婆婆孙氏抢东西吃,这可把白海棠气个半死。平时嘴馋就算了,这还不尊敬老人!
白海棠第一次觉得刘桂花过分,便委婉的说了她几句。这下可不得了,刘桂花听出话里的意思,立刻撒泼打滚儿,说白海棠欺负她,闹着要回娘家。
李富贵听见后,第一时间向着自己媳妇儿,说自己老娘不是,白海棠顿时心凉了半截。
小玛嘎,尾巴长,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这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农人谚语,没想到竟然在自己身上应验。
刘桂花为了拿捏白海棠,就怕事情闹的不大,顾不上李富贵的劝解,哭喊着回了娘家。
刘桂花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另外父亲与爷爷都健在,家里的娇娇女这么哭喊着回来,刘家哪里依?
二话不说,一群男人叫喊着往白海棠个家赶去。
一个二个的叫嚷要离婚,李富贵与刘桂花正值新婚燕尔,刚从女人那里尝到甜头儿,哪里舍得?
连忙对大舅子、小舅子、老岳父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这事才了。
经此一事,李富贵与白海棠彻底被刘桂花拿捏,在今后的日子里,刘桂花在老李家称王称霸,她说往东,白海棠绝对不敢往西。
这还不止,自打刘桂花为老李家生了儿子,更加作威作福,动辄叫骂,指桑骂槐,只要她一发火,家里定是鸡飞狗跳。
所以,为了儿子的婚姻完整,为了宽慰婆婆孙氏,对刘桂花的羞辱,白海棠能忍则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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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保姆婆的梦幻乌托邦(2)
可白海棠的步步忍让却换来刘桂花的得寸进尺。
刘桂花嫁给李富贵的第三年,又给家里添了个小女娃儿。
这一年,雨水特别多,地里收成减半,日子越发艰难,还在月子里的刘桂花依旧挑三拣四,每日不是嚷着吃鸡就是吃鱼,稍有不如意,便对白海棠大叫大骂。
就在这时,在城里打工的二儿子李荣华与交往三年的女朋友商议结婚,因女方是独生女,所以,对方要求李荣华入赘。
不入赘也行,但必须要在女方家附近的小区买套房子。
二十万的首付。
白海棠就是死,也弄不出。而李荣华又非常喜欢那个女孩儿,一心要与她在一起,无奈之下,白海棠只好答应对方的要求。
自打李荣华入赘苗家后,白海棠便觉得对这个儿子十分亏欠,总想着补偿。
后来没多久,李荣华与媳妇儿苗丽丽盘下一个商铺要开超市,白海棠得知后,便背着刘桂花把自己偷偷攒下的五千块钱给李荣华送去,算是给儿子资助俩月的租金。
这事不知怎么就被刘桂花知道了,好家伙,刚出月子的她当即又哭又闹,并胡乱收拾东西要回娘家,白海棠在后面好话软话说尽,就是不管用。
后来,为了哇哇大哭的小孙女,白海棠答应把老宅里的十几棵大杨树给她才作罢。
得了白海棠的许诺,没过几天,刘桂花便让娘家兄弟过来帮忙卖树。
二十来年的大杨树,一共卖了六七千块,这些钱被刘桂花攥的死死,从头至尾白海棠连个影儿都没见到。
没几个月,李荣华与苗丽丽听说了这件事,立刻把老家的人埋怨上。
倒不是因为那六七千块的事儿,苗丽丽家里有钱,不在乎这三瓜俩枣的。她就是觉得李荣华的娘太偏心李富贵。
她们小两口开超市白海棠自愿送钱,谁也没逼迫讨要,如今弄得……本来挺喜庆的事儿,弄得一大家子都不舒服。
自此,苗丽丽一逮着机会就在李荣华面前说老家人的坏话,说完刘桂花说白海棠,以及那个软包子大哥李富贵,日子久了,李荣华对老家那帮子人也愈发不耐烦。
后来,苗丽丽怀孕生子,白海棠听说后主动要过去伺候月子,苗丽丽都没同意。
没两年,李荣华的生意越做越大,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刘桂花得知后非常眼红。
有一天突然对白海棠提出,她想把老宅的房子推到,重新再盖一处,等将来儿子长大了当新房使。
可是手头又没钱,便想让白海棠去李荣华那里借点儿。当时话说的好听,能借多少就借多少,反正孩子还小,不着急。
白海棠一听就不同意,一个四岁还没断奶的娃子,现在就给他寻思盖新房,将来等娃儿长大那房子又成旧的了。
刘桂花见白海棠不同意,又开始闹,并举例村里谁谁谁,都开始给人家儿子盖房子,现在“僧多肉少”不赶紧把房子盖起来显摆,将来谁肯嫁到这个穷家里来?
白海棠不想再听她闹,正好这段时间也没有去看望二儿子一家,便收拾收拾去了城里,熟料前脚刚进门,后脚便被苗丽丽的妈赶了出来。
那个戴着金丝镜的胖女人说话慢声慢调儿,可是说出的话却特别难听,“您儿子已经入赘我们苗家,大姐真不明白入赘的意思吗?”
“李荣华是我们家的人,田苗苗更不是你儿媳妇!所以,请大姐不要再拿自己当婆婆!”
“今后我们两家,就当亲戚走!”说完还拉着李荣华的儿子道:“苗蛋儿,快跟你外婆再见!”
于是,白海棠灰头土脸且伤心欲绝的从城里回来。
刘桂花见老婆子没借到钱,还受辱,不由得破口大骂,先是骂李荣华狗眼看人低,后来又骂李富贵无能,接着骂白海棠当初骗她进门,后来连白海棠的婆婆孙氏也捎带上。
就这样吵吵闹闹,大约过了一年,刘桂花突然闹着要分家。
白海棠惊诧不已,这个时候的农村,只要父母健在,兄弟是不分家的。
可刘桂花不管,死活要分家,并扬言,这些年她受够了,一屋子老的老,少的少,净吃闲饭,老二李荣华倒躲的干净。
白海棠本就为李荣华入赘苗家的事儿内疚,听刘桂花这样没良心的埋怨,立刻气的不行,分家就分家。
并且,当场明白告诉刘桂花,李荣华已经入赘到苗家,就当嫁出去的闺女不算。因此,要分家,也就老大李富贵与老三李铁权以及她白海棠三家分。
刘桂花撇撇嘴,嘲笑了李荣华几句,便同意了。
三个月后,老李家正式分家,两天内传遍整个村子。
分家后,白海棠带着孙氏去了村边儿的老宅,房子还是孙氏当年嫁过来时盖的土屋,十分简陋,又因多年没住过人,所以,房子毁的厉害,有好几间房都有倾塌的倾向,压根儿不能住人。
白海棠咬牙拿出一些钱,请了邻村几个工匠把老房子翻修一遍才住进去。
之后,怕孙氏伤心难过,便安慰孙氏,“我早就想分家了,和那样一滩烂泥和一起,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再说,老三毕业好几年,也到了结婚的年纪,我得好好的干上几年,给老三挣点儿彩礼钱。”
孙氏何尝不明白这个媳妇儿是在宽慰她!
登时老泪纵横,说自己拖累了她。婆媳俩人面对面哭了许久才罢。
分家的事过去没多久,刘桂花又施新计,每天一大早把两个孩子全都扔给白海棠,并说谁家爷爷奶奶不照看孙子云云。
白海棠急着去下田,可是又不能一转手把孙子、孙女扔了。
没几天,刘桂花便提出,让白海棠把孙氏、李铁权以及她自己名下的田都交给他们大房种,然后他们大房每一季度拿出粮食与钱孝敬白海棠与孙氏,至于李铁权那部分,也不少给。
白海棠当然不同意,刘桂花给的再多她也不信能有自己种田得的多。
刘桂花见说不动白海棠,便怂恿李富贵出面,李富贵一向唯刘桂花马首是瞻,按照原先俩人合计的,把承诺说的天花乱坠,最后唯恐白海棠不同意,又加了句,谁家奶奶不在家里看孙子?
只这一句,堵的白海棠没法儿,可不,周围十里八村的,哪个老婆子不照看孙子?
无奈之下,白海棠只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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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保姆婆的梦幻乌托邦(3)
当初说的倒好,可是到季度分粮食和钱的时候却大大缩水,白海棠气的直哆嗦。
刘桂花理由却充足,说什么年景不好,又说当初选种子时没选好,所以地里减产,总之,都是理由。
一气之下,白海棠大病一场,远在南方沿海工作的李铁权听说后,勉强往家里打了一千块,这些钱加上白海棠卖猪的钱,才把病看好。
这场病虽然没有要了白海棠的命,却也去了大半,病好后,她发觉无论是身子还是精神,被毁了大半。
而此时的白海棠才刚五十岁。
大儿子一家的欺辱,二儿子一家的无视,小儿子一家的躲避让白海棠生无所恋。想当初,她刚生下这三个孩子时,一个个粉嘟嘟,肉呼呼的,煞是可爱。
当时白海棠看见这些孩子,心都化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手把手养育、教导他们,从牙牙学语,到一步一步蹒跚走路。
一下子照顾三个孩子,不是个小工程,虽然有婆婆在旁帮忙。
就在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时,丈夫突然去世,那时候,三个孩子只有九岁。
她就这么风里来雨里去,一切痛苦只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把三个孩子拉扯大,给他们成家,送他们上大学……可结果呢?
他们一个二个的拿世间最锋利的刀子,单单往她的心口戳,一刀接一刀,直到那个地方血肉模糊。
……
白海棠行尸走肉一般与孙氏相依为命,又过三年。
这三年来,她苍老的厉害,刘桂花也骂的厉害。
有一天晚上,白海棠做好饭,叫孙氏出来吃,连叫几声都没人答应。
到了孙氏房里后竟发现她服了农药,七窍流血。
看到孙氏惨死的一幕,白海棠顿如五雷轰顶,那一刹那,积累胸腔多年的苦恨与幽怨瞬间迸发。
一时疯了似的大哭大骂大叫,引得村里许多人来观看。
料理完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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