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江烽在于曹万川、袁无畏、赵千山等人对峙交锋时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把杜氏一族拉进来的深谋远虑,都无一不让张越自叹弗如,所以在后来张越已经下意识的把江烽当成了固始军的主心骨,而昔日那个江二郎江竟成的印象也在渐渐得淡化模糊下去。
江烽所说的没错,鄂州骑兵不是和固始军一路人,不过是事急且相随罢了,一旦他们发现势危风险太大,弄不好这帮家伙就会夺门而逃而不是助你一臂之力了。
“我就怕如果蚁贼再来这样一拨攻势,会不会直接把我们防线冲垮了。因为保密,士卒们现在都不知道底细,所以士气军心现在都有些动摇了,如果不是我们都还在第一线,恐怕刚才那一轮就要出问题。”
摇了摇头,张越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在城墙上和城墙下四散休息的兵士们,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江烽,固始军也许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顽强坚韧,或许在这一战之后,他们会更成熟,但是现在,他们更需要的是看到希望,是胜利的激励。
“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先让鄂州骑兵做好准备,如果真的有扛不住的迹象,可以在第一时间就发动袭击。”
江烽考虑了一下,觉得江烽的担心不无道理,处于保密,鄂州骑兵的突袭计划除了几个主要军官知晓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但现在这一战打下来折损太大,士卒们的士气也受到了很大影响,如果真的如张越所说没有扛过而直接导致防线崩溃,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把杀手锏用上,那就亏大了。
“嗯,子跃,你这个意见是对的,我们不得不防。宁肯先发动一步,也不能再冒这个险,士卒们的心思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后手,不过这个时候我们可以把这个后手告诉他们,给他们打打气,毋需保密了。”江烽下了决心。
黄安锦也在战前就提了这个担心,所以江烽也把这个计划提前了,但没想到这帮伊洛流贼的表现会越来越好,以至于江烽都在琢磨秦权的蚁贼主力能比这帮伊洛流贼强得了多少?他真的很怀疑。
起码在江烽看来,这帮伊洛流贼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已经不比原来的光州军逊色多少了,要说差大概也就差在了组织纪律性和打逆风仗以及紧急情况下应变的能力上,这不能不让江烽有些起疑。
韩拔陵两兄弟崛起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三五年时间而已,之前伊洛十大寇也只有这些家伙单个的名声,一直到韩拔陵逐渐成为其中翘楚角色,渐渐把这帮山匪流寇捏合在一起聚于自己麾下之后,伊洛十大寇的名声才正式传出来。
这里边也许有很多不为人知晓的东西。
就在江烽目光投向鄂州骑兵藏身所在方向时,何乾章也处于一种焦灼不安的状态下。
今日蚁军的疯狂悍勇大出他的意料。
河神滩一战蚁军留给他的是印象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战,但是这两日在城头观战所见到的情形却让他对蚁军的形象大为改观。
蚁军士卒虽然武器盔甲简陋粗糙,但是那股子舍生忘死的气势和可圈可点的战法并不比各州州军差多少,尤其是那股子悍不畏死的劲头更是远远超出寻常州军。
而固始军表现出来的状态同样让他刮目相看,一支残缺不全的州军,而且在本主已亡的情形下,还能有如此战力,而精心准备的各种防御武器更是让蚁军吃足了苦头。
何乾章判断如果不是有那些抛石机、蹶张弩以及车弩的辅助防御,固始城绝不可能支撑到现在,正是这些寻常县城根本不可能出现的防御武器的出现,才会导致占据绝对优势的蚁军损失惨重。
尤其是那抛石机,竟然可以将数十斤重的石块投射到数百步之外,而且投射频率如此之快,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如果不是两旁守卫异常严密,禁制靠近,何乾章真想去看看这种抛石机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不过何乾章并不认为固始军就可以逆转乾坤,他知道江烽是想把自己这支骑兵当作奇兵来使用,但是蚁军也并非毫无准备,两座城门周围架设起来的多重拒马显然就是防止骑兵突出袭击,想要重演河神滩故事显然不可能。
江烽不应该看不到这一点才对,但为什么这个家伙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呢?何乾章有些搞不明白。
难道是这个家伙有意装出来的自信?何乾章仔细的思索琢磨,不,不,不像,若是真无把握,这个家伙怕早就要动用自己手中这支骑兵了,至少光州骑营这一百多号人他不会交给自己由自己来指挥。
坚持到现在仍然没有动用自己这支骑兵的意思,何乾章还真有些佩服对方,城墙屡屡被打破,连自己都早已作好逃离准备,但是江烽那个家伙居然还是硬撑了过来。
自己派出的斥候传递回来的消息称这已经是蚁军第五次打破城墙冲进来又被顶了出去,不简单。
无论如何,能够做到这一步,何乾章虽然对那个家伙充满敌意,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人物。
第一卷 第一百零一节 突门,铁骑突出刀枪鸣
韩拔陵手中的鄣刀已经几度拔出又压了回去,看见庄瘸子和陈丕子的部队再度被打得狼狈不堪的撤了下来,甚至连韩拔乐带领自己的斑斓卫突击,仍然是铩羽而归。
焰军的明焰旗始终无法插上墙头,他内心的愤怒积郁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几度破城,却又几度被对方给轰了出来,这份窝囊味道实在令人无法忍受,也是时候了,韩拔陵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韩拔乐、仇老大、苟三子,这一次你们三军齐上,我亲自率领斑斓卫押后,若是拿不下,便不要再回来!”
齐齐领命的三人交换了一下得意得眼色,看来这一次老大是真的怒了,这三军可是左翼军的当家主力,全都是来自汝洛两地的老弟兄,养精蓄锐这么久,就看这一遭了。
固始城几处都被击破,冲着这几处狠打猛攻,破城也是不在话下,现在就看谁能够抢得那首功了。
江烽站在城头上冷冷的注视着局面的变化,当两军蚁贼败退下去时,他就估摸着蚁军怕是要殊死一搏了,离天黑下来还有一个时辰,胜负也就要在这一个时辰里见分晓,原本还指望着能够拖到明日,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蚁军的战斗力。
三个军阵的同时出现映证了江烽的猜测,前几拨攻势可都是两军齐发!
而三个军阵士兵表现出来的那股子狠辣中不乏沉稳的气势更证明这三军才是韩拔陵手中真正的王牌。
是时候了。
“兄弟们,敌人要狗急跳墙了,这一战将决定我们固始军和固始城的存亡!打退敌人这一次进攻,我们就胜利了!”江烽沿着城墙一边鼓励着士卒,一边急令早已整装待发的鄂州骑兵迅速向城西南部集结。
当何乾章看着这一处警备森严的所在向自己展开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突门?!这个家伙竟然在这一处城角设置了突门?难怪这个家伙胸有成竹!
何乾章清楚这一处城外可是半点端倪也看不出来,而蚁军设置的拒马也只是针对两端城门,如果骑兵从这里冲出,向北横扫,一千步距离正好可以让骑兵威力发挥到极至!
好心计!好手段!好心机!
何乾章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家伙隐藏得如此之好,竟然连自己这个在固始城内外转悠了无数遍的有心者,都未曾发现小小固始城居然在这里设置了一个突门!
何谓突门?那就是伪装起来不被人觉察,可以在关键时刻发动突袭的门洞,一般城池根本没有,而这座固始城何以会有突门?
何乾章可以想象得到正在全副身心投入攻城战的蚁军遭遇自己骑兵拦腰一击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这就是釜底抽薪,或者说灭顶之灾!
“何大人,请记住,我们只需要将这三支正在攻城军击溃即可。”江烽飞身上马叮嘱道。
“为什么?我们完全可以乘势冲击对方主营,彻底击溃蚁贼!”何乾章大惑不解。
“不,我们不能冒险,韩拔陵的蚁贼一旦彻底崩溃,那可能会为我们固始招来更大的敌人,也许另一支蚁军就会为他们复仇。”
江烽淡淡的道,城外喊杀声震耳欲聋,蚁军的攻势已经展开了,他没有时间再和对方废话,更没有必要向对方解释自己的战略意图。
“不可能,蚁贼主力既然已经东向,怎么可能再渡淮南下?绝不可能!”何乾章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担心,现在正是一举破敌的大好时机,为何对方却如此保守谨慎?这个家伙怎么有的时候胆大妄为之极,这个时候却又如此胆小?
“对不起,何大人,请记住杜三公子临行前的嘱咐,只要无损于贵方利益,一切皆须遵从我的命令!”江烽脸色一沉,没有理睬对方眼中的愤怒,断然道。
蚁贼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已经让人触目惊心,五百骑能够给对方造成一定的混乱,甚至也能大挫对方的士气,但是若是以为可以一举击溃对方就有些草率了,只要对手稍微冷静下来,就能看得出这边的底细,调整一下阵型,也就能缓过气来,江烽不愿意冒这个险。
另外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一支彻底崩溃的蚁贼也不符合固始的利益。
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绵延不绝,飞蝗般的箭雨在墙头上啸叫着掠过,而城墙上的弓弩手现在都只有操刀上阵,这个时候唯有面碰面的对决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城墙下的呐喊声彷佛要将城楼都摧跨,巨大的压力让谷明海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江烽给他的那一点保证,他真的要绝望了。
张子跃的预备队完全就是杯水车薪,刚刚来得及将这一波敌人撵下墙头,另一波敌人又已经登上墙垛。
谷明海已经将所有力量毫无保留的用了上来,但是这一波敌人显然不像前几次攻势那些家伙那么好打发,死战不退,寸土必争,他必须坚持下去,直到转机出现。
谷明海相信江烽做得到这一点,否则当初他就不会选择站在江烽一方,不愿效力蔡州袁氏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是更看好江烽这个带来无穷神秘的后来者才是主要原因,谷明海一向对自己的识人本事很有信心。
而现在就是考验他自己识人本事的最后关头。若是固始陷落,那江烽便是有神仙本事,也再难扭转局面。
谷明海的信心终于得到了回报。
伪装得极为巧妙的城墙突然洞开,早已备好的木板迅速铺设在濠沟上,呼啸而出的铁骑在固始城东南角掠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携带着雷霆万钧气势,向着固始城西席卷而去。
五百骑!
铁骑突出刀枪鸣!
何乾章娴熟的控马加速,当眼前惊皇失措的蚁军士卒出现在面前时,纵马横刀带来的那份得以发泄的痛快让他一下子忘却了先前江烽给他带来的愤怒。
如一柄犀利无比的剪刀,错落有致的攻击阵型一下子就把毫无防范的靠南的仇老大部方阵撕得粉碎,乱成一团的士卒们要么扭头就跑,要么仆地不起,要么就举手投降。
面对策马举刀的骑兵,无法组织起防御阵型的步兵士卒纯粹就是一群待宰绵羊。
铁蹄雷动混杂着无助的惨叫,滚滚黄尘中夹杂着冲天而起的赤血,这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第一卷 第一百零二节 明日固始必破!
先前还是一脸兴奋的韩拔陵红润的脸色陡然转青,而素来以雍容尔雅风姿自傲的屠连举身体也一下子僵硬起来,奔腾而起的骑兵荡起漫天黄尘,这个时候傻瓜都知道敌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韩拔陵厉目中凶光乱闪,饶是他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的强者了,但是突然间面对这样一种陡然逆转的局面,难以言喻的痛楚让他一时间竟然无法自控的颤抖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深深感受到没有骑兵对于一个主帅来说是多么的痛苦,眼睁睁的看着敌军骑兵像一道利剑将正集结在城墙下发动攻击的仇老大部冲得肢离破碎,功亏一篑的那份绝望与沮丧一下子就吞噬了韩拔陵的心。
混乱一下子就延续到了居中的苟三子部,这一部号称左翼军最强悍的蚁军同样无法抵挡突如其来的拦腰一击,仇老大部的溃败并没有给他提供多少延缓时间,事实上仇老大部的溃兵还直接冲击了苟三子部原本还算完整的阵型。
苟三子绝望的看着自己的部队阵型在对方狂暴的冲击下崩裂,他只能忍痛丢下中段与进退两难的前部,率领尚算完整的后部稳步后撤。
对手的目标是整个三军,但愿对方能够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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