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节 擒王(2)
乌黑色的长戟在那一瞬间陡然幻化为一条苍龙,扭动着先前扑出,戟头被抖动着如同一具巨大的幽蓝冰盘,迎上了王守忠这凌厉的劈斩一击。
“!”
凶猛刺骨的劲气沿着双手传入秦汉的体内,一口逆血压抑不住喷涌而出,整个胸腔和双肋传来一阵热乎乎的膨胀感,秦汉知道自己受伤了。
实力差距摆在那里,硬撼的结果就是受伤,但是秦汉不得不如此,否则一旦被王守忠借势突破,那再想要拦住对方,就难了。
一咬牙,秦汉鼓足余力,长戟再度上挑,汹涌咆哮的劲气沿着上端向左右疯狂的摇摆,这一刻秦汉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决不允许让对方从自己这里跨过!
王守忠同样被对方凶狠的反扑弄得一愣,先前那几乎是爆发式的一击竟然只让对方吐血却未能倒地,这让王守忠有些遗憾,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余力反扑。
小天位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即便是王守忠占尽上风,依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发胀,有些不得劲儿。
秦汉这反扑的一击气势恢宏,半点看不出有受伤的迹象,王守忠在空中飞行的身体只能微微一侧,扬刀就是一拨,想要借势而过。
只不过他的举动早已经被秦汉窥破,长戟回拉,滚动的劲气再度回荡,一记极其漂亮的回旋击,死死缠住了对方。
就这么一刻,江烽已经凌空飞至,怒意勃发的他已然将三皇之力提升到了极致,毫无保留的贯入大夏龙雀刀中,怒叱一声:“虎行天下!”
这是他将大夏龙雀刀与五禽戏融合在一起创出的第一式,可以说得到大夏龙雀刀之后这么久来,他就一直在考虑如何将大夏龙雀刀的威力发挥出来。
五禽功的确很很有益处,尤其是对武道筑基意义巨大,江烽也是受益良多,但是五禽功并非没有短板,它就是一个筑基之法,真正到了天境之后的水准,那就需要另寻突破窠臼之策。
所以这才有了许静给他的三皇炮锤之术,这应该是江烽在天境阶段实现快速突破的关键,当然,其后陈抟和兄长在潼关的元气阵帮了他的大忙让他真正能跨越那一步,晋入了关键阶段,再加上斩蛟的磨砺,才有今日之境界。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历史,江烽很清楚,武道修行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必须要以极大地坚持和努力来砥砺自己。
他现在已经是小天位的丹中期,短时间内是无法突破进入丹后期的,至于凝丹期则差得更远,按照他自己的设想,能够在三十岁之前进入凝丹期,就满足了。
大夏龙雀刀宛如雀首的柄部诡异的一旋,龙雀刀在空中卷起千重火炎阳气浪,排空而来。
三阳开泰,三皇破境!
席卷而来的大夏龙雀刀已经由于速度太快,幻化成为一道长长的虚影,或者说是赤红色光幕,尾芒拖曳而起,在空中形成一幅璀璨绚丽的美妙图景,刀芒的速度甚至突破了某个极致,呈现出扭曲的空间幻象。
急速突破犹如在空中刮起了一阵音爆,刺得人耳膜发痛,这是江烽倾尽全力的一击,也是江烽含忿的一击,他要让王守忠明白,自己说了他走不了,他就绝对走不了,无论他使出什么手段。
这是实力的对决碾压,而非可以用取巧能化解的花哨!
事实上在江烽这含忿而来发出这一击时,王守忠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恐怕走不了了。
诚如江烽所想,这是实力的对决比拼,不是靠一两样花招就能化解的。
都是小天位的强者,一两样术法武器也许能干扰几许,但是在几个小天位强者环绕的情况下,你纵然能影响到其中一个,但是另外几个可以轻而易举的弥补可能出现的漏洞。
他们只需要稍稍阻拦延滞一下,便又能迅速形成合围之势,根本不会有自己半点逃脱的机会。
这种局面,三郎和古蓬根本就插不上多少手,更何况周围淮右还有一大批天境高手,甚至还有一个小天位强者在和那帮胡将纠缠不休,想到这里王守忠就有些绝望。
走不了的结果他很清楚,他也看得出来淮右方面并没有要自己性命的意思,他也明白对方的企图,一旦俘获自己,那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平卢诸州也许便可传檄而定。
这个时候王守忠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在某些方面的失策,平卢偌大的地盘,自己竟然从未考虑过安排一个继承人,无论是自己三个嫡子,还是在密州的王守信,亦或是在海州的刘延司,他们从某一方面来说好像都具备继承人的因素,但是却都根本无法扛起平卢这面大旗。
论威信,刘延司无疑最高,但是他非王氏家族成员,这一点注定了他无法获得其他人的认同,难以接替自己。
论亲缘关系,自己三个嫡子似乎都理所当然的可以成为继承人,但是由于自己之前的可以打压和限制,三个嫡子都未能在军中和地方上有多少威信,可以说平卢军中只知有自己,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三个嫡子,这现在看来就成了一大致命的弱点。
自己的弟弟王守信似乎两者兼具了,但王守信一直不受自己信任这也在军中是众所周知的,他放荡不羁的作风以及有些优柔寡断的性格都决定了他不适合接替自己,连他自己也都从未有过此想。
一旦自己被对方俘获,平卢诸州将出现群龙无首的局面,而且无论是刘延司还是王守信都无法真正承担起统御一方的职责,面对自己落入淮右手中的局面,他们甚至可能什么都不敢做,否则就有可能遭至来自军中其他人的质疑。
想到这里,王守忠懊悔不已的同时也不寒而栗。
只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
他只能为自己的生存而战。
凌厉的青芒再度浮现,他的身体仿佛也跟随着青芒摇曳浮动,天青色的光焰在空中不断的以一种不规则的方式左右摇动,与飞袭而至的赤影撞击在一起,绞动出剧烈的火花金星喷溅开来。
强劲的气浪冲击在方圆五丈之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气旋,哪怕是深处其中的秦汉和郎坤都感觉到了自己骤然间身不由己的变成了其中的配角。
乌蓝色的铁盾仍然在气旋中盘旋回荡,不断的替王守忠抵挡着来自俞明真和郎坤的交击,而那枚暗黄色的木剑和玉色玲珑球则在起伏跌宕的气浪长河中隐约不定,若隐若现。
等不起了,江烽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东门和南门的震动,此时这两道门也应该进入了最白热化的鏖战状态了。
说实话,准备了这么久,尤其是在远程打击武器上的精心布置,加上煞费苦心的战略欺骗,如果还不能一举拿下青州城,这真的就是一种耻辱了。
为此淮右付出了几乎是财政破产的代价。
如果不能一举拿下平卢,而成为一个僵持的烂泥潭,真还不如踏踏实实的经营徐兖,积蓄实力,有粟特商人和波斯胡商的巨资投入,还有本地士绅的支持,加上徐州冶铁中心的打造,只需要两三年,江烽自信就能让徐兖大地翻天覆地。
王守忠同样意识到该搏命了。
他当然不愿意束手就擒,哪怕是搏命,他也要一搏。
天青色的光练突兀的变成了青的雾化光带,连续三十六刀构筑成的光球冉冉向外喷射而行。
乌蓝色的钢盾也在这一刻骤然放大到了极致,甚至爆发出一种诡异的靛青之光,这是术法之力的最后绽放。
俞明真率先迎上,双剑呈合流状的扇形光弧隐隐流动,直接撞击在了那青色的光球上,急剧的撞击频率犹如砂砾击打在钹上,刺耳入骨。
抵挡不住这强悍的光球压迫,俞明真的身影微微一侧,王守忠一闪而逝。
嘶嘶啸叫的赤红色光影如影随形,愤怒至极的江烽没想到王守忠居然还有这般魄力决死一搏,乌蓝色的钢盾成为阻挡他的最大障碍,“!”
钢盾破碎开来,绽裂成无数块铁块向四周飞溅,江烽根本顾不得许多,若是被王守忠就此走脱,那就真的成了罪人了。
郎坤的漫银血刀从侧翼悍然迎上,但是被王守忠悍不畏死的用万象青莲刀一绞,欺身而进,只见王守忠的臀腿部血影翻飞,王守忠就是这么硬生生的用身体撞开了郎坤漫银血刀构筑起的刀网。
秦汉嘿然猛扑而上,强劲的气浪撞击在一起,夺魂戟卷起的漫天乌光吞吐闪烁,王守忠全身一抖,千重气浪在甲胄中涌荡而出,此时的他已经别无选择了,以身开路!
“咦!”
“啊!”
秦汉的夺魂戟在王守忠身上留下无数处伤口,但是他骇然发现,自己的夺魂戟竟然无法穿透对方,本来是保留了几分力道的他急忙加力,但时机却已经错过,王守忠就是利用对方想要活擒他而不愿意下狠手来赌这一把,他成功了。
第一百六十一节 擒王(3)
王守忠赌的就是这一宝。
他身上这一具龙鳞妖莲甲乃是纵横北地的术法大宗师朱邪重山亲手所制。
这具术法宝甲据说耗用了真正的龙鳞三十二片,辅之以彭蠡泽中所产黑叶妖莲加以混合加工,就连编制甲叶的丝线都是纯正的金丝蚕所吐金丝与藏边雪山鬼猱毛发绞混而成。
至于说术法加祝那就不必多提,朱邪重山乃是北地首屈一指的术法大宗师,早年就有北朱邪,南钱王之称。
饶是秦汉这一具夺魂戟也算是名刃,但是在王守忠以小天位元力护体,再加上这具真正的术法宝甲抗御,因为之前策略是想要活捉而使得秦汉未尽全力,竟然真的就被王守忠钻了这么一个空子。
连挨过三戟之后,王守忠终于挣脱了包围圈,虽然夺魂戟带来的冲击力仍然在经脉中滚荡,但是此时王守忠却是比任何时候都喜悦,身体连续晃动,就要冲下城墙。
迎着那挡在面前的玉色玲珑球就是十七刀劈出,这个时候任何挡在面前的东西都只能被他彻底碾碎,无论是它是什么术法器物。
玉色玲珑球在遭遇那刚烈的刀气劈击时就四散蔓延开来,蛟骨和骨刺炸裂溅射,王守忠半步不停,身体一冲而过,腰部、胸部、肩部三处被骨刺刺穿,但是那又如何?他过了!
眼见得单足猛蹬城墙垛口,就欲踏空而起,一枚暗黄色的木剑却悄无声息掠过其猛蹬的膝盖经脉。
“啊!”
陡然间感觉到足下失力,王守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欲奋力一跃,但膝盖之下却是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的就是一坠,险些就要从城墙上直接跌落墙下。
心已经涌到了喉咙处的江烽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了,看见惊恐、不解、困惑的王守忠站在城墙上摇摇欲坠的模样,江烽微微一笑:“守忠大人,还是留下吧。”
看着那沾染着一抹血迹的木剑慢慢恢复成只有手指长短的模样落下,王守忠一口逆血从胸中涌出,顿时喷了出来,染红了颌下长须和胸前衣襟,一时间茫然失措,手中青莲长刀也慢慢垂落下来。
秦汉和郎坤已经在第一时间赶到,这个时候就再无任何可能逃脱,郭岳和顾涛二人也迅速逼近,几枚特制的定脉针持握在他们手中。
“得罪了,王大人。”顾涛也不客气,抬手示意。
王守忠黯然长叹,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图,这定脉针是术法之物,刺入经脉便能让武道强者的元力玄气运行受阻,只能像寻常人一般,端的是十分诡异。
放下万象青莲刀,任凭顾涛连扎几针,王守忠游目四顾,“江烽,你欲何为?”
“守忠大人,我看这一战似乎不必再战下去了,相信此时淮右军也已经攻入东南二门,还请王大人下令就此罢战,你看如何?”江烽好整以暇的摊摊手,“某无意多造杀孽,但若是平卢军一意孤行,负隅顽抗,某也无法。”
看见虽然还在拼杀,但是显然已经丧失了斗志的古蓬、王国禧等人,还有周遭那惊慌混乱的士卒,王守忠也知道江烽所言是事实。
平卢军能赖以顽抗的就是坚城之利,现在看看淮右军已经占领了北门,很快城门外的淮右军便能夺门而入,再继续下去也难以改变结果了,尤其是在北门守军显然是被自己的被擒彻底打垮军心战意。
想到这里王守忠也是懊悔莫及,早知道自己哪怕是坐镇指挥,只怕结果都要比现在好得多,一旦事急,便悄然远遁,以密州和登莱二州为根据地,那淮右又如何能得逞?
而现在自己被擒,军心大乱,想一想那密州和海州的平卢军该如何是好?
懊恼、沮丧、绝望、痛苦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让王守忠竟然不知道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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