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无为清楚自己现在实际上就和一个普通战士差不多了,没有一两个月的休养,没有天材地宝的滋养调补,自己的伤势很难完全复原。
自己无法扛起大局,就只能靠袁怀敬一个人了。
好在袁怀敬性格沉稳,虽然进取心不足,但是主打防御却很擅长,龙骧军已经两度攻打吴房,都被自己从侧翼袭击牵制而功败垂成。
今日之战葛恒明显是以围点打援之势来吸引自己,但自己却别无选择,明知道是个套都得要钻,否则吴房就可能失守了。
还是实力不济,轻轻叹了一口气,袁无为只觉得内心又是一阵心悸,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他知道葛恒的刀气已经给自己元力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短期内自己恐怕都无法上战场了,也罢,就当一个摇扇指点的儒将吧。
眼下吴房县城和袁无敌所立营寨遥遥相望,成掎角之势,相互策应,因为这西寨本身就是为了防范大梁进攻而建,所以选址和建造都相当考究,梁军屡屡来攻都未能得手。
而如果进攻防范相对较难的吴房,西寨又要出兵策应,尤其是两千骑军的运用更是让梁军极为忌惮,所以这一战梁军也是打得极为被动,也让葛恒愤懑不已。
“已经送过去了,今晚我们便合兵一处,这边都已经安排好了。”袁文極看袁无为的面色,心中也是忧心过甚,若是袁无为再无力支撑起大局,西线战事就危险了,西线一旦失守,那局势就真的失控了。
似乎是觉察出了袁文極内心的担心,袁无为淡然一笑:“文極,无须担心,十五叔虽然野地浪战稍微方正了一些,但是在防守上却是优点,我们合兵一处,实际上也就是拖时间,要拖到大晋、泰宁军和感化军那边的变化,我现在是担心南边啊。”
“南线有伯祖和十二叔,还有七兄,虽然兵力少了一点,但是家主已经要求各县都全面动员备战,也还是能够挤出一两万兵力,支撑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吧?”袁文極说这番话,自己内心都没有多少底气。
“南线太宽了,刘玄可以选择的突破点太多,我们应对不过来,就看老七他们能不能把刘玄拖住,哪怕舍弃几个县给刘玄,也无关大局,关键在于不能让南阳军和梁军汇合,这是关键。”袁无为有些黯淡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阴郁,“我已经给老七去了信,十二叔性子太独,我就怕老七劝不住,本来我是希望家主让老七来当南线主帅的,但是……”
袁无为的话袁文極也不好搭腔。
十二叔袁怀志性子刚烈霸道,袁无畏虽然是袁氏三驹之一,但是却远不如袁无为和袁无敌那么受老一辈的看重,所以家主肯定不会同意让袁无畏担任主帅,而袁怀志本身就很自负,若是让他当袁无畏副手,那局面会更不好控制。
话一出口之后袁无为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在袁文極这些小字辈面前说这些不太合适,但他的确有些担心,南线局面比这边更危险。
这边虽然艰苦,但那是目的却很明确,以眼下的情势来说,就是坚决守住吴房,让其无法突破防线深入腹地。
可以说到现在是基本上达到了这一目的,下一步直接和袁怀敬汇合之后,葛恒大军纵然可以围住吴房,但在没有打破吴房之前,他葛恒就永远不敢突进深入,袁无为有信心再在吴房守上两个月。
但南线不一样,南阳大军一旦渡淮,可选择的方向实在太多了,向中线推进可以直扑汝阳,向西可以攻克朗山夹击吴房,向东则可以和已然西下的梁军李固集群对进,一旦实现会师,整个战略态势就将彻底改变,再要想扭转来,就很难了。
所以这个时候南线怎么个打法就很讲究,需要把节奏把握住。
既不能硬抗,因为南线军队战斗力显然无法和南阳蓄势已久的精锐相比,极有可能一仗打下来一旦失利就变成大溃败,但是又不能不接战让其轻松长驱直入,那样可能会使南阳军任意选择突破方向,。
要采取的是一种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接触战,拖着对方按照自己的意图来动,选择合适时机来打来撤,让其无法按照他自己的意图行动,这里边的分寸火候相当重要。
袁无为很担心袁怀志能否做到这一点,在他看来也许只有袁无畏能够看清楚这里边的形势,能够把握好这一连续作战的节奏,但家主却让袁怀志担任主帅,而袁怀志却对袁无畏不怎么感冒,很难听得进袁无畏的意见,这是他最担心的。
想到这里,袁无畏心中更是焦躁,也许自己该给袁怀志去一封信,提醒他一下?但以袁怀志的性格,一封信能让其改变态度么?(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节 找准定位
江烽并没有和张璜以及其他几姓族人代表有太多接触,除了了解了一下目前光州城中情况外,江烽更多的还是安抚对方,希望对方有一个心理准备,在固始军接掌光州之后,能够协助固始军迅速稳定光州形势,让其恢复到之前尚未被袁氏占领之前的状态。
事实上光州城内这些士绅们还是对当前的局势多多少少有些觉察的,从一个月之前的宵禁开始,光州城就一直处于一种让人窒息的状态中。
大街上人很少,就算是店铺也多是只开半天,在讨伐固始一战之后,整个光州城更是采取了极其严格的进出登记制度,这反而让城内的士绅们浮想联翩。
蔡州军在固始城外折戟的消息也就若明若暗的在士绅内部中流传来来,但是那一战具体打成什么样,士绅们却不得而知。
但是有一点他们却是清楚的,那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那些从蔡州过来开始大肆接管被袁怀方抄家灭族后留下来的店面、宅邸和田产山林的蔡州豪绅们就心神不宁起来了。
而在前一个月开始那些个蔡州过来的士绅就已经完全停止了之前推进得大张旗鼓的分封检地事宜,近期更传出这些豪绅开始出让原本从刺史府中发卖的宅邸和田土山林,甚至更有人发现夜里陆续有马车驴驮队趁夜进出城门。
种种迹象都表明光州恐怕又会迎来新的主人,所以这些士绅才会在张璜一发出邀约之后就不约而同悄然出城来了。
整个见面过程中江烽更多的是倾听这些士绅代表们的倾诉和发泄。
这几个月里他们都是战战兢兢,深怕被袁氏随意扣上一个罪名,然后就是抄家,打入大狱,所有家族财产都被充公发卖,这种事情在袁怀方执掌光州之后屡屡上演,让全城所有士绅都是噤若寒蝉。
现在一切都要变了,让人噩梦连连的一幕终于要翻过去了,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一页翻过去之后还会不会有其他人在不久的将来继续来翻页,但是起码他们不需要再面对跋扈凶残的袁氏。
无论是这位半年多前还是光州城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子小斥候,还是以后可能会以新主人身份莅临的南阳刘玄,都肯定不会比袁氏更让人胆战心惊。
看着这些人陆陆续续消失在道路尽头,江烽这才扬鞭策马。
“万山,你觉得这些人会欢迎我回到光州么?”江烽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我感觉很多人似乎都口不应心啊。”
张万山一夹马腹赶上,他现在越来越适应这位上司的风格,尤其是在看待问题的刁钻和苛刻,正如江烽自己所说,抱最大的希望,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这三句话让张万山也一度咀嚼过无数次,觉得里边含义无穷。
“大人,我觉得这也可理解,我们和南阳方面现在这种复杂的关系,刘玄势力的强大,他们都并非一无所知,相比之下,我们固始军的根基太单薄,哪怕我们曾击败了蔡州军,但是很多人可能会认为是侥幸。”
张万山也实话实说,接触这么久,他知道这位主上不喜欢虚言。
“在路上叔祖也曾经不无忧虑的问过我,加入南阳方面对光州士绅们提出各种要求,他们该怎么办?我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大人您会处理好这类事情。”
“光是一句话,怎么可能打消他们的顾虑?”江烽目视前方,策马疾行,“归根结底,还是我们固始军没有真正在这些人心目中树立起不可战胜的形象,而要做到这一步,那就需要不断的胜利来积累,蔡州军也正是通过了与大梁之间的多场战争,从大梁口中抢走了南陈州,才赢得了周边诸藩的认可和尊重,而南阳,还没有真正做到这一步,我们就更不用说了。”
张万山对江烽的话深以为然,但是他却也有不同意见。
“大人,我们固始军从建军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半年多时间,如果要和南阳军或者蔡州军相比,恐怕太苛刻了,就在这短短半年间,我们已经经历了两场极其惨烈的恶战,每一场战争我们的战损都超过了三成以上,但是这并没有打垮我们,反而使得我们的战斗意志更加坚强,同样也吸引到更多的人来加入我们固始军,我觉得这值得我们骄傲!”
“万山,你觉得我对我们自己要求太苛刻了?”
江烽很欣赏张越的这个远房侄子,头脑灵活却又不盲从,能够用自己的头脑来考虑问题,不因为自己态度而改变,这尤为难得。
或许这小子限于天赋,在武技上难以有大成,但是却在这些方面完全可以弥补。
日后随着固始军的壮大,对人才的需要是多方面的,武技高超固然好,但若是不足也无关大局,头脑清醒,眼光长远,精于分析,善于学习吸收,这些都是张万山的强项。
尤其是张万山很擅长对术法武器的搭配使用,像自己亲卫队中的这些术法武器的配搭结合都是张万山一手摸索出来的,连邓龟年和罗真都说张万山在这方面有天赋。
江烽的问话让张万山不好回答,他只能低下头。
“不是我要求苛刻,而是严峻的现实逼迫我们如此。说实话,我是不想介入光州的,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在固始把我自己规划的浍州建起来,有颍州、寿州的流民兵源,有大梁和南阳以及黄州支持的钱粮武器甲胄,还有盛唐、霍山两县的大片土地,我们固始军完全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好好休养生息一年,这一年时间我可以把固始城防体系建起来,我可以把这支军队打磨出来,这种情况下我完全可以游刃有余的选择发展方向,寿州也好,颍州也好,黄州也好,光州也好,那个时候来做抉择,何等惬意?可条件允许么?你在发展壮大,人家会坐视你的发展而不顾么?”
江烽摊摊手,“不会,人家不会给你这个时间,他们都不傻,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是最保险的,万山,你要记住,每一支军队的强大都是建立在周遭其他军队失败的前提下,每一家藩阀的崛起都是踩在别家势力的尸体上,这个道理他们都懂,大梁如此,蔡州如此,我们固始要想不当别人的垫脚石,也一样只能走这条路。”
这一番话也是说得张万山心潮澎湃,良久,他才闷声闷气的道:“那南阳实力远胜于我们固始军,我们岂不是只有退让?现在我们进驻光州,而后又退出光州,光州士绅怎么看待我们,这对我们固始军的威信会有极大影响,与其如此,不如拒绝!”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不想做就能不做的,我们不进驻,也许长安就要给我们设立浍州制造障碍,而杜家也不会再给我们以钱粮支持,所以我们明知道人家要求我们进驻光州是一个陷阱,我们也得要踩进来。”江烽平静的道:“更何况,这虽然是一个陷阱,但是陷阱未必就不是机会。”
听得江烽这么一说,张万山眼睛又是一亮,“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还是有可能拿下光州?”
“哪怕有一丝机会,我们都可以去搏一搏不是?”江烽笑着反问:“我们付出了,未必会有回报,但是你不付出,那就肯定没有回报,所以我愿意赌这一把,更何况,另外一边已经把赌注替我们出了,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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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一身戎装的堂兄,许宁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态度,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小宁,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冷静一下自己,没错,我是许家人,但是在此之前,我首先是固始军第二军的军都虞候,而且我还临时负责第二军的训练,在第二军训练尚未达到预定效果之前,我无权擅自离开军营。”许子清站在堂前摇了摇头:“应该说我在这个时候见你已经违反了军营中的军纪,待会儿我还需要向江大人说明情况。”
“小宁,你不用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很清醒,原来的光州许家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许家需要寻找新的自我定位,这是我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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