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那个家伙说过,这只是他跟王石的第二局博弈而已,还有第三局。”
“王石不会死,他还会继续他的复仇?”
“在离开东仙域之前,他会完成他的复仇。虽然不知戏子到底是如何想的,可是他会给王石这个机会。”
“我们会提前得到情报?”
“王石那个人,向来很讲信誉。就算他知道我们跟戏子合作,也会告诉我们。”
管平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轩辕昂看着地图,皱起了眉头,说道:“只是不知道戏子的第三局到底是什么?”
第八十五章 天下苍生皆可杀(上)
半个月的时间不算是太长,在这烽火遍地的时代中,任何时间都太过短暂。
戏子与王石从孤霞湖开始,一路向北,走走停停,观看着无数场在东仙域上纵横交错的大战。
夙阳之战,声名鹊起的司马少指挥三万铁骑,大破对方十万修行联军,连下十城,突进千里,一举奠定了新兴诸侯的地位。
大明城之战,苏楚一人守城,面对三千修士,死战三天三夜,将城墙全部浇满了鲜血,力保旧燕江山不灭。
赣江之战,张侯一日奔波六万里,合纵连横,硬生生将铁打联盟般的六方诸侯挑拨出间隙,结成新的联盟,扭转乾坤。
一个势力的覆灭是如此的迅猛,而另一方势力的崛起也如此迅猛。运筹帷幄的大将,孤身守城的强者,堪称经典的战役,语惊四座的辞令……璀璨至极的一切,都被压缩到了这短短的时间之中。
战争,这件机器一旦轰鸣起来,就能够碰撞出无数的火花。令人叹为观止的事件不断发生着,哪怕是成百上千的人同时记录这段历史,都不能将其中的细节一一展现出来。
当然,戏子跟王石一路走来,不单单是观看那些一战成名之人,他们看的是战争的残酷,看的是人间炼狱。
哀鸿遍野,浮尸千里,流血漂橹,每一次大战都是发出巨大轰鸣的绞肉机。惊才艳艳的人物,照样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或许这些人还有会替他们悲叹,而那些平庸的小卒,连一声叹息都换取不来。
刚刚还在信陵侯那里效力,转眼被春明侯俘虏,再一转眼,又换上了天门剑的衣服,如此反复,直到这渺小的生命泯灭在尘埃之中。
一将成名万骨枯。
无人会在意万骨中都有谁。
血淋淋的事实一幕幕地展现在人们的眼前,让人无法相信这还是人间。
为祭奠大旗,催动祖传灵器,宗主干脆地斩下了亲女儿的头颅,将其的血撒在了大旗上,而最后他还是失败了,一败涂地;生死相依的兄弟,面对如山似海的敌军,弟弟毫不犹豫的刺死了哥哥,将保命的灵器抢过;战场上还残存一口气的人,乞求地看着路过的宗门师兄弟,却没有人在意他……
当某个小男孩将一半干粮递给小女孩的时候,换来的却是劈头一刀,然后他手中所有的粮食都被抢了过去……
被蒙着眼的女人跟孩子,来到了一大片空地上,强劲的弩箭发射,将他们全部射成了筛子。他们的国已经战败,若是活着,无疑是屈辱无比的命运……
坚守了十八天的城池被攻破,城外人死了太多的同伴,他们已经彻底疯狂,在蹂躏了这座城池三天三夜后,一把火将所有化为灰烬……
野狗横行,群鸦飞舞,将成片成片的尸体被啄食的血肉模糊。
王石看过太多的画面,却从未露出过任何动容。他总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看那些尸首逐渐腐烂,好似没有半点触动。
半个月的时间,横跨了大半个东仙域,戏子跟王石来到了断鸿关。
风雨将天地染成白色。
戏子跟王石站在千丈高的城墙上,远望着漫天的风雪。
“断鸿关,很快就会有一场屠杀。”戏子平静地介绍着,根本不曾在意接下来会是一场怎样的情景。
见识过一役陨百万的战场,恐怕再死多少人,都引不起人心中的动容。
王石好似没有听见,只是静静地观赏着这里的风雪。
“随身带了一壶酒,喝吗?”戏子找出一个火炉,添上煤炭,开始温酒。
上次被荒原人破关,这里的人几乎被屠杀殆尽。当然,那些真正的掌权者,早早就离开了这里,死的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人。
于是这里异常的清冷,连一只蚂蚁大小的生物都寻找不到。
王石忽然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看到了模糊的人影。戏子也察觉到了那个人,笑着说道:“既然能够碰见,便是缘分,为何不来饮一杯?”
煤炭燃烧了很长的时间后,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人走了出来,目光之中充满了警惕,却也不乏狠戾,一看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即便屠杀几十万人的屠夫,都不可能吓到王石跟戏子。他们两个平静地望着对方,倒使得对方心中发虚。
“王石,不喝一杯吗?”戏子拿起了酒。
王石走了过来,喝下了蕴含着禁忌的酒,当然酒的滋味并没有被影响多少。
要是让王石恢复了实力,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突破到了无量神隐,恐怕就是仙主亲临,也按不住他。戏子需要每天都给他下禁忌,才能够确保他按照自己的意图走下去,这也是不得已的措施。
“山寨怎么样了?”王石淡淡地问道。
这是半个月来,王石第一次跟自己开口说话。戏子微微笑了起来,看着王石的眼睛,好似洞悉了所有的事情,说道:“需要你自己回去看看。”
刀疤脸目光在这两个人之间快速地闪了一遍,心中的鼓敲的直响。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两个人的境界不知道超越了自己几何,怕是对方吹口气自己都会掉下断鸿关,还是老老实实听命令的好。
即便不能动用灵力,王石的目力也极好,看到了天际边上那涌动的黑点,知道这大概就是戏子想要展示给自己看的了。
“说起来,你还要感激这十万荒原人。若是没有这些人趁虚而入,当初在北疆,那些君王未必就会轻易地离开。”
刀疤脸忽然警觉,在腹中反复咀嚼听到的话,然而那几个词实在是太过惊人,他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梳理出正确的关系,更无法想象出眼前这两人真是的身份。
王石喝下一杯酒,说道:“太淡了。”
戏子微笑着,说道:“我更适合喝水。”
刀疤脸看着这两个奇怪的人,努力思考着其中的关系,猛然一回神,发现了天际涌动的黑影,目光骤然一寒,站了起来。
戏子笑着说道:“这样的场景,大概已经看腻了。”
第八十六中 天下苍生皆可杀(中)
这是一支十分臃肿的队伍。
浩浩荡荡的十余万人,千姿百态,在这场浪潮之中前行。
荒原人从未像今天这样兴奋,应该说这样的兴奋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传说中牢不可破的断鸿关,被轻易破开;传说中东仙域那些强悍的修士,如同纸糊的一样。
他们长驱直入,势如破竹,肆意地掠夺着一切,而那些所谓的大势力,都远远地躲开,丝毫不敢招惹自己。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者遍地都是,有血性有骨气的人寥寥无几,遇到的抵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东仙域那些娇柔的女修士,风情万种,可比草原上那些拿着一人高弯刀大声嘶吼的婆娘好上一万倍。但凡是遇到的,这些荒原人从不忍心下死手,全部都收集了起来。还有诸多奴隶与灵兽,实在是太多太多,这队伍也就成了浩荡的十余万。
有的人甚至直接掠夺了一家青楼,将那一栋楼都放在飞行灵器上运输,沿途中那些熏人醉的歌舞从没有断绝,甚是宏伟转关。也有残忍者将一串的奴隶绑好,用荆棘鞭死命地抽打着他们,以寻求某种快感。
荒原人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奴性”,知道刀不临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还有一条活命的路,那么他就可以像狗一样活着。被掠过来的女子也是如此,她们可以对任何人笑,任由任何人蹂躏,只要你可以让她们活下去。
东仙域,简直就是羔羊的圈子。大概凭着四周的天险,才得以守住这片土地。若是荒原人大肆入侵,大概不用三个月就可以席卷每一寸土地。
不时有人停下来安营扎寨,欢笑声跟痛苦的哀嚎全部混在了一起,荒原人沉浸在他们大获全胜的喜悦中。
他们从没有想过这趟掠夺竟然这么轻松容易,而东仙域的这些人,更是如同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最重要的是这片土地的美丽富饶真的超乎想象。
放开手,尽情地掠夺,只要你能够带走,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是你的!
荒原人认为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极好的生存方式,只要定期来这里进行掠夺,那么他们可以衣食无忧上好多年,再也不用为了一丁点的资源跟同族人厮杀上数月的时间。相比于整天在杀戮中生存的荒原人,东仙域修士的生活可以说是天堂,安逸到死。
可以想象,当他们满载而归,草原上的人将会怎样迎接他们这些英雄!当人们看到这丰富资源的时候,会是怎样发狂的景象!整个荒原,都将彻底躁动起来,断鸿关已经被破开,到时候任何人都可以长驱直入,肆意烧杀抢掠!
横向绵延了千里的队伍,纵向也有几百里,头顶上有着鹞鹰盘旋,地上有着不知名的灵兽奔袭,被铁链锁住的奴隶拍成冗长的队伍,四周的荒原人在肆意打闹,千里的土地上乱做一团。
然而当临近断鸿关的时候,因为地势的影响,这散漫的队伍逐渐收缩,变成一个尖锐的锥形,向着断鸿关缓缓行进而来。
十余万的人,开始拥挤,开始人挨着人,灵兽的粪便开始落在好几个人的脚上,热汗开始氤氲成有着怪味的雾气,将附近的人笼罩进去。
关口越来越窄,也就越来越挤。辎重奴隶,抢掠来的一切,都开始挤到一起。究其原因,还是这十余万的荒原人没有一个明确的头领,他们是由二十多个部落组成,还有上百的小部落。
荒原人天性就野,又怎么可能接受管束。哪怕是部落首领说的话,都未必可以令行禁止。这也是荒原人从没有帝国或者王朝的原因,他们只听从于自己的**,肆意妄为。
“他娘的怎么了?前面怎么不走了?”
“就你他娘的话多,没有路了还走个棒槌?”
“放你娘的屁!前面怎么就没路了?没路了不会轰开?还能挡在家门口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老子给你绑上根绳,看你能不能让尿憋死!”
“那你可得准备碗口粗的麻绳,其他的我怕是绑不住我!”
众人在这样嬉笑怒骂之中,越来越挤,却始终弄不清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就没有法子继续往前走。
长达一个月的肆意烧杀抢掠,已经让这些荒原人彻底放松了戒备,他们完全认为东仙域的修士就是任人屠宰的羔羊,即便自己手无寸铁,对方都未必敢杀死自己。至于埋伏之类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想过。
后面的队伍沉浸在莺歌燕舞之中,更不知道前面发生着什么,照样向着这个狭隘的关口挤过去。
“前面的让开!大马棒爷来了!”
“快滚开!稳住!稳住!上去几个人拉住!别让小楼倒了!”
“稳住!你他娘的瞎眼了!”
“快闪开!”
在一片焦急的呼喊声中,那栋高达七层的小楼轰然倒地,里面那些沉浸在美人床上,喝的烂醉如泥的荒原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着身体埋在了瓦砾之中。
好在荒原人的体魄都相当的强悍,就算是千丈的地方掉下来,不动用灵力都摔不死。不过这些荒原人唯独有个特点,就是他们不擅长飞行灵术,更愿意用自己的双脚走路。这也就是他们宁肯在地上挤在一块,也不愿意飞到天上的原因。
小楼中的**男人被扒拉出来,引起了经久不息的笑骂。
十余万的人,竟然全部挤进了这个狭隘的关口。
没有人在意前路到底是如何,众人的归心根本就是一只树懒,他们宁肯一辈子待在东仙域这片沃土上,除了回到荒原那片贫瘠的土壤炫耀外,已经没什么意义。
跨过断鸿关可就是一片风雪,还是留在这里的好。趁着这最后的一程路,大家尽管醉生梦死,好好享受享受什么是生活。
不论在哪个地方都是寻欢作乐,何必急着回家?再说荒原上,哪里有家这种东西。
如今正好,大家都凑到一起,许久不见,相互胡吹海喝一番,拿出各自珍藏的美人交流一番,岂不是生平最快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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