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此深有体会。
“这世上的苦难,都是苦的,没有任何的作用,没有人愿意经历苦难。可是人都是逼出来的,你不得不走上这条路,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忍受苦难,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周伯从大雪地之中将王石拖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不会是一个平凡的人。可王石好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准备一直住下去,这是周伯所不喜的。周伯希望王石能够振作起来,养好伤便去闯荡天下,做该做的事情。
临了傍晚,王石穿过小巷,去城南的旧屋子里安歇。
半路上,被李婶拦住。
李婶像是打量银子一样打量着王石,眼中笑来了花,说道:“王哥儿,你人长的可真俊俏,像是小女子一样!不不不,我是说你长的好看啊,不是说你像个小娘子。王哥儿,你看你都这么大了,没寻思找个暖被窝的媳妇儿?”
“有没有看上的?有看上的,尽管给李婶说,我保证给你说过来!要是没有,我给你介绍个!就是那条巷子的胡家小妮子,偷偷看你好几回了,我保证她是喜欢你的。你是不是没瞧见过她?”
“别的不说,人长的绝对是咱小城里数一数二的,一双杏眼,白白的小脸,苗条的身段,小脚端是喜人!哎——你瞧我这嘴,说哪里去了,净说些荤话了!”
“王哥儿,怎么样?得了空,你要不去瞧瞧,肯定是满意的!李婶给你牵线搭桥,保证这事儿能成!”
王石耐心地听着李婶讲完,微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两句,向着自己的小屋走去。
李婶望着王石的背影,一阵期待。
李叔抽着旱烟,说道:“我说咱家的,你可歇歇吧!整天撺掇这个撺掇那个的,你不嫌累得慌啊!王哥儿可不是咱这里的人,能看上胡家那个大嘴妮子?瞧着吧,早晚王哥儿八抬大轿来些老周哥的救命之恩。”
“去,干你的活去,乌鸦嘴。瞧着吧,我早晚把这个婚事给撮合成了!胡家的小妮子,可好看着呢!”李婶信誓旦旦地说道,仿佛能够看到那大婚的宴席以及笑的合不拢嘴的胡家小妮子。
穿街过巷,王石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
小城里的人不多,好几家都有旧屋子,便分出了一栋,供王石来住。城里的人,都善良有些像书中的人。
劈柴,淘米,烧火,炒菜。
青烟袅袅,在渐落的雨中飘散着。
王石吃完了饭,便坐在屋檐下。
春寒未退,淅沥的雨带着冷,让人不敢用手去接。这样的天气,淋了雨,很容易落下病根,人们大多吹了灯,裹紧了被子,进入了梦乡。
雨声渐乱。
王石抬起了头,向着漆黑的天空望去。雨滴在视野之中飞速地扩大着,划出一道道线,碰撞出错乱的响声。
一直未曾放手的妖刀厌杀,现在静静地躺在角落之中,上面蒙上了一层尘。
或许就这样当一个平凡人,在小城之中度过自己的余生,也是不错的选择。
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不去想就好了。
雨没有变大,就这样错乱地下着,却有寒气逐渐升起,开始剥离人身体上的温暖。
春寒,还真的料峭。
王石瑟缩了一下,扯动了身上的伤口,还真的有些疼。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会感受到冷,受了伤会感受到强烈的疼,受了寒会生病,甚至是一病不起。
这些疼痛,在提醒着他过去的事情,告诉他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楚怀柔死了呢,师尊也死了,吕相子也死了,青龙死了,神龙也死了。现在,老色鬼也死了。跟我相关的人,总是被我害死,我真的有些丧。”
王石望着雨,嘴角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苦的很难看。
“在这里过一生也是不错,就这样没有人知晓,平静地生活下去。曾经的种种,就当是一场梦好了。我不看,就没有。”
哒,哒,哒。
屋檐下的雨开始织成一道雨帘,却挡不住袭来的寒气。
身上单薄的衣服,可是抵不住这样的寒气,王石无法继续看雨,只能向着屋子之中走去。
灯,忽然灭了。
四周陷入了黑暗,只剩下错乱的雨声。
王石能够感受到一股比雨更冷的东西,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应该是一把刀。最起码刀跟剑,他还是能够分得清。
“听说你是一个刀客?”来的人冷声问道。
“或许以前是。”王石平静地回答着,声音之中并没有任何的追忆。
“连我潜入都听不到,刀都被架到了脖子上,却没有发觉丝毫,你这样的人,也配称得上是刀客?你的刀呢?”
“在柴房里。”
来的人收回了刀,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样的人,又怎么值得我杀呢?”
“不值得。”
大概是某个听到消息的行走江湖刀客,便以为王石是个绝顶的刀客,便来试探,只是没想到遇到的是个草包。
大雪之中浑身是血的人,腰间配着一把奇怪的黑刀,这不得不让人遐想,于是故事就有好多个版本。所幸小城的人不多,也就穿不出多远。
来的刀客去了柴房,找到了妖刀厌杀,试了试刀锋,不由得说道:“好刀!你这样的人,又怎么值得拥有这样的刀?你让它蒙尘了。”
王石忽然望向了妖刀,好似在笑着说道:“不值得。”
来的刀客拿了妖刀,消失在了错乱的雨中。这样的刀,当然不能留给一个废人。
王石躺下熟睡,直到第二天大亮,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习惯。而妖刀的丢失,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吃过早午饭,穿过了还有积水的街巷,一一跟人们打过招呼,王石去了周伯那里干活。只是昨夜长坐,惹了寒气,王石感觉自己有些无力。
回去的时候,被李婶拦住,胡家的小妮子又是被描绘了一顿,在李婶的嘴中,大概胡家小妮子是能够当上皇妃的,天仙下了凡。临了,李婶关怀了几句,说是让胡家小妮子去照顾生病的王石。
王石也只能摆摆手,客气地谢绝了。
不知怎的,今天晚上还是有雨,冷雨。
那个刀客又闯了进来,扔给了王石一把铁刀,说道:“捡起来,你是一个刀客!”
(ps:本来想去撸串冷静一下,思考接下里的剧情。可是老铁你的打赏差点把我打死,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码字啊码字啊码字啊……要不然感觉好罪恶。)
第二章 粥尚温,与你立黄昏
王石没有去捡地上的刀,咳嗦了几声,说道:“我不会用刀。”
“那你手上的茧又是怎么回事?若是没有用十年的刀,怎么会有那么厚的茧?你是一个刀客,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茧,是会消掉的。”
“你一直握刀,就不会消掉。”
“我不会再握刀。”
“那我就杀了你。”声音如同刀锋,是真正的杀人之音。显然来的这个刀客,以前一定杀过很多的人。
“那你就杀了我好了。”王石平静地说着,再无退步。
刀来!
破空声森森!
王石的身体不由得转动了一下,闪过了致命的刀。
不管怎么忘却,身体的本能还在。当刀临近自己喉咙的时候,死亡的感觉还是让身体自动做出了反应。
“有些事,不是你能够忘记的。”来的刀客将脚下的铁刀踢到了王石的面前。
王石弯下腰,捡起了铁刀,很重,有点握不住。
一个瘦弱的厉害的,像是书生的年轻人,顶多是配一把花哨的薄剑,想要握住这样的铁刀,实在是有些困难。现在的王石,弱的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刀客的眼中忽然有寒芒乍现!
刀影在冷雨之中离乱!
王石像是惊涛骇浪之中的小舟,提着铁刀左摇右晃,与死亡不断地擦肩,始终砍不出手中的刀。只是两次的闪避,就让他身上的伤痛都迸发了出来,不由得已经浑身冷汗。
很快,刀客就没了力气,翻身离开了这里,不曾留下一句话。
王石却知道,他明天还会再来。当然是在明天还阴天的情况下,那个刀客显然不想露出他的面容,不想被认出来。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不管在哪里,总会碰上用刀的人。
王石放下了依旧冰凉的铁刀,向着窗外的冷雨望去,轻声咳嗦了起来。现在的他,染了寒,可不是那么好痊愈的。
只是希望,第二天的时候,那个传说中的胡家小妮子,可千万不要来,要不然这样一个麻烦,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敲门声比雨声大,王石听到了,静了一会,去开了门,他总不能就这样缩在家里当做没听见。
胡家的小妮子,十六七的模样,跟李婶说的倒是相差无几,确实是小城里最好看的人。只是那一张嘴有些大,估计笑起来就毁了整张脸了。
“喏,听说你染了风寒,我给你熬的药,趁热喝。”
王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怀中便被塞了一个小药罐,胡家小妮子松了手,便跑了。
小城里哪有王石那么白净的小生,一来就把胡家小妮子的心给勾去了。幸好王石这里没什么家人,雨天也没几个人站在门口,要不然被人家看见了,可真是羞人的事情,弄不好被人嘲笑上好几天。
胡家小妮子忘了拿伞,径直跑了,一转巷便只剩下脚印了。
油纸伞可能是故意留下的,大概是等着王石回送,或者是隔天来取,这可是见面的好借口。这样的小心思,自然是李婶教给胡家小妮子的。
王石看着屋檐下的青色油纸伞,站了很长的时间,终究没有去取那把伞,将其留在了门外。见过了刀客,他的内心终究是触动了一下。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够忘却的;有些东西,是伴随自己一生的。他注定就是个刀客,即便是手脚都断了,都不会变。
胡家小妮子当然没有回家,而是躲在巷口,听到关门声后立刻向那里望去,却看到了自己的油纸伞依旧留在门外。
“若是不喜欢人家,为什么在门口看这么久?若是喜欢人家,又为什么不把油纸伞好好收起来?你这个人,可真是奇怪!怎么净做些让人看不透的事情!”
胡家小妮子有些气恼,恨恨地跺了跺脚,一路走走停停地回到了家中。
王石没有喝那一碗热气腾腾绝对苦到掉眼泪的药,当然不是因为苦,毕竟胡家小妮子在里面加了很多糖,他只是不想喝药,不想治病。
寒气就这样扎了根,开始长住久安,在这温暖的躯体之中滋生着。
咳嗽不见好,身上更是没有了什么力气,更握不住手中沉重的铁刀,今晚差点被刀客一刀给削下肩膀来。
幸好刀客的刀有些老,很快就离去了,要不然王石真的有可能被杀了。
夜里,王石发了一阵热,没见好,反倒更厉害了些。
白天还是如常,去周伯那里,路过那些需要打招呼,甚至是聊上几句的熟人,牛富贵还是每天蹲在门口吃面,李婶还是拦住王石,向他说胡家小妮子的好。
这个小城如此,生活也是如此。
胡家小妮子倒是偷偷跟了好几回,也来讨回了她的伞,只是王石不冷不淡的态度,让她有些气恼,却没有气馁。
别的不说,只要不大笑,胡家小妮子敢拍着小胸脯保证,整个小城里,没有比她更漂亮的,她可是一定要嫁给王石的,不信有李婶的主意还拿不下这个小子。
她信心满满,踌躇满志,每天都会想一遍自己出嫁时候的情景,然后极为高兴地睡过去。
夜里的刀客来的倒是不长远的,总是没砍几刀就没了力气,便匆匆的走了。
熟悉了铁刀的重量,王石虽说还不能砍出去,却也能挡下几招,不至于狼狈地躲闪。只是他的病越来越重,也就越来越弱,更像是那种大家里面养出来的白面小书生。
“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病的有些重了,赶紧去城北的徐大夫那里看看。”周伯停止了誊抄,从身上摸出了一串铜钱。
“病的还不算重。”王石微笑着拒绝。
他的到来,可是将周伯的口粮都分去了一半。而这一串铜线,新旧不一,有的上面还有灰尘,一看就知道周伯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并且凑了很久,今天才拿了出来。
被周伯救了命,又被这样对待。不得不说,王石的运气总是很好,在哪里都能够遇到值得他信赖的人。
当然,王石不去治病,是因为他的病治不好。
能治好他的病的人,只有他自己。
幸好这几天没有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