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去找个真正会医术的人。”宁一皱着眉头说道。
“不敢去的咯!更何况,我这病,不是一般人能够治的。”王石向着长亭外的枯草从望了一眼,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自从离开大漠后,王石的病就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也没有恶化,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时不时地让他吐一口鲜血出来。
更让人头疼的是,杀手还没有断绝,冷不丁地就冒出一个。
原本杀手榜的大多数强者都已经覆灭在了大漠之中,残留下来的只是一些小喽啰。
这些幸好没有赶上大灾难的小杀手,此时则更为幸运地追寻到了王石的踪迹,开始了漫长的猎杀行动。
没有小红花那样的察觉力,也没有老大那样的实力,这些不起眼的小杀手,凭借着极好的运气,不肯放弃这笔看似唾手可得的宝藏,锲而不舍。
一步登天的机会,谁都会去搏一搏。
这件事情唯一的好处,就是:小杀手自知实力低微,不能跟强大的杀手竞争,所以一路以来都替王石隐藏好了痕迹,那些强大的杀手没有逆天的运气,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里来。
泠泠的秋雨将枯草打湿,让其在微风之中不住地颤抖,将四周的景物摆弄的若隐若现。
一道惊雷!
将整个世界劈成了两半!
万物都瑟缩了一下,茂盛的枯草慌乱了些,露出了影影绰绰,好似是冤屈的亡灵在这里游荡。
好似有人,在不远的地方。
王石略微笑了笑,坐在了残破的长亭里,静静地望着某个方向。灵力失去了,感知还在,还是异常的敏锐。
秋雨渐乱,风渐乱,草亦乱。
雨,在一瞬间变大!
刚才还是缠绵的秋雨,此时成了泼辣的悍妇,如同老姜一样辛辣刺鼻的冷正在形成,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将滚烫的开水冰的透心凉。
人影绰绰,看样子并不是一个人。
嗖!
一柄凌厉的飞刀割裂了重重的雨帘,瞬间来到了王石的跟前。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柄飞刀并没有按照笔直的方向飞行,而是贴着王石的一侧飞了出去,瞬间穿透了一根柱子,消失在了秋雨之中。
原本就已经腐朽的柱子,此时更是发出了“吱呀”的声音,随时都有可能断了腰,轰然倒塌。
发射飞刀的黑影明显有些沉默,手有一丁点的颤抖,好似是自责先前因为恐惧的失手,而恐惧的对象大抵就是亭子那个病怏怏的人。
秋雨的声音开始嘈乱起来,狠命地敲击着亭子的青砖跟青瓦,好似是施用刑法的酷吏,以此为乐,想要尽快地缩短长亭的寿命。
嘈嘈切切,杂乱无章。
夜幕正在降临。
已经被秋雨淋湿的黑影,逐渐向着飘摇的小亭子走来。
脚步声被雨滴打碎,只能在水洼之中残喘,全部都是穿着黑袍的杀手,戴着宽大的帽子,将所有的一切都隐藏了起来。
清一色的杀手,具有着杀手独有的气息,只是他们居然没有采用暗杀的方式,而是这样明目张胆地走了过来,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惨败的闪电,照在了黑影的身上,映照出了湿透的黑袍,站立在雨中的十二人排成了一行,衣服都反射出一股光泽,就好像刀光一样寒冷。
淋了雨的刀子,愈发锋利。
轰隆!
沉闷的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好似四周这一十二名黑影齐齐发动的怒吼,震人心魄。
领头的黑袍一动未动,声音略带阴柔地说道:“能够见到阁下,实属荣幸。”
这份阴柔,在冰冷的秋雨之中穿行,就好像是一条细长的黑蛇,悄然接近了人的脖颈。
王石逐渐将目光收了回来,并没有去看这些人,而是看向了秋雨,说道:“还没有见到我的头颅,这份荣幸你还没有。”
“能够杀死杀手榜第二的人物,不论怎样,见到后都是一种荣幸。”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怕老大?”
“杀手榜排行第二的存在,我自叹弗如。”黑袍用诚恳的语气说道:“原本,阁下能够杀死老大,远不是我能够挑战的人物,但是阁下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太乐观。”
王石故作忧愁的样子,失意且落魄地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
“阁下此时应该喝酒。”
“秋雨,就是酒。”
为首的黑袍微微抬起了头,露出了森然的目光,端正地说道:“在下,杀手榜第十,来取阁下的人头。”
王石微微笑了笑,算是回应。
杀手榜都有谁,王石没有兴趣知道,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第十”有些太过酸腐了,啰里啰嗦,拖延这么长的时间,好像是在展示他有多么高雅一样。
杀人,尤其是杀手杀人,就应该简单,再简单一些。如此麻烦的人,注定不可能当上最好的杀手,以致于王石都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杀手榜第十。
一般说来,规矩繁琐的人,话特别多的人,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如此蔑视的回应,黑袍全部都看在了眼里,只不过他们依旧笔直地站在秋雨之中,就好像一尊雕塑一样。
然而,此时,末尾的一位黑袍走来出来,好似是对王石轻蔑的回应,大声喝道:“我来领教一下阁下到底有什么本事!”这位黑袍,正是先前用飞刀失手的那位。
宁一的眉头稍转,瞥了一眼,神态倨傲到了极点。
站在王石背后的宁一,更像是一个侍女,而这样一个侍女的蔑视,无疑能够刺入黑影的心中。
踏!
黑影猛然跃起,手中一把细长的剑滑出,不是瞄准王石,而是直接瞄准了宁一。
噗!
一股热气突然在空中升起,刚刚还是一个人的黑影,此时骤然断裂成了两截,跌落了下去,鲜血立刻晕染出了两幅地图。
黑袍首领缓缓地收回了手,恭敬地说道:“教导无方,阁下见谅。”
出手的并不是王石,而是黑袍首领。
可能是自己没有下命令,属下就贸然出手,有点触犯自己权力的意思,这种僭越绝对不能允许存在,黑袍就痛下杀手,或者说他只是利用属下在试探王石真实的水平。
“无妨。”王石淡淡地说道,说完就忍不住轻声咳嗽了两声。
宁一笔直地站立在王石的身后,神色就如同王公大臣府中的丫鬟,而她面对的正是要来求见的小官小吏。
剩下的十一名黑袍就好像钉住的木桩一样,任由秋雨落在身上,一动不动。
除了秋雨的嘈乱,一时间竟然安静了下来。
王石忽然笑了一声,说道:“要是你们不打,我就要走了。”
黑袍望向了长亭之中的王石,目光变得无比寒冷,说道:“借阁下的人头一用!”
话音刚刚传出来的时候,剩下的十一名黑袍手中就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长剑,在同一时间向着王石袭杀而来。
王石的眼睛略微眯了眯,而此时的宁一则是将手掌放在了王石的后背,将自身的灵力灌输给他。
盯着眼前的雨滴,王石的眼睛眯的更厉害了起来,而他腰间的妖刀厌杀也动了起来,就好像刚刚睡醒过来伸了个懒腰。
忽然之间,雨滴发生了变化,悬浮在空中,发生着轻微的抖动,立刻发生了拉伸变形,变成了一把把娇小的飞刀。
由水滴变成的飞刀,不过是半寸长,混在嘈杂的雨中很难被人发现。
雨水被黑影撞碎,在空中飞溅,黑影围成一个包围圈,顷刻之间就能够到达长亭。
此时的飞刀也终于成形,在虚空之中静止了一刹那后,立刻消失。
就算王石不会使用飞刀,但是也见过老大使用,并且飞刀不过是刀的另一种形态而已,王石还是能够掌握。
而现在的王石,已经突破了原来的三十六刀,对于燕归刀法的掌握,已经是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炉火纯青,身边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成刀。
飞刀消失在了虚空之中,并没有出现在黑袍首领面前,而是在另外一名黑袍面前。
在飞刀出现的同一瞬间,黑袍就察觉到了,长剑立刻在周身缠绕起来,形成了一个绝佳的防护,并且急忙向着旁边一人退去,想要寻求帮助,或者是直接找一个替死鬼。
几乎没有时间的间隔,黑袍就闪到了这个人的身后,原以为最起码能够抵挡一瞬,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脖子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冰凉。
飞刀若隐若现,轻轻地擦过了黑袍的脖子,带起了一片鲜血。
随后,飞刀没有停滞,急速地转弯,向着四周的所有人飞舞而去。
空中的人此时都被定格一般,唯有这把飞刀在放肆的舞动,收割着一条条廉价的生命。
错杂的雨滴正在狠命地摔打在地上,破碎成无数的珠子,而此时也有着无数鲜红的血滴也加入其中,开始逐渐这雨的颜色。
长剑陡然旋转,一股旋转的剑气出现,将眼前雨滴形成的飞刀给绞碎。
黑袍的首领向后退了几步,踩碎了水洼,溅起了无数混着鲜血的泥土,将衣服装点的有些难看。
向着四周看了一眼,黑袍首领不敢望向王石,将目光下移,低声说道:“确实,阁下的这份荣誉,我们承受不了。”
王石轻轻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在宁一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出了长亭,沿着古道走去。
黑袍首领低下了头,行了一个恭送的礼节。
要不是飞刀击杀了十人之后,力量已经不足,黑袍此时也已经死了。
站在原地,没有敢抬头,直到王石真正地消失,黑袍才有些庆幸自己还活着。
向着四周看了一眼,黑袍走到了最先被飞刀杀死的那位属下面前,摘下了帽子,说道:“大哥,我们的小手段,好像都被人看穿了。王石一眼就看出你才是主角,所以先杀了你。或许,这本就不是我们可以猎杀的人,天下哪有这么轻易掉馅饼的事情。”
一开始黑袍发射的暗器,上面蕴含着奇特的毒,残留在了王石背后的柱子上,而黑袍首领说话也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毒素更好地扩散出来;至于最先死的那个黑袍,身体则是藏有强大的灵器,只是不知道为何哑火了。
不论是强大的毒还是灵器,好似都被王石暗中破解了。而一直伪装在众人之中的真正排行第十杀手,则是被王石一眼识破,也是被瞬间杀死了。
看着这地上的十一人,黑袍的浑身一阵发凉,不敢再去犹豫,当下消失不见,再也不敢去惦记价值小半个王朝的人头。
这人头太重,不是任何人都能拿得起来的。
……
宁一撑起了一把油纸伞,挡住了泠泠的秋雨,半扶着王石,在秋雨道上缓缓地行进着。
“怎么放过一个?”宁一轻微皱着眉头问道,在她看来那些人都该死。
王石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略带狡黠地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宁一认真地说道:“上个屁的天!”
骂人这种事情,一旦认真起来,就是很好玩的事情。
王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却被咳嗽打断,只能忍住,说道:“我没力气了,杀不死最后一个了,所以趁着还能走,赶紧装成高人的模样。姑且——放他一马!”
宁一极为认真地说道:“快跑!”
第二章 今日落红应满径(上)
小庭院。
昨夜有秋雨,打落了所有的花,就算是绿叶,都没有多少幸免,残落了一地。
庭院里的小径,倒是真的成了香径。只不过,这里已经没了多少红色,尽是些枯萎了的花。已经是深秋,艳花已经经受不住摧残,早早的落了。
两进两出的小庭院,只住了两个人,就显得有些空落落了。
人们传是京城的富家公子,来这小城里寻个清静,便包了这么个庭院。幸而这小城的治安还算是不错,没有人惦记着这个小庭院。
王石躺在楠木长椅上,半睁着眼睛,十分悠闲的样子,活是一副富家公子的样子。
宁一在旁边煮药,用蒲葵扇轻轻地扇着。
昨夜刚刚下过雨,地面还有着些许积水,风一吹,就有些冷。带着温度的药香在这个小亭子里缭绕,好似成了一层屏障,将秋雨后的冷给挡了出去。
这温暖,也就格外的暖。
“咱都在这住了半个月,还住下去?”宁一停下了扇子,看着王石,好似是在询问家务事应该怎么解决。
“要不,咱去哪?”
“你不是有师父吗?”
王石蚊子一样地“嗯”了一声,显然不是很愿意提及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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