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明明是她的声音,却围绕着她不断的此起彼伏,慢慢转冷,变得又不像她了。
冷汗冒了出来,满脸满身。
水火印不在了,她似乎少了那种有恃无恐的感觉,失去了刻在灵魂深处的勇气。所以,第二步迈得无比艰难。可是,她拼命克制自己内心的恐惧,再迈出第三步,第四步……
连走七步,仍然没有方向、没有光亮,脚下及四周没有质感。伸出手,也仍然是虚空一片……
可是这样,却更让人害怕。
短短七步,辛火火甚至觉得自己心里的弦已经被拉伸的无限长,眼看就要崩断了。
如果她崩溃了会怎么样?陷入到这样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墨汁,好像整个人都被埋到了松软的泥土之下,她就算真的崩溃了,彻底疯掉甚至死掉,也无处可逃,无人发现。
然而,就是在这时,眼前突然浮现出一道银亮色的光线,细若游丝,却在这黑暗中给人光芒万丈之感。
辛火火屏住呼吸。
在这种情况下,人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认知,所有的经验都是没有用的。而此时她就感觉这光线并没有恶意,因为并不给她恐惧或者厌恶之感,倒仿佛是她的指路明灯。
她犹豫,是因为她无法判断自己的形态和方位,于是就不知道那条光线是通向前后左右的哪里。
“跟我走。”见她不动,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传来。
并不在附近,仿若隔着时间与空间,来自另一个世界。奇异的是,它也并不遥远,就温柔地缠绕着她,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北冥渊!
即便,由于空旷和结界的变化令那个声音有点变形,她还是一下就认了出来。
辛火火近乎哽咽着吸了口气,迈出脚步,踩上那条银亮色的光线,一步一步走下去。走出很远之后,她才蓦然发现: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就莫名其妙的安定了,而且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走,不犹豫也不怀疑。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内心深处,对他是绝对信任的,哪怕他欺骗了她的感情。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无条件的相信他?难道因为她的眼睛,她的理智,她的判断都受到了所谓事实的欺骗,但她的心却可以自由选择,依靠在了认为正确的一方。
辛火火很疑惑,但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她没有时间细细的思索,细细地梳理自己的情绪。因为那条银色的光线若有若无,顽强地刺破了黑暗,伸向遥远的未知之中。每当她踏上一步,甩在身后的就立即成灰。她没有回头路,也知道不能耽搁,所以只能不顾其他,不停顿的走下去。
(第三更奉上,时间刚好,谢谢大家阅读。)(未完待续。)
384 见阎王
她似乎在浓得化不开的黑色迷雾中前行,那条银色的光线是她唯一的伴侣。
时间、还有空间,在此时此地都没有了意义。
每当她累得要匍匐在地,再也无法动弹的时候,看到那条线还在慢慢地延伸着,她就能挤出身体里残余的力量,拼命跟上去。
随着越行越深,越行越远,路上就不再清静了,似乎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哀哀的哭泣,尖利的笑声,受刑的惨号,锤击鞭笞声,滚石声,山海风雨的呼啸,令人毛骨悚然的窃窃私语,前赴后继的钻入她的耳朵。
伴随而来的,还有血腥、碎肉与厮杀,各种各样无法形容的恐怖场面,像电影的片段一样,在黑暗的天幕四周闪现。有如闪电划过天空,停留虽然短暂,却印象深刻,令人惊恐莫名。
更有各种感觉纷沓而来,莫不是因为受到攻击而产生的身体自然反应,令她的寒毛根根倒竖,若非知道有人相陪,她绝对无法支撑下去。
这些,都远远超过了人类所能承受,任你有多么坚强的意志,多么坚定的决心,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在异声、异响与异相的轮番轰炸之下,也无法继续。
辛火火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千万年来能以肉身进入地府冥界的人是多么凤毛麟角,在她之前只有两个人类成功了。毕竟,能穿透阴阳界就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再能全须全尾地走过这条漆黑到没有方向,没有坐标,又似乎没有尽头的路,简直是难如登天。
她相信,那两个成功者必定是有意外的帮助与护持,就像她现在这样。那些异样的情况虽然可怕,却似乎被隔绝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之外,她只要守住自己的心,身体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北冥渊在保护她呀!是他为她在黑暗中撑起了一片天!
就算她把水火印给了他,但那是她强行而为,算得上是硬赖的。而且只是换取他用玄劫神剑打通阴阳界而已,并没有要求任何额外的帮助。而他,到底还是帮了她,这难道不能证明他对她终究是很好的吗?
他到底要怎样?对她那么好,可同时又那么残酷,看似无情却也有情。种种所作所为,目的就是让她糊涂又混乱吗?
“专心。”他好听到让她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又传来。
辛火火只得收敛起心神,继续向前。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发现各种奇异的现象渐渐消散、减退,以至完全消失。而那条线也越变越短。这意味着它不再向前延伸,而她在接近目的地。
要离开了吗?她不知道该悲伤还是高兴,只清楚地“看到”自己内心浓浓的不舍。这令她不敢说话,怕打碎这短暂停留的时刻。
于是四周都寂静着,没有任何的声响。
“还,能见面吗?”不知为什么,短暂的沉默后,她居然可耻地这样问了。
想想就可笑,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差成这样,裂痕已经如此之大,简直南辕北辙了,还问这种话有什么意义呢?
果然,她期待的回答没有出现,北冥渊的声音也再没有响起。
但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辛火火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温柔的抚摸她的脸。之所以说是感觉,是因为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接触,好像那轻抚来是自一只魂魄之手。
她张张口,还没有发出声音,就感觉背上传来一股很大的推力。她根本无力抵抗,踉跄着向前撞去。
当她拼命的稳住身子,不让自己直接以嘴啃泥的不雅姿势摔倒在地上,再抬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明亮的房间之内。
黄黄的跳动光线来自烛火,烛火来自于几案上的烛台,几案放置在一间宽大的、中国古典式书房之内。
案后,坐着一个老人。
微胖,看起来个子也应该不高,长得慈眉善目,白发整齐的向上梳成一个道髻,没有带冠,身穿古装常服,是很休闲的打扮。
他老人家右手执笔,左手拿着一个古式的卷轴,似乎正在奋笔疾书,连夜工作,被意外闯入的辛火火打扰到了,不禁停下笔抬眼看她,非常惊讶和难以置信的样子。笔尖上,一大滴墨汁“啪”地掉在案几上铺着的宣纸上。
“你是谁?**凡胎,怎么跑到我阎王殿来了?”老人很快恢复了镇定,问着,声音和蔼。
这位老人是谁?阎王殿……天哪,这传说中的阎君吗?她这是见阎王了吗?
一般而言,见阎王是死翘翘的意思,可她知道自己没有死。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并非是做梦,她这是以人类的身份成功进入冥界地府,也算创造历史了吧?!
于是,她努力站直身体,“我……我叫辛火火……”她毕恭毕敬地说。
与此同时,在那个地处南太平洋的、名为恶魔的小岛上,盘坐在山谷中的北冥渊身子一歪,横于膝上的玄节剑滚落于地。
半空之中,一条类似于迷你版彩虹的银线迅速消失,空间闭合。
“主上,你回魂了?”守在旁边护法的炎惑即刻扑过来,一脸紧张的问。
北冥渊点点头,勉强站起来。但随即按住胸口,“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地上的玄节剑银光一闪,接着也黯淡下来。
“主上你怎么了?还撑得住吗”炎惑扶住北冥渊。
北冥渊拭掉唇边的的血迹,伸手招回玄节剑,微微摇了摇头。
炎惑观察着北冥渊的脸色,见他虽然气色很差,却没有重伤的灰败感,轻轻松了口气,不禁抱怨道,“拿了辛火火的水火印,帮她以玄节剑打通阴阳界就可以了呀,算是完成了约定,干嘛还亲自送她过去?主上是魔,进入冥界地府本就有诸多避讳,面临好多敌意和攻击,还要带着一个凡间拖油瓶……”
“帮人帮到底。”北冥渊淡淡的,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左手。
掌心中,那凡女面颊的温润触觉却还停留着,弥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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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不再见
炎惑很不满。
“明明就是对她好,怕她受折磨。又怕她完不成任务,会伤心难过。”他忍不住低声咕哝道,“可是,主上也得顾及自己的身子呀。要不是他们那群人自以为是,破坏了主上的大计,放走朱奡还引来了那一位提前出手攻击,咱们怎么会功亏一篑的?主上怎么会受伤的?更何况之前的伤,还是为了救白无常那个没良心的……”
“不知者不怪,那件事没有办法说出来,他们如何得知呢?一切只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吧。”北冥渊倒很淡定。
他也愤怒过,失望过,甚至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悲怆感,想着干脆毁灭一切算了。但在疗伤的过程中他内观本心,回忆起多年前的那一天,当他跪坐在那位老者的脚下,聆听那慈祥智慧的声音,渐渐的平复了不甘的心情,本性中的坚毅与百折不挠再度占据上风。
在人界,他也开心过的,竟然全是与那凡女相处的时刻。她的狡黠,世俗气的鲜活感,纯净无所求的温柔,还有那些棉花糖……都令他的心也软甜了下来。
只当是个重大的挫折吧,很多事就算知道不能,也要尽力为之。若放弃,若不过去这个坎儿,若不去反复抗争,那还修什么魔、修什么道?!
争就争个高低,斗就斗个输赢,不然,不如顺其自然,随波逐流,就像普通的生命那样,被时间之河带动着,从上游归于大海,生死湮灭、枯荣有时好了。
“哼,这也太以德报怨了。我们一点不像随心所欲的魔,倒像是高尚且有牺牲精神的神了。”炎惑仍然不满,“可惜那凡女没见识,还以为打通阴阳界,她就可以随便下去晃荡。阎王大人诶,掌管万物生灵的生死,那是谁都能想见就见的吗?别说阎王的面了,她连那条生死路都过不去,半路上就被哪些妖魔鬼怪撕成碎片,要不然就吓疯、吓死了。”他狠狠地说,好像这样可以解气。
玄节剑可刺破阴阳,但是这种逆天违道事当然晚上做更好啊。可主上特意选了白天,而且是上午十点钟,阳气正盛之时,就是因为阴阳两界的晨昏是颠倒的呀。这边是白天,那边就是黑夜。
那时,大部分拦路鬼都睡了,减少了群鬼乱舞的威胁性。但这样一来,主上付出的精力也更多啊,对玄节剑的伤害也更大啊。不然,他怎么又吐血了呢?
“现在怎么办?以后怎么办?还要管他们的烂事儿吗?”过了半晌,炎惑问。
“换个地方疗伤。”北冥渊望望天际,那天空蓝得透明一般,就像那凡女的心事,总是没办法遮掩的,“既然已经得到了水火印……有这颗神印在,咱们被毁掉的一切也可能还会恢复……”
“真的不再理会辛火火了吗?”炎惑不放心,又问。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摇头,“从今以后不再见她了,各自安好。”话是这么说,可她笨拙又激烈亲吻他的一幕却浮现在脑海。接着,整颗心都空了似的,难受得没着没落,也没办法再填满。
“血骨鸟呢?”他强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左右看看。
“奉主上命去找向小鸟了,还没回来。”炎惑回答,因为听主上说要远离那凡女了,欢天喜地的。
“我会尽快恢复原来的法力,你也尽快让玄流的元神苏醒过来。”北冥渊恢复了魔主的风度,从容不迫的命令道,“你再给血骨鸟留个信息,让它不必回来复命,直接去寻找叶灵。叶灵很久没有消息了,我怕她出事。”
“是。”炎惑的双脚脚后跟一磕,行了个军礼,眉头也轻轻蹙起来。想起叶灵,不禁有些忧愁。
北冥渊眯起眼睛,又看了那碧蓝的晴空一眼,果决的、转身大步离开,不给自己机会回头。不然,他他搞不好又想要下去冥界看看,想知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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