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石弘再一次转为守势,巨斧横于身前,周身赤霞凝为深色山壁,在剑河的冲刷之下,发出叮叮咚咚的锐鸣,绵延不绝。
叮!叮!咚!咚!
一挂剑河如天上而来,其势摧枯拉朽,石弘被一路横推向后,地上裂壑纵横,他的身上也是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这个左弼,实力好强!”石弘紧皱眉头,眼神中掠过一缕精芒。
眼前这青年,无论在斗气、剑意、速度和招式,都完全碾压于他,几乎滴水不漏!两人是全方位的差距,全面落后,难以弥补。
但是,石弘虽落处于弱势,心头却有一抹不服!
不错,就是不服!
这是蛮人独有的执拗,不服天,不服地,更不会服从于对手!
“他强任他强,我石弘,唯‘死战’二字!”石弘狞声长啸,身上血流如注,眼神却愈发坚定,毫无动摇。
咚!
他眼神一凝,心头不服化为一股股滚烫热意,自浑身孔窍喷薄,化作一阵青烟,凝出一头虎首人身,拿两条黄蛇的凶暴蛮神。
石弘感觉轻松不少,气势再次下跌。
“又是一个?”莫弹剑怒哼一声,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娘的,这将我白银之手当做一块磨刀石了!”
“该死的东西!”几位尊者也都满脸愤怒,拍桌不已。
石弘的血脉觉醒,是一而再,再而三,在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瞧出端倪。
他们不清楚,究竟石弘用了何等手段,能在战斗中一再进阶。但是,选择白银之手为砥砺之石,着实令他们恼火。
“我就不信了,”吕割鹿轻哼一声,不满道,“区区一个血脉能力,能抹平两人之间如此显著的差距?”
一众尊者纷纷赞同。
嗡!
左弼剑舞灵动,剑意迷离瑰丽,剑气如暴雨倾盆,断碎长空,撕裂大地!
“我挡着!”石弘双臂交横,不断抵御剑气剑意,身上鲜血淋漓,血气翻涌。
吼!
随着伤势愈重,石弘身外的氤氲赤霞,竟是化作猩红之色,霸道张狂之外,又平添几分凶煞!
嗡!
那一道道淌下的鲜血,竟在石弘的皮肤表面凝为图腾纹络,如心脏般搏动不已。随着血流不止,纹络愈发繁复和清晰,弥散着凶暴狂烈之韵!
“残虐,来自强良血脉!”石弘又一次笑了,虽伤痕累累,却战意雄浑,凶煞滔天。
“吃我一拳!”
他一拳破空,卷裹万丈拳罡,激出蛮荒巨兽的咆哮之音,气象磅礴,惊天骇地!
轰!
左弼脚下错乱,身形倒飞而出,一抹鲜血自唇角涌出。
“怎么回事?”白芙蓉惊呼一声,面露不解,“左弼不是一直处于绝对上风么?刚才是怎么回事?”
“这蛮人,有点本事……”莫弹剑神情复杂,冷声说道,“我想,那个血脉能力,应该和负伤有关,伤势越重,实力越强!”
“什么?还有这样的血脉能力?这也太可怕了!”令狐邑睁大眼睛,吃惊得无可附加。
莫弹剑的猜想,并不完全准确,却也**不离十。
血脉能力残虐,是个近乎自残的血脉能力,简而言之,失血越多,战力越强!而且,是全方位属性的攀升!
砰!砰!砰!砰!
庐山之颠,两道身影来回交错,无数能量涟漪扩散,乍生乍灭,势大力沉,潮鸣电掣!
噗!
虚空中,两道嫣红血花绽放,左弼和石弘同时吐出一口鲜血,双脚落地,在地面撞击出两道巨坑。
两人遥相对立,表情却截然不同。
“怎么回事?”左弼胸口发闷,心头疑窦丛生。
眼前这石弘,一再负伤之下,却是越挫越勇!刚才他还被自己碾压,这才一会光景,居然已能平分秋色!
“再来!”石弘却战意昂扬,招了招手,“左臂,你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吧……”
“你找死!”左弼勃然大怒,原本的风度一扫而空,长声冷喝,“银河寸断!”
话音未落,他的周身有银河氤氲,一颗颗星辰寸寸碎断,弥散着狂暴莫测的星陨之意,明明赫赫,掀雷决电!
“这是……武装套装?”石弘脸色一变。
“有点眼力!”左弼面露冷笑,身上气息一路高涨,如同群星之主,“也省得我解释,那就去死吧!”
嗡!
他一剑刺出,剑意凛冽冰寒,更是生出一挂璀璨银河,群星奔泻,放肆喷涌!
这一剑,可斩断山河!
左弼极为恼怒。
这套银河寸断,是他游历外域虚空之前,莫弹剑为防万一,特意他所求。但即使是巡游虚空,经历危险重重,他依旧一人一剑破之,没有动用这套套装。
左弼万万想不到,自己初次激发银河寸断,竟是因为一名蛮人!
他暴怒之下,毫无保留,使出全力。
“摧山重击!”石弘沉声咆哮,五指捏紧,一拳猛击向前,挟裹着万丈雄峰,壁垒森严,气象磅礴。
轰!
两股力量碰撞,石弘表情猛地一凝。
他拳锋直击,身前的万丈雄峰上裂纹横生,未能支撑一刻,就有崩塌迹象。
“居然这么快,就败退了?”石弘心惊,但片刻后,却有一股豪情喷薄而出。
白银之手又如何?堂堂一名上位剑圣,对付他这上位剑咏,居然还需动用套装?
石弘自傲,也很自豪。
“咦?”他再次惊呼。
喀!喀!喀!喀!
石弘的体内,那股豪气化为暴烈力量,在四肢百骸横冲直撞,发出音韵般的绵密声响,刹那腾涌而出!
唳!
凤鸣回荡天地,一道九首凤影回旋,龙章凤姿,巡游太虚!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机流散,九首凤影化为一枚符,落在石弘的胸口之上。
又一个血脉能力!
“九凤血脉,叠韵?”
石弘瞪大眼睛,瞳中精芒暴绽,面露狂喜。
几番战斗,他体内的意气不断攀升,而觉醒的血脉能力,也是一个比一个强大。而眼下这个血脉能力叠韵,已是妙意通玄,神异无匹!
第六百四十一章 叠韵
“杀!杀!杀!杀!”
左弼连声怒喝,剑意绵绵滚滚,如一挂星河汹涌奔袭,星辉激荡裂空,诛神灭佛,毁天灭地!
他表情凶戾,动作凌厉,心底则涌起一股不祥预感。
又是那一抹微笑!
左弼在石弘的脸上,再次看到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清楚记得,石弘的每次微笑,都意味着血脉蜕变,战力暴涨,乃至逆转乾坤!
“装腔作势罢了!”
左弼却绝对不信,一个血脉能力,能逆转这样的劣势?
“来得好!摧山重击!”
石弘沉声咆哮,一拳刚猛无俦,拳罡凝为千岩万壑,山脉之影绵延浮亘,时而有危峰兀立,气象巍峨!
但是,两者的实力,还是存在显著差距的。
哗!
一挂汹涌星河奔腾,剑意磅礴,剑气狂烈,川流不息!
咔!咔!咔!咔!
星河奔涌冲撞,石弘步步后退,山脉巨影又有裂纹滋生,摇摇欲坠。
“还不死!”左弼冷笑,五指翻腾,更多剑意如浪潮奔涌。
“叠韵!”石弘却丝毫不惧,眼中冷芒一闪,心中默念。
嗡!
须臾间,他的身体上空,一道凝实虚影浮现,其动作刚猛无俦,其招式有板有眼,居然是一记战技摧山重击!
虚影当空咆哮,拳动如山,拳罡与气血交错,一拳向前直击,在击出的刹那,垂落在石弘的身上,隐没无踪。
轰!
石弘一动不动,但拳锋所挟裹的拳罡和气劲,却是节节高涨,重重山影沉浮绵亘,恍若泰山倾颓,势大力沉,威力惊天!
“什么?”
沉闷轰鸣夹裹着惊怒呼喝溢散,滚滚烟尘之中,左弼身形倒掠横飞,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一拳,怎么会这么强?”
左弼震惊,他清楚感觉到,刚才那一拳,威力拔涨了接近一倍!
不过,石弘却不准备给他思考的空间。
“撼地践踏!”他脚踏虚空,如踩无形阶梯,现身于左弼的上空,一脚重重踏下。
嗡!
随着他一脚踏落,身上又有虚影浮现,动作和本体如出一辙,如同镜像,栩栩如生,霸气凌云。
就在石弘脚落的一刹,虚影垂落,和他的身体重叠,消失无踪。
一脚踏落!
“嗯?”左弼再次惊怒咆哮,掌中七星龙渊横舞,化作一道群星漩涡,星河轮转,沉凝无常。
但那落下的一脚,犹如猛犸之踏,竟凝出一道百丈雄浑脚影,声势磅礴,直直砸落。
轰!
卷荡烟尘之中,一口刺目血花绽放,地上裂壑横行,犹如向外延展的蛛网,不断向外坍塌。
烟尘散尽,就见左弼躺在蛛网中心,已然晕厥。
“左弼,居然也败了?”莫弹剑捏碎了扶手,满脸暴怒。
白银圣殿之中,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没人能料到,被誉为尊者下第一人的左弼,竟也一败涂地!
“这个,又是什么血脉能力?”良久后,白芙蓉小心地问道。
问这话时,她有些口舌发干。
“若我猜想没错,”莫弹剑冷静下来,沉声说道,“是多重施法!”
“什么?”
这个猜测,再次激起一阵哑然。
所谓多重施法,是将同一记法术,在瞬间施展多次,爆发数倍之威!这种属性,这种属性,仅有极少数的血脉能力都够产生,是法师们最为梦寐以求的属性!
但是,战技的多重施法,却是闻所未闻。
原因也不难理解,法术,是调动自然元素,以天地为画板;而战技,则是调动自身斗气,以自我为宣纸!战技的多重施法,对身体的负荷大得惊人,即使真有这种能力,身体也难以承受。
这个血脉能力,若论品相,还在史诗以上!
“哼!一个蛮人罢了,还能有三头六臂?我去会会他!”
彭瀚性情烈火轰雷,身影腾跃,化为一道灼烈火流,暴掠而出!
……
“啧啧,就像洗了个痛快澡,通体舒畅……”石弘抖擞身体,浑身骨头噼啪暴鸣,满脸惬意之色。
一口气觉醒四个血脉能力,他胸中的郁积已是一口吐尽,体内恶龙回归蛰伏,无心也无力再兴风作浪。
“可惜,没有了……”石弘耸了耸肩。
血脉能力的觉醒,不止需要败仗磨砺,还需祸胎滋养血脉,喂饱也喂肥体内的恶龙。
下一个血脉能力,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了。
“不过,足足四个血脉能力!加上触山和兵主,就是整整六个!”石弘开怀大笑,满脸意气风发,“六个血脉能力,放眼整个蛮族历史,也是凤毛麟角,足以和上古蛮王比肩!”
“蛮子,别嚣张,让我彭瀚来会会你!”
咆哮与龙吼交错,一道身影纵身扑掠,身外赤炎缭绕,隐然化作一头巨大赤龙,龙威狂烈,惊动九霄!
彭瀚浮掠而来,眼神凶狠,满脸怒不可遏。
他实在没有想到,区区一个蛮子,修为也不过上位剑咏,居然一人挑翻了七尊者以下的整个白银之手!
这要是传扬出去,白银之手必会成为帝国笑柄!
“你觉得自己很厉害?能接下我一掌,我就饶你不死!”彭瀚右手成掌,赤炎聚于掌心,化为赤龙之首,龙威沉凝,天地失光。
“等等!”石弘回神,却并未应战,做了个停战手势。
“怎么了?”彭瀚见状一愣,冷声问道。
“彭瀚尊者气息雄浑,气魄如龙,在下自知不如,愿意认输!”石弘抱拳,恭声说道,“在下敲响百战银钟,并无恶意,只是想会会白银之手的强者……”
他洒然一笑,又鞠躬说道:“如今一见,白银之手不愧为武者圣地,强者如云,高手如雨!我尽兴而来,如今也尽兴而回,山水有相逢,往后再见!”
彭瀚尚未回过神来,石弘猛然转身,伴随着一溜烟尘,留给他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这蛮人,看似粗莽,没想到竟是奸猾似鬼!”彭瀚愣了半天,这才冷声说道。
他和司马衡不同,脾气暴躁,却自重身份,追杀一名小辈,他实在做不出来。
何况,石弘的每一战都是正面挑战,也只是伤人而没有杀人,他没有理由追杀对方。
“听他的语气,这蛮人应该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白芙蓉松了一口气,低声道。
可在座尊者,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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