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纳尔这个废物,连他的坐骑也愚蠢无比,竟然转眼间失去下落,我该怎么施救?”
昏暗的无月之夜,失去目标的所在方位,这让负责追踪流窜残敌,试图救出失陷的格拉纳尔,弄清楚莱沃汀岛至关重要的神器无故消失缘由,排位第三的风暴骑士弗利特愤怒不已。
他在甲板上来回走动,沉重的脚步提醒附近的哈罗德人,位高权重的风暴骑士阁下,此时的心情很不妙,最好不要招惹他,给自己找苦吃。
“哐叮!”弗利特一拳砸在铁栏杆上,钻心的痛楚令他越发愤怒,发红的眼睛左右横扫,看谁都不顺眼的可怕神情,只会让周围的族人纷纷闪躲。
就在人心散乱的时候,从船长舱悄然走出一位右眼渺目的老人,手里拄着一根鹰首杖,沿着楼梯来到甲板,看见风暴骑士失控的狰狞脸色,轻轻摇头,随即举起鹰杖重重一顿。
甲板落地附近的缝隙立即冒出浓烟,丝丝缕缕汇聚而来,变成一团不停翻滚的无可名状之物,就像哈罗德人传说中的海洋幽魂。
老人将木质鹰首摘下,谨慎地塞进烟雾团深处,散乱游离的死灵造物,有了关键的核心,立即依附其中形成躯体。
游离的负能量浓度越来越高,阴冷刺骨的寒风从它的外壳往外弥漫,落脚处洁白的霜花不停绽放,不过很快消失不见,如同秋风中凋零的鲜花。
“赫瑞德玛尔老师!”弗利特强行压抑自己的怒气,双脚并拢,两手交错放在膝盖,在长老祭祀团高级成员前,即使位高权重的风暴骑士,也得低下骄傲的头颅,保持着最大诚意的恭敬。
“时间拖地越久,变数也就越大。敌人太狡猾了,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老祭祀心里比弗利特还急切,可是岁月沉淀的器量,以及稳定人心、士气的必需,他还得用信心十足的神色掩饰自己真实的心情,表现出若无其事的面目。
风暴骑士站直身体,叹了口气:“请您原谅,在深夜里我无法施展自己的能力,鹫鹰毕竟没有人类的智慧,一切只能交托给您了,赫瑞德玛尔老师。”
“这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我们的敌人竟敢在无月之夜高速航行在陌生的海域,他们不要命了。”
老祭祀伸手轻招,忠心耿耿的亡灵仆役纵身跃起,跨过栏杆落在海面,随后飞快地开始奔跑。
远处时隐时现的生命火焰令它着迷,不过身后海船上的哈罗德人,显然更加美味可口,不过驱使它的祭祀不允许,坚决不同意,亡灵仆役只能向敌人伸手。
“跟上!”风暴骑士弗利特一声令下,从西土诸城联军手里缴获的战船立即循着正确的方向航行,被哈罗德战士督促的俘虏吃过皮鞭的苦头,丝毫不敢懈怠。
全速前进的企鹅号不时与海上的浮冰擦舷而过,幸好它们个头不大,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害,不过细微的伤痕累积久了,老船长凭借多年航海的经验,断定脚下的老伙计已经快到极限了。
船身多处发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音,这是上了年纪却强行披挂铠甲出海的企鹅号发出的抗议,巴克纳。独眼有些心疼地频频向奥德里奇眼神示意,可是第四骑士内心的不安感仍旧使他保持可怕的沉默。
“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特里斯似乎又有新的发现,转身面朝船尾,恍若无物的陌生访客,令他第一时间开启真实视野。
负能量的结晶,上身模糊的人形,腰部以下却是升腾焰鬃的马腿,踩踏在起伏不定的海面上,有如坚实的平地,自由自在地奔跑。
阴冷刺骨的感觉令玛汀。奥普瑞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似乎也有所发现,只是比奥德里奇稍微慢了一些,可惜没有真实视野的他无法捉摸亡灵仆役的方位,只能隐约察觉到一股越来越迫近的威胁。
“下帆降低航速,我们被发现了。”特里斯回头交代一声,玛汀。奥普瑞一字不漏地转述。
漆黑夜色笼罩的企鹅号,伸手不见五指,所有人走路只能靠手,风浪太大,消息传递只能靠吼。不过耳口相传之下,很快命令传到掌舵的老船长,尽管有些不满第四骑士自作主张,巴克纳。独眼还是照办。
水手们全凭默契的配合,好歹把狂暴直奔的企鹅号降低脚步,随后船首部位重新燃起小型篝火,三面都是镜子,大幅提升亮度,并将火光约束成柱子,在前方的海域扫来扫去,查看着陌生的环境。
老祭祀的亡灵仆役只有简单的心智,贪婪驱使它上船攫取鲜活的生命,可是令其感到畏惧的巨大篝火威慑力惊人,畏畏缩缩地不敢过于接近。
左右重新燃起挂灯,借助豆大的火苗,奥德里奇从忠心耿耿的戒律骑士手里要来一副龙头战舰缴获还未耗尽的弓箭。
弯弓搭箭,“嗖”地一声,沾血的箭矢穿透亡灵仆役的胸膛,可惜没有实体的负能量造物,完全豁免物理攻击的伤害。
相反的是这一击令它的存在、方位全部暴露无遗,再无顾忌的亡灵仆役绕过危险的船尾,转而扑向孱弱不堪的水手,不过它的真正目标是底舱安心休养的伤员。
幽灵体质轻易穿过凡物船板,奥德里奇放下弓箭,真实视野里始终盯着这团负能量造物,大体估计出它的目的地,忍不住追赶进底舱。
玛汀。奥普瑞伸手轻按,示意特里斯的追随者们别轻举妄动,他的身份摆在这里,没有人敢对着干,因此就按捺心情等待奥德里奇的好消息。
来到底舱的亡灵仆役,意外地发现舱室里并没有它喜欢的负面情绪,即使有也很淡薄,根本不成形,无奈之下它只能扑向生命之火因伤势而变得异常虚弱的伤员。
负能量的造物,除了加重目标的伤势,还能令他们的身体越发虚弱,刚好来到底舱的奥德里奇看见这一幕,立即燃烧不久前恢复水准的信仰源泉,令手中的利剑升华,绽放出净化一切蕴含负能量的不洁之物。
下水道深处维努斯信徒的屏障,吞噬生命力,诞生于死人颅骨的邪尘都能净化,更何况这头低级的亡灵。
“嘶!”
沉湎于吮吸活人的生命力的快乐,忘记可怕的敌人就在附近,淬不及防之下,老祭祀的亡灵仆役被净化之剑一下削成两截,伤口部位有如引线快速燃烧。
骑士的心灵之光蕴含淡薄的正能量,两相对撞之下,没有足够源泉支撑的不死幽灵,被接二连三地斩击切成无数碎块,越发加快它的消亡。
与此同时,追溯企鹅号的战船上,与亡灵仆役有心灵维系的老祭祀,突然闷哼一声,身体倒退半步,显然受了失去仆从的反噬。
好心过来搀扶的侍从,被他轻轻推开,沉吟片刻后,再次重重地顿了一下木杖,这回召出的是一头鹰首人身的幽灵。
老祭祀持杖往前指点,苏醒的幽灵立即履行前任的使命,不过这一回它受了新的命令,不能踏上对方的船,因此只是远远地缀着,就像一头跟屁虫。
刚刚解决一头亡灵仆役,安抚受了无妄之灾的伤员恢复平静,奥德里奇立即发现对方的反击,而且吃过一次亏没有再犯上同样的错误。
有这样形影不离的眼睛盯着,一时半刻也没有什么办法解除,特里斯离开底舱来到甲板,将自己的发现与等候多时的玛汀。奥普瑞等人分说。
所有人包括老船长巴克纳。独眼都一筹莫展,越来越近的威胁有如沉甸甸的岩石压在各人的身上,什么办法都没有,什么对策都想不出,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糟透了。
“啪啪啪!”奥德里奇拍了几下手掌,借此吸引众人的注意,“既然暴露了,迟早有一场战斗,我们肯定能解决掉碍眼的尾巴。现在我对你们的命令是人员分两批轮流交替休息,养足精神才能身心投入战斗。”
既然第四骑士拍胸口保证,水手以及随船的冒险者都松了口气,彼此商量讨论后,按照特里斯的指示,一半人进舱室枕戈待旦,剩下的人各自寻找位置,手不离武器闭目小憩。
奥德里奇不放心地来到船首监牢,给风暴骑士格拉纳尔以及折翼的鹫鹰补上天然的麻痹毒素,把他们弄地昏昏睡去。
寸步不离他的玛汀。奥普瑞看见特里斯忙活完了,忍不住开口询问:“我们能赢吗?给我一个准确的保证!”
奥德里奇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不安的感觉攥住你的心灵!是不是被北海群狼的绞杀吓怕了?竟然如此胆小怯懦,你真的是一个骑士?”
玛汀。奥普瑞感觉脸上有些发热,想起城卫军内部对特里斯的评语,接近大骑士的实力,不由地恢复几分信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北海孤狼
企鹅号的船员分成两班已经轮换一次,担忧、惊疑满腹心事,疲惫不堪的身体在躺下后很快就在海水拍打船舷的浪涌声中悄然入眠,夜色变得越发暗沉,有如漆黑的铁幕遮蔽无月之夜的天穹。
眯眼小憩的奥德里奇坐在甲板背风的舱室,身边是誓死追随的骑士,以菲尔斯。巴根为首,形成企鹅号战力最强的团体,同样也是凝聚力最高的四人小队——足以展开菱形战阵,当年西土拓荒时期众多阵形中经受时代的考验,历久而弥新的基本战斗单元。
一股强烈的牵扯力道想把他拉近虚幻与真实之间的秘境,可是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的战斗,为了企鹅号的安危着想,特里斯艰难地保持清醒。
不过在他无法察觉的地方,收入红袜子里的雷神之锤却通过隐秘的渠道,悄然来到假日岛。欧丁神系雷霆之王的神权武器,威名赫赫的巨人之敌如今却成为无主之物,立即引来驯鹿之王与南瓜王的争抢,渊源联系更深的前者很快占据上风。
当尘埃落定后,短柄的雷锤悬挂在青柏树的枝头,位置仅次于顶端的金星,随后这座假日岛急剧扩张,每一个呼吸都在增长,直至将干涸的湖泊填满为止。
隐隐约约的祝福声此起彼伏,常青的柏树上,凭空凝成浓云,六角霜花的雪絮纷纷扬扬落下,触碰枝叶的时候,发出悦耳的风铃声。
如果奥德里奇此时进入湖中秘境,他必定蒙受驯鹿之王以雷神之锤施予的祝福,或许可以直接晋升为大骑士,可惜冥冥中难以言语的无形之手,干扰他跨越命运轨迹的脚步。
企鹅号没能甩脱身后的追击者,有鹰首人身的亡灵仆役指引,右眼渺目的祭祀长老赫瑞德玛尔总能纠正方向,且不断加速拉近彼此的距离。
缺少肉食不擅长夜战的双方克制地保持沉默,等到黎明将尽,遥远的天际地平线露出朝阳的微曦,瞪着双眼熬过漫漫长夜的风暴骑士一声怒吼把船上的哈罗德战士统统唤醒。
眼睛红地滴出血的弗利特扯下累赘的熊皮披风,摘下妨碍双手活动的肩甲,高高举起手里的战斧,呼唤体内的风暴之力,在锃亮的斧刃上绽放连串雷牙。
身为排位第三的风暴骑士,弗利特的神血浓度和实力比格拉纳尔差远了,次席风暴骑士能凭空凝聚出威力惊人的球形闪电,他只能为武器附加杀伤力颇可观的电火花。
弗利特肯定还有自己的底牌,可惜不到关键时刻,他绝对不会显露出来,尤其是长老祭祀团的核心成员就在身边的时候,末席风暴骑士更加不想卖弄。
半睡半醒中的奥德里奇被内心对危险的敏锐触觉惊动,突然睁开眼睛,借着敞亮的天光,透过企鹅号的船尾舢板,看见波涛之间起伏不定的追击者,有如纽扣大小的西土改装战船——两者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发射弩炮石弹。
“哗啦”,特里斯猛然站起身,晃了晃有些晕乎乎的脑袋,环视左右,惊讶地发现大部分船员都在打瞌睡,明显是分成两班轮换也没有足够时间休息。
尽管有些不忍心,不过接下来的战斗可不许懈怠,奥德里奇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舵手的位置,老船长巴克纳。独眼躺在甲板上闭目休息,掌舵的人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伙计,丢了左腿换上木质假肢的水手长,眼睛布满血丝,看见第四骑士走近,不慌不忙地额首致以敬意。
“要是右手换上铁钩,活脱脱就是经典海盗船长。”奥德里奇收回遐想,最近他总是不由自主地从记忆提取前世的知识、见闻,有些分不清两者的区别。
特里斯越过轮舵,来到玛汀。奥普瑞安歇的船长舱,也不开口叫醒骑士长,而是直接抓住铜钟的摆子,来回轻轻摇荡,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清脆的钟鸣声惊醒船上所有人,不止是疏于职守的当值船员,就连甲板下二层舱室休息的冒险者也睁开眼睛猛然醒来,翻身从吊网坠地的人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拔腿就往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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