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坚笑道:“此石既与汝有缘,合当汝炼……”我也不是找不到天材地宝,我自能炼制宝物,还真不贪图你这点儿东西。
眼瞧着安期生布下的隔绝法阵就要失效,张禄问张坚,说法阵一旦失效,刘累找不着安期生,你不就暴露了吗?张坚微微而笑,口中诵念咒语,瞬间就变成了安期生的模样:“无妨,今后我来教汝法术。”
张坚说了,安期生之所以不肯传授你法术神通,一则正如他自己所言,洗练身心是第一要务,对于斗战之能,仙人本来就不怎么看重,但是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提——“恐汝修得道法,异日为天公之害也。”反正灭祟靠的是真气充沛,真不必放什么大火球,你就算不会任何法术,登仙之后也能成为破祟的助力,而至于彻底灭祟该怎么搞,预言中也没详细说明,所以他才会觉得不必教你法术,光把你鼓捣登天就得。
但我就不同啦,我期盼将来可以和你联手,一起对战天公,所以这法术么,是咱们今后的必修课。
“裴师兄曾言,汝善攻心也……”你的天赋,大概比较偏向于惑控系和幻术系,但那些对仙人没用——为什么呢?因为即便天仙下凡,等级虽然压缩了,削弱的也仅仅是hp、mp,攻防之类,不会削弱学识和见识啊,而这些素质直接影响了心灵的稳固程度,真不是你一初入仙道者使幻术就能迷惑得了的。
所以张坚要教张禄攻击性的法术,根据张禄的分类,基本上属于塑能系,而且不求变化多端,只求一击之威。张坚说攻击力最强的法术,不外乎电、火两类,而自己最擅长电系——这从他击败安期生就可以看得出来。但是两人都用电系法术,一加一未必能够等于二,还不如让张禄练火法,或许能起到相辅相成的效果。
张禄心说火法好啊,从来游戏里都属火法最强,到时候自己大火球“biu、biu”地扔过去,可有多威风?
只可惜中华修道者的体系里,貌似并没有大火球——也或许有,但张坚不会——他教给张禄的法术,并不是远程攻击,而属近战,手所触者,即金铁可燃。张禄心说你这是打算让我当mt顶在前头,你好跟后面远远地放电啊……仙人们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这招叫什么名字?”
张禄如此询问张坚,张坚却不禁愕然:“何须有名?”这又不是人间武功,起什么名字啊——再说了,这年月就连凡间的武术都很粗糙,一招一式同样以没名儿的居多。
张禄心说你们还真是不讲究……不行,我既然练了,就得给这招起个拉风一点儿的名字。想了半天,最终定名:“就叫‘热核风暴’好了。”张坚问道“风暴”我懂,何谓“热核”?张禄摇摇头,微笑不语。
话说张坚变化成安期生的形貌,在天柱山上教授张禄法术,时光荏苒,匆匆而过,眨眼就又是一年过去了,那天他突然召来张禄,说你下山一趟吧。
张禄心说又有什么诡异的任务要我去完成了?拱手请问,张坚却笑道:“非也。”我不是有什么任务要你下山去完成,而仅仅是暂时把你支开罢了。你以为我就光在你这儿安排了一只老兔子吗?不,我在步爵和白雀儿身边,也早就暗中布下了眼线啦。
正如张禄昔日的猜想,天公刘累并不能确定只有自己才是灭祟之人,因此在派遣安期生下凡指引他登仙的同时,另派两名亲信,去教导步爵和白雀儿。张坚说我刚得到讯息,白雀儿那边似乎有机可趁,故此打算秘密前往,试试能不能再谪掉天公一条臂膀。
而在这段时间内,我在天柱山上就只能维持一个安期生的虚影,用来迷惑天公而已,恐怕再跟你有所交互,很容易就能露了馅儿。所以赶紧把你轰下山去,从此那虚影就只需要摆个姿势静坐就成啦,那才不会被天公看破。
当然啦,等到真灭了天公的第二名亲信,我恐怕就必须把主要精力暂且放在白雀儿那边,然后再找机会灭第三个。但是自己勉强能够维持一个虚影和一个变化了的实身,要再有机会谪第三位仙,肯定纸里包不住火,天公必然下凡来战。天公下凡,正中我的下怀,可也得看你们三个到时候够不够能为做我的帮手——所以谪第三仙的时机我得仔细筹谋,好好把握,至于这第二个,有机会就要去谪他,以断天公的羽翼啊。
张禄心说你倒是下的一盘好大的棋——“然而我下山之后,往哪里去?”
张坚说我指点你一个方向吧,你去找曹操——“汝之‘热核风暴’,须近身运用,倘若不能近身,则万事成虚。然则如何近身?凡间武艺,可资借鉴也。”
凡间有什么厉害的武功招数,我还真没有研究过,不过我前段时间一直以王真的身份潜伏在曹操身边,曹营中可是人才济济——“如汝前日所荐之徐公明,亦从曹矣……”此外曹营中有一员斗将名叫典韦,武艺不俗,只可惜数年前战死在了宛城;好在还有一人名叫许禇,字仲康,跟典韦一样都是侠客出身,擅长近身搏击之术——而不仅仅是武将惯练的大刀长矛、强弓硬马——这人还活着,你可以试着去讨教讨教。
张坚说曹操可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啊,你若前往,他必然诚心款待,提出跟徐晃、许禇等人学武,只要曹操肯发话,他们难道还能拒绝吗?
于是张禄辞别张坚,即日离开天柱山,前往新都许昌。等到了地方一瞧,嘿这儿可真热闹啊,城池雄伟、街市繁华,就仿佛大乱之前的雒阳城——当然规模比千年古都雒阳还是要小了一点儿。进城后便打问曹操如今身居何职,官邸何处,然后才发现自己扑了一个空……
曹操是在本年初进位为丞相,实执国政,成为名实相符的权臣的,相府就在许昌皇城之中,并不难找,然而曹操此刻却并不在相府之内,甚至都不在许昌城中。那么曹操哪儿去了呢?路人告诉他:“丞相率师南征,往伐荆州牧刘表矣。”
不但曹操去了,而且张禄比较熟悉的那些人,竟然全都不在:徐晃、娄圭、郝元节(郄俭)跟随曹操南征(许禇当然也跟去了);张邈张孟卓昔年反叛曹操,迎吕布入兖州,兵败后为部下所杀;至于丁冲丁幼阳,则早在好几年前就因为酒喝多了,肠烂而死——想当年荐引刘根,主使是张邈,也多得丁冲之力,看起来越是喜欢方士之人,越是难以得着长寿啊。
所以张禄算是白跑一趟许昌,茫然四顾是举目无亲,也不知道去找谁才好。干脆,我去追曹操得了,便即再度启程,直向长江流域而来。
他脚程是挺快,但没想到曹操败得比他走得还快,这边儿张禄还在半道儿上,那边曹操就已在赤壁为孙、刘联军所破,被迫率残兵北还。走着走着,曹操突然高喊:“元节何在?”郝元节赶紧策马上前,问他:“主公有何垂问?”
曹操说我没什么要问你的,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昔张伯爵所书二字,吾今终得其意矣——惜乎迟哉!”
第六十章、积年神棍的最后辉煌
曹操在赤壁兵败之后,才终于想明白了张禄十多年前下过的预言。当日张禄索要了朱砂,在木牍上写下“未济”两个字,曹操对郝元节说了:“红字者,乃喻赤壁也未济者,云吾终不得渡长江也。且未济之卦,上离下坎,岂非江上用火之象乎?”
郝元节这也才恍然大悟,不禁抚掌:“吾不如伯爵远矣。”
曹操既然想明白了,多少有点儿不大高兴,说张禄既然能够在十多年前就料到我今日赤壁之败,他为什么不明说,而要打哑谜呢?倘若我明了他的真意,预先有所防备,就不至于吃那么大一个败仗啊。
郝元节帮张禄向曹操解释:“卜占之道,但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即张伯爵能书未济,亦未必即知赤壁之败”世事因果纠缠,不是那么容易算得一清二楚的,好比说我算得你明日有祸,可是究竟是哪方面祸患,是否能够禳避,就未必算得出来啦。我估摸着,张禄虽然写下这则预言,但在事情具体发生之前,他真未必明了其中确切含义,也就根本没法警告你。
郝元节这是按常理推论,当然实际上张禄是知道曹操会有赤壁之败的,就连大致经过,谁求的风,谁放的火,也都一清二楚只要演义的虚构成分别太多那就不是郝元节所可以料想得到的啦。
娄圭娄子伯正好也在曹操身边,二人并马而行,听了这段对话,他也趁机进言说:“孟德乃以为周瑜所败耶?败我军者,实我而非人也”其实咱们不是被孙刘联军打败的,而是被自己的骄傲心态打败的。就算张禄预先把这场败仗跟你说明白了,你就一定能够避免败局吗?在驻军江北之前,你知道赤壁跟哪儿啊?在火烧起来之前,你知道大冬天的江上会刮东南风吗?而且这几年来连败袁绍、平辽东,继而南征,刘表给吓得咽了气,刘琮束手而降,刘备兵败长坂,咱们军中谁不以为平定江南易如反掌啊就算张禄十多年前预言了今日之败,你也肯定抛诸脑后,根本就想不起来。
曹操听了,脸上不禁一红:“子伯所言是也,败因在我,无可诿过于人。”
郝元节瞥了娄圭一眼,心说这种话也就你能说,你跟曹操是老交情,敢于当面顶撞,别人怕都没这个胆儿可是你这么直言不讳,不给曹操留面子,如今曹操大权在握,气量反倒日见狭窄,不知道他还能够容你多久啊
曹操自我反省过后,又慨叹道:“未知张伯爵安在,可能复见否?”
郝元节赶紧接口,说我也很想念伯爵,前日卜得一卦,貌似过不多久,便有相见之期。曹操大喜,赶紧关照:“若伯爵来访元节,可速引来相见!”
话音才落,忽听远处一声长啸:“曹公别来无恙乎?”
曹操双腿紧夹马腹,把腰肢略略一挺,屁股欠起来,撑长了脖子朝前方一望,不禁喜出望外:“吾方说伯爵,伯爵便至矣!”
前方候在道旁的,正是张禄张伯爵,他心里还吐槽:“不该是说曹操,曹操到么?这话怎么给安我身上了”于是急前两步,与曹操见礼。
曹操跳下马来还礼,然后紧紧拉住张禄的手:“十余载未见,先生风采一如往昔,吾则老矣。”娄圭赶紧勒停队伍,说丞相得遇故人,估计要恳谈一番,大家伙儿不如暂且歇下吧。
正好这天也算走了不近的道儿了,眼瞧着周边环境可,曹操便命安营,等帐篷搭起来,他就扯着张禄进入帐中叙话。当然在此之前,两人,再包括娄圭、郝元节,就已经寒暄了老半天啦,互道别情张禄当然不会提天上的“政变”,只说自己一直跟深山中修行而已。
等到入帐坐定,曹操就问张禄,说你当日的预言,如今还真应验了不知道先生今日前来,还有什么教我的吗?张禄微微一笑:“吾今奉师命下山,欲往蛮荒之地访一高人,恐道险难行,欲请曹公麾下勇将授以格斗之技”当然不能提我学武艺是为了将来去打天公的,只说要深入蛮荒,怕碰见什么野兽或者妖魔鬼怪,故此才要临阵磨枪。
曹操不接他的话,却反问道:“先生道行精深,须凡间技艺乎?”
张禄随口编瞎话,说我修道才不过十来年,真说不上什么精深也就疾病不侵、诸邪难近而已,可是谁知道那些荒僻野蛮之地、深山老林之中,都有些什么妖蛾子啊,多学几招傍身,才可策以万全。
郝元节插嘴问:“伯爵欲往何处去?”
张禄心说哪儿才足够蛮荒呢?眼珠一转,便即答道:“欲经南中而向盘越。”
盘越国又名汉越国,在后世印度的东北角上,东邻缅甸、西濒布拉马普特拉河。不过这年月的缅甸北部,其实归属益州永昌郡管辖,所以说盘越是汉朝的邻国,也可以算是属国,曾经派遣使者入贡过永昌。要再往远了说,就算张禄记得那些古国的旧名,曹操、郝元节他们也未必能够听得懂啊,但说起盘越,大家伙儿都知道当然啦,除了名字和大致方位外,余皆一无所知。
可是曹操并不关心张禄要去哪儿,将会遭逢何等艰险,他只是反复请求张禄再给自己算一卦,设个预言。张禄笑道:“论卜,吾不如元节也”曹操说怎么会,你看我这回赤壁兵败,郝元节就算不到,而你十多年前就能写下“未济”二字来。
张禄说了,我有见得着的地方,也有见不着的地方,元节有见得着的地方,也有见不着的地方,不能因为我视力好点儿,看得远点儿,就认定我观察力一定比郝元节要强啊。元节卜算能见细微,我却只是观其大略而已
他紧着解释,曹操却绝然不信,但看张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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