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就这么着毫无悬念地被擒下了——牧师马瑟本是索伦的家臣,自然唯少主马首是瞻,而战士裘德肯定也不会站在他的一边——随即从他身上搜出了那枚“神器”。唐娜当即便要亲自去归还神器,却被风赫然口灿莲花给拦住了:“小姐你已经失踪很久啦,令尊思女成病,我们下来的时候,瞧着他面色惨白,就怕挨不了多长时间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放心,我们自会把神器归回原位的。”
索伦害怕夜长梦多,也一个劲儿地劝说,唐娜摇头道:“不行,我受了神明的指引,还还要去祭祀神器……”
风赫然道:“妖龙不会很快复苏,但令尊却命在顷刻啊……而且说不定神明也会指引我们祭祀和修复神器呢。”
本是随口敷衍,没想到唐娜闭上眼睛,尝试着感应神明,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似乎神明比较信任你们……”
于是黎彦超等三人便带着神器,扛着法师返回了张禄被禁锢的石室。法师心中慨叹,最终功亏一篑,这就是命吧……这几个异乡人果然非同凡响,除了那个被自己暂时禁锢住的,其他几人也都术武双修——起码他们会定身术啊,虽然与我曾经学到过的貌似原理、手法都大相径庭……
其实黎彦超他们哪会什么定身术,会的不过是打穴而已。固然雾泽世界之人的气脉与天垣世界之人并不相同,若照原样施展打穴,未必能够定得住法师,但他们终究踏足过多个异世界,见识广博,再加上张禄也曾经提起过这个问题,所以——一下打不中,我就多打几下,把穴道该在位置的周边全都封闭住,便断无失败之理!
——难道你的气脉与我等的差异,能够偏出好几尺去么?
当下便扛着法师来会张禄,随即惊异地发现,张禄竟然已经主动脱离了禁锢,根本不必再找法师来解除法术效果。法师自知不免,趴在地上冷哼道:“请杀了我吧!”
唐丽语一皱眉头,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不怕取走了神器,导致妖龙复苏,人类遭难吗?”她心说我们不是此世之人,又奉了太痴魔之命,尚且犹豫着要不要真的取走神器,你本是此世之人,又怎敢这般自掘坟墓?
法师冷笑道:“因为我根本不信啊!”
“不信什么?”
“不信什么神明,也不信什么妖龙……我只相信,人类通过求索知识可以改变一切,甚至可以改天换地,所以才希望能够得到这上古遗迹中的古物……或许可以叫做‘神器’吧,但这‘神’是神奇之神,而不是神灵之神。”
“你不相信龙骨山中镇压着妖龙?”
“或许吧……但我不相信死去数千上万年之物,尚有复苏的可能,这是根本违背我的知识体系的事情。所谓的神明若是真有力量,早就把妖龙彻底杀灭啦;若是没有力量,又何必相信祂们留下的什么‘神器’呢?”
张禄挠挠下巴,心说对方固然眼界太浅,猜想有偏,但他这种心情自己倒也可以理解,而且搏命以追索知识的顽强精神,亦颇让人佩服,然而——“你若是想研究神器,就提出来,大家一起研究,或者把你所见所闻传播出去,吸引更多如你一般追索知识的人来探查遗迹。可你竟然直接用抢的啊,你是想要独占知识吗?知识是可以独占的吗?”
法师默然不语。
张禄看看同伴们的神情,貌似并没有严惩法师之意,就干脆充好人,摆一摆手:“算了,反正我也没事儿,那就放了他吧。”
解开穴道以后,法师狼狈而逃。唐丽语低声问道:“咱们是不是赶紧把神器放回去?”只怕法师一离开这石室,他们四人脱离了雾泽世界之人的视野,当即就会被传送回玄奇界。
风赫然摇头道:“既已到手,哪有还回去的道理?”他憋着把神器取走呢,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哄走了唐娜——那小女孩儿若在,绝对不可能允许他们取走神器啊——“太痴魔既然要咱们来取神器,想必妖龙已无复苏的可能了吧……”
唐丽语一皱眉头:“然而城主千金却得了神示,要来祭祀神器……”
“小女孩的幻觉而已吧。”
“若是幻觉,她又怎么可能孤身一人避开所有妖物的攻击,一直下到这里来,并且找到了神器?”
张禄笑着一摆手,制止两人的争辩:“别吵了,揣好神器,等着传送吧——放心,妖龙不会复苏,这世界也不会毁灭……”
等到返回玄奇界,太痴魔摄走了神器,然后毫无抑扬顿挫地说道:“任务顺利完成,奖励前往福瑞世界修行的机会一次。”
黎彦超等人尽皆欢欣鼓舞,张禄心说我这回可不能再浪费机会啦,等到了那儿得好好练,不可心生旁骛……于是商量着,唐丽语不日即将进京,拜在天子膝下为女,最好黎、风二人也在宗门内请个假,再跑一趟京城,到时候四人便可一起前往福瑞世界。
唐丽语还想询问张禄关于神器的事情——你怎么确定那妖龙不会复苏?但才刚开口,还没能得着让自己满意的答案,眼前一花,便即返回。
张禄自然是仍旧坐在厅堂前的台阶上,抬起头来瞧一眼,白日悬在高空,貌似并没有丝毫移动。正打算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掸掸衣襟,然后就回去跟那些“升遐会”的高人们一起修炼——也或者,再跟外头多飘一段时间?反正自己请了两天的假嘛——突然耳旁传来一阵铃响……
转瞬之间,张禄就觉得周边景物如同水中倒影一般波动起来,大地仿佛裂开了一个口子,自己不由自主地就朝下坠落……他脑海中当即回想起曾经在霍君宇记忆中挖掘出来的某个声音:
“我这三个铃,上绝天纲、下断地脉、中摄人魂,学成其一能纵横一世,并合其三可立地飞升……”
难道是,断脉铃现身于世了么?!
周边景物已经彻底改变,仿佛地陷深渊,而张禄身体不受控制似地正往下坠落,一眼望去,恍惚漆黑一片,又似乎是层层叠叠无尽的地壳。然而虽然觉得一股劲风从脚心直冲顶门,确实类似于高空坠落的感觉,张禄却很明确地知道:此非实也。与其说大地裂开了一个深坑,还不如说这天垣世界的空间被撕开了一个缺口,而自己正通过缺口飞向另一个未知而莫测的空间……
特么的这一定有内奸!
霍君宇为张禄所擒的消息,早就已经散布出去了,但唐莹他们暂时还并没有开始以张禄为饵,去钓另外两个铃铛的计划——因为张禄的能为还不足,就怕敌人过于强大,又极度狡诡,到时候吞饵而逃钩,那就偷鸡不着反蚀把米了。照道理来说,如今张禄与唐莹共居一院,即便一人在前门,一人在后门,直线距离也还不到百丈,哪怕天垣世界排名第一的独孤恨前来,亦绝无可能攻击或者擒拿张禄而不为唐莹所察觉——所以他们丝毫都还没有心理准备。
当然就实际情况来说,唐莹等人几乎整天都呆在粗钵中的醉乡世界里,哪怕外面电闪雷鸣、地动山摇,内中之人也是一无所察的,这个时候擒拿张禄,正其时也。问题醉乡世界之事,就只有张禄和“升遐会”诸老知道啊,关起房门来,谁晓得屋内之人已经去了另外一个虚假世界?
当然啦,只需用心探查,总有蛛丝马迹可循。唐莹置下的这所宅院,并不仅仅住了自己和张禄,还有除支离异外的其余“升遐会”成员,此外服侍、卫护人等,包括唐莹的弟子、管家,甚至于厨娘、花匠、仆役,还有十好几个,他们都知道主人家但入主厅,那便绝对不可打扰……
而且确实,哪怕外面吵得沸反盈天,厅中的主人也不会来管,类似消息若是泄露出去,会不会就有哪个执铃人会悄悄冒出来铤而走险呢?
疏忽了呀,张禄不禁心中暗恨。
他才从玄奇界回来,正处于毫无防备的心理状态下,等听得铃声响起,就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即被撕裂的空间摄往了别处。他相信玄奇界之事,天垣之人是无从窥测的——除非丫是妖龙,或者跟太痴魔他们不对付的别的什么仙人——此刻响铃,纯属巧合。对方肯定是潜伏窥伺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唐莹躲在屋中不露面,只有自己一个跑出来,貌似无所事事地坐在台阶上,等候片刻,不见有丝毫变化,又不似暗藏埋伏,于是才悍然动手……
种种念头纷至沓来,其实也不过一两息的功夫,张禄发现自己终于止住了下坠之势。但是两脚并没有踏在实地的触感,而是悬浮在了虚空之中。他的身体不能动弹,就仿佛雾泽世界法师齐默恩的禁锢术还没有失效一般……眸子貌似尚能转动,左右一瞥,却只见灰茫茫一片,有若混沌,毫无所见。
但那铃声却又再度响起,随即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张禄?霍君宇可是为你所擒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裸的诱惑
从张禄身后传来的这个声音非常陌生,仅从声线判断,是个男性,而且估摸着年岁并不大,他倒是开门见山,直接就问:“张禄?霍君宇可是为你所擒么?”
这会儿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禄只得老实回答:“不错,我是张禄,霍君宇不但被我擒下,还为政元天子所杀。天籁小说。2”杀人的罪名我不背,天晓得背后这人跟霍君宇是啥交情呢?
但是听那人的语气,似乎并无愠怒之意,只是接着问道:“那你可从霍君宇身上,搜出过一个铃铛?”说着话,身后铃声又响,大概是在提醒张禄吧。
“确实有个铃铛,并非凡物。”
“在你身上么?”
“不在……我藏在了别处。”
其实摄魂铃不能算是张禄的,而是“升遐会”共有之物,这会儿还摆在醉乡世界里,以便诸老研究哪。不过张禄这么回答的意思:你是想要摄魂铃么?那就不能杀我,否则怕是再也难寻其下落。
他曾经在雾泽世界问过三无和尚,自己究竟算不算是三维生物,若和妖龙一般也是三维,仅仅投影向了三维世界,那是不是和妖龙一样,理论上都不可能在三维世界中被杀灭?只可惜三无和尚虽然肯定了前一个问题,但随即就把话给岔开了,使张禄没有机会再问出后半截来——所以他不敢冒险。
身后那人略顿了一顿,突然陈述道:“张禄,出身不明、来历不详,据说是丧失了过往的记忆。先入东黎,不久后却又转投唐门,然后出仕朝廷为官……”
啊呀,对我在天垣世界的履历挺了解嘛,但更深一层,你丫就根本探查不到了吧。
“如此频繁地转换宗门,你究竟追求的是什么?”
“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当然是为了方便修行……”
“如此说来,你也是渴望破境飞升的?”
“其谁不想?”
身后的男人貌似笑了一声:“那可未必,很多人浑浑噩噩一生,哪敢作此想望?近年来武道昌隆,得入无人境的都高达九人,为历代所仅有,但即便如此,最终又有几人能够登仙呢?自有破境飞升的传承以来,五十年内能有一人成功,那就算是盛世了。即便如今这九名无人境高手,最终能得两人飞升么?如同攀越千仞不测之高峰,张禄,你觉得自己有这个命吗?”
张禄心说只要我不死,肯定会有!嘴里却答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努力,总有机会;若无信心,即便命中注定,最终也必然一事无成。”他不禁疑惑,这家伙不继续追问摄魂铃的下落,一杆子支出好几百里地去,尽说这些做什么?
“其实吧,你若想望飞升,此刻便有一个大好契机。”
“什么契机?”
“便是你从霍君宇处得到的那个铃铛,此铃名为摄魂铃,乃上古术修的遗物,并且是巅顶无双之遗物……”
“无双?貌似你手里也有一个。”
“咳咳,”那人轻咳一声,“不要抠字眼儿……确实,我手中的铃铛,与那摄魂铃来源相同,亦可并驾齐驱,这两枚铃铛都可直通术修之道……”
“哪个是公的?”
“什、什么意思?”
“古有名匠独孤传,炼得两柄神剑,一名雷震,一名电影,即以雷震为公,电影为母——世上哪有真可以并驾齐驱的宝物?即便同源,也必分上下、强弱,那么强的就是公的,弱的就是母的。”张禄想从对方嘴里多套点儿话出来,所以故意胡扯。
“其实雷震、电影,并不能真分强弱,从而比类公母,那都是民间传说罢了。若修雷法,自以雷震为强,若求攻势疾如电,则以电影为尊——话扯远了,即便你我这两枚铃铛有所强弱差别,所去亦不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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