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锦年- 第44部分

第七十九章　养病

　　　　“大姑娘先问怎么称呼奴婢，奴婢告诉她夫家姓余，她便称呼奴婢为余嬷嬷，等到了二门，已经有两辆马车在等着了，大姑娘只带了那个叫桂枝的小丫鬟，先吩咐奴婢去那边宅子开了门，仔细地看了第二进的东西厢房，然后跟奴婢说，就放在那里面了。然后又问我认不认得布料，奴婢说认得一点，她便请奴婢和她一起去了码头。咱们到的时候，有两位姓张的姑娘和大姑娘汇和，她们的关系非常好……”余嬷嬷絮絮叨叨，将一切经过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安国夫人。

　　　　“那你觉得大姑娘如何？”安国夫人问道。

　　　　余嬷嬷顿了一下，才道：“虽然年纪尚小，但非常的有主见。确实是两千匹上好的杭绸，那花色全是今年流行的样子。”

　　　　安国夫人道：“她这是头一次跟着阿武去杭州，我听阿武的意思，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她的胃口倒是不小，咱们别插手，我倒看看三个月之后，她拿什么付那七千五百两银子。”

　　　　余嬷嬷忙恭敬地应了。

　　　　安国夫人却交待道：“你派人跟着她，但不要插手。”

　　　　张姑娘等余嬷嬷一走，便拉住叶锦辉道：“真真儿，你哪来这么多料子？”

　　　　叶锦辉抿嘴一笑，“这东西是我那位姑祖母的东西，我不过是好奇，跟着过来看看。你们若有兴趣接下，我倒可以做个中人。”

　　　　叶锦辉说这些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和张姑娘虽是合作关系，但是这匹杭绸却不是一个小数目，万一那些同行知道背后只是个七岁的小姑娘，只怕会横生波折，倒不如借安国夫人的名义行事来得安稳。

　　　　张大姑娘拍手道：“我们从本地那些布料店拿货，十四两银子一匹，若安国夫人这边要少一些，我们自然不会在再要旁人的东西。”

　　　　叶锦辉道：“我保证姑祖母那边价钱会比那些布料店低，只是，你们一次性的可以要多少？”

　　　　张大姑娘思考了一下，才道：“这要看销售情形，现在我们一天大约能做出十件衣裳。”

　　　　可这个数量对叶锦辉来说远远不够，但她并不显露出来，而是保证道：“放心吧，我已经会从姑祖母那里给你们讨一个最优惠的价钱，十二两银子一匹，你们觉得如何？”

　　　　张大姑娘和张二姑娘对视一眼，都很心动，又道：“但我们手上的现银并不多，估计要每天着人过来拿货。”

　　　　张姑娘的裁缝店才开张不久，尽管生意不错，但并没有得到绝大多数的商家信任，只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最大的优惠，也要先交一半的订钱。

　　　　这些事，叶锦辉没去杭州之前已经打听得十分清楚，闻言道：“我们是合伙人的消息，我已经和姑祖母说过了，她老人家同意你们先拿出三分之一的订钱。”

　　　　张大姑娘大喜，“那我们先要五十批。”

　　　　叶锦辉很痛快地收了钱，又笑道：“你们若是要的量大，我可以和姑祖母商量一下，再给你们一些优惠。”

　　　　叶锦辉将价钱定为十二两，也是经过一番调查才说出口来的，虽然商船有叶家的股份，但那些船员却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才将它们运到泉州，就算事后楚璃不找她，她也要把这份钱掏出来。

　　　　另外，若有滞销，积压下来的存货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就值不了这么多钱了。

　　　　张大姑娘却是一脸喜色地盘算着，单把这五十件衣裳做出来，按每件衣裳赚五两银子来算，就是很大一笔钱了！

　　　　但张二姑娘的心思却比大姑娘要更多一些，半路上就和姐姐商量道：“反正我这们现在拿货比以前便宜了二两，若是有大主顾上门，不如就给些优惠。”

　　　　张大姑娘笑道：“这些生意上的事，我不如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只管多做衣裳出来。”

　　　　张二姑娘十分高兴地应道：“那你就等我好消息吧。”她说着顺便在金家大门口停了下来，同那门房道：“府上的姑娘吩们我们送料子过来选，麻烦小哥帮忙问一问现在方不方便进去。”说着塞了一包制钱过去。

　　　　那门房乐颠颠地找人往里面传话，不多久就放她们进去了。

　　　　张二姑娘也不说话，只管恭敬地站在那里。

　　　　金大姑娘细细地将料子看了一遍，笑道：“你们这花样，以前倒是没有见过。”

　　　　张二姑娘忙笑道：“刚从杭州那边运过来的呢，小店便专程优先给您送了过来。”

　　　　金大姑娘微笑着选了十余匹料子出来，“我和阿娘，每人七八匹也就够了，都要最新款！”刘姑娘一口气要五件，金家再怎么着，也得压刘家一头才行。

　　　　张二姑娘道：“绝对是最别家都没穿过的款式，您要急着要，小店现在就开始动手为您量身订做。您又是小店的老主顾，为了感谢您的照顾，小店决定再送您一匹料子。”

　　　　白得来的东西，谁会不喜欢？

　　　　金姑娘高高兴兴地又选了一匹料子，笑道：“那你们赶快帮着做吧，本姑娘后天要宴请好友，就穿你们的衣裳了。”

　　　　张二姑娘便笑了起来，“金姑娘莫不是要宴请叶大姑娘？”

　　　　金姑娘甚感意外，张二姑娘便道：“叶大姑娘养病时就住在我们家隔壁，我们熟得很。”

　　　　金姑娘对叶锦辉印像不错，爱屋及乌的也高看张姑娘几眼，“既然都是相熟之人，那后天你们就一块过来吧，我明天给你们下贴子。”

　　　　张二姑娘大喜，这可是绝好的推销自家店铺的好机会！

　　　　叶锦辉看着人将布料装好，急匆匆地往回赶，这可是一万多两白花花的银子，绝对得找安国夫人要几人看日夜看守住才行。

　　　　哪想一回家，辛妈妈就告诉她，叶老太太在上房等她。

　　　　自从安国夫人开始管家，叶老太太就以养病为由，被移到了偏院，如今她竟然在正房等自己？

　　　　白芷忙道：“三姑娘并没有帮着姑娘去送那些礼物，而是直接去拿着老太太的礼单过去了。”

　　　　叶锦辉淡淡地点头，“无防。你和我一起过去吧。”

　　　　哪想，一进正房，就看到叶老太太、叶老爷子、安国夫人全坐在那里，屋里却是一个下人也没有。

　　　　叶老太太更是指着叶锦辉道：“老三、老四到了娶亲的年纪，你不闻不问也罢了，偏让这丫头来要我的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若是孙女哪儿做得不对，还请祖母明示。”叶锦辉淡淡地说道。

　　　　叶老太太便道：“西湖最闻名的就是龙井，为什么连外人都有，我没有？”

　　　　叶锦辉道：“我记得老太太一向不太喜欢喝茶，便特意准备了一斛珍珠磨了粉，因为东西贵重，特特留着我自己送给您，白芷，你把咱们送到各处的礼单给老太太看看。”

　　　　白芷不慌不忙地逞上了一叠礼单，叶老太太一目十行的看完，冷笑了起来，“用珠珍磨粉，你倒是舍得，可礼单上为什么没有？”

　　　　叶锦辉道：“因为珍珠粉只有一份，但我师父刘大夫却说过，珍珠有美肌养颜之功效，我才特意命人磨了，又怕人说我咱们家奢侈，才没敢写上去。”

　　　　叶老太太便露出尴尬的神情来。

　　　　叶老爷子脸一板，“你这孩子，你祖母现在正生病，就算是药也不能乱吃。”说着又柔声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心情不好，不如我带你出去散散心罢。”

　　　　叶老太太便把脸别到一边不说话，脸色却缓和了不少。

　　　　当天，叶老爷子便带着叶老太太离开了。

　　　　三天后，等他再回来，只告诉众人，“老太太说庄子上安静，想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你们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第八十章　流产

　　　　单从白芷的汇报中，叶锦辉已经明白，叶老太太必定是受了叶锦华的撺掇，才忍不住出跳出来找她的麻烦，想借着给三叔和四叔说亲为由，重新掌管内宅。

　　　　可叶老太太只怕还不知道，林氏被休之后，逢人便开始诉说自己的苦楚，“那老太太，惯会装，每天就在挖空心思算计儿媳妇的陪嫁。我那大嫂，从钱家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一百多抬嫁妆过来，只怕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老太太胆小懦弱，但又爱财如命，又没有主见，把从媳妇手里克扣的嫁妆全用来补贴自己的闺女……”

　　　　叶老爷子听了这些传言，如何不恼？

　　　　他本想着，孩子们都大了，总要说亲的，就算为了孩子，他要要忍住了，反正已经忍了这么多年。

　　　　哪想仅仅为了一份孙子辈的礼物老太太又闹了起来！

　　　　他累了，不想再看她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把她放在庄子上，爱怎么闹怎么闹吧。至于三儿子的亲事，他准备缓一段时间。

　　　　反正老三才十四岁，家里又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缓一两年可能会更好些。而现在，就算有人找上门让，他也不敢让儿子娶。好好的姑娘家，哪有几个愿意嫁到这样的人家，伺奉这样的婆婆？反之那些找上的门的，就有可能有那种不可言说的暗疾，这种事他道听途说的太多了。

　　　　叶老爷子送走叶老太太，开始处理叶天晴的事。

　　　　“当时我便对你说过李福深不可靠，但你不惜以绝食来和家里对抗，你母亲为了让你如意，居然跟你一道绝食，又把你舅舅找来施压给我，我那时候正忙于公务，根本无暇分心这些事，又想着你是我捧在手心上养大的闺女，便让你如了愿。可你呢？明知李家囊中羞涩，偏当了自己的首饰让他去做粮食生意，你和你娘为了能让他赚钱，不惜背着我跪在钱家老夫人面前，更是四处借高利贷，如今又设套让你三弟娶那知府小妾的妹妹！更想着要把自己的长女送到高家去做妾，若不是……”

　　　　若不是叶锦辉告诉他这件事，他根本不知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长女，怎么会如此自私自利、一意孤行。

　　　　“你若愿意和离，为父就想办法让你从李家出来，那几十万的帐务就和你没有关系了。”叶老爷子越说越生气，若是儿子这般，只怕鞭子早抽到身上了。可惜是个女孩儿，他还真不了这个手。

　　　　叶思晴也许就是知道这一点，只管拿了帕子掩着脸哭啼个不停。

　　　　若是以前，叶老爷子早不耐烦地塞一把小额的银票给她了，还笑着交待她：“多大点事，值得哭！这些银子你自己小心收好，不能让你阿娘看到了，不然我可不帮你。”

　　　　可自从她嫁到了李家，父亲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了，再想想他数落自己的那些话，叶思晴此时意有一种血淋淋的快意，“没人帮我，我靠自己还不行？”

　　　　叶老爷子气极，脸上却没了怒气，只指着女儿道：“若是这般，以后你就别回来了！”他说完也不管叶思晴脸上是什么表情，自己走了。

　　　　叶思晴拿帕子掩了脸，只管放声大哭。

　　　　若是以前叶老太太还在的时候，必定会偷偷地给她一大笔钱，才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出去，可惜现在叶老太太已经到庄子上去养病了，叶思晴嚎得嗓子冒烟，也不见有人过来倒杯茶，正想发脾气，却见杨淑仪笑得像朵花一样，欢快地到了她身边。

　　　　“哎哟，我的大姑奶奶，我那好姑母不过是去养病，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也不知道你在哭什么，好好的长辈，没病也被你哭出病来了！”

　　　　叶思晴大怒，指着杨淑仪道：“小妾，就是男人高兴时候解闷的玩意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好货色，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还到我面前来撒野！”

　　　　叶思晴骂着仍觉不太解恨，直直朝杨淑仪扑去。

　　　　叶老爷子数落叶思晴的话，杨淑仪躲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根本没想到叶思晴到了这个时候还如此嚣张，一点防备也没有，见到叶思晴朝她扑来，直觉的要往处躲，哪想临去时却绊到了门槛，摔了个嘴啃泥。

　　　　叶思晴却不肯放过杨淑仪，直接骑到了她的身上，没头没脑地拳了起来。

　　　　哪想才拳了三五下，还未打痛快，跟着的丫鬟已经叫了起来，“大奶奶奶，不能再打了，我们姨娘流血了。”

　　　　叶思晴充耳不闻。

　　　　这小贱人吃得好，穿得好，不经打也是正常的，但绝不可能会流血，她才不会被下人给骗了呢。

　　　　叶思晴下手更快更狠更准，拳头挥舞得密集的雨点一般。

　　　　杨淑仪只管躺在那里，如杀猪一般的嚎叫。

　　　　下人们已经傻了眼。

　　　　叶思晴正打得痛快，冷不防一下子被人给从杨淑仪身上扯了起来。

　　　　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敢管她的闲事？

　　　　正想破口大骂，发现对方是安国夫人身边的两个嬷嬷，这才悻悻地闭了嘴。

　　　　“快，请刘大夫过来！”安国夫人淡淡地声音从叶思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