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处门脸不错的酒馆,上楼之后,林文远便是这么吩咐着。
要是在河北山东,吃牛肉反而不象南方这么便当,毕竟北方河流少,田地大,用牧畜的地方比南方多,而且南边是天高皇帝远,在唐宋年间吃牛肉可是大罪,南方照吃不误,现在禁令虽然废驰,到底在南边才能吃到煮的松软可口又有嚼劲的好牛肉。
“好勒!”
小二答应的十分痛快,这些日子,酒馆在这些浮山兵的支持下可是日进斗金,每天都是赚的盆满钵满,老板天天笑的嘴都合不拢,便是这店小二也是捞足了好处,当下连声答应着,没过一会儿,便是将酒肉一样样端了上来。
“来,大家满饮此杯!”
林文远的心情极佳,军情处发展的很好,特别是这一次的战事经历的严酷的考验,事实证明,军情处不仅有用,而且发挥了比一个营战兵还要大的用处!
浮山内部,不是没有人说军情处和特务处这样的部门只会浪费银子,或是给自己人添麻烦,敢明说的不多,私下议论的当然不少,身为张守仁的大舅哥,林文远不敢给自己的妹夫添一丁点的麻烦。
他的地位,必须是自己努力奋斗得来。
到此时,不论得到什么样的奖励,他都是无愧于心。
“敬主办!”
“敬参将大人!”
众多属下全部都是十分机灵的小伙子,看出林文远十分高兴之后,就是不停的向自己的主办大人敬酒。
当初林文远挑人或是军情处的主管们挑人都是优先要机灵鬼,识字者为最佳,然后经过长期的培训,或是专精于伪装,或是专精于行动刺杀,或是专精于潜伏收集情报,或是精于管理,象是在河南和山东地方,每方圆数百里,依情报传递的速度为一个核心建立一个基准站,管理人员负责协调,每个地方都有潜伏者,情报员,行动专家,伪装专家,还有专门负责运送和传递的人员,部门协调和管理都是一门大学问,一切从无到有,几年时间,虽然是耗费巨资,但也是成果斐然。
“好,大家一起喝!”
看出这群家伙的用意,林文远却也是来者不拒,今天的他,确实是太高兴了。
“主办大人,听说你正在挑选人手,充实蓟镇到山海关、宁远这一条线?”
在场的,全部是军情处的核心中坚,最近充实北部的简报直接传达到每个人,所以问起来也不奇怪。
“根据现有的情报推断,虏骑可能在崇祯十二年冬进犯锦州或是宁远,究竟如何,尚且要等前方传来的情报了。”
自从湖广,从宁远传递消息回来,最快都得半个月以上,杨嗣昌派人到京师,四五天可至,但那是动用的官府的沿途驿传,使尽全力。浮山自己的驿传在湖广和河南尚且在开拓阶段,并不完善,在宁远到京师一线也是如此,一路上肯定要耽搁很长的时间。
上一次传来消息还是十月初的时候,到现在已经有个把月未通信息,究竟如何,也是难说的很。
好在从眼前这些部下的表现来看,军情处朝气十足,愿意到危险的地方开拓局面,光是这一点,也是值得林文远这个主办十分高兴了。
“松、锦、关宁,甚至是东虏内部,必将是我等用武之力,然而究竟如何着手,还要等消息。”
派出丁宏亮深入东虏内地是军情处的一个极为小心的暗子,林文远当然不可能当众说出,哪怕全部是自己人也不行。情报秘级为最高的行动,怎么可能如此儿戏。
林文远笑一笑,正要乱以他语,却是看到一队穿着浮山旗牌官模样的骑兵,排众而入,自这一条街道疾驰而来。
其行如风,自是闹的街市上鸡飞狗走,百姓们不敢骂出声,但也颇有怒色。
这些浮山兵,向来对百姓客气,骑马的将官都是牵马行走,这几个骑兵,却是太过蛮横了一些。
第五百八十六章 狂喜
林文远心中一动,将身上的十两重的大银掏出来,丢在桌上,笑道:“这一顿饭最多二两的席面,剩下来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嘿嘿,主办你要走?”
“别走啊,那边有个叫头牌叫姚真真,那身段那长相,主办你看了就知道有多好了。”
“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不安好心。”
林文远平时很斯文,算是浮山将领中与孙良栋几个完全不同的类型,此时也是忍不住笑骂道:“老子一个参将和你们去吃花酒玩biao子,大人知道了不能揭我的皮?”
“戚,主办你不过就是害怕嫂子知道罢了……”
“去去,少废话!”
林文远在京城呆过一年多,京师里教坊司里经常有犯官的女眷被送到那里,都是正经的官宦人家的夫人或是小姐,娇滴滴的模样不必说了,诗词歌赋样样都拿的出手,这里县城最多是襄阳一带来的女人,还真入不得他的法眼。
当下正颜厉色的扯谈几句,立时就从这酒馆奔出来,往着营中节堂的方向赶过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那几个旗牌兵已经下马,大年跟底下的,一个个跑的都是满头大汗,在马上虽然不需要骑手奔跑,但控缰控马,用的是腿劲和腰力,费力一样不少,这几个兵明显是赶长途过来,眉宇间的疲惫之色十分明显,他们下了马,努力的还想站的象个样子,但腰腿酸软,所以整个人都站的摇摇晃晃,不成模样。
“你们辛苦了,怎么还没有人叫你们进去?”
林文远一路过来已经费了不小时间,他以为这几个旗牌官应该进去了,但一直到他人过来,这几个人居然还站在外头。
“说是大人中午喝了一点酒,在午睡,已经去叫了。”
“我们主办亲自过去。”
“喔,大人喝酒也是很稀罕的事了。”林文远这才恍然,张守仁近来心境很好,中午小饮几杯,难得午睡,张世强不敢随便差人去叫,自己亲自过去了。
“有什么消息?什么层次的急报?”林文远眼看这几个旗牌官,皱眉问道。
这几个人,策马狂奔,肯定是有十分紧张的军情禀报。
浮山的邮传驿递都是军情处系统,但旗牌官又是中军处的属下,以保密密级来说,除非是只有张守仁一人可以知道的最高密级,不然的话,对林文远也没有什么可保密的。
“天字急报!”
“天字?”
林文远脸色也是有点变了,天字急报,也是浮山急报系统的第一等,天地玄黄,天字级是动员一切可动员的力量,花费可花费的银两,务求将消息第一时间送到的最高层次的急报!
“李青山造反,一个月内拥众超过两万,现在磨刀霍霍,指向的方向,就是向我方的莱芜与东昌府方向!”
“东昌府军情处推断,李青山的主攻方向是东昌。”
“军情并特务处分部一起调查,李青山此次公然举旗,当是得到兖州一带大士绅的支持,甚至是刘泽清的支持!”
中军处的人受过严格的训练,在语言组织上就能看的出来。
在当时的教育水平和大环境下,能叫一个普通人用短短一句话将一桩大事说清楚是很困难的,很多武人连字也不识一个,说事情都说不明白的多了去了。但眼前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顷刻之间,便是将一桩大事说的清清楚楚,连军情和特务处的调查都陈述了出来。
“这样的话,我军离班师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说话间,不少大将得到消息,齐聚过来,听到这样的事都是面露愤怒之色。
和出征打别人不同,这一次是自己家门口着火了,而东昌和莱芜已经投入了浮山的巨资,同时也安插了不少浮山受伤致残的老兵任教官,很多庄主也是浮山那边派过去的,人和钱都投了不少,如果被几万贼兵攻击,那个后果,不问可知。
“李青山原本就是巨寇,此次是公然举旗造反,与往常聚众山林水泊当响马不同!”参谋处的人也是匆忙赶到,都是围拢在张守仁身边,张守仁也是揉着眉心,神色还算从容。
“今年临沂一带大旱,人啖人歌就是从那边的事编出来的,饥民流散到海州和淮安府一带,也有不少进入兖州,看来,李青山就是借此事壮大了自己的实力了。”
“说有一两万人,两三月内,他的人数可能会超过六万。”
“六万?十万也不在乎,只要我们主力回师,顷刻荡平了他。”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张守仁已经皱眉想了半天,此时他一举手,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整个节堂,都是寂静无声,等着张守仁发话。
“李青山只是一个过河的卒子,他身后还有人。”张守仁神色淡然,语气却是十公冷峻:“咱们从浮山出来,一路赶赴湖广,有心人看在眼里,自然也谋算在心中。浮山盐利,今年可达二百万,明年当在三百万以上,在去年,才是一百二十万。多出来的这些,是抢的半个青州和整个的济南、东昌两府的地盘才得来的利益。我们多了,人家就少了,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啊。为了一二百万两的银子,这些人杀人放火祸乱大半个山东,也是不在话下。”
“大人是说盐商?”
“嗯,此事两淮盐商肯定是唱主角,出粮出饷,免不了的。”
“大人推断的十分有理。如果盐商掺合在里头,李青山的实力就不可小视了。”
“还不止如此!”张守仁继续道:“对方算计我们,同时还是替刘泽清谋图山东镇的地盘。和济南府相比,兖州虽富,也是差的远了。得到济南,东昌,加上兖州,还有两淮盐利,漕运,刘泽清才算是一方豪强。所以这一次,李青山先动,刘泽清后起,两边加起来的力量,全盘发动,这才够资格和我登州镇掰一掰手腕!”
“对方还算计我们走了七千精锐,力量大损!”
“大人不在家,没有主心骨,李青山在前,刘某在后,扫荡几府,然后李青山招安,刘泽清的总镇和地盘就都到手了!”
“好算计!”
众人七嘴八舌,居然也是把这件事勾勒的八9不离十。
“大人!”
张世福霍然站起,怒声道:“我等已经歇息了几天,体能也是有所恢复。况且将士们听说后方出事,必定不能安然在此,我看,就直接从此地返回山东吧。”
“倒不必着急。”
张守仁摇头道:“一则,这边还要做个样子,刚至便走,成何体统?闹的杨嗣昌生出嫌隙来就不好了。二来,他们现在才发动,也是看准我们才走,从发动到真正有威胁,以他们的速度,最少得三个月。我们现在急着回去,又有大胜余威,反而把一些人吓住了,蛇不敢出洞,还怎么打?是以,在此过年的计划不必变,我们也要等朝廷的消息……”
话音犹未落,外面又是有几骑赶至,都是后背插小旗,头顶毡帽,腰佩令牌的旗牌官的打扮,也是速度极快,急如星火的模样。
“唔,看来最近后方很热闹么……”
登州镇这一次出来,沿途也是在建驿传,不过并不算完善,后方消息当然也是每天都有,从陈子龙的试验田再到新军练兵的进程等等,皆有塘报一直源源不断的过来。
但象眼前这样,背有小旗的加快急使,沿途行军到现在,今天一天之内倒是来了两个。
“又是天字级!”
张世强是管理中军的参将,这些旗牌官他十分熟悉,对流程也是十分娴熟,一看到新来者的模样,他的脸色就是一变,立刻就是匆忙而出。
“出了什么事?是莱芜还是东昌遇袭了?”
出于思维的惯性,张世强出去之后,劈头就问。他的模样有点焦急,语气也比较不耐烦,情绪是有点不大稳当。
这也难怪,山东是后方,是家乡所在,也是根基,万一出事,在湖广打出再大的战功来也是抵不过。
“什么?”
为首的旗牌官是个什长,身上佩带着什长的标识,此时是一脸的喜色,完全可以说是满面春风,听到张世强的话,这个旗牌什长反而一征,诧异道:“我是打东昌府过境,没见着什么贼兵袭城啊?”
“唔,你是没往南头走……好吧,是天字急报吧,有什么要事发生?”
“是要紧事,也是大喜事!”
这个旗牌官还有点卖关子的模样,张世强面色一变,喝道:“赶紧说,大人也在里头,正在军议,你想死么!”
“不敢,不敢!”什长吓了一跳,但还是咧大嘴巴,高兴的道:“参将,赶紧进去吧,进去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是不是夫人?”
“是夫人,是夫人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