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枪术,不是梨花,也不是杨家枪,也不是少林枪法,我倒是看迷糊了。”
“身法还算灵活,转动都快。”
“身法活有鸟蛋用?要紧的是枪势要圆,枪势不圆,如棍在手,人家一贴身,你就毁了。”
“这话说的是了,你这厮不愧是我们中使枪的一把好手。”
跟着过来的,毕竟是护卫一个高等文官的任务在身,所以挑的是鲁军中的好手。个个身上还有皮甲,在叫花子一样的鲁军中算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的评点,也是果然有点道理,甚至那个小军官忍不住,拉着一个浮山军人,笑问道:“你们这枪法,怎么不见守势?”
他不识得这浮山军是不是军官,毕竟作训服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对方的胸牌上写的字,这些人也是一个识不得。
这个浮山兵肩膀上的代表什长和军士长的三道弯和一颗小铜星熠熠生辉,神色间也十分傲气,看着山东客人,手上长枪做了几个有力的动作,快捷如电,看的这些鲁军将士目瞪口呆,然后这个浮山兵才道:“这几刺过去,已经可以割首级了。”
“那如果敌人挡住了呢?”
“没有如果。”
“如果就是挡住了,还反击了呢,你们怎么守和挡?”
“我军枪术,就是只有进攻,没有防御。大人说过,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如果他身手比我快,反应比我快,反击比我快,那我死在这样的对手手中,也是武人的荣耀!”
第二百八十七章 疯子(1)
第二百八十七章疯子
“疯子不是,疯子不是?”
在那个肌肉高高鼓起,身形健壮之极,瞧着也孔武有力的浮山兵走了之后,几个鲁军面面相觑,都是牙疼一样的嘶嘶不停。
怪不得眼前练枪的都是一直向前,枪术里的那些格档的窍门和招数一律没练,就是不停的向前向前,也有很多队列齐刺和改变队形的练习……这些鲁军也瞧不出门道,不懂这是和刀牌手和火铳手的配合,不过眼前的事情已经足够叫他们吃惊了,刚刚那个浮山兵疯子一样的话和眼前的事实叫他们十分震惊,一时间,都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
不过李佥事没有忘记,他对这些武夫才感兴趣的枪术阵法丝毫没有兴趣,也完全是外行,此时看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穿着武官袍服赶来,这个年轻人身着的是二品武官的袍服,身高个头也是和传闻的一样,加上这浮山营唯一的二品武官袍服,不用多说,自然就是此行寻找的主人了。
山东方面,此来也是十分无奈。
清兵没有按杨嗣昌等人的设想那样,从北边直击戒备森严的德州,兵锋已经下临清,直趋高唐等地,十天左右,必可至济南!
济南城中已经是人心惶惶,不少士绅选择出逃,有人往兖州,有人往青州或登莱,总之是避的越远越好。
绅士和商人能走,官员们却是走不得的。
布政使张秉文,副使邓谦济、周之训、运使唐世熊,知府苟好善等急的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尽管张贴榜文,多募义勇,但这些官员自己心里都是十分明白,招募义勇,成立总社,不过就是上头官员和下头的士绅联手施为,大家一起摊派募集物资银子,然后瓜分。
济南这个人口大几十万的省会名城,总社才募集了五百多乡勇,现在临时再募集,有没有用难说,城中一定骚动,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而外来援兵莱州兵不过七百人,军纪极差,已经传出多起百姓和莱州兵起冲突的消息。
指望他们守备济南,那是痴人说梦。
在原本的历史天空下,这些济南官员毫无办法,眼睁睁的看着清兵杀到城下,然后眼睁睁的被清兵破城,然后自己也是眼睁睁的被杀。
这期间,他们只是向朝廷请兵,向德州求援,而德州方向虽然有重兵,但和朝中公文往还的功夫,济南已经失陷了。
这是大明在与东虏的战争中失陷的第一个省会级的城市,对双方心理的变化是不言而喻的。清方更加自信,进取,很多在天命汗期间只幻想能保有沈阳和辽阳的人,此时也觉得他们能恢复当年大金国的荣光,能占据黄河以北的土地和人口了。
而在皇太极和多尔衮等人的心里,恢复大金已经不算什么了,混元一宇,占领整个大明,才是未来的终极目标。
在这一次之后,又有一次饶余贝勒阿巴泰指挥的入侵,也是入关半年,清兵的兵锋更加的南下,一直打到了兖州境内,兵锋直抵徐州。
第二百八十七章 疯子(2)
当时的凤阳巡抚史可法率重兵屯于徐州一带,这才扼住了清军的兵锋继续南下。但清军对南直隶的觊觎之心,也是昭然若揭。
就算没有李自成打下北京,在崇祯十七年前后,按清军入关的密度和强度,也是该施展又一次入侵行动的时候,这一次是否是打了就走,也是十分难讲的。
毕竟在松山一役损失了全部的边军精锐后,明军连流贼都打不过了,更加别提和清军打了。
不过历史不能假设,但它如池塘一般,一颗意外而来的石子投入其中之后,也是产生了一股股波动的涟漪,其中产生的变化,除了池塘恢复平静之后,否则谁又能看的清楚呢?
最少在现,山东官员发觉登莱还有一支强兵在,他们不必一直哀求德州派兵,也不必指望根本靠不住的刘泽清。
在登莱,浮山营报兵两千,实额五千,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实。
就算是两千兵入济南城,在守城上也是更添了几分几分把握。
发觉这么一支兵在胶东,山东方面的官员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李佥事做为专职兵事的高级文官,临危受命,自济南日夜兼程赶赴胶州,不过几天功夫就赶了千多里路,可怜自当官之后,李佥事虽会骑马,但基本上只是坐轿子了,毕竟骑马有失官体,这一次也是无可奈何,为了救命,不得不勉为其难。
“来的是张将军吧?”
刚刚他对张世福十分傲气,并不肯下马还礼,此时见是张守仁过来,李佥事只得翻身下马,远远施礼。
“是我,见过佥事大人。”
张守仁也是笑着还礼,叉手齐额,十分客气。
不过他并没有下跪,张世福也没有。尽管对方是从四品兵备佥事,是可以管制镇守几府的副将和参将的负责兵事的高级文官,职位仅在兵备道和巡抚之下。
在以前,参将见了兵备佥事也只能下跪行礼,但在今天,张守仁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个传承,而李佥事,也是没有办法讲这个礼节了。
眼前的张守仁,年轻英武的不象话,高大的身躯充满着劲力,给李佥事这样的柔弱书生一种庞大的压力之感。
看到对方并不是特别恭谨,自己职务带来的自信也是削弱了几分。李佥事没有办法,只得急忙从怀中掏出一角文书,递向张守仁。
对方在年前这几天跑来,显然是济南方向已经着急跳梁。张守仁还以为对方能撑到年后才来人,看来是高看了这些官儿了。
文书倒也简单:“山东巡抚咨兵备佥事,东虏入寇,近有窥视济南之意,情形紧迫,着该员速赴胶州,与游击将军张守仁一并星驰入援,该营兵马,着该佥事节制,沿途行军着各州府供应军需,限期十五日,若违限不到,该佥事并游击均当请旨处份!”
公文很简单,但措词严厉,蕴藏的东西也十分耐人寻味。
意思就是张守仁要带兵援助济南,但要和兵备李佥事一并行事,并且李佥事为主,张守仁为辅助。
要说这安排也是正常,佥事节制副将或参将都行,节制一个守备游击,已经算是大材小用了。
明末武官级别很烂了,一个提督军门麾下好多个总兵,象左良玉加平贼将军后,麾下总兵就十来个,副总兵几十个,参将和游击加起来怕要大几百或过千了。
“啊,济南如此危急么?”
张守仁先惊叹一声,接着就啧啧道:“可上次不是由丘帅和倪帅建言,然后颜巡抚大人同意,着我镇守胶州,不必离境了么?”
“此一时,彼一时也。张将军,还请以大局为重,大家要精诚团结,和衷共济,共度危局才是。”
听着这话,张守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台词,还真是他娘的耳熟啊!
看到这样的表现和回应,李佥事的脸变的苍白了。
“果然又是一个跋扈和不知国家和报效圣上的武夫!”
但他只能耐着性子,不敢发火。
此行之前,颜巡抚曾于德州写了信来,要保全济南,只有张守仁这一支兵!哪怕就只几千人,进了城,济南就有五成把握能守住。
否则的话,城陷之后是什么下场,畿辅一带的真定和保定诸多州县,就是前例。
不想死,就得忍着。
“将军何故发笑呢?”
“说实话吧,就是觉着山东的大人们,也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
这么尖锐的批评,事涉巡抚和诸多上司,李佥事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实在难看……他是有点忍不住了。虽然将领们在接到调兵时,总是会谈条件,盐菜银子,沿途州府如何供应,粮草收益怎么划分,反正文官武将肯定打破狗脑子的争好处谈条件。但象张守仁这样,上来就炮轰所有上司的行为,毕竟十分稀少,从所未见,要是这也忍了,文官还怎么节制武将?
他刚想反驳,不料张守仁面色一变,向着一个骑马赶过来的人迎了上去。
“他怎么敢?”
李佥事气的浑身发抖,因为那个骑马来的人就是青衣小帽,年纪一大把,明显是个老仆人的样子,为了一个老仆,张守仁居然把他这个堂堂的二甲进士,山东兵备佥事丢在一边就这么不加理会了!
“家里出什么了事了?”
张守仁是公私分明的,老张贵虽然是他的管家,其实也是半个家人的感觉,但私事是家里说,营里只谈政军公务,所以张贵从来不到营里头来,在外头,人人敬服这老头,但关系到公务时,也没有人找过他,老头自己也从来不揽这些事,从不理会,更不会替人说话,所以今天骑马赶过来,一定是有天大的急事了。
“夫人早晨送了大爷你出去,后来就身子不爽,说歪歪就好,结果刚刚就恶心犯吐,脸色也十分难看。”
大冷的天,老张贵也是急的满头大汗,说话声音都是变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冷遇(1)
第二百八十八章冷遇
“别是害喜了吧?”
“我看象。”
“就是,不妨事的……不过大人还是赶紧安排车马把夫人带到医馆看看吧。”
“稳妥要紧。”
四周的人都是有事跟着张守仁,浮山这里不讲官场虚套,各队和各处一个萝卜一个坑,个个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浮山是一个闲人没有,普通将领为了写文书和咨询钱粮律法诸务,都会在身边请一些师爷当幕僚,也会养一些纯粹的闲人当相公清客,会弹琴的,会下棋的,会识得古董的,会懂山水建筑营造的,会写曲子戏词的,总之术业有专攻,行行出状元。而将领们为了自己有趣,更要紧的是能迎接招待文官上司就必须有这些清客。
试想,上司来了,或是将领请客,自己就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夫,喝饭喝酒总得有话题聊不是?
总不能就和文官老爷们聊骑马射箭的事?这也未免太无趣了些。
就算是再古板的武将,也得有几个罩的住的文官,当年戚继光是蓟镇大帅,李成梁辽东总兵官,还是要奉承张居正才成。平时有什么好东西要送,要写信维持感情,抬头还得特别卑下,戚继光和李成梁对张居正的称呼都是“门下沐恩小的某某书”,十分卑下谦恭,至于养清客相公奉承文官,更是必不可少。
张守仁这里不讲这套,所以在此时他收获的全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和爱护。
他和云娘夫妻感情极好,小两口儿十分恩爱。开始时他或许有点别扭,毕竟他娶的是一个十七世纪的海边普通军户也就是农民的女儿,除了姿色出众外没有什么优点和长处。
在后世时,他可能做梦也没想过自己娶的会是这样的女孩儿。
而且年纪也相差太大了,不提两世相加,后世的他可是三十出头了,女孩才十六呢。这等于后世的解放军叔叔娶了女中学生,可真够有罪恶感的。
开始新婚时,他有点迷恋云娘的身体,爱很少,更多的是身体的互动。
但时间久了,云娘的温柔体贴,视他为全部的深沉爱意,大方开郎的性格,还能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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