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参军临行前,父亲为他精心准备的那一碗热腾腾的辣椒面。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双亲,也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那种辣味十足的辣椒面了。
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心中对他们的担忧也更多。
此际,他是一入学院深似海,这座学院虽然是他自己一手策划建立,但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个秘密,也就少了许多原本该有的保护。
在这座学院里,一切事物都追求绝对平等,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种地方走后门。
他素来都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
他不会给自己开后门,所以在进入魔法幻象,踏上那条冰火天路的时候,他是真的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最后时刻,他原本已经昏迷过去,在他的意识渐渐恢复之处,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已经不再重复。
修罗神,似乎又一次离他而去了。
是修罗神用魂念救了他和妙玉的性命。
妙玉的身体里,原本该有那无心兽的存在,但因为有修罗神的协助,无心兽被永远冰封在了冰火天路的冰路之上。
如此,妙玉才得以恢复了纯真的本心。
但修罗神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此间,杨九天的脑海里存在着修罗神的意识,但他或许再也无法听到修罗神的声音了。
修罗神用尽魂念,骨血已经融入了杨九天的体内。
事实上,在万古雪源,杨九天昏迷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
这三个月内,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情。
是妙玉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不然的话,他恐怕也很难这么快就能站起身来。
要知道修罗神的骨血与杨九天的骨血相容,那种强大的修罗神力,强势灌入杨九天的凡体肉身,就如同一股强大的气力,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体内,随时都能让自己的身体血肉模糊。
这种事情若非亲身经历,实在难以解释和表达。
杨九天此刻虽然能够自如行走,但他的形武修为已经不再有九星层次。
眼下,他就如同一个从未修武的新生儿,虽然有成年人的身形,但除了自身的肌肉力量,他根本没有任何非自然的元力存在。
他需要从头开始,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他心痛,并非因为这些。
他为修罗神感到心痛。
修罗神在修罗古城被封印数千年,再度醒来的时候,他是多么渴望能够再次成为这片大陆的至强武者。
而从今以后,他或许再也无法重现天罗大陆,再也无法站起来,面对这天罗大陆的大好河山了。
修罗神作为一个曾经的神者,竟然可以为杨九天一个区区凡人放下那么许多,杨九天心中有愧。
正所谓物极必反,杨九天此刻的体能因为达到了一个巅峰状态而导致阳神阴衰,反而变得软手软脚,连两百斤重的沙袋都难以扛得动。
十公里,他还有十公里的任务要完成。
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但他还是觉得,十公里算个屁!
他认为自己一定可以轻易完成这样的任务,于是决定放下沉重的心情,企图可以更快地恢复自己的体能。
待再一次崛起的时候,他一定要让自己尽快突破形武巅峰,抵达意武之境,打开形海之门。
现在,他无论如何默念九阳锻体诀和九玄净气法的心法,体内总有一堵墙,似乎将自己原本已经打开的元海大门给死死地封住了。
他不知道原因。
但他继承了修罗神的意志,脑海中还有修罗神的残念。
之所以他能够在苏醒以后,了解到冰火天路最后时刻发生的那些事情,也正是因为修罗神留在他脑海里的残念。
通过修罗神的残念,他了解到,自己的身体只是暂时被意外进入身体内的火虫给封印住了。
这种封印,其实是此消彼长,彼消此长之势态。
只要能够尽快恢复形武九星层次的修为,不仅可以将体内残余的红虫尽数镇压,或许还能将它变成自己的力量工具。
想通了这些,杨九天也已经小跑出了一百米的距离。
“呼!”
他大声喘。息,满头大汗,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样子。
也是这时候,他看到了熟悉的刁胜利。
刁胜利正拉着他的妹妹刁若晴,在路边欣赏这万古雪源之上,并不冰冷的美丽雪景。
杨九天看到他,他也看到了杨九天,便是转身过来,双手环抱胸前,一脸冷傲地笑着,道:
“哟,那不是我们丁家军的护军大人么,怎么会在这里来扛沙袋了,这是怎么了?”
杨九天原本不想理会,但介于大家今后会同处一个屋檐下,便是淡然一笑,喘。息答道:
“那还不是拜你那个可爱的妹妹所赐?丁老师说我抄袭了你妹妹的考试答案。”
刁胜利闻言,面上的笑意更加冷傲,“噢,原来是这样,其实这件事情,如果我去跟丁老师说一声,或许丁老师还能放你一马。”
杨九天可不是那种喜欢走后门的人,再说这走后门的,恐怕是刁胜利,于是呵呵一笑,“不必了,我还扛得起。”
刁胜利闻言,面上多出一些淡淡的鄙视,“切,不行就不行吧,还逞什么能,原以为你当初杀魔狼,退越军,都是靠什么真本事,但现在看来,你好像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语罢,刁胜利牵着刁若晴的手,便是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179】力量尽失,永不言败
此刻的杨九天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两百斤重的沙袋扛在肩上,就如同扛了一座巨大的山峰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而这种有形的重压,他尚可以强自忍受,但面对刁胜利那般无形的轻视,他的心中立生愤恨。
回想起来,虽然他自那冰火天路来到万古雪源以后,昏睡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但这一切于他而言,仿佛只是发生在一夜之间的事情。
此间狼狈不堪地面对刁胜利的轻视和诋毁,无论是身体,或是心理,他都受到了无限巨大的打击。
他原本该就此沉沦,他该怨天尤人,自暴自弃。
但他没有这么做,他看着刁胜利洋洋自得,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刁若晴后脑勺上,那两条青色的大辫子,在自己的眼前摇来摇去,他的心中立时生出一股狠劲儿来。
从今往后,自己必须要加倍努力,不能让自己落于人后。
无论前路如何艰辛,只要一如既往坚定自己的信念,眼下的苦难,都将会成为今后最值得津津乐道,最美好的回忆。
他坚信这一点,更坚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抬头看着虚空中徐徐飘落的雪花,纵然全身被汗水打湿,但他的脸上却是洋溢着令人称奇的勃然朝气。
原本,他因为身体承受着巨大的重压而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但此间,他仿佛精力充沛,气力十足,身体兀然间停止了那种轻微的颤抖,双手紧紧攥住肩上的麻袋,带着满脸的笑意,朝着十公里的体罚之路大步前进。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他每踏出一步,都用尽全力,每走一步,都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
他要挑战自己的体能极限,以普通人的凡体肉身,来完成只有高级武者才能办得到的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无论信念多么坚定,自身的体能下降到了一定低的程度,意识是无法控制身体的动作的。
约莫五千米,他只是跑了五千米,就已经有种上气不接下气,快要死掉的感觉。
十公里,他才跑了四分之一。
最要命的是,他似乎还在这大雪茫茫的万古雪源之上迷了路。
左顾右盼,突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不见天日的峡谷之内。
峡谷两边,是陡峭的石壁,颇有一种高不可攀之感。
这是什么地方!
杨九天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回眸一看,看到的是漫山的银树森林。
所谓银树森林,是被冰雪冻结的大树组成的森林。
奇怪,万古雪源的雪,分明给人以温暖的感受,何以这些大树会被冻结成冰?
杨九天的第一反应,是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他的身体已经很疲惫,行动力慢得惊人。
自从他踏入这座军事学院以后,就好像是诸事不顺,做每一件事情都好像很困难的样子。
一切困难的困难程度,似乎都远远超越了他自身的预期。
但在这之前,无论遇到何种困难,即便是命在旦夕,他的脸上都始终带着一种超然的自信和从容,仿佛这一切都是他预料之中一样。
唯有这一次,他的脸色变得很沉重,好像这条路并非是他所预想的那样。
这是哪里!
修罗神已经无法回答他的话。
他潜心感应修罗神留在自己脑海里的意识,却是无法从中找到与这个地方相关的任何信息。
走!
他的心声再次这样响起。
必须尽快离开!
他原本该丢下肩上两百斤重的沙袋,但很奇怪,他没有这么做。
他的脑海里存在两个人的意识,一个是修罗神,一个是他自己。
眼下二者融为一体,他虽然无法听到修罗神的声音,但他却懂得了和自己辩论。
其中一个自己担任反方,声严历正地说道:放下沙袋,逃命要紧。
另一个自己担任正方,同样严肃地说道:不行,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我是一个军人,我的身上肩负着责任,丁老师既然给了我任务,我就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
反方道:你看看你自己,根本就是寸步难行,要知道,只有你活着离开这里,你才有资格谈论完成任务,才有资格去谈论保护他人。
正方道:哼,我将会是一个立于世界巅峰的超级强者,我就是要做一些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反方道:别执迷不悟了,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不是一个高级军人,你的能力甚至连普通卒夫都不如,你根本没有能力坚持任何事。
正方道:那又如何,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一定要完成任务,你不要再说了!
强行将反方意见压制下去,呈现在他眼前的世界,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被大雪覆盖的银树森林,竟突然间变成了桃红柳绿的山涧。
山涧之内,有一座造型别致的别院。
别院的门楣上书:灵祭阁。
这个名字给杨九天一种若熟悉,若陌生的感觉。
灵祭阁,第一个联想到的,竟然是灵州大陆。
那里没有茫茫的白雪,有的只是动人的琴音,和如沫春风的闲适之感。
琴音绝响,佳人清唱:
“天生修罗,修罗却无情。
无情生万物,万物教修罗忘情。
忘情不忘我,忘我又教无情生有情。。。”
再次听到这个歌谣,杨九天立时想起刚刚进入魔法幻象的那一刻。
那时候,他警告自己不能在魔法幻象里陷得太深,否则就很难走出这个地方了。
他又一次怀疑,难道自己眼下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
此念头刚刚盛起,一个俊朗的年轻男子,从别院里大步走了出来。
他中等身材,脸上带着充满孩子气的笑意,一双眼睛也同样很清澈,令人难以从他的身上看到丝毫的危险之感。
杨九天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对于这种人的出现,连他自己都有些害怕。
他无法看透眼前的那个男人,但从他那稳健的步伐,以及那种从容得体的一颦一笑,只感到这个人一定非同寻常。
“你是?”杨九天尽可能地平息自己的呼吸,率先礼貌问道。
那男人笑着走近杨九天的近前,停下脚步的时候,整个天空的雪花已经全部停止了飘落,“我是于小非,是因追踪你身上的碧海珍珠而来到此地的。”
【180】追踪,灵州千古一帝
于小非的模样看起来很友善,极其容易令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之时,就立刻喜欢上他,并且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念头,想要一生一世成为他的至交好友。
杨九天在仔细地打量着于小非。
十多年来,杨九天自忖眼光独具,再加上近些年来,做地下党的工作,极少看错一个人。
眼下的于小非,虽然并不讨厌,但他却从于小非那张充满了孩子气的面孔之上,看到了一种居高临下,不可侵犯之感,以及一股极强的侵占之力。
那股侵占之力,令人无法轻易抗拒,仿佛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之时,立刻就会被他所征服,甚至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成为他最忠实的奴仆。
不!
我要克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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