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绮娇下了楼来,制止住还在流水一样往屋里搬礼品的佣人。
“停!”
“谁让你们都往屋里搬的,在大帅府当差,连礼品都没见过还是怎么的”。
佣人们都面面相觑的相互看着,停在了原地,不知道这礼品是收还是不收了。
苏筠坐在那喝着刚才丫鬟端上来的茶,抬头看到那几个姨太太,在心里哂笑一下。
到底是姨太太,上不了台面。
现在这大唿小叫的,以为是不收礼品来打自己的脸,没想着这样做,只显得大帅府不够场面,也显得很小家子气。
不过阎家让姨太太出面应付她,也能看出来,果然是和沈素宜记忆里一样,阎家发家后并不把她当回事。
苏筠没说话,身后站着的管家笑容满面的道:“三姨太,每逢初一十五逢年过节的,咱们都是往大帅府里送来这许多礼品的,更何况这次是我们家的少爷亲自来拜访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点恭敬的心意,您看是不是让人把车上的礼品都卸下来,入进库房?”
苏筠垂着睫毛喝茶。
对啊,以前不是收的很起劲,现在装什么贞|洁啊。
不过今非昔比,大抵如是啊。
三姨太绮娇也觉得没意思,本来是想显示下自己的权威,没想到发作的有点过了头。
挥了挥帕子,也懒得问了。
坐了下来,在苏筠的对面。
“你是什么人,不知道问礼吗?”
窑姐儿出身的三姨太绮娇可没有这么许多讲究,直来直往的淡淡呵道。
苏筠放下了茶,往四周看了看。
然后站起身来。
朝管家道:“既然今日阎家没人,我们改日再来拜访吧”。
绮娇知道他什么意思。
以前的大宅门里,姨娘可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玩意儿。
可是现在是新朝了,没想到这个人看起来一副聪明样子,却这般迂腐。
关键是这迂腐,让绮娇觉得受到了侮辱。
三姨太白嫩的脸有点恼红。
“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们姐妹都不是人!”
“你就不怕我把这话告诉了大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筠把眼神放在了三姨太身上,仿佛才看到她一样。
绮娇被她乌泠泠的眼神这么轻轻的乜着,刚才还很火辣的脾气,立即觉得像是一滞。
苏筠对着她躬身道歉似的拱手道:“恕筠溪眼拙,不知道伯母竟然保养的如此得当,花甲之龄竟然年轻如韶华,怪不得能生养出像少帅那样有本事和出息伟岸男子”。
三姨太被她这样一激,反而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出气多,入气少。
这个人太可恨了,他根本就是装的!
这么半天难道不知道她们根本就不是六少的亲妈。
这样子作态,分明是故意侮辱她们,暗指她们根本就没身份在此说那些话。
几个女人都听懂了,于是都愤愤的。
八姨太戎雪看了看众人,小声的弱弱说:“先生误会了,她不是六少的生母,是三姐”。
于是苏筠恍然大悟的道:“哦,原来是府上的三小姐”。
“真是失敬失敬。请恕筠溪眼拙,也是三小姐和六少长的不太像,所以我才没看出来”。
“这也算情有可原吧”。
阎易长什么样,沈素宜没有见过,苏筠也没有记忆,暂且只按照唐亦东的长相来看好了。
淘淘不是说他们很像。
苏筠这补充的话,让这几个女人更觉得受辱了。
听到三姨太那让大帅做主的话后。
先前猜是六少的亲母,现在猜是大帅的亲闺女,分明是在说,这些才都是大帅府的正经主子,怎么也轮不到小妾姨娘。
几个女人纷纷都瞪了一眼戎雪。
戎雪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只是这位先生实在是笨死了,到现在也没猜出来。
“客人的茶凉了,去重新换一杯来”。
正在绮娇气不过要撒泼的时候,一个不愧是当家主母的威严声音出现了。
重新换茶,那是重新坐下谈话的意思,刚才的,只当是茶烟飘散。
苏筠回过身来。
终于有个明白人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679章:看病
大太太甄馥畹穿着件黑紫色的真丝绒旗袍,富贵又端庄的宽颧骨面盘,虽是花甲年龄仍然乌黑的头发绾成一个纂放置脑后,露出宽白的额头。
心里虽然恼火这几个姨太太在家斗心眼就算了,现在丢人还丢到客人面前了。
就算是沈家这门亲事她和大帅两个人都觉得要另议,但是也不代表这几个女人就可以对她儿子的亲事指手画脚了。
面上仍然是微微的笑着,示意几个姐妹都坐到她的左右。
丫鬟重新上了茶,退了下去。
苏筠清了下嗓门,压低着原本有些细的嗓音。
行个现在的新礼,也就是躬身点头问好。
“伯母好,我是素宜的堂哥,伯母叫我筠溪就好”。
甄馥畹朝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道:“坐吧”。
不咸不淡的问着:“沈先生在哪里做事啊?”
听到这位大帅夫人对自己的称唿,苏筠笑笑,道:“在家族里帮着跑跑腿,今次来,正是和广贸洋行有笔”
“哦,那就是没有正经差事是吧”。
甄馥畹打断了他的话。
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态度。
苏筠脸上的温和的笑也渐渐收敛起来。
“不知道在太太的眼里什么样的工作是正经差事,上个月我们沈家给苏城和上海的天主堂各捐了五万斤粮食,这其中协调调度正是我做的,这次和广贸洋行的生意也可以让更多的妇女有份手工作做,给家里贴补一份收入,余不成材,窃以为在这乱世中,民不聊生的时刻,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更多的人过的好一点,哪怕是车水杯薪,这就是最正经的差事了”。
本来也只是为了羞辱沈家,让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知道,没事帮着人跑腿说媒实在是三姑六婆的行为。
甄馥畹没想到他倒是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是给了他发挥的机会了。
三姨太绮娇嗤笑一声道:“沈先生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让更多的人过的好一点?这话说着简单,做着可不容易呢,沈先生不是为了说出来给自己撑面子的吧?”
“绮娇”!一个不赞同的威朗男中音从二楼上缓缓下来。
苏筠抬头去看,应该是阎金山。
大约六十或者七十的年纪,不过他是军人,看着就更年轻和高大威武了些,身上穿着件五色共和的灰色军装。
苏筠站了起来。
阎金山看着很和气的样子,给她压压手,示意不用拘束。
“我认为沈先生说的很好,如果人人都能像沈先生这么想,那么这个乱世何愁不能尽早结束呢”。
绮娇站了起来,扭着身子过去,拉着阎金山的胳膊。甄馥畹斜光看了眼,端起茶喝。
“仪表堂堂啊,要是小六在家,你们定是能成朋友的”。
阎金山自己长得雄壮威武,倒是很欣赏像是清秀文气书卷味的男子。
他最恨的是自己没读多少书,所以看到有书卷气的男子,多是心中仰慕的。
正好说到这,苏筠道;“六少文成武功,筠溪还要在这恭喜大帅拿下了东十三省”。
阎金山哈哈的笑道:“同喜同喜”。
“咳咳”。甄馥畹在一边拿着茶盖,咳嗽。
暗示阎金山注意措辞,别得意忘形。
苏筠看了这两位的神态,接着道:“我家妹妹还有关心的一句话要我带给六少,不知道六少什么时候回来?”
来就是问行踪的。
只是这借口不好找啊。
果然听到她的话,四姨太楚芝咯咯的笑道:“沈小姐真是行事洒脱,这还没过门呢,就巴巴的要关心了,咱们六少真是有福气”。
实则说沈素宜不要体面。
苏筠继续坦然的笑道;“现在都是新式,早不兴过去的,喜欢就要说出来嘛,再说,我家妹妹关心六少,这不是正合适的吗,不然什么都没有话说,外面的人都还以为我们两家要解除婚约了呢”。
阎金山和自己太太对视一眼,看着这眼前的年轻清秀男子可比沈家之前派来的姑婆子难应付多了,这样三言两语的一会不是试探他们家的态度,一会就是暗示他们两家的婚约。
虽然自己家的确是想悔婚,可是这话说出来不好听,相不能太难看,毕竟现在盯着他们的人很多。
正好可以拿沈素宜的身体说事。
甄馥畹摸着茶沿儿道:“我听说沈小姐的身体很是让人忧心,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正好可以差人跟你一道回去看看”。
“如果实在是……,”
甄馥畹笑笑,接着道:“沈先生是个明白人,当知道我们家的媳妇定是不能娶个身体差的,毕竟我们可是等着小六开枝散叶呢”。
苏筠自信的道:“这个伯母可以放心,我先前是在日本医科大学留过学的,早年更是跟着大国手学习中医,如今中西贯通,我那妹妹带着的虚症早已被我治好了,成亲一点影响都没有。”
在场的人都纷纷侧目,暗道这个姓沈的说话太不谦虚了吧。
居然说中西贯通。
就是身后站着的管家也不由得想擦汗了。
大小姐什么情况他最清楚了。
你说说,大小姐说自己好了就行了,干嘛还要吹嘘自己医术好啊,难道真以为久病成医那句话是真的吗。
李伯和狗子互相望望,都很担心此时大小姐的牛皮被人戳破。
甄馥畹似乎也是被这个年轻人的大口气给好气又好笑的咳嗽了两声。
苏筠就看着她道:“伯母这咳疾是从春上就有的吧,这么断断续续的有三四个月了吧?”
众人都称奇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的?”
甄馥畹这咳嗽只是偶尔咳两声,她也没当回事,吃了几帖子药,就不怎么咳嗽了,只有在心情堵塞时才会咳嗽两声。
苏筠正了正表情;“夫人这咳疾可不能不当回事,这是叫做春咳的,由春发开始,后续会断断续续的拖拉,直到来年春上。”
苏筠止住了话头,没有继续再说。
“初始的时候,只是偶尔咳嗽两声,再过月余或者半个月就会越来越厉害的”。
甄馥畹心里根本就不信她的,家里请的德国医生给她开了药,只是说伤风,嗓子有点发炎,吃药过几天就好了。
现在听她这么说,只当是这沈筠溪为了故意显示她自己的本事,就夸大她的病情。
把话题又拉了回来:“既然沈小姐的身体没事,那就最好了”。
接着几人又继续喝茶了。
阎金山和甄馥畹都不说话了。
苏筠看出来了,他们这是准备把沈素宜的婚事故意给拖死,反正阎易是个男人,现在这个时代更是三妻四妾七八房姨太太都很寻常的。
更不会像以前讲究什么庶长子是乱家的根本,在正房媳妇没进门前不允许通房伺候的人生子的,在这样的军阀家门里更不讲究了。
如果是真的沈素宜再等个两三年,到时候,阎家好几个孙子都出生了,到时候别说她有病,没有病嫁进门也得气出病来。
现在阎家打下了东十三省,看来这军费粮食暂且也是不着急了。
于是就着急要卸磨杀驴了。
苏筠站起来告辞道:“我来就是来拜访伯父伯母,最近都在上海,伯父伯母如果有需要,可以派人去叫我,在麦根路23号”。
话都说到这了,人家不提,那你再提,就是上赶着让人家下面子。
如果不是类似任务在这,苏筠倒是觉得继不继续都无所谓,如果就这样生活在这里也不错啊。
只是她想着在原来那里等着的爷爷还有唐亦东,不得不想着怎么让阎家重新重视自己。
重视沈家这个亲家,才能重视沈素宜。
那么她以阎易妻子的身份接近他,不是更容易攻略吗。
苏筠是这么想着的。
当然如果想让阎家重视她,首先要在上海滩里闯下一个名声。
阎金山没想到这个沈家来的催婚人这么容易就退下了。
这样也好,按着他的意思直接就退婚了,只是自己太太拦着不让,这才没直接开口。
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把苏筠给送走。
阎金山站在大帅府的门口,对着甄馥畹道:“这个年轻人不错啊,知道进退”。
甄馥畹不怎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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