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勃然大怒。
哗啦,冲进一批禁卫,各个面色正肃等候皇旨。
“等等,”伏胜连忙叩头,“陛下,等等,”他抬手指向那些郎中,“他们,他们都是道士,道士啊,是皇后请来的道士!”
李治根本不去看武媚,抬手命道:“将伏胜拿下!”
“陛下息怒!”
这时,上官纯手牵九岁的小代王李显走进皇后殿,只有秉持代王,他才不用下跪,瞧着伏胜已经唯唯诺诺跪在那里,眼珠一转微声说道:
“陛下,臣也曾探出一些端倪,这些人均是诡异之士,还望陛下明察。”
伏胜一撅屁股调向李治,“陛下,他们需要施展邪术,所以要身着道袍才可,一探便知!”
上官纯不去看李治和武媚的脸色,微微摆头示意禁卫,当场验证,皇帝与皇后也不便硬加驳斥。
那些郎中忽然向一旁退去,纷纷跪向李治。
“陛下,陛下,冤枉啊!”
各自悲戚出声。
禁卫利落地冲过来,不由分说掀开他们的外裳,发现有异,立即予以撕去。
“啊?”
武媚惊呼一声。
一经剥去各色的外裳,呈现在眼前的便是清一色的挽领灰色道袍,数名郎中立即同时变为道士,因为如此的规整,如此的一统,谁人望去也是来自同处道观。
呼!
李治冲起身子,抬手怒向众郎中,“你们是何处妖孽,竟敢祸乱皇宫!”
为首的郭郎中赶忙垂首,“陛下,冤枉啊,是皇后要我们来,来……”他立即叩下头,装作不敢再言。
旁边的太监伏胜立即应口:
“陛下,奴家已经探明,这群邪士均通会压胜之术,说不定陛下的头疾就是来自此术!”
“住口!”
武媚抬手怒喝,她最厌恶的就是压胜之术,自身也是深受其害。
上官纯一见时机已至,松开拉着代王的手,随着伏胜跪地而言:“陛下,臣正要禀明此事,这些人来自清阳道观,着人一探便知啊!”
他心底有数。
如若去探,探来的就是道观内余留下来的人尽数被杀人灭口,他当然要说来自皇后。
李治身体微晃,这些人眼睁睁的是道士,而他们的确是皇后请来,遂抬手指向一名禁卫,“去,赶往清阳道观!”
“不必了!”武媚迷惑地盯着跪地的上官纯和伏胜,“恐怕那里的人都已被暗害!”
“嗯?”那些郎中有人诧异出声。
他们估计没有料到做些事情如此艰难,可是眼下谁也无法再退步。
上官纯乘胜追击,“皇后,道观有无权当其次,即便是道士,若是着心为陛下疗病亦无大碍,若是果真在这里施展妖术暗害陛下,那却是千古大罪啊!”
“胡说!”
李治怒向上官纯。
他绝然不相信武媚会做出这种事情,眼见武媚娘气得浑身发颤,抬起手拉住她,轻轻摇动以示相信,冲着禁卫令道:
“将一干道士立刻投入大牢!其余人,退下!”
郭氏郎中突然爬向前来,“陛下,饶命啊,的确是皇后请我们来,那,那东西就在侧殿木箱内啊!”
紫燕在一旁瞧得魂飞魄散,冷汗直流,听见这话急忙奔向侧殿,随着她一声惨呼,禁卫纷纷冲将过去,很快,木箱被抬入正殿。
哗然大变!
一件件丑物被抖落出来。
而其中最为要命的,自然是黄布小人,赫然是李治的形状,上面用红丹书写着“李善”两个字。
同样,头部被刺满银针。
“陛下!”
武媚终于失去方寸,她曾经瞧见过自己的被压之物,也承受过那种痛楚,疯子一般冲过去,一把抢过黄布人,小心翼翼抽离上面的银针,万分疼惜地贴在胸口,眼泪一颗颗淌落下来。
震惊!
李治连退数步,忽然捂住自己头部。
他的病当属实疾,急火攻心之下再度爆发。
一群皇后请来的道士突然正身,口口声声说是来自皇后授意施展压胜针对皇帝。
而,旁边还有两个信誓旦旦作证的人。
同时,又在皇后殿内搜出压胜邪物。
假有万道黄河,武媚洗之不清。
若是上官纯清剿道观得逞,更是无法辨明。
紫燕突然引领上官仪步入皇后殿,她亲眼瞧见过武媚与上官仪商谈政事,辩论诗文,无奈之下请来宰相西台侍郎。
上官仪突然发现殿中之物,再瞧向跪地的一片道士装束的人,还有自己的儿子和太监,脸色无比阴沉。
他猛地抓向丑物,狠狠地砸于地下,冲着太监俯身喝道:“怎么回事?”
伏胜嘶声答道:“侍郎,皇后请来妖人,暗中施展邪术,意欲加害……”
啪!
上官仪俯身狠狠抽了他一记耳光,“你是怎么知道的?”
伏胜捂着嘴巴不敢抚摸,接着答道:“前些日子,奴家便发现这些人诡异,便派人跟踪,方知他们来自清阳道观,而且偷偷购买压胜之物。”
上官仪赶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治,将冷光射向一干郎中。
“侍郎饶命,贫道冤枉啊,我们若是不为,皇后就要杀了我们啊!”郭氏郎中极尽委屈和恐惧。
“陛下?”
武媚脸色惨白,试探着看向李治。
李治咬牙坚挺着,疼痛之末便用手敲打脑袋,指着上官仪,“将他们,先行收押,你亲自审问,择日再裁!”
“万万不可啊!”上官纯焉能放过这等好机会,“陛下,皇后一向心机深厚,此事昭然若揭,若是延迟,恐怕这些人也会生变啊!”
“放肆!”上官仪骂向自己的儿子。
李治歪着头看向上官纯,切齿问道:“你想如何?”
上官纯也是咬牙出口:
“请陛下即刻圣裁,皇后威胁道士入宫行进妖术,意在陛下,此罪当诛,着请陛下将皇后罢黜,其出太子、代王一律当免;且,十年前宫中也兴过压胜妖术,因此而误杀皇后和淑妃,应着请太子李忠入宫,审查详实之后,恢复太子之身!”
上官仪惊恐地瞪大眼睛,仿佛瞧着陌生人一样看向自己的儿子。
武媚有口难辨,悄悄松开了李治拉住的手。
“朕要是不准呢?”李治问。
“陛下,臣在这看着,这么多的禁卫、下人在瞧着,陛下是明君,总不能将我们全部赐死吧!”
上官纯口出胁迫。
李治提手,似要再度镇定武媚,却发现手中空空,武媚已经脱开。
眼前,无路可退。
他忽然站直身子,却再也不去看上官纯,而是盯着上官仪问道:“依你之见呢?”
上官仪立即摇头否定,“皇后绝不可能做出这等荒唐之举!”
上官纯胜券在握,毫不退缩,依旧在那里咆哮,“请陛下圣裁!”
李治再次瞧着上官纯,口气祥和下来,一字一句说道:“除了罢黜皇后,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武媚惨呼一声,“陛下!”当场跪下来,“不要!妾武氏绝未陷害陛下啊!”
李治这声近乎乞求的帝声,是在为武媚开脱,那就是武媚的确施展了压胜邪术,不过他要原谅,绝不追究武媚的罪责,只要保住皇后的地位即可。
但,要堵住上官纯的嘴,必须请得他的满意。
那是比信任更深一层的真爱!
武媚飞泪。
第431章 罪孽深重
李治始终盯着上官纯。
上官纯似乎在艰难地斟酌,最终伏地而言:
“陛下,皇后的确罪孽深重,但陛下终究是疼惜,臣无话可说;臣只想,皇后此举有失皇仪,绝不能再干预朝政;而且,原太子李忠的确有可能被诬陷,不如先行接入宫中,封为代王,也算是偿还一段孽债。”
李治不再看武媚,猛地指向上官仪:“拟诏!”
上官仪情急脱口,“不,陛下……”
他刚要跪地,李治突然从禁卫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指向上官仪:“拟诏!”
无奈之下,李治为保全武媚,意欲剥去武媚从此参政的权力。
武媚缓缓垂下头去,眼见李治已经无路可走,仍旧拼命保全着她,不惜以低微之身乞求臣下,眼泪染湿了地面。
上官仪颤抖着捏起御笔,刚刚书写皇诏两字,突然撇在一旁,猛地冲着李治跪下来,昂首挺胸禀道:
“陛下,恕臣难以启笔,此中定有冤屈,诏书一落,游韶自成千古之罪!”游韶,上官仪之字。
李治大怒,刚要动身,不由得再按住头部,沉声问道:
“难道,你也要罢黜皇后吗?”
上官仪刚要反驳,忽然迷惑地看向李治,不亢不卑答道:“臣决意不书!”他是文人,高傲无比的大唐诗风引导者之一。
即使杀了他,但决不能不信任他。
“混账!”
李治蹒跚奔向案台,他要亲手书诏。
“皇后,皇后,崔主事求见!”紫燕惊慌失措地跑进来,眼睛里充斥一丝希望。
“不见!”
李治冷声道,他当然不愿意让崔神庆瞧见着狼狈的场景。
紫燕马上跪下来,“陛下,崔主事带着一位,一位道师……”
“嗯?”李治急转身体,“请进来!”
众目睽睽之下。
金夕板着冷面孔踏进皇后殿,一眼瞧见武媚在那里悲戚跪地,双腮立即隆起,眼睛怒向上官纯。
他的身后,随着清阳道长。
没有他的话,道长既不开口,也不下跪,直愣愣瞧着远处一片险些塞入他门下的道士。
李治瞧一眼那名道长,盯向崔神庆,“难道,你晓得其中缘由,可是皇后无恙?”
又是一串长泪,始于武媚眸下……
金夕看得出李治已经被困,怒气之下干脆不再回话,而是举步来到那帮郎中面前,指着身后道长问道:
“你们,可晓得这是何人?”
一众郎中见到来人连皇帝的话都敢不答,定是达官高贵,不敢不回,可是他们哪到过道观,纷纷摇头,表示从未见过。
金夕低头看向半有惊恐的上官纯,“上官郎,这,就是清阳道观的道长正机,”他又看向清阳道长,“道长,这些道士你可识得?”
正机当然说实话,眼前这位是保住道观数十条的人命的恩人,“贫道从未见过!”
呼!
李治仿佛瞬间好转,无论如何戳破一层谎言,急忙上前扶起武媚,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武媚哪能控制得住,又冒出一串。
“哼!”上官纯极力狡辩,他立即明白道观刺杀失败,“不知崔主事从哪里弄来的道长,说不定你已派人将这个清阳道观清洗,换做你的人了吧?”
他故意瞧向满地的压胜之物,这可是从皇后殿内搜出的东西。
金夕只是冷言一句,“你派出去暗刺道观的侍卫已被全部杀死!”
随后,他转眼看向李治,已经懒得与上官纯再纠缠。
他的目光变为龙者,再也没有崔神庆那般恭维,深思熟虑之下,他终于想到破解长孙无忌告诫之事的方法。
所以,他决定要离开崔神庆,去天下寻找属于自己的宝贝,回返真界的秘方,振振有声问道:
“陛下,臣若能证明皇后明白,还需请旨一事!”
根本没有商量的口气。
“准!”
李治不知道是疼爱武媚,还是迫于金夕那种威严的眼神,没有问及是由直接应允。
金夕毫不思索,张口就来:“请陛下准许皇后一同临朝问政!”
这是唯一的方法,只要皇后与陛下合二为一,平起平坐,再也无人敢碰触皇后威严,朝中第一臣还是第一臣,唯独皇帝的地位稍有下降。
事实上,目前的李治也完全依靠着武媚。
“即准!”
李治想都不想,开口答道。
金夕突然从禁卫身上抽出一把宝剑,猛地挥扬过去。
扑哧!
剑锋细腻地划过那名郭氏郎中的喉咙,一片惊叫声中,他的喉结断裂,就在血液即将喷发的刹那,不知为什么突然凝固。
郎中哀呼不出,尸体轰然倒地。
金夕没有让脏血渗出,暗发行气将其封闭,他的血不配滴在皇后殿内。
“你!”
上官纯忽然站起身体,冲着李治吆喝,“陛下,崔主事当着陛下的面杀人,大逆不道啊!”
那边,上官仪缓缓闭上眼睛。
没人理睬上官纯。
伏胜瞧着李治的脸色,突然屁股一沉,虽然没了那东西,可是不耽误撒尿,身下酿出一滩湿物。
吓尿!
金夕谁也不去看,提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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