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里,却如有一把刀正在翻搅,痛得他难以忍受,“我既应承妖王,助鬼臾区成神,我的妹妹浣姝,又该如何是好?”
狞灭天子丝毫未觉察出他的焦虑,正恳切地注视着他,“西海私狱一趟,除了摧毁那海底地狱,竟能与大名鼎鼎的江南君相遇,此乃我人生大幸。世人说,交深季作友,义重伯为兄,既然你我同为尚义之士,惺惺相惜,如公子不弃,可愿与我结为兄弟,今后彼此携手,共佑世人?”
“这……”
江南君一时彷徨,语塞了起来。狞灭见他这反应,目光暗淡下去,苦笑道:“狞灭失言,请君恕罪。怎么说,我也是恶名满天下的妖王,怎可玷了公子的百年清誉?”
江南君一听,知他曲解了自己的心情,急忙解释道:“天子千万不要误会,子墨绝非此意!”
他其实是想起了,轩辕古墓前同群仙的交战,以及后来,与那帮仙人发生的各种龃龉,心中又生无限凄凉,暗自悲叹,“无论我在人间使位置上多么尽忠职守,又何尝真的得到过何种清誉?到头来,不过是被人栽赃陷害,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那些所谓的仙,打着忠肝义胆的旗号,却又如何抵得上眼前这个妖王,半分的情谊?”
想到此,他再无顾虑,谦逊地拱手道:“并非子墨有意推脱,只是妖王之风采,更胜人间九五至尊,以子墨这样平庸的**凡胎,就怕高攀不起,反而折寿。”
“哦?折寿?”狞灭听得笑了起来,“素闻江南君百年前就一心求死,如今还怕因狞灭折寿?如此说来,你我今日不结拜,怕都不行了吧?”
江南君领会他意,二人执起手,一齐大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义正辞严之闯宫
狞灭天子与江南君结成异姓兄弟,江南君为兄他为弟。同时,他果真向这位新认的大哥授予了带有“狞”字的,可自由进出宫陵的妖王符牌。
尽管妖王回归并重启天/朝一事,狞灭已郑重昭告天下,他的绝望之陵恐怕也还是算六界中,最为隐蔽的族首藏身之所。
且不说天山雪峰那层天然屏障,以及妖陵外厚厚的结界,单说随便哪一种用于护陵的妖术,也非一般人能轻易破解。所以唯一能自由进出此处的方式,便只有使用那雕有“狞”字的符牌。
待一切安置妥当,江南君的当务之急,就剩了尽快找出十字诀。
私狱中,他奄奄一息,只能悬着口气应付云清。现在他体力恢复,又已将助鬼臾区称帝作为目标,自然找寻动力倍增。
狞灭天子在扇瑶宫旁,为他辟出一处十分雅致的别院,唤作静心殿,他便搬了进去,开始潜心研究《神武秘志》,以期快点找出藏字的章节。
搬入静心殿前,狞灭曾试探着向他询问,他究竟是怎样陷落进西海私狱的,那鬼王到底与他有何过节,江南君却始终推说自己是被南风长老擒获,要借他的凡人之手杀害水铃儿,却只字不提云清对他的威胁。
他对西海私狱牢房的分布并不知情,更看不出牢笼锁头上有封印之别,自然料不到狞灭知道的,远多过他以外的。所以他的闪烁其辞,怎能骗得过妖王?那故作镇定的神色,早被牢牢捕捉进了那双火眼。
狞灭虽不再追问,心头疑问却越来越重,时常暗想,“难道,大哥是在为那鬼王掩盖什么?”
自从寻找十字诀的工作启动后,江南君再也没离开过静心殿。狞灭也不去打扰他,安排好照顾他的人手,就一直呆在扇瑶宫处理政事。
果不出他所料,私狱被毁后没两日,南风长老就气急败坏地冲进了绝望之陵,其吼声震天的气焰,几乎烧着了整座宫陵。
扇瑶宫外,被南风搅得天翻地覆。一众卫兵想阻止他不经通传,直闯入内,却被他狂躁地打倒一片。
殿外如此喧哗,狞灭却对那些吵闹充耳不闻,只是平心静气地稳坐书案之后,继续批阅案头如山的奏折。
南风长老终于冲破层层封锁,连蹦几蹦,蹦进了扇瑶宫。
“狞灭!你干的好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付老夫?”南风长老狮子般的怒吼,终于在宫殿内炸响。
他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与朱笔,抬起头不紧不慢地问道:“亚父,你这样不经通传就擅闯,还打伤多名侍卫,是不是太过目无法纪?”
“我呸!少给我闹这套虚文,你一到任就给我送这么大份礼,亚父我受不起!”南风已怒得蜡黄的脸,涨成乌黑。
狞灭天子从案头拿起把精致的绸扇,摇一摇,扇出阵阵暗含梨花香的清风,一脸心旷神怡的享受之色。
南风见他这般视自己如无物,更加暴跳如雷,“你……我问你,为何要跑去大闹我的西海私狱?你竟敢,竟敢将我的地盘,变成一片瓦砾!现在海水倒灌,整座私狱已化为乌有,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否则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狞灭却只绸扇掩口,呵呵一笑,“哦,这样啊,冲得极好!我还思量着,这几日要派人去打扫残局,免得那些巨虫和尸骸污染了海水呢。”
南风直气得不断翻白眼,一口气续不及就要死过去。好容易喘过来,哆哆嗦嗦指着他问,“狞灭,你……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样做是为什么?难道,你忘了你自己,和我南风一样,也是妖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义正辞严之怒斥
南风最后几句话,犹如一串火星,点燃了狞灭天子一直压抑心底的怒火。
只听他“啪”的一声,将绸扇重重扣在桌上,眨眼间一脸游戏之色,就转成了雷霆震怒。
他眉间的妖印腾出一小团火,赤红的双目也覆上一层浓厚的阴云,寒星般的眸子里,竟不时扯过一道闪电。
南风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妖颜,嚣张气焰给震得矮下去,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又细又短的脖子。
“亚父!”他怒喝:“本王现在还愿叫你一声亚父,那是因为,本王顾念旧情,还记得小时候你所给予的关怀。”
“哼,是吗?亏你还说得出记得二字!”南风长老不敢再大吵大闹,只能小声驳嘴。
“我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是妖,可妖也有正邪,正如我你活在正邪两端,永不同道!亚父,为何你一把年纪,却如此不堪,非要破坏六界共存?被你残杀的那些人,你可曾感受他们的痛苦?你再闭上眼睛,想象一下他们的家人,那些本来完整的家庭,却因你的残暴不仁而遭生离死别的横祸,你于心何忍?”
“哼,狞灭,你高高坐在妖王王座上,却一味强调妇人之仁,老夫真为你感到害臊!就算你自己胸无大志,又岂能忘记你父亲,老天王当年要一统六界的壮志豪情?你今日说出这些糊涂话,对得起他为你打下的江山吗?”南风一时情急,竟搬出了狂蟒。
“你给我住口!”狞灭更加怒不可遏。
“且不论父亲过去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单说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能不知道?休要拿我父亲做挡箭牌,你干下这桩桩恶行,为的只是喂饱你自己的狼子野心。我告诉你,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就你这种心术不正,专耍邪门外道的乱臣贼子,永远都别想奸计得逞!”
“你……”南风被他这一通怒斥,骂得魂都要散去,指着他哆嗦,“狞灭,就算你是王,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长辈?哈哈哈……”他听得对天狂笑,“亚父,我以我眉间的妖印发誓,若不是将你当作长辈,在我捣毁私狱的同时,你已锒铛入狱,现在只怕头都不在项上了,还能有命来和我闹?”
“这……狞灭天子,你……你竟然起意要杀老夫?”南风吓得一激灵。
狞灭一声长叹,冷然道:“杀你不难,可我狞灭并非嗜杀之人。留得你性命,是希望你能反省,能悔过。就算今日我对你手下留情,若你依然这样罔顾伦常,暴戾恣睢,一味残害天下生灵,迟早会激得天怒人怨,被那些你害过的人千刀万剐!”
南风听他不杀自己,算松了口气,缩紧的身子直回来,悻悻道:“你少来教训我,管好你自己再说!”
狞灭望着他那一脸蛮横,痛心道:“神族在五百年前灭亡,你以为是被我们妖族打垮的?错!大错特错!打垮神族的人,根本就是华夏帝自己!你应该记得,从神武八年起,父亲共与他交战四次,前三次吃的都是败仗,到第三次,甚至损兵四万,一直退守到江夏。可为什么第四次再去挑衅混沌谷,父亲偏偏就赢了?那是因为到神武三百九十九年,华夏帝变质了,由一个爱民如子的圣贤明君蜕变成为,一个连与他恩爱多年的帝后都要关去鸡鸣山的昏君、暴君!当神族大业已危如累卵不堪一击,你和父亲才能趁虚而入,得了这个便宜。亚父我告诉你,大厦倾覆非在朝夕,都是因为平时的恶行逆施,一点点积累,从而导致最后的崩塌!你可知,摧毁西海私狱,除了救出那些无辜囚徒,我还在拯救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念吗?”
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又字字如针,南风长老心里哪怕还有一万个不服,也再无力辩驳,只剩一张灰脸,扭曲得实在可怕。
那私狱,他已苦心经营七十八年,却被狞灭于一夜间尽毁,怎能不心疼?怒气冲冲来找他算账,气没出,又被他训斥得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这是何等的羞辱!
他怒火难平,依然诡辩,“就算我设私狱,未报你妖王批准,抓的却都是一些在三界里犯下重罪的该杀之人,难道我这不算是为天下做好事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义正辞严之质问
面对狞灭天子的怒斥,南风实在再找不出辩驳之词,竟厚颜无耻地说他在西海私狱残杀无辜,做的是好事。
“好一个做好事!”狞灭本已渐渐平静,不料又被他几句话激得勃然大怒,一掌劈向身前书案,只听“咔嚓”的一声脆响,书案一角竟被他的掌力生生劈断。
南风自不必说,给这一声巨响震得瘫坐在地,大气不敢出。大殿内外的一众宫女内侍,也都吓得个个面如死灰,齐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狞灭尽力镇定,顿了许久,才撑着桌角沉沉道:“我妖族在六界中,已是除人间界外最大的一族,截止目前,共有二百零三部族分布在九十八州,数千岛屿上。而散落在民间,与人混居通婚的妖民更是不计其数。按照妖族天/朝制度,每一个部族中都设有至少百名监利统管地方,这些人的官阶相当于人间界的县令,监利上面又有黄郎,黄郎之上再是中郎,中郎上面又有上傅,上傅顶上又是御统,御统归太尊管辖,太尊直报丞相府,丞相府再会同三省六部,协助天子共理朝政。我所报的,只是妖族吏治主脉,还有多少没被提及的分支官职,是被设来管理天下的?如此庞大的吏治架构,你弃之不用,却在七十八年里,通过一个只有八十一间囚室的小小私狱,不审不问,残害百万条人命,亚父,你罪犯滔天,竟然还敢这样振振有词?”
耳听狞灭义正辞严的责问,南风忽生的不是懊悔,而是疑问:那个曾经瑟缩在梨花坳里万念俱灰,一心等死的文弱书生,是由何时开始,变得如此威风八面,浩气凛然的?
想到他之前弱不经风的样子,南风胆子倒大了些,干咳两声,爬起身道:“说起吏治,你得扪心自问!身为妖族天子,五百年来你只顾躲在梨花坳里醉生梦死,何尝插手过政事?现在一朝归位,便风风火火大张旗鼓,不将你落下的那些职责尽早理清,反倒对我的事横加干预,你是不是在本末倒置?”
“哈哈哈……”狞灭再度发出一阵令人心寒的大笑,“五百年前为何我要躲进梨花坳,又是不是在醉生梦死,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为求一己私欲,怂恿父亲逼迫年幼的我练灭天咒,导致我年纪小小就被邪功反噬,受尽身心折磨。而当年我心灰意冷,打算离家出走时,你向我满口应承,答应我,必会代为悉心料理天/朝朝政,绝不让吏治荒废,绝不让妖民流离失所。可这五百年来,你为我父亲,为妖族,都做过些什么?我妖族子民常年躲于阴暗角落不见天日,你却只顾忙你那些坏事,置我族人的生死于不顾。亚父,若我再不出来主持大局,只怕妖族就真的要像华夏帝毁神族那样,被你给毁了!”
“你……”南风长老已彻底词穷,再也无力拿住他,只好放下架子,假装服软,“好吧,狞灭天子,算你狠,一归位就给我演了这样一出大戏,令我损失惨重。既然你毁狱的理由多得一串串,那就当是我有罪,我回我的西王山闭门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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