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瑞传- 第91部分

　　　　接受德维特法师的传承，同时也就肩负着将其传承下去的责任，即使对方不做要求，希瑞也不希望这种知识在自己手中失传。

　　　　德维特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方算是已经达成一致。

　　　　学院派法师团体在魔法界所有位面都拥有很高声望，几乎所有学院派法师都智慧超人，理智冷静，待人真诚，而且他们极为注重自己的承诺。因此作为来自柯林位面的学院派法师，希瑞所言让德维特非常放心。

　　　　全体学院派法师在享受“学院派法师”称号带给他们荣耀与便利的同时，也很非常重视维护学院派法师整体形象，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两人谈完正事，德维特让希瑞回去好好准备一下，第二天进行正式授课。

　　　　一夜过后，德维特对希瑞正式开始进行时间学知识传授。为了表示尊重，希瑞和昆尼尔一样改称德维特为老师。

　　　　德维特老师进行知识传授时非常细致条理，看得出他在时间学上造诣的确非常深，已经将所有时间学知识整理成系统，可以由低向高，由浅入深慢慢引导希瑞对时间学进行全面而系统的学习。

　　　　另一方面，希瑞的学习进度也令德维特非常诧异。包括他自己在内，德维特之前从没见过有人像希瑞一样时间学天赋如此之高。很多问题甚至不需要他解释希瑞就触类旁通，多数时间，希瑞可以自己提出问题来寻求德维特解答，从而更快速也更全面地进行学习。

　　　　德维特有些感叹，命运算是非常优待自己。年轻时他选择了一条错误道路，命运创造出另一个自己予以补救；现在一生传承将要失传之际，命运又将一个时间学方面的天才送到他面前。即使这一切需要他付出本身消失的代价，德维特也不会后悔。

　　　　事实上，就算现在他本身认为年轻时的选择并不正确，也并不为当初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瓦提拉位面有他美好的童年，有导师与自己相伴的日子，是瓦提拉孕育出德维特，即使明知是错误，德维特也不后悔为瓦提拉付出的一切。

　　　　在时间学知识学习期间，希瑞终于见到了年轻的德维特法师。

　　　　一次例行教学中，希瑞正在进行紧张学习，突然听到一个年轻声音出现在耳边。

　　　　“这一次很可能是你最后一个机会，新学习者天赋怎么样？”

　　　　“这是希瑞，来自柯林位面，是一位学院派法师。希瑞在时间学方面的天赋绝无仅有，甚至比你也就是我本人都高非常多。感谢冥冥中的命运，将这么好一个学习者在最后时光送到我面前，满足我最后的愿望。”年长的德维特老师回答了那个年轻声音，并且毫不掩饰心中对希瑞的赞赏。

　　　　希瑞抬起头来，发现老师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剑眉星目，一身干净整洁的新式法袍，眉目间与老师有很多相似之处。这人想必就是实验意外出现的另一位德维特法师。看年轻人模样，想不到老师原来这么帅气，就像是女孩最喜欢童话故事中的王子一样，英俊潇洒，睿智典雅。

　　　　希瑞两人开始教学时，年轻人本来不在那里，但在希瑞的感觉中，好像他一直都存在。希瑞甚至感觉与德维特老师第一次见面时，年轻人就一直存在。理智和感觉之间的巨大矛盾让他感觉非常怪异。

　　　　希瑞观察年轻人的同时，对方也在观察他，两人四目相对，年轻的德维特向希瑞伸出右手。

　　　　希瑞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同样握住对方手掌，说道：“我就是希瑞，如今正和，呃，应该说您身边的老师学习时间学内容。很高兴见到你。”

　　　　年轻人并不高傲，而是微笑着和希瑞交谈：“叫我特莱迪就行，虽然我和老家伙本质上是一个人，但你也明白，我是我他是他。我已经决定抛弃德维特的名字，这个名字的“后半部分”太过沉重，我不喜欢。”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高兴见到我。因为我的出现代表老家伙所剩时间已经不多，就算我特意压制自己，就算有瓦提拉位面意志帮忙，都应无法压制他将会消失的趋势。”

　　　　年轻状态的德维特，现在应该称之为特莱迪，在德维特的故事里好像是一个反面角色。但实际上两者仅仅是想法和抉择不同，本身性情品质等方面都很相似，显然特莱迪同德维特一样，并不是什么反派坏人。

　　　　德维特消失并不能怪特莱迪，所有人都无法控制这件事。甚至严格来说，德维特消失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承认了年轻时所做抉择是错误的。即使现在也不后悔，他仍然是“错误”一面，两人间只能留下“正确”的特莱迪。

第一百七十八章　传授

　　　　看到希瑞有些疑惑的表情，特莱迪接着解释道：“老家伙确实为瓦提拉位面付出很多，以至于瓦提拉位面意志一直帮助他压制我的存在。因此在这里你才能看到他，在外面老家伙已经很少会出现了。”

　　　　“你应该知道时间分为普通时间和终极时间。一般时间学法师利用和研究的都是各个位面的普通时间，普通时间其实会受到各个位面意志掌控与影响。”

　　　　“而老家伙一直在研究的是终极时间，是超脱所有位面之上的魔法界最高时间。正是因为那次涉及终极时间的实验意外，才让我出现。瓦提拉位面虽然一直帮老家伙压制我，但另一种比位面意志还要强大很多的力量，一直遵循某种规律稳固我消除他。那种力量就连瓦提拉位面意志也无法阻挡，可以预见不久后老家伙就会完全消失，因此他才这么急着寻找传承者。”

　　　　“我出现越早，说明瓦提拉位面意志压制作用消除越快，如今老家伙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特莱迪一席话让希瑞心中觉得愈发沉重，看来德维特老师自身情况已经到了无法挽回且极端糟糕的境地。作为当事人，德维特反而没有多么悲伤，他已经准备好迎接最终结局。

　　　　既然所剩时间已经不多，希瑞再次加紧学习进度，有时甚至连续几天不休息，只有真正感到疲惫时，才会中断学习，放松一下。

　　　　特莱迪出现后一直陪着两人，因为他和德维特老师确实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必须保持在一段距离内，无法随意离开。不过特莱迪并不会听德维特任何讲解内容，因为他不想重走德维特的道路。当德维特和希瑞开始教学时，特莱迪会在旁边布置好隔音法阵，阅读事先准备好的魔法书籍。

　　　　因为希瑞刻意加速，所以很快他就将德维特所知时间学基础知识学习完毕。希瑞无疑非常完美通过了德维特的评估审查，因此德维特开始向他传授自己这些年来全部研究成果。

　　　　由于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德维特到底哪一天会消失，因此他直接讲述一生中最重大发现………终极时间相关内容。

　　　　终极时间这个概念在普通时间概念出现时就已经产生。时间学法师发现各个位面的时间其实存在一些差异，甚至每个位面各层空间中时间流速也不尽相同，那么有没有一个凌驾于所有不同时间之上的最终权威存在呢？

　　　　答案是肯定有，因为法师发现在位面外的界外大世界和终焉之城这种位面交汇之地，时间遵循着不同于其他位面内的统一进度运行。并且强大时间系法术在位面内会永久影响一片区域内时间运行，而在界外大世界和终焉之城这种地方，即使当时最强大的时间系法术在法术过后也对其本身时间运转毫无影响。

　　　　因此时间学上把时间分为两类：普通时间和终极时间。终极时间是魔法界最高标准时间，其他时间则都是普通时间。

　　　　德维特通过研究发现，终极时间中，现在状态是一个确定点，未来和过去其实都并不确定。未来并不确定比较容易理解，为何过去也不确定？

　　　　举例来说，你和你自身所有关联都没有改变。在非常遥远的地方，一株魔法植物过去发生了变化，它与魔法植物未变的过去同样导向现今状态的你。如果你的未来和这株魔法植物发生联系，不同的过去又会导致完全不同的未来。

　　　　在终极时间中，你就像是沙漏中间的连接点，而过去和未来就是沙漏两端，无数过去连接着现在一点，然后发散成无数未来。

　　　　德维特当时发生意外，导致他的“现在”这一状态被前移至未做出是否付出一切帮助瓦提拉位面前，也就是特莱迪所处状态。原本的德维特在终极时间中已经被判定为“未来”。

　　　　因此应该是终极时间一直试图修复错误，将被判定为“现在”状态的特莱迪保留，把被判定为“未来”状态的德维特消除掉。德维特一旦消失就永远不会再出现，因为以特莱迪所想所作所为，已经和德维特发生严重冲突，所以特莱迪永远不会有德维特这个未来。

　　　　德维特要传授给希瑞的是这些年来，他关于终极时间总结的一些规律结论，以及他探索终极时间的方法。

　　　　要探索终极时间，研究理解终极时间非常复杂。其中涉及到许多基础概念，包括“我”、“存在”、“真”等等（注1）。越是基础的东西其实越复杂，因为你无法去证明它们，无法去解释它们。

　　　　在德维特帮助下，以希瑞本身的时间学和智力天赋，很久才在内心中初步确定“真我存在”的概念。当然希瑞仅仅做到一些初步概念认知，因为关于这些基础概念认知是永无止境的。

　　　　随着“真我存在”认知逐渐加深，辅之德维特其它一些时间学理论知识和特定时间符文法阵，就会慢慢模糊感觉到无数过去中存在的自己。事实上德维特关于终极时间的研究只持续到这里，当他想要根据这些理论研究出一些其他成果时，实验发生了意外，特莱迪被召唤过来并取代他成为“现在”，而德维特本身则变成错误的“未来”。

　　　　德维特的研究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异常复杂，不但要求学习者时间学和智力天赋奇高，还需要多种时间学法阵配合，单单是这些无比复杂的时间学法阵布置就花了希瑞很长时间学习。

　　　　后来各种基础认知更是长时间困扰着他，等希瑞基本接纳完德维特所有研究成果，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两年。期间几次希瑞都想要放弃，远离那些看到就头痛的复杂理论知识。但看着德维特老师日况愈下的状态，希瑞开不了口说出放弃。

　　　　在对希瑞进行教学这两年间，德维特的状况明显发生着恶化。特莱迪前几年在外界一直都尽力收集一些对德维特有帮助的天材地宝。两人虽说曾经大吵大闹，观念也不尽相同，甚至本身就是一种有你无我的对立状态，但特莱迪与德维特一脉相承的本性让他一直尽力帮助这个天赋惊人却一生悲惨的另一个自身。

第一百七十九章　消失

　　　　可无论什么天才地宝，甚至位面意志都无法与终极时间抗衡，唯一做到的仅有稍微延缓德维特消失的进程。然而现在这种延缓的效果也越来越差，德维特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一些很明显的消失征兆。

　　　　先是特莱迪在瓦提拉位面意志压制和自我克制下依然出现，接着德维特的身体开始出现虚化现象。开始只是头发胡须等毛发由实体转变为虚影，可以看到，也能正常工作，却已经摸不到，仿佛处于另一层世界中。

　　　　虚化现象随时间不断加重，从毛发扩展到部分肢体。当德维特老师的左手一点点从指尖逐渐全部虚化后，一些原本左手负责的工作他只能用魔法代劳。虚化部分不影响其他部分正常运转，其本身实体功能却已经完全消失。

　　　　随后右手也逐渐被虚化，后面是腿部、身躯，最后是脑部。到德维特对希瑞进行传授的最后阶段，德维特已经完全虚化，他只能用魔法影响现实中的东西。

　　　　看着一个人一点点消失，尤其对方还是一直在教授自己知识的老师，内心非常难受，这使得希瑞一直情绪不高。不过希瑞没有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学习进度，因为将德维特老师一生所知学会并且传承下去，是他唯一能帮助老师的方式。

　　　　特莱迪这段时间情绪也很低落，开始他还尝试许多方法延缓德维特的虚化进程，但所有办法都失效后特莱迪已经不再做这种无用功。如今他仍然像刚开始出现时那样，在隔音结界中阅读书籍，不过现在特莱迪经常会在阅读时长时间发呆，不知想到了什么。

　　　　昆尼尔一直都负责几人的饮食起居，像个普通人管家多过像一名法师。当德维特出现虚化现象后，表面上昆尼尔反而最为镇定，如同德维特本人一样镇定。不过随着德维特虚化现象越来越严重，昆尼尔法师显得越来越苍老憔悴。很多时候德维特不得不从紧张的时间中抽出一些单独对昆尼尔进行开导。否则昆尼尔很可能会在德维特消失前就已经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