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她身子一僵,不由有些忐忑。然而等回过头来,却见两只黑熊眨巴着眼睛,透出些蠢萌的气息来。
“你刚才说……在这里等待帝流浆,今年有帝流浆吗?”
“你……”于丹丹也瞪大眼睛。
“你不知道吗,今年7月15,帝流浆就要降世了,你们千里迢迢从深山赶到帝都来,我还以为是想要借此机会多取些帝流浆化形呢……怎么,难道你们其实不知道?”
第二章 违和
距离太近了,何青甚至都能清晰的看到,坐在最里面那个女孩子的耳朵,在男孩说完话一分钟后,“腾”的一下子红起来了。从耳畔到脖颈,红彤彤如同一只烧熟的大虾。
她涨红了脸,语无伦次的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呢?哎呀,你咋不早说呢……”
这太尴尬了。
她手足无措,旁边的两个女孩也傻眼了。还有旁边站着的那个姑娘,刚才承了人家一片心意,转眼才发现,原来这还不是姑娘的座?!!!
不知怎么的,她的脸也红了起来,想着可能比她更尴尬的让座女孩儿,都不忍心抬头看她。
让座的女孩儿一边忙不迭收拾东西,一边慌慌张张的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上车的时候看这个位置还空着,就说先坐一下,等人来叫我了我再起来,谁知道一直没有人来,我还以为这个座儿没人……”
天地良心,她们三个女孩儿其中两个买到坐票,就她一人没座儿。这不是上车早,看位置还空着,所以先坐着聊聊天儿么。
谁知道一路上都没有人来喊她让座,她猜测可能是人家没赶上车,或者临时退票了,也就理所当然的坐下去了。
这男孩儿体格那么壮,皮肤还黑,老是瞅她们几个
,还欲言又止。因为太显眼了,站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到他,几个女孩心里纳闷,还私下揣测人家是个猥琐男呢。
……搞半天是自己占了他的座儿!!!
几个女孩俱都窘迫的红了脸,拿人家的座位做人情办好事,还偷偷摸摸发信息聊天说他是个猥琐男……这也太那啥了……
见他们都羞红了脸,男孩儿也十分紧张。
他扭捏的搓着衣角,吭吭哧哧半天才又说了话:“没事儿,我就跟你们说说,别再给人家了……你们坐吧,我看到你坐在那儿了,本来想喊的,但是我,我太壮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越发的羞涩,还带着一丝丝奇怪的感觉,何青瞅了两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一个人,块头大,得占两个座儿……所以,你们是女孩儿,我,我不好意思跟你们挤,我……我现在,我现在站站就行啦!”
这句话说的十分艰难又诚恳,不知道是羞涩还是紧张,他那羽绒服下头露出来的一截衬衫,都已经被搓得皱巴巴的了。
他这么一说,几个女孩子更不好意思坐下去了,她们连忙把位置腾出来,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你座吧,我们不怕挤。”
男孩儿却比她们更紧张,他站在何青背后的位置,连连摇着手:“不行不行,那啥……男女有别,我跟你们靠太近了,不好。”
本来……是有点不好的,女孩子跟一个壮汉挤在一起,她们心里肯定不得劲儿。可是如今人家是个耿直boy,这么直接都说出来了,这到底谁是女生啊?一般男的,不都求之不得吗?
他这么认真又羞涩,女孩子们反而洒脱起来了,于是赶紧招呼他:“没事没事,冬天穿的衣服厚,你坐吧我们不怕,都什么年代了,男女有别什么的,没事哈。”
“那,那好吧。”
男孩眨眨眼,扭扭捏捏的同意了。
他真的太壮了,剩下两个女孩又重新挤到过道上,这才让他走进去。近距离接触了,几人这才发现,他身高差不多一米八一米九,身材并不胖,但肌肉横生,一张国字脸上五官凌厉,看着就不是好相处的。
但是,再凶恶的外表,配着红彤彤的耳朵和脸颊,都让人戒心全无。他坐在最里边,一个劲儿的往里面挪动,整个身子都恨不得沾在墙上,唯恐跟她们接触太多。
人么,向来内心深处都是欺软怕硬的。他要是不说话,几个女孩子还不敢招惹他。但偏偏他表现的又扭捏又羞涩,几个女孩却立刻壮了胆子,不停的逗他。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孙,孙海。”
“你哪一年的啊?”
“九六,不,九五年。”
“到底是九六还是九五啊?”
“……九五。”
“哦,那咱们一年的啊。你现在上学还是上班啊?”
“上学。”
“哪个学校啊?”
“……”
眼见着男孩的脸越来越红,旁边一个女孩儿终于看不下去了,狠狠拽了一把中间的姐妹:“收敛点,看把人家吓的。”
她这头刚教育完人家,转眼自己又笑了起来:“那你有女朋友吗?”
男孩的脸几乎都要红的炸开了,他讷讷道:“没,没有。”
女孩子们偷偷打量着他:穿着朴素,家境一般。五官是典型的硬汉,嗯,加分。
但是性格这么软,还那么羞涩……好纠结啊,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坐的很小心,恨不得贴在墙上,双腿并拢着,但是这个并拢的姿势……怎么有点内八字啊?差评!
大男人没气概还扭捏还内八字……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绿油油的“腐”之光芒。
短暂的静默后,她们不约而同拿起了手机。
#走,去浪#
〈群聊〉一朵梨花压海棠:天呐天呐,这不会是……
〈群聊〉浪里个浪:壮汉受?
〈群聊〉自攻自受:强受?
…………………
中间的女孩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趁着机会喝了口水,何青眼睛一瞟,立刻看到了那**裸辣眼睛的对话。
哎哟我滴天啊,脑洞真大!
她无语的瞅着对面那壮汉,哦,壮硕的小伙儿,看看那突然间低落又忧郁的小眼神,再看看那紧抿的嘴唇,还有不断揉搓衣服的手指………
这种违和感,实在太强烈了。
人家都说,相由心生。她虽然不懂相术,但是粗浅的眼力还是有的。这男的明明五大三粗,眉峰昂扬,整张脸都**裸的透出一句话来:老子不好惹!!!
怎么一说话,吭吭哧哧扭扭捏捏,未语脸先红,简直活脱脱一副羞涩的女儿相!这反差,这对比,未免也太强烈了吧!!!
不过……女儿相?!
第七章 算不算番外?不算。
清冷孤寂的四合院中,清俊无双的男孩儿日日在这狭小的院子里徘徊,他永远不觉得苦闷,也永远不会无聊。
两百多年的日日夜夜,带给他的,只是永恒的麻木。若不是心中还有信念支撑,恐怕他早就熬不下去这种日子了。
这一方天地,被他每天一片片的改造,只要他想,每走一步都会是一个新的洞天。
然而更多的时候,他还是宁愿趴在客厅那个梧桐木棺材旁边,看着日复一日沉睡着的中年男人,然后静悄悄睡去。
这男孩儿的样貌如同冰雕雪砌,倘若不是眉宇间还带着丝丝郁色,远远望去,真的如同不带一丝人气的精致人偶。
而躺在棺材中的那个中年男人,仔细看去,他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和心跳,完完全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头上光溜溜的,只剩后脑勺一根长长的辫子。身上穿着的,是一身看不出材质的简单斜襟白色中衣。面容苍白,毫无血色。
但尽管如此,此时安静躺在那里,五官也算得上极为俊朗的。
单看年龄,也不过三十余岁。
“假如你醒过来,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男孩儿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看着他沉睡的面容,嘴里喃喃着细微的即将飘散在风中的话语,眉头紧皱,满脸沉郁。
他一个人长年累月处在这静寂无人的环境中,身边陪伴着的,永远都是这不会给他一丝一毫反应的中年男人,因此神情颇有些小孩心性,也仿佛没什么忧愁。
但也只是仿佛而已。
此时话音刚落,他的神情又转瞬变得欢快起来:“那也没有办法,谁让你一睡不醒呢!倘若你愿意醒过来,任打任骂我都是可以承受的。”
说完又笑嘻嘻的将自己白嫩的脸蛋,贴在那全无一丝血色的、冰凉的中年男人的脸上:“不过没关系,虽然我发现的太晚了,找不到你的三魂七魄。但是后来我不是找到了用七情六欲相代的方法吗?现在,就差一点点了引子了。”
他的神情天真又甜美,仿佛一个得了新玩具极力炫耀的小孩子。
“你可千万不要觉得我狠心啊!”
“这两百多年来,我可从来没有主动杀过人。”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由最开始的惴惴不安,变的越来越坚定起来。
硬凑上来找死的那些不算,反正他又没有直接杀。
“这天地如此肮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甘心交换的,始作俑者是他们无止境的**……所以,等你醒来,可千万不要对我失望啊!”
他说着,又仿佛下一刻会有人怒斥他一句:“狡辩!”
于是忙不迭又跟上一句解释:“很多都不是我引出来的,我只是负责收集而已,绝对绝对没有杀人!”
“大和尚说,想要你重新醒过来,我就必须待在这梧桐苑中,静心收集那些七情六欲,等待你像凤凰一样浴火重生。”
“其实我总觉得大和尚是骗人的,但是没有办法,你三魂七魄已散,我找不到别的方法可以让你重新复生……所以只好勉为其难的乖乖听话啦!”
“我已经算好了,明年,即将有一场天地盛筵,那是神龙受伤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的帝流浆!”
“有了帝流浆为灵引,再将这七情六欲导入你的身体,你就可以活过来了!虽然我也知道这个方法成功率不高,可是,可是你临走时,跟我嘱咐那么多,又不肯我用自己的能力……”
“现在,安心等着吧。帝都里出现了个了不得的姑娘,她身体里,其实有两样我需要的东西。得到的那些东西,我就是这天地间最最最厉害的人了,仅次于神龙。”
“可是你不活过来的话,当上最厉害的人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叹口气,神色郁郁。
“不过,这个小姑娘人挺好的,所以义父,我就不动她了。”
“等你醒来……”
“你陪陪我吧……我一个人,心里好难受……”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自半空中滑落,在这空气中静谧地坠下,砸在冰冰凉的青石地板上,溅出一朵转瞬即逝的花来。
……………………
何青又入了梦。
梦中的自己,有着能够四处游动仿佛长蛇一般的身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很大,似乎看到的视线也与常人不同。
头顶是一片潮湿冰冷的渺渺云气,腹下是几只用的还不甚灵活的爪子。两腮有长长的胡须在风中悠悠荡荡,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但大约应该是很畅快的。
她在人间穿梭,带来风和雨。每见人世间四时之景旺盛,天地一片生气勃勃,就觉得心头畅快,自在遨游。又或者王朝颠覆,民不聊生,它就驱使龙脉重新择主,一定乾坤。
然而她的力量还是在一天天一步步的消退。
天地间玄术力量鼎盛,分薄了她所需要的灵气。而在大战乱之时,有诸多心怀不轨的玄术师被蛊惑,找准了它的弱点,将大地上鼎盛的那些龙脉全都聚集在一起,想要将它们牢牢钉死在一片土地,从此永永远远只供一人。
龙脉即是它的半身,龙脉被钉,她的力量大减,为了争脱那艰难血祭而成的桎梏,她挣扎的头破血流,最后,终于逃了出来。
她将这大地的龙脉全部放归回大地,静静等待时势造英雄。
然而为了脱离血祭,她的力量锐减。她断去了一指,失去了不可触碰的逆鳞,连日日吞吐的龙珠都消失不见……
天地浩劫,波及到所有的玄术一脉,他们没法保护自己,竟最终在日复一日的改造中消弭了自身的灵性!
这一百年来,它一直都处于这种虚弱的状态。龙脉隐藏,神龙受损,天地灵气每况愈下,到如今,已经是再难得见一位玄术师。
……………………
何青在晨光中悠悠转醒,早已不记得梦中那些场景。但耳畔不知何时,竟莫名其妙划过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来,从耳畔的碎发中滚落,淹没在乌鸦鸦的长发中,再无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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