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乐毅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赫赫宗周,立国八百多年,如今虽然衰败,但终究是天下之主,若说没有一点隐秘之事,那也说不过去。“
赵信有些不信的说道;“既然没人见过他出手,那怎知他武艺高绝呢,没准只是周室为了唬住众人造出的幌子。“
“我也这么想过,不过细细一想,自从平王东迁后,周室的王权一落千丈,国势连一个中等的诸侯国都比不上。可这四百多年来,虽然数度有诸侯国窥视九鼎,洛邑却从未被任何一国攻破,大乱之中周室也是安然无恙,仍然保存着名义上的天子之名,我想这不会是种巧合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激流涌动(十三)
赵信不以为然道;“这么说来就有些牵强附会了吧,周室之所以再衰落之后还能存活四百多年末,更多的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到足够取代它的国家出现。要知道任何一国若是得到九鼎,必然会引起其他国家的群起而攻之。”
乐毅却是一笑,又道;“你这么说也对,可是最近的一次事情你想必也有所耳闻。”
赵信奇怪的问道:“什么事?”
“周天子八年,那时候即位才三年的秦武王踌躇满志。秦国在他父王手中经过了四十多年的扩张,国力已经跃然于诸侯之上。当时齐越正在联手与楚国大战,三晋犹如一盘散沙,燕国又是秦国的忠实盟友。此时的秦国已经初步具备了问鼎中原的实力和决心,年轻的秦武王坐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出兵攻打韩国的同时兵临洛邑城下,以武力胁迫周室交出九鼎,否则就断绝周室香火。”
赵信一愣,道;“这我到没听说,我见书上所载的只是秦武王天生神力,喜好与人角力比试力气。后来带着大力士任鄙、乌获、孟说等人前往洛邑观看九鼎,结果心血来潮非要强行举鼎,结果两目出血,绝膑而死。”
“无稽之谈。”乐毅嗤之以鼻道,“这说法分明漏洞百出,你想九鼎是什么东西,那是天子的象征,周天子会随随便便就将九鼎奉出吗?若非强兵压境,秦武王怎么可能入宫窥视九鼎。而且这秦武王活的好好地,居然去举鼎自寻死路,有这么笨的人吗?”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乐毅沉吟了半响,才说道;“我是听到一位在洛邑为官的故友相告才大略知道一些的。这个秦武王勇猛而果断,在军中威望极高,所以记得将军们的拥戴。他一心谋夺九鼎并非出于私利,而是秦国当时的国力确实能够借助九鼎而再上一层,也是准确的分析了当时关东各国忙于战事无力与秦国为战,这才大起胆子围攻洛邑。”
“周军弱小,自然抵不过虎狼秦军,周王怕城破而宗庙毁,便大开城门,任由秦军入城。秦武王兴致冲冲的带着他的三名当世勇士,以及二千战功赫赫的秦国铁甲兵团冲入了周王宫,想要将九鼎作为战利品运回咸阳,可是最后这二千多甲士竟然无一人生还,只有任鄙和乌获二人扛着已经绝膑的武王跌跌撞撞的出了宫门,当晚武王就断了气,临死之前下令全军后撤,并留下严命五十年只能秦军不得踏入洛邑。”
赵信倒吸了口凉气,惊道;“二千多铁甲步兵,还有四位绝世高手,难道都是他一手做到的?”
想了想又追问道;“会不会是周王早已经在内城设下埋伏,将武王击杀的。”
“不可能。”乐毅断然摇头道;“且不说周室孱弱至此,还有没有勇气和决心这么做。即便真是周王做的,那秦武王在绝气前必会下令报仇的,又怎会下令退军,还再三叮嘱后继之人不得窥视九鼎。”
赵信头皮有些发麻,道;“如果真的如此,那这人的武艺当真是惊世骇俗,也难怪能位居三大高手之首。”
“这倒也未必。”乐毅摇了摇头,呵呵笑道;“只是因为鬼仙二人行踪飘渺,不为世人所知,故而越穿越神。若是真正交手,这三人谁胜谁负,又有谁知道呢。”
“这天下武功,无外乎内外之分,以墨家为代表的是以剑道入武,追求剑招上的登峰造极,孟丘道便是以剑傲立于天下,这也是当今武士们追崇的。而道家所提倡的是以修身御气,也就是内在修炼,此种修炼需要极大的慧根和耐心,远不及剑道来的成效快,所以练习之人寥寥无几,想来那个谪仙,修炼的应该是道家御气之术。”
赵信大感兴趣的问道;“那个鬼谷子呢,乐兄以为如何?”
“王诩天纵奇才,即使纵横家之鼻祖,又是道家和兵家之集大成者,论天资天下无人能及。所以他独辟蹊径的创建了鬼谷术,既有别于道家的练气,又与剑道大相庭径,而是效仿禽兽形态创建了本经阴符七术。可惜为兄才学疏浅,见识有限,至今仍未与之一见。
赵信心想你就算见了也估计认不出的,不过心中却是真心佩服乐毅的才识和眼界。便大声较好,为自己和他的满上了酒,端起酒杯笑道;“乐兄当真好眼力,好见识,当这小小的校尉实在太委屈你了。今日一番话,让小弟我大开眼界,就凭这就要好好敬你一杯了。”
乐毅举杯随之一饮而尽,笑道;“赵兄弟客气了,这些不过是旁门左道之事,你年轻有为,将来必然前程不可限量,切莫将功夫耗费在这等事情之上。要知道江湖不过是末流,不管你武艺多高,终究还是要屈服于世俗王权,绝不可能超越王权的存在。”
赵信笑着回道;“乐兄大可放心,小弟不过是一时感兴趣而已,还没到看破世俗的境界。我看乐兄身手也是不俗,不知是师从何处?”
乐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曾经拜在墨家一名知名剑客的门下,至于恩师的名讳,我就不方便透漏了。”
“明白明白。”赵信笑着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乐兄也算是墨家子弟了?”
乐毅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墨家门人看重的是信念,而我不过是学习了墨家的一些剑术而已,对他们那套非攻和仁爱并没有什么兴趣,在我看来这完全是理想者的东西,根本不具备可操作性。所以我并非墨家中人。”
赵信想了想,又问道;“刚刚你说墨家如今已经三分多年,可有此事?”
“对。”乐毅毫不犹豫的点头道;“齐墨、楚墨和赵墨如今各自为政,各有钜子,相互之间并无统领关系,只是推选了墨家百年难遇的奇才孟丘道为钜子,名义上统领三墨之间的任何活动。但墨家已经分裂了近百年,彼此间隙已深那是那么容易就能化解矛盾的。”
“而且这个钜子沉迷于武道,无心其他事物,所以这墨家说到底还是四分五裂。其中以齐墨最为强大,也是墨家的正统所在;其次是统领三晋和燕国的赵墨,赵墨继承于晋,实力与齐墨不相伯;剩下的楚墨却是三墨中实力最弱小的,楚地武风不盛,不过仗着地盘数千里,倒也是实力不俗。”
赵信点头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乐兄今日所说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乐毅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赵兄弟客气了,这些不过巨口之劳而已,比起你对我的帮助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又接着喝酒,知道将两坛酒喝的底朝天才心满意足,赵信心想若是回去的都天亮了,定然逃不掉一顿臭骂。于是便和乐毅辞行,二人约定下次再见,便各自回家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寿辰(一)
半月过后的初十,便是李兑之父李崇六十大寿之日。
赵国仿效周制,官吏所采用的也是五日轮休的制度,即为四日办公,第五日则可以在家中休沐,不用在府衙办公。而九月初十正是赵国的休沐之日,赵信早早的向主父告了个假,安排那天由李维和赵奢两人轮值。这是伦理大事,主父自然不会不允,而且让赵信带了份礼物送给李崇,以示恭贺之意。
一大清早赵信便早早起床沐浴更衣,和父亲结伴前往李府,他母亲李氏为了操办父亲的寿辰,这几日都要在李府中忙着张罗,便索性直接住在了娘家。
因为是翁婿至亲,赵颌自然要提前先到的。所以到二人到达李府的时候日头才刚上二竿,时辰尚早,宾客也未有人登门,只是李家自己人在府中忙碌着布置张罗。李兑兄妹两人虽然看见了赵颌父子来了,也没时间过来打招呼。
赵颌和李家人自然熟悉无比,也就没有当自己是外人,便和李兑一起布置。赵信从未经受过这种事情,在一旁想帮忙又帮不上,只好悻悻的离开。又问一旁的家仆,知道外公李崇正在后院,便去后院寻他去了。
今日是李崇寿辰之日,李府上下自然张灯结彩,喜庆十足,家仆婢女四处穿插于各处,一个个忙的热火朝天。赵信对李府也是十分熟悉,便也不用人带路,径直走向后院,家仆认得是小姐的公子,自然也不会阻拦。
到了后院厅堂,赵信左右看不见外公,便伸手唤来了一名青衣小婢问道;“老太爷呢?”
那小婢盈盈一福,道;“回公子,老太爷正在更衣,马上就会过来。”
赵信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那婢女退下,正想着要不要原地等着的时候,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豪爽的大笑声,“可是我的信儿来了?”
顺声望去,只见来者一六旬上下的老者,头发虽然已经花白,却精神健旺,双目炯炯有神,凛然有威,正是赵信的外公李崇。
赵信脸上露出笑容,忙应了上去拜倒道;“孙儿见过大父。”(大父是古人对爷爷和外公的称呼)
李崇笑呵呵的扶起了赵信,仔细的端详了一番,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好好好,我的信儿终于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调皮捣蛋的小孩子了,如今都做了都尉了,了不得了不得,比你外公有出息多了,我当年在你这个年纪还只是在外惹祸呢,”
李崇和赵信这个外孙六年未见,当真是十分想念,今日见到更是真情流露。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目光中也满是慈祥笑意。
因为晋阳的老宅搬迁缓慢,李崇直到昨日才赶到邯郸,只是赵信率领羽林陪同主父前往虎丘大营视察之时,所以才到今日才告的假前来拜见外公。
李崇也从李兑那里得知了此事,便也不怪赵信。两人聊了半天,李氏这才从前院忙完回来,见父亲和儿子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开口笑道;“你们两一老一小,再聊什么那么开心呢?”
李崇虽然年事已高,却依旧童心未泯,哈哈一笑道;“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怎能让你这妇人知道。你不在前院帮你哥哥迎客,跑到我这里作甚,想要偷懒吗?”
李氏是李崇的独女,自由得宠异常,闻言挽住父亲的手臂,皱鼻哼道;“父亲你说这话就没良心了,这几日我忙的焦头烂额才算把家中事务打点好了,现在宾客已经陆续到达,大哥和我夫君正在门外迎客,我一妇道人家怎好出面,所以才来后院看看父亲你漱洗完了没,结果还得到你一顿奚落。”
说道这里李氏玉语带委屈,宛如小女孩般向父亲撒娇,李崇又是哈哈一笑,连连说道;“好好好,是为父的错,错怪了我的好女儿,这样可以了吧。”
李氏这才哼了一声,又斜眼瞪向一旁憋着笑的赵信,哼道;“信儿,跟为娘说,你和外公刚刚在说什么?”
赵信连连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这个真不可以说。”
李氏柳眉一竖,伸拳要打,赵信嘻嘻一笑,连忙缩身躲得远远的。一旁的李崇伸手拦住女儿,笑着说道;“好了好了,这话信儿却是不好意思说,还是我来说算了。”
顿了顿又眯起眼,看着女儿道;“我到要问问你这个当母亲的怎么当的,信儿如今已经满了十五,年纪已经不小,为何不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结亲成家。你们这座父母的怎么当的,这等大事都不放在心上。”
说道最后李崇话中已经有了一些不悦,李氏倒是有些委屈的辩解道;“我哪里没留心,去年我可是跑断腿才帮信儿央到一门般配的联姻。”
李崇扬了扬眉,大感兴趣道;“哦?这人是哪家闺女,多大年纪,品性如何?”
李氏横了一眼道;“你总要我一个个说完吧。”
李崇生怕女儿一怒之下不说了,便果断的闭住了嘴。只听李氏又接着说道;“这女孩子年纪小信儿一岁,叫冉敏,出落的却是温婉美丽、落落大方,而且才名遍布邯郸,她父亲是邯郸令冉辨,母亲是宗室旁支,身份倒也配得上信儿。”
赵信满脸尴尬,李崇哪里会管他,只顾着自己说道;“那事情可成了?”
李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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