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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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为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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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雍在得到雁门云中二郡后,征调民夫沿着阴山南麓修建了北长城,雁门塞正是赵国北长城中中枢所在,同时也是雁门郡治所在,衔接了整个赵国北部的防御体系。其地依山傍险,高踞勾注山上,东西两翼,山峦起伏,有“雁门山者,雁飞出其间”的说法,故曰雁门塞。

    雁门郡有“外壮代郡之藩卫,内固晋阳之锁钥,根抵三关,咽喉全晋”之称,是赵国北部边防军的大本营。外控云中,内连代郡,同时也是整个赵国精锐骑兵的战马来源地和骑兵训练地,其对赵国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赵雍这次北巡的第一站便是雁门郡。

    因为是按照例常行军,所以主父并未惊扰地方官府,大军拔营一路向北疾驰,沿途郡县的官员甚至都不知道主父就在这支军队中,只是按照正常的规格为这支骑兵提供粮草供给。

    穿过了代郡进入了雁门郡内,人烟村庄逐渐稀少起来,倒是时常遇见赶着羊群在外放牧的牧民。这些牧民不少都是胡人妇女和小孩子,见到赵国大军也不怕,只是在马背上瞪大着眼睛看着身边路过的赵军,生怕赵军混乱中会卷走了他羔羊。

    赵信看了倒是啧啧称奇。原本他想赵国击败了这些胡人的部落,抢走了他们部落的土地和牲畜,将他们强行变为了赵人。这些胡人就算不对赵人恨之入骨,心中也不会对赵人亲近的。却没想到看见的胡人眼中不但没有敌视情绪,反而一路上有不少胡人的小孩子骑着马跟在大军旁边兴奋的“呜呜”直叫,满脸羡慕的表情。

    看出了赵信眼中的不惑,韩胜便笑着解释道这要归功主父的对胡策略。赵国击败楼烦林胡后不但没有屠戮他们的子民,反而重金聘请他们部落中的勇士到赵国从军,对待胡人士兵也是一视同仁,毫无歧视之见。而且自己更是身体力行,身穿胡服口操胡语,这无疑让原本与赵国对立的胡人大大降低了敌视之心。

    北地多寒苦,胡人大多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当赵国重用胡人的消息传到草原上时,大批的善骑射的士兵纷纷举家带口南下依附赵国,甚至有些小部落举族迁入。赵国官员对这些内附的胡人也都一一妥善安置,给与他们肥美的牧场让他们放牧,灾害时也会对这些胡人进行救济。

    同时这些胡人也成为了赵军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上从将军下到普通的军卒,赵军中大量充斥着胡人。这些吃苦耐劳、重义尚武的胡人也为赵军中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让继承与晋国的老迈赵国重新焕发出了青春活力,军事实力一跃赶超了秦齐,成为天下大国。

    这也让赵信心中对主父的崇拜更加深了,要知道当世皆以华夏为尊,戎狄为鄙,春秋时期但凡称霸打出的旗号都是尊王攘夷。所谓的“攘夷”,顾名思义就是排斥胡人,将他们视为异类加以讨伐。而主父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力排众议,冲破守旧势力的阻挠,带头低下高贵的头颅向胡人学习弓马骑射,其胆识气魄,旷古烁今皆未有之!

    赵雍却浑然不知自己在这个小子心中的地位已经迅速窜高到了偶像级别,事实上他也无暇顾及赵信这个小子心中的想法。进入了雁门郡后,主父分别派出了信使持着他的符节快马奔赴雁门和云中,令雁门郡守程亮和云中郡守屠谷第领轻骑前来会和,他自己则率大军前往马邑,等待二部。

    ……。

    马邑之所以叫马邑,顾名思义自然是与养马有关。赵雍在国内发动胡服骑射的改格时,同时也对国内的贵戚公族藏匿的奴隶人口进行了清算,将这些人迁往了新占之地马邑,让他们为赵军养马。马邑因此立城,经过数年的发展,也渐渐繁华了起来,成为了雁门境内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

    马邑属于雁门腹地,北有长城依托,楼烦和林胡的骑兵绝难越过长城南下,所以虽然是要地却无大军驻守,平时也是城门四开任由来往商贩进入,惟独今日却有些不同。

    马邑城门紧闭,护城河上的吊桥也被掉起。低矮的城墙上已经站满了持弓搭箭、如临大敌的赵军,人数虽少,却剑拔弩张,气势丝毫不差。居中的正是一名持弓面色严峻的赵军将领,中等个子,骨骼粗大,相貌到是平平,唯有锐利的眼神让人过目不忘。

    而城下不远处,确实密密麻麻满是骑兵,身上穿的服饰与城上的赵军并无差异,只是人人脸色皆带有一丝怒色。

    赵雍皱起眉头,转过头问道身旁的稽胡楚,道:“这是演的哪一出?”

    稽胡楚也是赵雍手下大将之一,闻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干咳道;“主父稍后,末将这就去训叱下这些不懂事的小子。”

    说完稽胡楚催马上前,直冲马邑城头冲去。

    “来着止步。”城头传来一声暴喝,稽胡楚却置若罔闻,依旧催马上前,满脸的怒色。

    “嗖”一支羽箭凌空射来,稽胡楚一惊,急忙拉紧马缰,只见“吁”的一声长嘶,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几乎将稽胡楚揎翻马下。那支箭羽狠狠的插在了马蹄之前,箭尾犹在颤抖,显然射箭之人已经手下留情,否则绝不会射偏拿捏的如此之准。

    稽胡楚费了好大得劲才平抚了受惊的战马,脸色阴沉,看上去十分难看。强压下心中的暴怒,扬起马鞭冲着城墙大声吼道;“瞎了你们的狗眼吗,才不到几年连老子不认识了?”

    稽胡楚在跟随主父前曾为马邑县尉三年,本还和主父夸耀马邑自己熟悉无比,当年手下的军将们如何敬佩自己,如今却当着主父的面出来如此大丑,他如何能不暴怒。

    这时城头上那名赵将身边的一人低声对他说道;“老大,这人真是稽胡将军,我跟过他三年,不会认错的。”

    那赵将却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自有主张。”

    言罢提高声音朗声道;“卑职参见稽胡将军。”

    稽胡楚见他口称参见自己,却丝毫没有参见的意思,仍然手持弓箭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怒极道;“竟然知道了我是谁,还不快快打开城门,若是再晚半步,我定让你小子好看。”

    那赵将仍是脸色不变,道;“敢问将军可有虎符?”

    稽胡楚一愣,怒道;“我哪来这个?”

    “可有程将军的手令?”

    见稽胡楚不言,那赵将便道;“既无虎符,又无郡守的军令,你虽为上官,却无权命令我。今日大军围城,卑职并未得到程大人的通报,卑职肩负守城之职,还望将军见谅。”

    稽胡楚脸色愈发难看,沉下脸来道;“放肆,你小小一校尉竟敢如此胆大,你可知道军中何人在此。”

    “敢问何人?”

    稽胡楚厉声喝道:“正是我大赵主父,汝等还不速速出城接驾,若是怠慢了王架,就算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城头顿时一阵骚动,士卒们纷纷交头接耳,听到主父驾临众人的神色已经有些动摇,皆悄悄的把弓上的箭羽放低下来。那赵将先是一惊,旋即冷静了下来,大声问道;“敢问主父何在。”

    稽胡楚还未答话,赵雍已经催马上前,仰头眯着眼睛傲然道;“寡人在此,可有疑问?”

    那赵将深吸一口气,上前浅浅一躬,道;“卑职参见主父。”

    “既知寡人是主父,为何不拜。”

    “甲胄在身,行礼不便,还望主父见谅。”

    “那速速打开城门,寡人帐下将士以及奔波多日,早已疲惫。”

    那赵将犹豫了会,咬了咬牙道:“请主父见谅,末将不敢从命。”

    赵雍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沉声道;“你敢抗旨?”

    那赵将连忙躬身,道;“卑职不敢,只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我从未见过主父您,若是贸然开城,恐被贼人所趁。马邑地处南北要冲,若是有失,廉颇万死难辞。”

    赵雍眯起了眼睛,道;“好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叫廉颇是吧,寡人记住你了。”

    “若是出示了军令,廉颇自当以死谢罪,还望主父见谅。”

    稽胡楚阴着脸催马上前,低声道;“主父,这小子不识抬举,我们要不要强行攻城,我敢保证,城楼上的士兵绝不敢放一箭,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不必。”赵雍忽然一笑。

    “反正时辰尚早,我们再耐心等一会就是了,想来程亮的人也快到了。”

    二个时辰后,气喘吁吁的传令兵终于赶到了马邑城下,宣读了程亮的军令。廉颇派人用吊篮将军令吊上来核查无误后,立刻下令开城迎驾,他自己则跪在城门旁,向正催马进城的主父告罪道;“卑职罪该万死,请主父容许自刎谢罪,只是卑职手下的将士不过是执行军令,还望主父赦免其罪。”

    赵雍轻轻勒住马缰,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道;“廉校尉你何罪之有,你所为不过是遵照我大赵军律而已,非但无果,反而有功。寡人要重重赏你,传寡人旨意,提廉颇为都尉,赏百金。”

    廉颇脸色一喜,狂自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声音颤抖的说道;“谢主父隆恩。”

    赵雍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廉颇,忽然弯下身子小声说道;“你很聪明,寡人很是欣赏你,希望你打仗的本事也能这么出色,若是如此,寡人绝不会吝啬任何封赏的。”

    说完不待廉颇回话,赵雍已经挥鞭策马离去。

第二十六章 醍醐灌顶

    主父的话犹如一盆当头淋下的冷水,廉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呆呆的望着主父绝尘而去的身影,身子久久未动。

    他心中的狂喜转瞬间转为了深深的害怕,原本还为自己剑走偏锋得到主父的赏识而沾沾自喜,却没有料到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廉颇心中已经大致猜到,主父之所以没有当面揭穿反而重重赏了自己,无非是想借着此事在军中树立标榜。可但凡为人君者,又有谁喜欢属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耍小心思,他廉颇虽然这次侥幸如愿获赏,焉知他日主父不会随便找个借口将他剥去军职。

    事实上廉颇出此办法也是实在迫于无奈。他本是代郡人,少年时加入了赵国的北军,其后十余年以善战而而闻名边关,与林胡数战皆是大获全胜,年纪轻轻的就靠自己的军功坐上了边军校尉一职,不可不谓之少年得意、前途无量。

    可廉颇此人性情耿直,不屑于吹嘘拍马,又偏偏心气极高,时常出言顶撞上官,素来为郡守程亮不喜。程亮此人虽有大将之才,奈何却心虚狭小,容不下手下的人过于锋芒毕露。所以廉颇虽有才华,却始终被他压着不用,自提拔校尉后整整六年都未有机会立任何军功。前年更是因为廉颇怒极之下跑到郡守府大闹,差点被程亮以蔑视上官为由将其斩首,幸赖廉颇的几位同僚苦苦相求,程亮才饶了他一命,却也将他发配到马邑做了个闲官。

    原本廉颇心灰意冷下想要告病还乡,从此离开疆场,却因为意外的一个消息而让他看见了希望。

    从邯郸传来的一封加急军令让他在二月九日之前备足供一万人马用的粮秣,这让心细如发的廉颇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军令却是一月十八日从邯郸发出的,那也就是说短短的二十多天的时间,北上的大军就要从二千多理外的邯郸赶到马邑,能达到这种速度的无外乎只有赵国的精锐骑兵能做到。

    雁门地处赵国北疆的战略要地,也是赵国北部和胡人相交之地,所以与内地的军队轮换调动也属十分平常之事,但一万多骑兵的调动绝非平常之事。要知道赵国的骑兵选拔极为严格,号称“百金之士”。能成为其中的一员的都是赵军中的佼佼者,一人为骑则全家免赋,而且将来极有可能提拔成为军官。

    所以倾尽赵国之强,所拥有的骑兵数量也不过五万。(这里说的是正式骑兵,像后世李牧大破匈奴时所用的大多都是善于骑射的边民,并非正规军。赵国是个以军立国的国家,民兵的概念早已普及,闲时为民耕作放牧,战时为兵肩负守土之责)廉颇虽只为校尉,对赵国的军力部属却是留心已久,这五万骑兵有约有二万余羽林驻扎在邯郸附近,北控中山,南窥中原。另有万余在代郡与中山、燕国相望,剩下的二万则在云中雁门二郡。

    能率领一万骑兵从邯郸北上的人,在赵国屈指可数,答案在廉颇心中已经呼之欲出。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判断,赵军调动的种种迹象表面,赵军很可能会在短期内对活动日益频繁的楼烦、林胡二部进行敲打,而以主父的性格,这种事情绝无假手他人的道理。

    廉颇凭借直觉感觉出这很可能是自己出人头地的一次机会,以往他虽然追随主父麾下征战过数次,却因为军职太低未曾得见过主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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